------------ 1 穿书  夜半，闪电划破天幕，雨还未下，却生生拉扯出凄厉的味道。 诺诺意识清醒的时候，狠狠摔在了地上。 身边的少年嗓音微哑，连忙去扶她：“诺诺，你没事吧？” 疼，好疼。 诺诺在少年的搀扶下起身，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她眼泪汪汪，差点哭出声。 少年很焦急，压低嗓音：“嘘！诺诺，别出声，我们走远一点，不要害怕，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夜幕下的少女疼得出了冷汗，头发贴在脸颊上。 然而目光盈盈，唇色娇艳，身段婀娜。 她才十七岁，却出落得很美，三分妩媚，七分清纯。黑夜中少年看不清她的脸，扶着她一路往前跑。刚刚诺诺摔倒，那么大的动静，再不跑就走不掉了。诺诺实在太疼，她快站不稳了，小小低泣了一声。 下一秒狼狗的叫声接连响起，在黑夜中分外凶狠。 别墅的灯光次第亮起。 少年身体一僵，颤.抖起来：“他、他发现了。”拉起诺诺就想跑。 诺诺：“……”谁？谁发现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明明还在寝室睡觉。睡前室友还给她们口述了一本狗血小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结果醒过来就在夜幕中，被人踉跄扯着逃命。 诺诺不想跑了，她都不认识他，她现在特别疼，感觉膝盖快碎裂了。 她挣开少年的手，少年怔住，回头看她：“怎么了？” 诺诺泪珠子吧嗒掉，大体也知道面前这个少年有点缺心眼儿，情商不高。 她还来不及说话，几条狼狗冲出来，转眼就到了他们身边。 诺诺疼都顾不上了，她很怕狗！小时候被狗咬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她想想自己目前受伤根本跑不掉，就一阵绝望。 少年也是个有担当的，他明明也害怕，却蓦然冷静下来，挡在诺诺前面。 三条狼狗通体黑色，在夜里速度飞快，近了诺诺才看清是三条德国黑背，她真的哭了，小脸挂着泪痕，紧紧拉着少年的衣角。 黑背高大威猛，是军犬的一种。 说不定他俩被啃完也喂不饱它们。 然而诺诺惊惧之余愣了愣，觉得这一幕诡异的熟悉。 睡前室友垂床大笑：“我给大家吐槽一本晋江古早时期的经典霸总小说啊，书名叫《霸道总裁的十七岁小逃妻》。开头小逃妻和人夜晚逃跑，霸总的狼狗直接帅气地冲出来，险些把那个带小逃妻跑的少年咬残……” 诺诺微微颤.抖起来。 威风凛凛的黑背毫不留情，已经咬伤了少年的腿。 三只中有一只在诺诺脚边嗅了嗅，尾巴一甩，也不管她，转头就咬在了她身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拳头拼命去砸那三条狗。 然而它们毫不畏惧，根本没有把少年当一回事。 他真的可能会残…… 诺诺抖得厉害，看着少年脚边的血迹，她一咬牙抱住了一条黑背，她出口才发现自己嗓音软乎乎的：“不许咬！” 黑背竟然真的松了口，转头恶狠狠地冲着诺诺“汪”了一声，有点威胁的味道。诺诺腿软，但是人命关天，她看出来狗不咬她，连忙如法炮制把另外两条狗也拖开。 少女做完这一切，已经吓懵了，她几乎是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下一刻，一群黑衣男人跑出来，中间有人撑着伞，男人皮鞋出现在了她眼前。 他步调优雅，低眸看她，嗓音懒洋洋的：“好不好玩，嗯？” 她抬起眼睛，眼中被泪水浸透。看不清他的脸庞。 男人一身清贵冷戾之气，他头顶一把黑伞，明明还未下雨。方寸之地，唯有他身边投下一地阴影。 诺诺几乎是颤着语调：“仇厉？” 男人没有应答，低低嗤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她竟然敢直呼他名字。 诺诺心都凉了半截，她真的穿进书里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她雨夜和人一起约着逃跑，结果被仇厉逮住了。刚刚那个少年喊她诺诺，那么她的全名应该是宋诺诺。 室友之所以吐槽，大家之所以笑，也是因为宋诺诺这个名字，和诺诺太像。 但诺诺知道…… 宋诺诺并不是女主角，她妹妹宋怜才是。 这还是一本晋江文学城古早时的经典套路霸总文，故事的开头，宋诺诺被送给仇厉，她求同班的少年救她出苦海，少年喜欢她，自然满口答应。 谁知少年被咬成重伤，仇厉漫不经心说，跑了就别回来。 于是宋诺诺被送回了宋家。 宋家濒临破产，慌慌张张，就差又跪又叩，又把妹妹宋怜送了来。 书中的宋怜是个标准的嫉恶如仇女主角，虽然和宋诺诺关系不好，但是她憎恨这种霸道无情的男人，这小姑娘……也跑了。 两姐妹同岁，今年都十七，还在念高三。 但女主就是女主，宋怜自己一个人跑的，虽然也跑不掉，但是男主就是觉得她可爱。 于是经历一番相爱相杀，两个人在一起了。 而宋诺诺呢，私奔的事成了笑谈，少年伤得太重，原本是个学霸，可经历这件事下半辈子几乎毁了，少年的家人强迫宋诺诺照顾他。 宋诺诺是个私生女，打小被宋家人讨厌，她一开始也硬气，真和少年在一起了，还照顾他。 久了小姑娘受不了生活的苦，两个人都错过了高考，学历也不高，在后来凄凄惨惨的生活中，宋诺诺看到自己妹妹嫁入豪门，原本她害怕的仇厉又俊美无俦。宋诺诺心气难平，抛弃那个少年又回去找仇厉，结果被虐得很惨，悲剧收尾。 故事的小逃妻，应该指的是宋怜。 然而此刻的小逃妻，却是诺诺。 诺诺把故事一回忆，真的好想哭。 穿成小三生的私生女，作死和人一起逃跑，最后落得一个悲剧，关键是！她现在十七岁，如果想摆脱剧情，还得再高考一回！ 诺诺本身大一，十八岁，好不容易已经高考结束，上了大学一年，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厚厚的《五三》已经不能去想。当务之急是救人，她得顶着宋诺诺的身份，不能被当成妖孽。 她小手脏兮兮的，不敢去拉仇厉。 她知道自己是女配，碰了男主女配只会得到一把砍刀。 诺诺把眼泪擦干净，尊严和面子与一个少年的后半辈子比起来并不重要，她趴在仇厉面前，还带着哭腔，嗓音软软的：“仇总，都是我的错，我不懂事。对不起。” 她嘤嘤呜呜的，可怜得不行。 仇厉意外地挑了挑眉。 三只黑背蓄势待发，均待在仇厉身边，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冲过去咬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叫杭锐，也是个硬气的。 他见不得诺诺求饶，咬牙撑着过去，想把她扶起来：“我们别求这个魔鬼。” “魔鬼”眼眸漆黑，闻言只是冷冷一瞥他们。 诺诺避开他的手，她明白得很，面前这个魔鬼是真魔鬼，他的东西，不要就毁掉，没有被人拐跑还送人的道理。所以仇厉把她和杭锐都毁得彻底。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宋诺诺害了杭锐，以少年的成绩，原本能保送国内一流大学，可是因为这件事，下半生都过得不尽如人意。 她不能让他们两个走上书中那条路。 诺诺擦干眼泪，抬起眼睛看仇厉。 闪电时不时撕碎天幕，别墅外的灯光大亮。他蓦然看清了自己面前这张小脸。 明明这么狼狈，却依然如三月桃花儿，开得招摇娇美，偏偏一股子纯然的意味。 那双眼睛纯净明亮，哀求地看着他。 仇厉的目光冰凉，冷冷落在诺诺身上。 良久，他伸出手，握住诺诺的脖子。 纤细的脖颈娇娇嫩.嫩，一用点力，她就再也没法跑了。 掌下的人抖得厉害。 哭个不停，去掰他的手。 仇厉看着她眼角娇艳欲滴的泪痣，微微眯了眯眼。他虽然没碰过宋诺诺，但是他这个人记忆力很好，好到一张面孔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诺诺之前，没有这颗泪痣。 他的手渐渐收紧。 那双漂亮的眼睛盈满了泪看他，他被看得脊髓酥酥麻麻，心底升起了一种难言的兴奋。 仇厉瞳孔漆黑，低眸看着她。不仅是泪痣，气质变了，脸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不是宋诺诺。宋诺诺没这幅勾人的模样。 真是美，这幅缺氧挣扎着哭的模样也美。 诡异的，仇厉心中生出些许快感。 娇滴滴的女人，呼吸不上来。诺诺眼眶红了一圈，小脸透着莹润的粉，唇色却惨白。十七岁的姑娘，这幅凄惨的模样，像堪堪要折断的花苞。 啧，真是美。 宋诺诺？ 不，不是。仇厉看着这双眼睛，三十年来，他的心跳从未这么急速，一点一滴，撞得人胸口发疼。 诺诺被男人掐得哭声都被遏制在了喉咙里，她看着面前这张冷酷的脸，心上一阵绝望。 她不想死…… 书里明明说，男主折磨了男配一会儿，把女配直接扔回家了。然后换了女主上场，自此就没有宋诺诺什么事了。 可现在，男配没事，她要被男主掐死了。 “求……求求你……”她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 男人漆黑的瞳孔收缩。 手上猛然使了力。 诺诺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男人眼尾猩红暴戾，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他声音低哑，附在她耳边，只有她能听见：“你不是宋诺诺，你真美。” 而宋诺诺可以背叛他逃跑，这个人……不可以。 他嗤笑道：“趁我还没爱上你，去死吧。”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诺诺，活了十来年，她第一次想爆粗口。 去他妈的霸总神经病！ 然而下一刻，脖子一疼，她再没了意识。 呼吸停止，她的长睫颤抖着垂下。诺诺死在了穿书第一天。 她没活过一小时。 雷声轰隆，这场雨终于下了。 只有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声：“诺诺！” ------------ 2 魔鬼  玉簪花开的清晨，宋家祖宅外笼罩了一层薄雾。诺诺心脏狂跳地睁开眼，跌跌撞撞跑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熟悉的脸，是诺诺的脸。 然而旁边的相框里，是宋诺诺。宋诺诺笑意张扬璀璨，长得和诺诺五分像，这是宋诺诺的房间。 诺诺颓然坐在地板上。 完了…… 她昨夜穿成了宋诺诺，也算知道仇厉为什么杀了她。怪力乱神的事，让男主有了危机感，直接把诺诺这个外来者扼杀。 然而死去的诺诺并没有回去原来的世界，她依然是宋诺诺。 怎么回事？ 旁边的日历被人撕了一张，上面是俏皮的漫画体——九月十八，星期三。 门被人用力拍响，一个略显讥嘲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宋诺诺，别以为赖在房间里就没事了，仇少那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快点滚出来！” 诺诺听到“仇少”两个字，下意识颤了颤，她想起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不要……他好可怕，会死的。 然而诺诺也明白了如今的处境，她被男主掐死了。书中时间倒流，她回到了宋诺诺还没有被送去男主身边的时候。 诺诺脸色苍白。 死了都回不去的话，她就只能做宋诺诺。 原本这只是一本普通霸总文。 可是当身临其境才知道，这个男主…… 太疯魔太可怕了吧，诺诺怯然想起，书中的世界本就是不科学的世界。这个男主……难道还涉黑？她至今记得被男主谈笑间杀掉的那种惊惧可怕。 这辈子她都不要经历第二遍。 男主总共对她说了两句话，这就是杀她的根源—— 你不是宋诺诺。 你真美，趁我还没爱上你，去死吧。 诺诺想哭，这本书好霸道呀。 别人穿书有这么可怕吗？男主觉得她长得美就要杀了她。 诺诺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想：活下去，一定要活着回去。 要活下去，只有两条路。 第一，决不能让人发现她不是宋诺诺。 第二，不能让男主有爱上她的苗头，不要那么符合他的审美。 书中的宋诺诺，虽然下场惨淡了些，可人家活得好好的。她竟然还没活几小时就死了！ 门外的女声还在不耐催促：“宋诺诺，你再不出来，就叫人把你绑着去。” 诺诺抿抿唇，看到宋诺诺的那一堆化妆品，奇异地心中安定了下来。 如果她没有穿书，等她念完了书，也许会是一个高级化妆师。 诺诺在这一行很有天赋，她从念高中开始，就接过许多私人订单。 她把粉底在自己脸颊上抹匀，对照着旁边的相框中人细细勾勒。 泪痣被遮瑕覆盖，眼角微微上勾，一下子多了几分张扬的味道。然而原本绝色惊艳的美丽，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 镜子前的少女，完全和宋诺诺长得一模一样。 诺诺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怯意——诺诺，你可以的。 诺诺打开门，门外那个女人还没走。那女人约莫四十岁，妆容很浓。 诺诺心跳砰砰的，然而那女人只是皱紧了眉：“宋诺诺，去把昨天那条裙子换上。” 诺诺点头，连忙应道：“好的。” 真的可以！这个女人应该是女主角的妈妈，如果连她都认不出来，那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有一天被人发现了，那诺诺大可以说他们一直以来看见的宋诺诺，都是妆容后的成果，现在的才是真正的她。 这是一张保命符。 诺诺回房间果然看见了一个礼盒，礼盒用丝绒绸缎包起来。 里面有一条白色的丝质裙子。 裙子很适合这个年纪的少女，看上去有几分纯然的味道。 然而穿上这条裙子，诺诺就成了被打包送给男主的礼物。 她想起昨夜那个雷雨轰鸣的夜晚，身子就颤了颤。 不过一个照面，她对男主仇厉的害怕，已经深入骨子里。 如今想保命，只有把剧情掰回来。 成为宋诺诺、被送给男主当花瓶、和少年一起逃跑、等着女主接手男主，然后就没诺诺什么事了。诺诺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完成剧情才能回家。 然而想到逃跑那个环节，诺诺一抖。 别怕呀诺诺，她轻轻安慰自己，你是宋诺诺，男主不喜欢你就不会杀你的。 诺诺下楼时，看见了这本书的女主角宋怜。 宋怜长相顶多是清秀，远不及宋诺诺的美，但是那一年霸总文的女主就是这么没道理。霸总他们都喜欢清汤寡水顶嘴俏皮型女主。 宋怜在吃早餐，眉飞色舞地和刚才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那个女人叫赵婕，是女主角宋怜的亲身母亲。不似对着诺诺的凶，赵婕对着宋怜很温柔：“好，行，怜怜加油。” 旁边的中年男人看见诺诺下楼了，原本脸上的轻松凝固，叹了口气：“诺诺，先吃早餐吧。” 他在外面养小三生了宋诺诺，宋诺诺宋怜两姐妹还同岁同月，宋占本就理亏，于是这十七年来，每每赵婕翻旧账，他就毫无办法。 但是宋诺诺也叛逆，不听话成绩也烂，很不服管，因此父女俩感情并不亲厚。 诺诺坐下来，旁边女主的表情僵了僵。 宋怜原本是活泼的性格，和男主也是一对欢喜冤家。 此时宋怜放下筷子：“爸爸，我听说仇厉不是好人，我们家不能去银行贷款吗？把她送去仇厉那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办法。那个娃娃亲本来就是口头说笑，仇厉要是不认还羞辱人呢？” 如果是原来的宋诺诺，多半会冷笑，送我去是不好，送你去呗。 然而这时的诺诺，眼含希冀地看着宋占。 如果不走剧情那就最好，她现在想起仇厉就害怕。 宋占还没说话，赵婕瞪了一眼宋怜：“你这孩子懂什么，快吃饭，吃完去上课。记得帮宋诺诺请假。”银行和亲戚能借的全借了，然而这次公司亏空太大，法院快宣告破产了，仇厉不出手，宋家的小公司只能倒闭。 诺诺低着头。 想起房间的日历，今天该周四了，原本要上课的。 宋怜没再吭声，有些不开心的模样：“我吃饱了。” 宋占送姐妹俩出门。 他先开车送宋怜去学校，车子到了七中门口，女主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走了进去。 宋占回头，就看见一身白裙子的诺诺，透过车窗，望着校门口人来人往。 诺诺很安静，很乖的模样。 宋占想到诺诺接下来要面对的，终于生出一丝心疼的情绪，他勉强安抚道：“别怕，仇总只是人冷淡了些。” 诺诺顿了顿，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两个人都知道这是谎言。 仇厉这个人，在整个B市的名声，意味着有钱加手段狠辣。 快到的时候诺诺才知晓，今天是仇厉的生日，这是仇厉三十岁的生日宴会。 她想想书中的自己才十七岁，现实的自己也才刚十八，一时有些默然。 霸总文说，三十配十八，会疼人。 然后霸总掐死了她。是真疼。 宋占让她拿着礼盒，怕这个原来叛逆的女儿临场发作，让全家的境况更糟糕，于是肃着脸：“诺诺，你得知道，公司还有一千万欠款，如果仇总不帮忙，我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我只能把你送回你姑妈那边。” 这话有些威胁的意味，不用想也知道宋诺诺姑妈那边有多糟糕。 至少原本的宋诺诺怕这个，不然叛逆少女不会乖乖听话去仇厉身边。 诺诺不是演员，她不会演戏，只能尽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慌张一些：“我明白的，爸爸。” 这是诺诺昨夜死亡的那个别墅。 然而不同于那时的雷雨交加，此刻这简直是个大型上流社会社交现场。 无数豪车停在门外，花园里的波斯菊盛放。 宋占没有管她，径自去和那群人攀谈。 他快倒闭的小公司急需救济，而来仇厉生日宴会，人人都不是什么小角色，这是积攒人际最好的时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钱。 诺诺靠在门边，乖乖抱着那个盒子，表情有些懵懂茫然。 生活不同于小说。 在现实中，诺诺家挺穷的。爸爸在工地工作，妈妈的手出车祸伤了。夫妻俩把诺诺当成全部的希望，诺诺也争气，从小到大乖巧又懂事，抢着做家务，成绩在班上都是拔尖。 她生活环境单纯，长得好看，却连早恋都没有的。 诺诺只想努力念书，把爸妈带出穷苦的深渊，可是才考上名牌大学，离梦想进了好大一步的时候。 她成了悲惨女配宋诺诺。 这样的豪奢现场，诺诺只在电视里见过。客厅大多都是生意人，他们妙语连珠，谈笑风生。 她穿一身白裙子，站在角落。 长发在末梢微卷，披散着垂在胸.前。 乖巧安静，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那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大家都在等待仇少——据说仇少和一群富家子还在山道赛车。 诺诺心想，这个男人喜欢刺激。 他架子也很大。 诺诺低头看看手中的礼盒，它貌似很重要。 据说是能让仇少接受她的东西。 是什么呢？诺诺有些好奇。 门锁一阵响，外面突然推开门，诺诺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避让。 大门打开。 她再一次看见了男主。 控制不住的，她记起他掐她脖子的力道，想落荒而逃。 仇厉身边跟了一群人。 九月的天，尚且燥热，他额发湿透，瞳孔黑得似墨。 这群公子哥儿都喘着气，大呼刺激。 后面有人啧舌：“仇少牛逼啊，刚刚开那么快，我心跳都吓停了。” 仇厉弯了弯唇，眼底神色莫辩。 刺激吗？ 他心跳都没有快一分。 胸腔里那颗心，跳得十分沉稳。一如他的表情，也透着淡淡的冷。他仿佛失去了兴奋这种感官。 仇厉往里走的时候，看见了诺诺。 细碎的阳光从门外铺散开，门边的少女死死低着头。 她抱着黑色礼盒的手指白得像瓷，用力抓紧了盒子。 身体还有小幅度的颤抖。在尽力降低存在感，呆萌地骗她自己。 怕他？ 怕成这样？ 他突然有些想笑，冲旁边的一个男人说：“帮我点支烟。” 烟点燃，仇厉夹在指尖，轻轻弹了弹。 他脚步一转，故意在她身前停下。她果然抖得更厉害。 仇厉垂眸看她，他一米九，她才只有他肩膀高，怯生生的模样，活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命令道：“抬头。” 诺诺身体僵硬，听着这句霸总文经典台词。 这语气，让她想起了昨晚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毁三观的小说，神他妈霸总。 她讨厌、害怕死这个男主了！ ------------ 3 有些嗲  直面昨夜才“杀”了她的人，诺诺才知道自己远不如心理建设那么勇敢。 昨夜寥寥几句对话，诺诺已经了解男主阴晴不定的性格。上一句他还夸她美，下一句就直接让她去死。这个小说世界本就偏爱他，就连女主，也是被他虐身虐心，最后好不容易才he。 男人的气息很有压迫感，浅淡的烟草味萦绕过来。 她安慰自己，你是宋诺诺，宋诺诺！ 宋诺诺不会这个样子。 宋诺诺叛逆、张扬，她的眼神应该是无畏平淡的。何况大庭广众，他不会再杀她。 诺诺镇静了一下，不再哆嗦。 她抬起了头，直直撞上他的眼睛。 仇厉没什么表情，眼睛微微眯了眯，一张略微让他失望的脸。 平心而论，其实这张脸长得还不错，然而总归不太对他胃口，哪里不对仇厉也说不上来。 仿佛可以更让人有胃口，却又平白失了色彩。 诺诺看着他，紧张得要死。 仇厉轻嗤了一声，发现那双眼睛有点意思，流光溢彩，湿漉漉的。偏偏装成一副“无畏”的模样，就差在眼睛里写上“我超凶哦”。 然而他到底没理由欺负一个小姑娘。 她才多大？ 还没成年吧，比他小一轮，嫩得要命。 仇厉突然没了兴致，绕过她往里走。那群公子哥儿依次跟上。 香水味飘散而至，诺诺眼神一转，就看见了富二代们身后跟着的女人。 女人穿着酒红色高跟鞋，眉眼间皆是风情。 她见仇厉对诺诺有兴趣，目光也跟着落在诺诺身上，带着些审视的味道。十七岁的宋诺诺，长得不错，但算不上多绝色。 诺诺抱着礼盒，避开了她的目光。 诺诺猜，这是书中最悲剧的一个女配，叫陈茜。 陈茜家世不错，手段更是高超。 如果诺诺只能算炮灰的话，陈茜就是女二。 设计女主和人上.床，制造各种误会，陈茜都干过。 但陈茜的下场更惨。应该说爱上男主的女配下场都惨，不是被轮x，就是被捅死，要么就是坐牢得病…… 想到这些，诺诺的目光遥遥落在场上仇厉的身上。 这个男人……她打死也不想沾染。 才一想，宋占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快去，把礼盒给仇少。” “……”诺诺想哭。 仇厉刚才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现在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下楼，领口解开两颗扣子，眸光寡淡，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想奉承他的人很多，但是鉴于他脾气太怪，没人敢去。 仇厉翘腿坐在沙发上，只有平时和他交情不错那几个围了上去。 诺诺也怕，咬唇道：“爸爸，别人都没去，我去了他生气怎么办？” 宋占恨铁不成钢，平时这个女儿胆子大得要捅天，现在却又知道害怕了：“不会，这里面的东西，他看了就懂了。” 诺诺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茶几上在转一个空的红酒瓶。 酒瓶停下的瞬间，诺诺到了仇厉面前。 那瓶口晃晃悠悠，也最终指向了仇厉。 众人哄笑道：“仇少运气欠佳啊，第一个。” 仇厉没说话，他懒洋洋抬起眼睛看了眼走到面前的诺诺。 她显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表情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进是退，怕打扰到他们，就尴尬地停在那里。 十七岁的少女，裙角洁白。一副纯洁到让人想毁掉的模样。 仇厉单手抵唇：“做什么？” 全场静了一瞬，目光都饶有兴致落在诺诺身上。 诺诺迎着他的目光很紧张，下意识小声开口：“生日快乐。” 她一双细白的手，把那个盒子捧到他面前。 张青铎起哄：“厉哥，定情信物，收啊。” 诺诺脸僵了一瞬，白了又红，连忙认真补充道：“生日礼物。”她声音软乎乎的，眼睛湿软而真诚。 仇厉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过那个盒子打开。 然后嗤笑了一声。 诺诺悄悄看了眼那个盒子，立马腿软了。 里面躺着一把枪，一把挺有年代感的□□。 仇厉毫不在意，把那把枪拿出来，眯了眯眼，对准诺诺的头：“姓宋？” 诺诺想爆哭。 没有人会像她这么倒霉的！不会有人！ 她忍住恐惧，勉强地点点头。 “叫什么？” “诺诺。”她说这个词的时候，鼻音浅浅，像缠.绵。 有些嗲。 仇厉笑了，跟着重复一句：“诺诺。” 诺诺看着他，就差给他跪下了。她想跑，不来了行不行！她生怕仇厉赞一句，诺诺，不错的名字，可以去死了。 周围纨绔们仿佛选择性眼瞎忽视仇厉用枪指着诺诺的动作，张青铎惊呼：“卧槽，枪啊！” 还不是现代枪，像民国时期的。 仇厉看了诺诺一眼，慢悠悠把枪放回盒子里面。 诺诺已经手脚僵硬了。 “过来。” 诺诺几乎不听使唤地过去。 对面张青铎挑眉：“厉哥，你选她？” 陈茜的脸色不太好看。 仇厉没有理他们。 他们玩的游戏很恶趣味，瓶口转到谁，那个人找人接吻一分钟。 诺诺并不知道，她被仇厉一拉，坐在了他的腿上。 离得近了，她看清他的瞳孔，不是纯色的漆黑，还带着薄情的灰。 她在他怀里抖得不成样子。 仇厉表情不变，倾身吻了下来。 诺诺反应很快地……捂住了他的唇。 他的吻落在她掌心。 然后她看见男主眼神变得很危险，冷漠中透着残酷，安静地看着她。 张青铎爆笑：“厉哥……哈哈哈哈哈……” 柏骅啧舌，厉哥估计想杀人。第一次主动找个人吻，结果被人家捂住了嘴。 诺诺也要吓哭了，她讪讪放下手：“对……对不起。” 其实这不是她的错，但是仇厉身边还放了把枪呢。 仇厉眼神冰冷，把她一推，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滚。” 她的手臂撞到茶几，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诺诺顾不得疼，连忙起身离开了。 离得远了，她听见他们的声音：“仇少别生气，陈小姐也不错啊。” “别别别开个玩笑……” “厉哥你对那个小姑娘感兴趣？没见你喜欢谁，你原来好那一口？” 诺诺听见男主冷冷淡淡的嗓音：“没兴趣。” 声音太浅，转瞬消失无踪。 诺诺手脚冰凉地回去宋占身边，穿书之初，仇厉眼尾带着不正常的红，夸她“你真美”，那时他眼中的诡异的光芒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心里发寒。仇厉喜欢诺诺原本那张脸，诺诺摸摸脸颊，还好化了妆，他对宋诺诺这个长相不太满意。 宋占在远处也吓得一身冷汗，诺诺毕竟是他女儿，何况谁知道仇少脾气这么怪。 比传言还要可怖。 宋占目露失望，安慰诺诺：“没事了，刚刚吓着了吗？” 诺诺沉默着摇头。 宋占叹了口气，心情也不怎么好，公司快倒闭的事，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诺诺有些茫然，她不让他吻，仇厉丢了面子很生气，剧情扭转，宋诺诺无法被仇厉接受了吗？ 那她还能回家吗？诺诺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着急。 宴会只开到了下午两点。 众人纷纷散去，宋占没办法，对诺诺说：“先回家。” 他们才走到门口，一个声音刻板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宋先生，仇少说枪他收了，既然是祖辈功勋，生死交情，那都算数。” 转而死鱼眼看着诺诺：“宋小姐，回家收拾下东西，明晚仇少要看见你。” 宋占眼里迸发出光彩，一叠声说好。 诺诺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冰冷，她现实中的家人，哪怕再苦再穷，也不会这样对亲生女儿。她的爸爸，在工地上很辛苦，回家却会用微薄的工资给诺诺买小礼物逗她开心。 诺诺有些同情原身。 原身哪怕叛逆，心中还是极其难过的吧？ 诺诺回家收行李，她挑了原身几件宽大浅色的衣服和牛仔裤。 裙子她一条没拿。 原身的身材很好，胸.前鼓鼓的，纤腰长腿。诺诺每次记起男主说她很美时那个语气，就恨不得原地丑上个十万倍。 美就得死，丑一点才能活命。 然后是校服，还有七中的校徽。 晚上宋怜回家，也知道了这件事，女主看了宋诺诺好几眼，见这个只比她大几天的“姐姐”安静低头吃饭，没哭没闹，脸色有些微妙。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诺诺的眼神很不友善。 诺诺扒着饭，没有理会女主的目光。 宋怜想什么，诺诺大体能猜到，约莫是觉得她爱慕虚荣，不够“坚贞”。 虽然后来宋怜同样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同一件事，女主做起来就是为情势所迫，无私奉献。 到了书里，才知道这对原身多么不公平。 后来原身那么惨，宋怜也没有帮一把的想法。只一脸心碎地指控姐姐不要脸抢她男人。 诺诺不喜欢这个女主。 当然，也更讨厌那个神经病男主。 诺诺一晚没睡好，她捂着手掌，仿佛还能感受到仇厉冰凉的唇落上去，那样的触感，让她打从内心发冷，祈祷时间过慢一点。 第二天诺诺和宋怜一起去上学。 两姐妹还被分到了一个班。 诺诺穿着夸大的蓝白外套，和女主前后脚往教室走。 也幸亏是一个班，不然诺诺连教室都找不到。 宋怜全程没和诺诺说话。 书中的设定，宋怜有些小迷糊，成绩中等，而宋诺诺则是辣鸡成绩中的战斗机，稳居倒数。 诺诺和宋怜一踏进教室，立马有人和宋怜打招呼，却忽视后面的诺诺。 诺诺明白了，原身的性格不好，自大傲气，在同学间也不受欢迎。 所以诺诺现在的情况是，对具体剧情一无所知，男主随时会弄死她，爹不疼娘不爱，成绩差、人缘更差。 这是怎样一手烂牌啊！ 饶是诺诺性格温柔乐观，也觉得头疼。 晨光微熹，因为高三了，这时候早上七点四十多，有不少人在背书。 诺诺就看见了他。 那晚带着她逃跑的少年。 杭锐低头在写题。 冷清的少年，有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 见她进来，抬了下眼睛，转瞬又低下头，眼风都没分她一下。全然不是那晚爱慕羞涩又拼尽全力保护宋诺诺的模样。 诺诺：“……”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这个点，杭锐还不喜欢宋诺诺。所以诺诺还得想办法让杭锐对她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到让人家不要命去对抗仇厉。 看着冷清俊秀，认真写题的杭锐。 想到今晚还要面对仇厉，他指不定怎么折磨她。 诺诺眼前一黑。 她穿的这本书，一定是世上最恶意的一本书。 ------------ 4 坏透了  诺诺去阳台外面站着，快上早读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诺诺看了眼剩下的那个位子，在杭锐前排。 她走过去坐下，一翻书。发现上面果然写了宋诺诺三个大字。 宋诺诺字写得很丑，简直不忍直视，书里面只写了名字班级，其他都是一片空白，想来没有听过课。 诺诺把几本内容大致翻了一遍，心中安定了些。 还好，这些东西她都学过，也曾为此付出了许多努力。 诺诺是曾经的年级第一。 然而此刻，她必须得先成为宋诺诺。 不学无术的宋诺诺，不听课叛逆懒散的宋诺诺。诺诺的同桌看她翻书，目光古怪，诺诺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 同桌这才转过头。 朗朗书声中，诺诺闭上眼。 她没有睡觉，在想事情。 首先成绩一定要慢慢起来，但是得“循序渐进”。把剧情走完穿越回去是最好的设想，要是不行，只能留在这个世界，那她就更得靠自己。 离宋诺诺别墅出逃大概还有大半年。 等女主宋怜去了男主身边，那时候差不多快高考了，诺诺考上大学，就彻底远离男主那个神经病了。 这样一想，诺诺又乐观地觉得人生还有希望。 诺诺的同桌有些胖，颇为可爱，下课开始吃薯片，顺带转头叽叽喳喳和后座说话。 看来宋诺诺和同桌关系也不好，诺诺悄悄看向课代表发下来的本子。 同桌叫吕湘。 她默默在心中记下。 剩下的时间诺诺都用来观察后排的杭锐。 杭锐很安静，直到放学，诺诺也没听他说几句话。 她一直看杭锐，杭锐自然有察觉。 少年抬起眼睛直白对上诺诺的目光，杭锐眼里满是不耐和厌恶，警告地看着诺诺。 诺诺：“……”难、难度系数是这样的吗？ 原身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顶着少年冷冰冰的厌恶目光，从没谈过恋爱的诺诺实在没有那么厚脸皮，她把脸颊往臂弯一埋。 算了……先想想晚上怎么面对仇厉吧。 杭锐看她懊恼地退却，又低下了头看书。 放学的时候杭锐骑自行车走的，少年身姿俊朗如风，满脸冷淡。 风鼓起他的衣摆，转瞬身影就消失不见。 诺诺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要怎么追呀？高岭之花，好难的样子。 “宋诺诺。” 诺诺回头，才发现女主宋怜在喊她。 宋怜正义道：“你既然是仇少的未婚妻了，那就不要再纠缠杭锐同学。上星期你给他告白我都看见了，杭锐同学拒绝了你。他不想谈恋爱，他还要考大学。纠缠他仇少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原来宋诺诺给杭锐告白被拒绝了，怪不得杭锐看她的表情不善。谁也不会喜欢纠缠自己不要脸的人。 然而宋怜这幅口吻让诺诺觉得奇怪，她眨眨眼睛：“你也喜欢杭锐？” 宋怜涨红了脸：“你……你别胡说！” 还真的喜欢啊。 怪不得宋怜对宋诺诺那么深恶痛绝，感情她喜欢的男人，都被宋诺诺“沾手”过。 诺诺对待喜欢的人，可以百般温柔，但是对待不喜欢的人，诺诺也不会随她欺负。 原身下场那么惨，宋怜出了很大的力。 诺诺记起宋诺诺原本的性格，嘴唇一勾：“你没胆子告白你管我？我就是喜欢怎么了，至少我敢对他说，而你不敢。我可不在乎你说出去，大不了仇少生气，我们‘一家人’死在一起呗。” 宋怜被气得手抖。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诺诺转过头，没再理她，往校门口走。 她觉得这个小说不科学，男主和女主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一个心狠手辣恶魔级，一个低情商冲动新手级。 诺诺拉着书包带子。 觉得有些喜感。 女主长相一般，顶多清秀。身材一般。说善良其实也自私，说正义却太容易闯祸。 霸总的标配女主…… 诺诺想到掐死自己的男人，想到他以后要为宋怜一掷千金，喊宋怜女人，说不定还要邪魅狂狷，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到了别墅。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诺诺再也笑不出来了。 仇厉坐在沙发上，别墅的灯亮如白昼。 他在翻文件，脚边蹲了三条黑背，被保镖牵着绳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诺诺。 诺诺看见它们，脸色瞬间白了。 她至今记得那种濒死的恐惧，雨夜，狗吠，男人冷情的眼眸。 诺诺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原身想跑是正常的，诺诺也好想跑。 疯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陈妈板着脸过来为她换拖鞋。 见诺诺僵硬得跟个木桩子的似的，陈妈也懒得管她，自己离开了。 这样的安静一直维持到仇厉合上文件。 保镖恭敬地把手中的绳子递给他。 他起身，终于对上了诺诺苍白的小脸。 “宋诺诺。” “仇少。” 仇厉嗤笑一声，手轻飘飘一松，那条黑背猛然向诺诺扑了过去。 他见那张勉力维持镇定的面具破碎，少女在方寸之地，无处可逃，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竟然莫名有点好看了。 黑背扑到诺诺面前，仇厉打了个响指，那条威风凛凛的大狗原地坐下。 仇厉语调懒散：“听点话。” 不知道在说黑背，还是在说她。 诺诺把眼泪咽回去，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混账东西。 她委屈地想，还……还是先追高岭之花吧。 仇厉走到她面前，掐住她下巴：“听懂了吗，嗯？” 诺诺现在怕惨了他，连忙点头。 她泪汪汪，好乖的模样。 仇厉眯了眯眼，丝毫没有欺负未成年人愧疚感。 他看了眼她的唇，脸色那么白，唇色却依然是樱粉。他记起昨天诺诺捂住他嘴的举动，眼神冷了冷。 仇厉松开了手。 陈妈木着脸出现，给仇厉递了一条帕子。 仇厉把手指擦干净。 保镖把狗牵走。 仇厉没再管她，兀自上了楼。 诺诺下巴两个红印子。 她抿抿唇，把泪擦干。仇厉是她活了十八年，最讨厌的一个人。 诺诺没有晚饭。 仇厉在外面应酬吃过了，没有他的命令，厨师不会给诺诺准备晚饭。 别墅只剩下一盏灯，陈妈冷冷地说：“仇少让宋小姐睡杂物间，安静一点，别惹他生气。” 诺诺沉默下来，脸色平静。 她再温柔，好脾气，也明白仇厉在做什么。 霸总文男主的尿性，把人当狗，调.教得合他心意。但她不是女主，她也永远不会合他心意。 诺诺没有和陈妈争，她安静地去了那个杂物间。 杂物间收拾过，空荡荡的，中间只有一张床。 好歹是男主家，哪怕是杂物间，看起来竟然也蛮豪华，墨蓝色的床帘关着，有种令人呼吸困难的逼仄感。 诺诺打开灯，把书包里的书摸出来看了一会儿。 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诺诺悄悄出去洗漱——杂物间并没有独立卫生间。 但是其余所有客房都有。 外面很安静。 黑成一片，诺诺不敢开灯，动作很轻很快地洗漱完又回来。 这个男主喜欢冰冷孤寂和黑暗，偌大的别墅外面有保镖，里面却不会住人，诺诺应该是第一个例外。 诺诺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明天还要上课。 因为快高考了，周六并不会放假，每周只有周日一天假期。 诺诺昏昏沉沉睡过去，然而到了半夜，她饿醒了。 读高中很容易饿，一顿不吃饿得手都有点抖。 诺诺睁开眼睛，她一定是最惨的穿书者，饭都吃不上。 她咬唇，安慰自己快点睡，睡着就不饿了。 静谧的夜，她听到客厅有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的一声响，随即是“咚”的一声，像重物落地。 诺诺犹豫了一下，将门打开一条缝。 月光洒落一地。 仇厉闷哼的声音传过来，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整个人痛得蜷缩在了地上。 诺诺顾不得幸灾乐祸，这样的反应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救人要紧。 男主死了多半她也完了，这辈子都回不去。 “仇先生。”诺诺跑过去，九月下旬，夜凉如水。她试图去扶他：“你怎么了？” 仇厉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是谁，却能听见她的声音，很软很柔和，像三月里的风。 “药……” “什么药？药在哪里？” “茶……几里……” 诺诺没办法把他扶起来，一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太沉。她连忙去翻药。 诺诺焦急找药的时候顺手把灯开了，仇厉闭上眼，脸色惨白。 天道好轮回…… 诺诺蓦然想起，那一年的霸总文男主，哪怕日天日地，可是总有能把人痛得死去活来的胃病。 诺诺很快找到药：“多少颗？” 仇厉借过来，手上青筋直跳，好不容易打开瓶盖，直接往嘴里倒。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好了些。 狰狞的神色消失不见，他冷静地从地上爬起来。 诺诺心中还记恨他，见他没事了，并不想帮忙。 下一刻仇厉就倒在了她身上，他痛狠了，站不稳。 一米九的男人，直接把她扑倒在地板上。诺诺被他压得一口气差点没回过来，还好地板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她的后背没有受伤。 等她这口气回上来了。 发现男主的手……按在了不太好的位置。 仇厉神色苍白痛苦，他意识不清，只意识自己压住了一个人。 诺诺又羞又气，伸手去推他。 ……好疼。 在她把他手拿开的后一秒，他头一垂，晕倒在了她的颈窝。 诺诺用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推开他，从他身下钻出来，坐在地板上。 她呼呼喘着气，这回真的气哭了。 诺诺有种错觉……她迟早要被他玩死。这种暴戾的男人，就活该痛死。 诺诺眼泪盈盈的。 “混账。” “欺负人。” “不给饭吃，残忍可恶。” 她用尽了一切自己匮乏的词汇来骂仇厉。 越想越委屈，穿书就够倒霉了，吃不饱饭，还要被这样欺负！ 诺诺蹲下，看着毫无知觉的男人。 他还杀了她一次。 魔鬼！ 她一巴掌打在男主脸上。 想起他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发疯还是会杀了她，诺诺又给了一巴掌。 她力气不大，清脆的两声，连印子都没留下。 诺诺向来乖，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坏事，这是她两辈子做过最‘恶毒’的事了。 她是真的讨厌透了这个男人。 她泪珠子吧嗒掉：“你这种混蛋……坏透了。” 诺诺冷静了好一会儿，回了房间把内-衣穿上，又打开门出去叫人。胃病的事可大可小，把仇厉扔在这里不是办法。 他的下属急急忙忙把他送往了医院。 诺诺这才回房间重新睡下。 她原本只是肚子饿，这回还胸口疼。 诺诺睡不着，掐指一算。 离远离仇厉的日子，还有八个月。 ~ 仇厉醒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四周的环境。 他的胃还拉扯着痛，他忍痛一流，一声不吭。 他在医院。 陈妈见他醒了，连忙把粥糜端过来：“仇少。” 这样的场景，仇厉不意外。 他的胃病每次发了，醒过来都在这个鬼地方。 然而这次却很不一样…… 他满脸阴戾地推开粥，冷冷眯了眯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说来不幸，他这个人兴许是坏事做多了。睡觉不安稳，连晕倒也晕不安稳。 那清脆的两声响。 还有她娇滴滴骂他坏透了，他全都知道。 一清二楚。 他眼尾泛着危险的红，好得很。 ------------ 5 很乖  诺诺很饿。 她坐在教室，眼前一阵发晕。 吕湘桌子盒传来的薯片味道很重，让她没办法集中心思听课，一个劲儿咽口水。 她从来不知道薯片都可以这么诱人！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板书：“带电粒在电场力作用下的运动情况……” 诺诺肚子响了起来。 同桌吕湘诧异地看了诺诺一眼。 诺诺很尴尬。 没办法，心理因素她可以控制，但是生理反应她控制不了。 她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 陈妈一大早去照顾仇厉，诺诺下楼的时候，厨师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仇少没有命令，所以没有小姐的饭。” “可是，仇少在医院没有醒……” “那小姐就等仇少醒了再说，我不敢为小姐做饭。” 诺诺没办法，只好先去学校。好在司机没有为难她，直接把她送了过来。 到了此刻，诺诺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仇厉很有钱，作为霸总文男主，他可以为了女主一掷千金，他也没有饿死原本的宋诺诺，多半还会丢张金卡什么的。 然而诺诺，竟然饭都吃不上。 宋占没有给她钱，因为跟了仇少的人，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原身倒是有几张卡，但诺诺不知道密码。 以至于她身无分文饿到了现在。 吕湘知道自己同桌是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此刻看她这么丢脸，心里别提多爽。 但是吕湘自己喜欢吃，乐完了又想，挨饿挺难受的。 吃多重要啊！ 吕湘犹豫了很久，小声问她：“薯片要不要？” 然后她看见旁边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要，谢谢，吕湘。” “……”卧槽！有那么一瞬间，吕湘不得不承认，她被同桌渴望软软的表情萌到了。她看着诺诺，她本来以为诺诺会高冷地一句话“关你屁事”。 然而诺诺温柔喊吕湘的时候，吕湘差点没控制住红了脸。宋诺诺长得真好看。 “行了行了，下课给你。” “嗯。” 好听话的模样。 后排的杭锐笔尖顿了顿，纸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墨点。 他抬眸看了诺诺一眼，良久接着算题。 半包薯片并不能让诺诺吃饱，她更饿了。 然而女生的友谊来得神奇又简单，第三节下课，诺诺竟然被吕湘询问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了。 诺诺点头：“好呀。” 上了这个厕所，大家就是朋友。 吕湘看着同桌精致的侧脸，豪气地说：“下午还吃薯片吗？” 诺诺害怕中午仇少依然不让她吃饭，于是歪了歪头：“可以吃吗？” “当然。” “吃。” 吕湘又想捂心口了。 真的萌……要命。她一个女孩子都被萌得不行，一个上午就忘了原本有多讨厌宋诺诺。 诺诺中午回家的时候，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很香，香得人脑海都混混沌沌，只惦记着那个味道。 诺诺腿发软。 原身才十七岁，处于很容易饿的年龄，上了一上午课，诺诺更饿了。 她很怕自己这回是饿死的。 诺诺循着香味往桌边走，就看见了仇厉。 仇厉在慢条斯理吃饭。 满桌子的菜，通通偏清淡，但是花样百出，他过得很奢侈。 诺诺脚步顿住。 男人抬起眼睛，隔着豪华的餐桌，冷着脸和她对望。 男主脸上没有印子，然而诺诺胸口还疼。 诺诺一点都不后悔打了他，如果可以，她甚至还想再来一下。反正这个坏蛋不知道的。 但是诺诺现在快饿死了。 她手指绞紧：“仇……仇少，我可以吃饭吗？” 仇厉笑了。 “宋诺诺。” “仇、仇少。” “吃吧。”吃，吃断头饭吧。 诺诺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忐忑地坐在仇厉对面，开始小口扒饭。 她吃饭很秀气，哪怕饿，腰板也挺得很直。 仇厉就坐在她对面。 翘着腿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诺诺看不清他的脸，仇厉嗤笑了一声，开始思考怎么弄死这个女人。 仇厉什么都记得。 他记得她柔软的胸，记得那种很爽的触感。但这种爽不足以让他忘记她扇那两巴掌的不愉快。 他一定不会让她死得体面的。 不是不让他碰吗？ 他为她找好了归宿。 诺诺吃完饭，仇厉慢条斯理开口：“下午带你见个人。” 诺诺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怯生生大着胆子拒绝：“下午有课的……” 在他冰冷的目光中，诺诺声音越来越小。 她并不能忤逆他，至少现在不能。 下午仇厉开车带她出去。 他用开赛车的速度开跑车，诺诺下车的时候，腿有些发软。 车子在一家娱乐会所停下来。 诺诺抬头看，会所的名字叫“纸醉”。 诺诺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时候她还穿着七中的校服，扎着马尾，一副清纯的模样，忐忑地看了仇厉一眼。 他要做什么啊？ 会所分为两层。 仇厉直接带她上了二楼，二楼一群公子哥儿在等。见他来了，纷纷喊厉哥。 “人来了没有？” “在一楼。” 他森冷勾出一抹笑，对诺诺道：“过来啊，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诺诺走过去，仇厉脸上不再有一丝笑意。 他蓦然伸手掐住她下巴，让她从二楼往下看，诺诺觉得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然而他的话让她更冷：“看见那个脖子上有刺青的男人没有？他叫卫咏。我想，他一定喜欢你。” 诺诺白了脸。 她记得卫咏，室友在讲故事时，着重表达过对这个男人的恶心。 他有虐待的癖好。 涉了黑，算是男主的死对头。 后来企图染指女主，被男主仇厉给废了。在男女主相爱相杀的故事里，这不过是个炮灰。为了凸显霸总的女人谁动谁死。 他并不是仇厉的对手，他视仇厉为宿敌，仇厉却把他当成蝼蚁。后来仇厉被他惹怒了才解决了他。 这明明是女主应该面对的剧情。 然而此刻，诺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转移到了她身上。 女主命好，仇厉会疼她。 诺诺去了只会死。 生生被折磨死。 诺诺心中发冷，到了此刻，她算明白了，仇厉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骂他的话，也知道她打了他两巴掌，所以这个病态的男主，打算让她不得好死。 诺诺身体发凉，她抬眸看他。 男人的眼眸比夜色更凉。 张青铎突然出声：“厉哥，卫咏上来了。” 仇厉眼神都没转，他的手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 粉嫩.嫩的樱唇，像初初绽放的桃花儿。 不让他尝，不让他碰，这样的女人，他并不需要。 他喜欢听话的。 要么别惹他，惹了他，总得让他满意些的。 卫咏哈哈大笑上楼。 他身后也跟了一群人，隔得不远，诺诺甚至听到了他们中有人讲荤段子的声音。 身后脚步声渐近。 仇厉杀人都敢，他没什么破下限的事做不出来。 诺诺不笨，相反，她只是性格温和，但是很聪明。她猜到仇厉应该打算用自己祭刀，正式挑起和卫咏的战争，打着为诺诺报仇的旗号，掠夺他们的资源。 仇厉松开诺诺的下巴，冷冷勾唇。 诺诺恨死了这种霸总文狗血剧情。 很致命。 身处其中，才知道多致命。 卫咏已经上了楼，过了转角。 诺诺知道，她必须得做出一个选择。 仇厉嘴角的笑下一刻凝住，怀里撞进一个软乎乎的身子。 她发顶堪堪到他肩膀高，诺诺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十七岁的少女，身体娇软，嗓音也很甜：“仇厉。” 她低声这样喊。 语调中像夹了糖，甜得人心中发颤。她第一次不再结结巴巴喊他仇少，而是软软喊他名字。 “我很乖的，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别把我送给他。” “你带我回家。” “你保护我，好不好？” 男人眼中似暗夜晕开。 他沉默良久，几乎压不住那种怪异的，突如其来的诡异战栗。 他没有扯开她。 他喜欢这种感觉。 少女的身体和她的语调一样软。 他的手指慢慢抚过诺诺的发。 每一秒钟，对诺诺而言都是煎熬。 “再喊一声。”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诺诺不太确定，尾音糯糯：“仇厉？” “嗯。” 仇厉的手指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耳垂，她其实有点疼，但是不敢吭声。 诺诺想活下去。 她要活着回去，求作者把这个神经病男主写死。 怎么惨怎么来。 “喜欢我吗？”他低低问。 那时候卫咏已经推开门了。 张青铎等人都严阵以待。 气氛莫名浓重。 在这样的氛围里，她抱紧他一分，闷声道：“喜欢。” 仇厉嗤笑：“挺好的，喜欢那就暂时活着吧。”什么时候不喜欢了，就可以去死了。 随后把她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按，带着诺诺错开所有人往楼下走。 大家都只看见了他怀里那抹浅蓝的校服。 仇厉很张狂，他丝毫没有给卫咏面子，一个正眼都没给，直接离开了。 张青铎咋舌，简直想喊一声帅。随即反应过来想骂人，卧槽，厉哥走了，收拾局面的人就变成他们了！ 诺诺呼吸之间，全是仇厉身上的味道，浅浅的烟草薄荷香，连香味都是这么标配。 她捡了一条命，但是笑不出来。 诺诺知道男主喜欢原本的自己。 她用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她赌他舍不得那一瞬的快感。不必给他看他会爱上的那张脸，给他喜欢的感觉就足够了。 然而喜欢男主？ 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不喜欢受虐，也不喜欢相爱相杀。诺诺不是女主宋怜，她是个脑子正常的人。 诺诺不需要男主喜欢她，最好走完剧情，大家江湖不见。她相信小说的强大，等男主见了她“妹妹”，就会放过她了。 诺诺宁愿去面对着杭锐那张扑克脸。 至于喜欢男主这件事，要是有一天他卑微地跪在她脚下，祈求她爱他的话。 那诺诺……一定要给他一脚。 我可去你的吧，神经病！ ------------ 6 干柴烈火  诺诺捡回了一条命，晚上还得去上晚自习。 高三课程繁忙，一周只有周日一天假。 诺诺下午被迫翘课，仇厉不会那么好心给她请假。所以晚上诺诺被点名批评了。 班主任声色俱厉：“宋诺诺，你不想读书大可以不来。当学校是逛超市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学学宋怜，亲姐妹差距怎么这么大！” 宋怜是班上的生活委员，哪怕成绩一般，可是很听老师的话，学习也很努力。乐于助人，人缘十分不错。 诺诺没有翘过课，她在现实是典型的好学生，哪怕生着病也会去学校。 这是第一次。 诺诺感受到四面八方幸灾乐祸的目光，心中有些难过。 大家都在等她暴起，毕竟谁都知道，原本的宋诺诺，最受不了把她和宋怜拿来比。 然而等了半天，少女轻声开口：“老师，对不起。” 她站得很直，整个人平和又柔软。 班主任愣了愣，本来都做好了宋诺诺当场顶撞就让她滚回家的准备，结果她认错了。 班主任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良久才说：“坐下吧，大家都快写作业。” 诺诺手臂被人碰了碰。 吕湘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翘课的。” 诺诺看着她。 吕湘笑弯了眼：“别难过，我给你带薯片了。” 诺诺有些感动。 这是她来到书里，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她先前被仇厉欺负都没有这么难过，她把涌上来的泪意咽下去。也跟着露出一个略微羞怯的笑：“嗯。” 诺诺不饿，仇厉让她吃饭了。 她安慰自己，这好歹算是一个好的发展。 然而命悬在仇厉的手中，诺诺很焦虑。霸总文男主很喜欢抽风，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仇厉会怎么对她。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诺诺决定走出大胆的一步。 她要提前推动剧情线，试着撮合男女主。 诺诺犹豫了一下，走到了女主宋怜面前。 宋怜在和好朋友聊天。 她的好友叫姚佳佳，是书中后来一个背叛了她的女配。 霸总文的女主，实际仇人总是比闺蜜多。 姚佳佳背叛宋怜，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仇厉。 诺诺心想，这姑娘……口味好神奇。 诺诺走过去，宋怜和姚佳佳脸色都很怪异。仿佛诺诺刚刚被训的时候没有发的疯，要在这个时候发。 姚佳佳直接怒目开口：“宋诺诺，你要对小怜做什么？” 诺诺：“……”她做不了什么呀，她还没法把自己代入恶毒女配。 她也不管姚佳佳，反正女主和女配会反目。 “宋怜，老师让我向你学习，周末你可以帮我补课吗？” 宋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但是宋怜是女主，女主的人设就是热心善良，何时何地圣母助人。 在周围一圈诡异的目光下，宋怜艰难地点点头：“好。” 诺诺很开心，她弯了弯眼睛，真诚说：“谢谢你。” 她没有那么讨厌宋怜了，如果宋怜能早点和男主相爱，那宋怜就是世上最可爱最伟大的人。 诺诺一走，姚佳佳连忙说：“她怎么突然让你帮她补课？一定是阴谋，小怜你要小心。”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没事，我不怕她。我会小心的，万一她是真的想好好学习呢？” “小怜你人真好。” “没有啦，虽然我和她关系不好，但是好歹是同学嘛。” 诺诺顺带把自己好学生的形象从现在立起来。 她拿出数学书，找出几个重点题型。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抱着书转过了头。 恰逢九月，夜晚不再那么闷热，教室关了空调，窗户大开透风。 杭锐就坐在窗边。 风吹起少年的黑发，他额发遮到了眉骨。 诺诺转头的动作很突兀，他握住笔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见面前的少女一瞬很紧张的样子，结结巴巴：“杭……杭锐同学，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杭锐冷冷出声。 他嗓音很清朗，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诺诺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勾搭这种高岭之花，她被拒绝以后，脸都红透了。 诺诺泄气地转过头。 好难……唉好难…… 但是一想到仇厉冷冰冰的手指，掐上她的脖子。 诺诺又转过了头。 再难还是走剧情回家活命重要。 她软声央求道：“就一道！可以吗，杭锐。” 那时候风吹起她的额发，她的眼睛纯净清澈，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执着。他知道她不一样了，请假之后再回来，她脸上看不见告白被拒的尴尬和恼怒。 她变得温柔了。 特别是对着吕湘说话的时候，很柔软。她和吕湘讲话时反应总是慢半拍，语调温和，眼里总是带着笑。 杭锐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夏天的余热还没过去吧。 “转过去，不可以。” 诺诺心塞到不行。 那……没有杭锐的话，她、她不如自己跑吧？自己跑会把女主宋怜换过来吗？ 诺诺有种预感，不会。 男主还会直接弄死她。 原身的下场不好，男主也有功劳。男主觉得，既然想跑，跑了就别回来，他要让杭锐和宋诺诺被生活的疾苦折磨一辈子。 如果跑的只有诺诺，那估计就是直接凉。 诺诺冷静计划，她死的那一.夜，三条狼狗并没有咬她，也能拉开。证明杭锐可以不用受伤。 男主和女主在一起以后，折腾别人的心思总会浅很多。 折磨杭锐最多的，是杭锐的家庭。 诺诺刚才回头，看到了少年手腕的淤痕。 杭锐有个家暴的父亲。 诺诺浅浅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发现杭锐被打，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总是很强。 杭锐把袖子放下，就是不想别人看到他的伤。 如果可以，诺诺想不动声色地帮帮他。 毕竟在书中，他们两个的命运绑到了一起。 ~ 诺诺期待的周末来了。 女主来给她补课的日子。 男女主见面的日子！ 吃早饭的时候，仇厉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她身上。 她很高兴，眼睛湿漉漉的，洋溢着喜悦。 陈妈为她端了一杯牛奶，她轻声说谢谢，然后再没说过话。捧着杯子小口喝牛奶。 她教养很好。 吃饭甚至不会发出声音。 这就很有趣了，在宋诺诺被送来的第一天，她的详细资料就被放在了仇厉办公桌上。 宋诺诺尖锐、易怒、自尊心很强。 他对面吃饭的姑娘，娇弱，柔软，能屈能伸。 仇厉弯了弯唇，抿了口咖啡。 很有趣。 还说喜欢他？ 她似乎选择性遗忘了昨天的不快，今天又是一副纯净明媚的模样。 仇厉目光冷了冷。 他整理好领带出门的时候，少女甜甜的嗓音响起。 “仇厉。”她喊这个名字时，尾音很软，像呢喃。 仇厉回头。 诺诺很紧张，手指悄然握紧。大眼睛看着他：“今天我妹妹可以来给我补课吗？” 九月的晨光很美。 她面容纯真，眼里明透，像漾着水光。 仇厉慢条斯理摩挲着袖扣：“你成绩很烂？” 诺诺点头，小声说：“嗯，我以前不努力，还笨。”她说这话的时候，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没骗你，我都这么笨啦，你给条活路让她来吧。 可爱得要命。 仇厉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受。 像她昨天突兀地扑进他怀里，这种感受来得猝不及防。 让他心跳有点快。 有种想揉碎她、摧毁她，从而平静下来的冲动。 很陌生，但是别样刺激。 这种感觉从空气侵入到他的肺里。 她长了一张不很对他胃口的脸，但是性格很要命。 也还好她没有再美一点点。 不然他不介意亲手毁了这个将来的软肋，他的铠甲不需要裂痕。 让她暂且活着。 没关系。 宋诺诺还没有美到让他痴迷的地步，在那个程度之前，他就会冷静抽离。 他这个人最擅长自控。 仇厉惯于掌控一切，他不会容许让他失控的东西存在。 “好。” 诺诺猜到他会答应，仇厉这样的性格，不会在小事上为难人。 他手段狠辣，雷厉风行，如果要为难人就是要命的事情。 霸总在这方面挺大方的。 男女主都这么配合。 诺诺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她穿书以来第一次觉得人生还有盼头。 男女主相遇，如同干柴遇烈火。很快就没诺诺什么事了。 迎着晨光，诺诺明眸弯弯：“谢谢你，仇厉。” 她穿着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 因为不上学，头发披散在肩头，发尾微卷，很乖的模样。 他却莫名想到了那晚他摸到的可观，还有她娇声骂人的语调。 那种语调，哭出来才最好。 仇厉有些意动。 他这个人惯于不会委屈自己。 想了那就做。 他笑道：“我晚上九点回来。” 诺诺眨了眨眼睛，也欣喜道：“好的，再见。” 有了个准确的时间，那她就约宋怜八点四十见！ ------------ 7 泪痣  诺诺给宋怜打电话过去，宋怜没有一口答应。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警告你，爸妈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诺诺把窗帘拉开：“嗯，我知道的，只是补课而已。你不会不敢来吧？” “谁说我不敢。” 好在这个女主是冲动派，受不得激将法，八点四十整。宋怜果然出现在了别墅。 虽然宋家也开公司，但是和仇厉比起来，完全就是穷人。 宋怜看着豪华的别墅，愣了一秒，随即看诺诺的眼神有些轻视。 诺诺没有在意：“来我的房间吧。” 宋怜警惕地跟了上去。 诺诺的房间在一楼，是杂物间改的。 墨蓝色的格调，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书桌。看房间就知道诺诺过得并不好，仇厉并不疼爱她。 宋怜看诺诺，这个姐姐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谁知道诺诺并没觉得什么。 诺诺本来就过过苦日子，对她来说，人活着平安幸福就好，外在的物质都可以靠自己双手打拼。 诺诺才洗了头发，还来不及吹。水珠微微打湿她的肩膀，她用毛巾先擦了下。 诺诺招呼宋怜坐下，把书放在宋怜面前，自己也坐下：“我基础不好，你多多包涵。” 宋怜想骂她装模作样，然而灯光下的诺诺很美，似乎比以前还好看了。 有那么一瞬间，宋怜心里一梗。 两人同父异母，长相完全不一样。 宋诺诺很美，宋怜却长得很普通。 小时候宋怜也嫉妒过宋诺诺，可是宋诺诺没有得到父母和周围人的疼爱，渐渐宋怜生出了优越感，觉得没必要理宋诺诺了，脸再好看又怎么样？照样招人讨厌。 宋怜垂下眼睛，不让情绪外露。 她开始给诺诺讲题。 其实宋怜水平并不高，在班上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上。但是原身的成绩很差，所以诺诺只能一副听得似懂非懂的模样。 宋怜有些不耐烦，但诺诺很认真，她也就不好说什么。 到了九点整。 诺诺心脏狂跳，别墅外灯光大亮，汽车引擎声响起。 一声声恭敬的“仇少”隐隐传来。 诺诺起身：“仇少回来了。” 宋怜愣了愣，哼道：“我最讨厌这种仗着有钱有势就肆无忌惮的男人。” 简直是女主经典台词。 诺诺歪了歪头：“仇少挺好的，宋怜，他是主人，你和他打个招呼吧。” 宋怜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她不喜欢这种讲究排场的男人，但是家教不能丢。宋怜心想，但凡这种男人，必定脑满肠肥，一身烟酒气，她才不屑呢。 两人出去的时候，仇厉正把西装外套递给陈妈。 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面容冷峻，气质有些野。 十分年轻英俊。 宋怜愣住了，心里有些不太自在。 随即哼了一声，别过了头，表示了对‘有钱人’的不屑。 下一刻仇厉的目光扫了过来。 诺诺很紧张。 她站在那里，很乖的模样。仇厉看过来时，她浅浅弯了弯唇。 诺诺眼睛里写满了乖巧，她心想，天下霸总都喜欢忤逆自己的。 如今诺诺和“不畏强权”的宋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霸总下一刻就该捏着宋怜的下巴：“敢不用正眼看我，你是第一个，很好！女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然而仇厉并不走剧情，他看着诺诺乖萌萌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随即才把目光转到宋怜身上：“你妹妹？” 诺诺连忙点头：“嗯，她叫宋怜，心地善良，人特别好。” 宋怜不知怎么的，脸有些泛红。 也没出声反驳。 仇厉慢条斯理扣好扣子，眼神泛着冷：“既然是姐妹，差距怎么这么大。” 诺诺和宋怜都对这句话很熟悉，毕竟前不久班主任才说过。 宋怜心中几乎不受控制地生出了欣喜。 诺诺看着他的黑眸，眼里湿漉漉的，却并没有难过。男主喜欢女主才是正常的。 仇厉语调讥讽：“一个漂亮一个丑，宋二小姐似乎还没有家教。” 宋怜原本泛着红的双颊瞬间白了。 她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小怜可比诺诺懂事多了，小怜真能干。何曾被人这么直白地羞辱过！ 她是女主，设定就是不能忍，上去就是怼：“仇少有家教的话，怎么不会尊重人！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当男主不按套路走，女主依然走套路，是什么后果？ 仇厉瞳孔漆黑，良久笑了。 他动了动手腕。 他不需要家教，他可以要她完蛋就够了。 诺诺有些茫然，一瞬的茫然以后，她心一紧，赶紧上前抓住仇厉的衣角：“仇厉。” 仇厉垂眸看她，眼里可没有一点儿笑意。 他这样的自大桀骜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宋怜这样的小人物指着他骂。 诺诺心中冰凉，这个男主……他疯起来女主都想杀啊好可怕。 “你吃饭了吗？”她抬起粉颊，语调软乎乎的，“先吃饭吧，胃会难受的。” 其实她也害怕这样的男主。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诺诺拉着他衣角的手都在抖。 她明明好害怕，怕得眼里都泛起了水光。 可还是过来了。 十七岁的少女，他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不是洗发水的味道，而是另一种浅淡的香，像含苞的栀子。 有些勾魂。 他笑了：“好啊。” ~ 宋怜是被丢出去的。 她吓破了胆，头发散乱。 陈妈语调冷冰冰的：“宋二小姐长点脑子，就是你爸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弯腰喊声仇少。” 有那么一瞬，宋怜觉得那个嘴角含笑的男人是真的想弄死她。 他俊美无俦似神祇，却冷淡薄情如修罗。 宋怜心中突然涌上来了恐惧，可是恐惧过后。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萦绕在她心中，生出了些许不甘。 诺诺迷茫地看着她被丢出去，脸上比她还要难过的模样。 宋怜有些恨！ 宋诺诺就是想看她出丑，何必这幅假惺惺的模样。以前宋诺诺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她一定是为了讨好迎合那个男人！ 一整顿饭，诺诺都好难过。 完了，男主看上去不喜欢女主呀。 诺诺心中一沉，连忙安慰自己。不会的，大多数霸总小说，男女主总是欢喜冤家，开头相互讨厌，经过磨合最后会欢欢喜喜在一起。 仇厉……可能只是霸总中最凶的那类。 等过段时间，他回味过来，一定就会被宋怜吸引了。 仇厉吃完饭。 低头看诺诺一眼，命令道：“不许关门。” 诺诺：“……？” 她不敢问，但是霸总脑回路很清奇，诺诺只乖乖答：“好的。” 仇厉很满意她这幅乖巧的样子，洗澡去了。 诺诺沮丧地回房间背单词。 她还在着急男女主没有产生火花的事。 单词诺诺都记得，但是需要巩固。 七中下个月月初会举行一次月考，诺诺打算每一科先控制考及格，然后慢慢来，这样才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她背了一会儿，打算早点睡觉。 诺诺去洗了个澡，有了上次的教训，她现在睡觉都穿了睡眠内.衣。 其实这样挺难受，她发育很好，穿内.衣睡一来不舒服，二来对身体不好。 但是为了避免再发生羞耻的时，她觉得警惕一些比较好。 毕竟忍几个月，就可以离开仇厉了。 诺诺再回房间的时候，看到房里的男人，一瞬间头皮发麻。 仇厉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肩宽腰窄，还有腹肌。见她进来，弯了弯唇：“过来。” 诺诺想哭。 他竟然想睡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今天看见了女主欲求不满吗？可是不该把宋怜留下吗？ 他为什么会想碰她？ 明明他不满意宋诺诺这张脸。 诺诺疯了才会过去，她怕死了。 诺诺往后退，摇头：“仇少，好晚啦。我还要写作业呢。” 仇厉懒得管她在说什么。 欲.望上头，灯光一照，诺诺真的很美。 退去了尖锐，轮廓仿佛都变得柔软起来。宋家送过来的未婚妻，本来就是给他碰的。 他直接走过去抱起她。 诺诺拼命挣扎，仇厉不耐烦，把她扔床上，压住她的手腕就去脱她的衣服。 诺诺快疯了：“仇厉！” 她踢他，被他长腿一压就没法动。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之间的差距，还有书中作者对男主这方面的加成。 诺诺恨透了这本书，恨透了身上这个男人。 她的衣服被仇历撩到了胸部以上，露出里面浅蓝色的内.衣。 还有白嫩.嫩的小兔子。 诺诺的腰肢极细，盈盈不足一握，肚脐很可爱。 仇历呼吸频率变了。 附身要吻下去的一刻，诺诺吓得嚎啕大哭。 她讨厌死他了！讨厌死这本书不要脸的三观了！ 才不是强取豪夺，如果他不是男主，这就是强.奸犯！ 她讨厌他！ 诺诺哭得很伤心，整个身子都在抖。 仇厉盯着她雪白的地方看了几秒，把她衣服放下去。她满脸都是泪，眼眶泛着红，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仇厉粗暴地把她泪抹了，掌下的肌肤细嫩，别样的软。 “哭什么。” 诺诺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才……十七岁……呜呜……” 她哭起来很动人，睫毛沾了泪，眼睛里有水光。 语气也很娇：“你这个禽.兽，混账，疯子，我还……还没……” 简直顺气都顺不过来。 他莫名笑了。 真好看。 比乖巧的时候还好看。 他突然想起那夜她娇娇骂他混蛋的语调了，他除了被人忤逆的不爽，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快感。 仇厉捏住她下巴：“不许哭。” 诺诺……忍不住呀。 太可怕了，她差点就被男主强了。 她憋着，脸颊憋得通红。还在小小声抽泣。 她咬着唇，把呜咽声咽了下去。黑发沾着未干的水汽，在豆绿色的床单上四散开来。 仇厉有些目眩神晕。 真他.妈……操.蛋地想蹂.躏。 可是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她眼角被泪水冲过的地方。 原本空无一物的眼角。 一颗红色的泪痣怯生生露出来。 娇艳欲滴。 ------------ 8 取悦（已大修，建议重看！）  他的手指触上去。 温热的肌肤，她水色漾漾的双眸，那一点泪痣是她哭了以后露出来的？ 诺诺好不容易收住哽咽的声音，就触碰到了男主诡异的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她眼角。 然后再度附下了身。 诺诺愣了一秒，眼角温热濡湿。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仇厉做了什么！这个变态，他在舔那里。 那个地方……她穿书带来的改变。 完了。 诺诺脸蛋绯红，身体却冰冷。她看清了男主眼里的迷恋。 那不是普通的喜爱，是神经病对钟爱事物半占有半毁灭的挞伐欲.望。 她记起那夜他说“你真美”时的表情。 心中寒冷得像结了冰，他看到那颗泪痣了，她又要死了吗？ 诺诺又怕又羞又恨，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人爆发出这样的恨意。 仇厉喜欢她这幅样子，就没打算放过她。 他的手重新伸进她衣摆的那一刻，诺诺忍无可忍，颤抖着给了他一巴掌。 “别碰我！” 清脆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那时候九月末。 是夜晚微凉的一个秋。 他眼里的变态的欲.望还没散去，脸上的表情却定格住。他头都没偏一下，冰冷地垂眸看着她。 诺诺还在他的身下。 她哭得眼睛泛红，现在身体抖得厉害。 完了……这回真的死了，她打了男主。这个男主是别人看他眼神不够恭敬都想弄死的暴戾魔鬼。 这回，在两个人都足够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会生生折磨死她。 仇厉大拇指擦了擦嘴角。 他唇上还留着她眼泪的味道。 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有七分野，然而他眼中弥漫的血腥，让诺诺一阵绝望。 良久他笑了：“你以为我稀罕碰你？” 诺诺想到他刚刚那副变态迷醉样，觉得他挺稀罕的。 但是但凡她还要命，就不敢说这话。 死过一次，尝过那种可怕，到了这种时候恐惧就会放大到极致。 她不想死……不想死！ 诺诺猛然抬起眼睛。男主还没动手杀她之前，一切就还有希望。 只是泪痣而已，她的妆没有全被洗掉。男主并没有看到与她真实脸蛋更像的那张脸。 她还是宋诺诺！ 她想活下去。 仇厉眯了眯眼，手已经放在了她脖子上。 诺诺一瞬又重回了那种窒息感。 她这回咬牙，死也不求他，反其道而行之，男主不是受不了有人挑战他的自尊吗？那她就学宋怜和原本的宋诺诺。 她扬起小脸，泪水明明还没干，声音也软糯，可是说出的话让仇厉瞬间冷了脸。 “打你三下，你掐死我，不亏。” 半晌他冰凉的语调传来：“你说得对，所以老子上了你再杀你。” 诺诺傻眼了。 男主不该说，既然这样，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吗？ 他这种破廉耻的话，简直不是一个霸总男主的该有的表现。简直就是匪徒！神经病！ 他撕她裤子的时候，诺诺终于破功了。 她嘤嘤呜呜的：“仇厉，我错了，不要不要……” 她哭得越伤心，越害怕，眼角那颗勾人夺魄的泪痣越多了几分艳色。 仇厉勾了勾唇。 真美。 明明胆子就不大，偏偏还敢学着宋怜那副恶心的模样。 他掐住她下巴，像在看一个有趣的、垂死挣扎的玩物。 “不想死？” 她含着泪点头。 “知道怎么取悦我吗？” 诺诺虽然命悬在他手中，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看着他，眼里三分茫然。 仇厉凉薄开口：“说话。” “知道。”她知道才有鬼了！ “很好。” “明天开始，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他起身，最后嗤笑着看了她一眼，出了房门。 诺诺全身都没了力气。 半晌她起身，把泪擦干，又去把门关了。 活着好难。 但是再难，她也要等到离开他的那天，找到回去的方法。 她的父母还在等着她。 诺诺咬唇，天道好轮回，老天饶过谁。 只有好好活着，她才能看到仇厉的下场！ 确定仇厉离开了，诺诺拿出原身的化妆包。 原身不太会挑化妆品，挑的都是卖相好看但并不实用的。 诺诺拿出小镜子，果然眼角的泪痣露了出来。 好歹其他妆没掉。 诺诺长了个心，这次是她运气好，下次一场雨就能让她的努力白费。 诺诺把妆补了下，没再刻意遮住泪痣。 既然仇厉发现了，欲盖弥彰反而不好。 她睡觉依然带着妆，非常难受。但是比起保命，这些不值一提。 到了目前为止，男女主之间的剧情虽说还没开展，但是诺诺的处境却越来越艰难。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仇厉，但是她必须得活下去。 今晚这一巴掌，打的是仇厉的傲气和自尊。 既然他是矜傲的男主人设，就不会放过诺诺。 诺诺想先保证化妆品不会像今晚这样出意外。 首先她得有钱，诺诺现在念高三，上学放学还有晚自习都是仇厉的人接送。她没有做兼职的时间，也避不开仇厉的眼线。想做兼职赚钱行不通。 学校里面就有自动取款机。诺诺望着手中原身的卡，决定明天去试试运气。 诺诺的运气并不好。 她先后排列组合输入了原身的生日，但是都不是。 诺诺不死心，又随机输了几个数字。 显然都行不通，卡差点被锁定。 诺诺不敢再试，握着卡回了教室。 她一脸沮丧，谁都看得出来。 吕湘现在很喜欢她：“怎么啦？” 诺诺笑着摇头：“没事。” 吕湘神色有些微妙，靠近诺诺耳边小声问：“你也知道那件事啦？” 诺诺茫然：“什么事？” 吕湘往后看一眼，见高冷学霸杭锐不在，连忙给诺诺说八卦：“三班的那个班花今天给我们班的杭锐送情书了。” 诺诺顿了顿，半晌慢吞吞地开口：“挺好的。” “你不喜欢杭锐了吗？” 诺诺睁大眼睛看着吕湘，怎么全世界都知道宋诺诺喜欢杭锐？ 吕湘笑眯眯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以前你谁都不搭理，就喜欢找杭锐说话。” “……” “诺诺你别慌，杭锐没有收情书，何况你长得比三班那个女人好看多啦，她男朋友都换了三个了，这么花心，杭锐肯定不会喜欢她的。我支持你追杭锐。” 诺诺哭笑不得。 她想了半晌，轻声说：“我不追杭锐啦，他挺好的，我配不上他。” 昨晚诺诺想了一整夜，她不是原身，杭锐说不定不会喜欢她。虽说她有把握让杭锐不再被三条黑背咬伤，但命运的事谁也说不准，哪怕避免受伤，仇厉震怒杭锐也不会好过。 她走完剧情能回家只是猜测，诺诺一直把这当成一本书，可是这个世界既然存在，对于书中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杭锐也有过得更好的权利，诺诺决定孤注一掷，等时机成熟，自己离开男主。 如果不和诺诺在一起，杭锐说不定真能保送大学，然后娶一个好看贤惠的妻子，平安顺遂地过这一生。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诺诺怕仇厉，她不想再拖一个好少年下水。 她想起那夜挡在自己面前的单薄倔强身影，低低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追他了，永远都不会了。” 他该好好活。 吕湘一脸扭曲，示意诺诺往后看。 诺诺回头，对上一双沉静的黑色双眸。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诺诺反应了一秒，脸蛋红透。 杭锐都听到什么啦！但是转眼一思忖，杭锐应该很高兴才对。 讨厌的人不纠缠自己了，这是好事。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最终是杭锐别开了目光。 少年额发湿透，应该是冲了水。 诺诺回头。 突然想起一件事：“杭锐同学。” 杭锐手指一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抬起眼睛看着她。 她咬唇：“你能告诉我你的生日吗？” 杭锐沉默地看着她，眸中变幻不定。 吕湘心中吐槽，这不还是在追吗？ 诺诺连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想知道这个……嗯……有用。” “十月二十三。”少年看着她，淡声说，“生日。” 诺诺没想到这回他真的说了。 她愣了愣，难道杭锐觉得她以后不追他了，看起来顺眼些了吗？诺诺眼睛微弯，软声道：“谢谢你。” 她软乎乎的语调，让杭锐垂下了眼睛。 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感情，她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诺诺拿着卡再试。 钱取出来了！ 原身的小金库零花钱，存了一万四千八百多。 诺诺怔怔想着真正的密码。 原身……应该真的喜欢过杭锐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放心吧，这一次，杭锐肯定能幸福的。 只不过从今天开始，面对仇厉，变成了她一个人的事。 当务之急就是得在他手中撑过八个月。 诺诺抱着新买回来的一堆化妆品，咬唇想，按照宋怜性格来看，霸总男主一般会注意张扬正义的女主。 她乖一点，听话一点。 男主觉得无趣，就会放过她了吧？ 现在化妆品防水，应该再也不会有问题啦。 ~ 仇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轻笑一声：“她放学后买了什么？” 司机说：“小姐去商场买了一堆化妆品。” 这是很正常的举动。 但是如果不是昨晚的意外，他连那颗泪痣都看不见。 仇厉手指抵着唇。 突然有些心跳加速的期待。 他留她一命，可不是因为什么好心。 他没那玩意儿。 见到宋诺诺的第一眼，他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在想，眼睛够漂亮，但是那张脸不足以让人心动。 可是现在，他有种猜测。 很有可能，她会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可能会很让人迷醉。 他既想立刻知道答案，又怕自己会失望，那种失望足以让他失望得想杀了她。 这真是，他活了小半生，最期待拆开的礼物。 “宋诺诺晚上放学以后，直接把她送到昆山游泳馆。” 学会取悦他？ 那就先洗把脸吧。 ------------ 9 妆花了  昆山游泳馆建在市中心，典型寸土寸金有钱人的消费场所。仇厉手中夹了支烟，坐在岸边，姿态有些冷淡。 张青铎的眼神一直胶在池子里一个女人身上。 陈茜身形如游鱼，从池子里搭出两条白皙的手臂。 张青铎眼珠子都没错开，见陈茜赢了，率先叫了声好。 柏烨看了眼仇厉，他低垂着双眸，眼神都没往池子里瞟。 仿佛那一群各色美人，都入不得他的眼。 说实话，陈茜挺漂亮。 成熟妩媚，风情撩人。这两年来，她对仇少的心思也是人人皆知。 但是仇少始终对她很冷淡。 他们今天来昆山游泳馆玩，有女伴的都带了女伴。 一群富二代，女伴长得都不错。 或许有显摆的心思，于是有了这场游泳比赛。 来回五轮。 胜出者有丰厚的奖，女人们兴致勃勃，换上泳衣下了水。 陈茜是自己来的，她不是任何人的女伴，但是听到这个游戏以后，她主动下了水。 一身浅紫泳衣把她的好身材勾勒出来。 陈茜从池子里站起来，笑着问：“仇少，奖励还作数吗？” 仇厉总算抬起了眼皮子，他轻笑一声：“成啊，想要什么？” 陈茜的目光如缠了情丝，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仇厉翘着腿，嗤笑一声：“给你南城的别墅。” 陈茜眸光暗了暗，最后还是笑道：“谢谢仇少。” 柏烨说：“真大方。” 南城的别墅，少说也有个上千万。 诺诺踏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她拉着书包带子，眼神有片刻迷茫。 仇厉原来不小气呀，别墅说送人就送人了。 毕竟是不科学的霸总文男主，几千万在他眼里估计跟几毛钱差不多。 诺诺又觉得自己好可伶，仇厉饭都不想给她吃。 诺诺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十七岁的少女，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胸.前还别了七中的校徽。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那种漂亮并不显眼。反而是干净安静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张青铎还记得她：“哟，小美人。” 诺诺愣了愣，脸蛋有些红。 她才看到一池子的女人，她们都穿着泳衣。打打闹闹上岸。 那时候九月，诺诺校服外套宽大。 把她玲珑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诺诺虽然不知道仇厉把她叫过来干什么，但是看到面前的景象，她心中怯怯，下意识看向了仇厉。 他原本在抽烟，一直没抬头。 她进来开始，他终于弯了弯唇，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长腿交叠，看她的目光不善。 诺诺心里一紧，来了，每天一次发疯，终于又来了。 诺诺怕惹怒他的下场，很自觉地走到他身边。 “仇厉。”她轻声喊，语调温软。 仇厉抬起黑眸，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又在她书包上顿了顿。 工作人员很有眼光，让诺诺把书包交给他。 诺诺不安地拉着那两条带子，一点都不想给他。 她本来就没有安全感，但是想到仇厉的脾气，他向来没什么耐性，诺诺还是把书包递了过去。 她站在他面前，像个等待班主任训斥的小学生。 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偏有点可怜的模样。 陈茜的笑容自诺诺出现就凝固了。 她喊仇少仇厉。 仇少并不喜欢别人喊他名字。 仇厉对诺诺的特殊，陈茜能感觉出来。他第一次见到诺诺，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被诺诺吸引而不自知。 仇厉低笑了声：“刚刚的比赛，还有个人没参与。” 柏烨有些同情诺诺。 仇厉慢条斯理开口：“你和陈茜比，赢了的话……” 诺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他的话说完：“我把宋家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还给你爸。” 诺诺：“……” 要是宋占在这里，估计要激动到晕过去，然后一脚直接把诺诺踹下泳池。 可是诺诺不想去，她不是原身，哪怕原身也肯定不愿意成为仇厉的一场赌局。 虽然化妆品换了，但是诺诺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想冒这个险。 宋家如今已经不会倒了，她并没有让它昌盛的责任。 更何况生杀予夺都由着这个男人，他今天可以把宋家的股份还回去，明天也可以动动手指把它摧毁。 诺诺比较保守，她虽然会游泳，可是不想“表演”给这群混蛋纨绔看。 她低下头，小声问：“我可以不去吗？” 仇厉笑得凉薄：“你觉得呢？” 诺诺手指绞紧：“我游得不好，不会赢的。” 仇厉嗤了一声。 他打了个响指，立马有工作人员恭敬过来：“仇少。” 仇厉问诺诺：“自己去还是让人压着你去？” 诺诺都不想选。 纨绔们的起哄声却此起彼伏：“怕什么啊，去啊！” “对啊，输了也没关系。” 还有口哨声。 诺诺咬唇，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于仇厉来说，真的就是个玩物。 仇厉手指点在几案上：“看来你选让人压着你去。” 他语调微凉，几乎话音一落，诺诺就被人推了一把，强迫着往后面的换衣间走。 诺诺一紧张，拉住了仇厉的手。 她的手白皙又软。 钻进他的掌心。 诺诺一咬牙：“仇厉。” 仇厉把视线定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转而看向她，语气带了三分笑：“怎么？” “我不想去。”她轻声道，“求求你了。” 诺诺知道他喜欢自己这个模样。 他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她身上，目光似罂粟盛开，却黑如暗夜。 里面有着淡淡的痴迷。 诺诺心一沉，她在现实中比原身长得好看，追求者从初中到大学都很多。 其中不乏有仇厉这样的目光，但是没一个人比得上他变态。 诺诺虽然因为要好好念书，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对异性的好感很敏锐。 诺诺第一次意识到，也许雨夜仇厉说的是真的。 那时候诺诺没有扮演宋诺诺。 她用和自己现实最像的脸遇见他，也用了自己原本的性格。 他说会爱上她。 他喜欢真实的诺诺，而不是宋诺诺。 以至于每次诺诺想脱困，回到自己本来的性格，他就会舍不得一分。 这就像温水煮青蛙，诺诺是被煮的那只青蛙。 她求仇厉，这个男人就不会把滚烫的水倒进来。 可是一日复一日，温水里也不安全。 仇厉看了她半晌，也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淡淡道：“好。” 反正也不只这种方法。 他想看有的是办法，她要挣扎就随她。 诺诺眼睛弯弯，软糯糯和他道谢：“你真好。” 她心里还是想骂他，但诺诺知道这种自大狂妄的男人吃这一套。 “那我回家了。” 张青铎原本以为有热闹看，没想到厉哥自己出尔反尔了，张青铎啧了一声，觉得这小美人挺有本事的。 他和厉哥这么多年兄弟，很少见厉哥反水这么快。 张青铎没见过，陈茜自然更没见过。 因此在诺诺往外走的时候，她冷着脸动手推了一把。 诺诺身前就是蓝色的游泳池。 身后的力道猝不及防，下一秒诺诺已经被水包围。 岸上传来女人们的惊呼声。 她知道有人推她了。 诺诺虽然没看见是谁，但很大可能是女配陈茜。 女配喜欢男主，做了很多陷害女主的事。小到推一把，大到设计女主和别的男人上.床。 诺诺先前没有防备过陈茜，毕竟她没有女主光环，宋诺诺只是个被男主弄死的炮灰。 然而陈茜推她这一把，让诺诺心里一凉。 内患还没解决，又摊上外忧了吗？ 她呛了一口水，然后赶紧浮出水面，猛烈咳嗽。 大把的空气涌入。 她全身湿透，校服坠在身上很沉。 诺诺湿发贴着脸颊，全身狼狈地往岸边走。 在泳池扑腾了一通，诺诺唯一庆幸的是，化妆品换对了！不然她就彻底完蛋了。 然而当诺诺上岸，看见男主眼神的时候，她有片刻懵懂。 他的瞳孔漆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像是很期待一件事，可是那件事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生疼。 他的脸色也慢慢冰冷下来。 诺诺不明所以地和他对望。 她现在全身滴着水，脸蛋上的妆也花了。 但她自从上次以后，就学聪明了。脸上带了两种妆。 一种让她变成宋诺诺，把脸蛋几乎弄得一样，用的是自己买来的东西。另一种是在宋诺诺的脸上再加了浅淡的日常妆容，用的是原身的东西。 这样很难受，可是效果却很好。 她低垂眼睫，不敢看他眼睛。 她猜到男主有所怀疑，现在她应该成功地骗过了他一次。 诺诺心中庆幸，这个男主是24k霸道纯直男，不科学地要为了女主守身如玉那种。而不是万花丛中过的类型。 不然这个男人就该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妆洗不掉，狠狠卸才能掉。 诺诺转头看陈茜。 陈茜微笑着和诺诺对望，笑容里带了几分挑衅。仿佛在说，是我又怎么样，仇少会为你出头吗？ 真是……很敬业的女配了。 现场的氛围一时间很尴尬。 然而谁的脸色，也不及仇厉脸上的冰冷。 他猜错了。 娇娇的泪痣露出来，脸蛋却还是原来宋诺诺的脸。 也对，要是宋诺诺真有那种绝色，遮住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个想法荒诞得可笑。 那个他已经久远得快记不清的梦，那张让他兴奋到颤抖的脸，和此刻这个狼狈的宋诺诺完全重合不起来。 ------------ 10 折腾  诺诺全身湿透，仇厉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她抱着双臂，好在校服打湿了也没什么，她只是丑一点，但是不会露春.光。 诺诺感受到了仇厉浓重的不悦，仿佛是有人打碎了他重要的礼物，以至于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对什么都不上心。 张青铎虽然轻佻地喊诺诺小美人，但是他的心在陈茜身上，也不会得罪陈茜帮诺诺。 柏烨轻轻叹了口气。 低着眉眼的小姑娘看上去分外可怜。 她还没成年吧？ 穿着校服还在念书，仇少的脾气谁都知道，惹了他的人就没什么好日子过。 柏烨低声吩咐服务生：“带那位小姐换件外套。” 快十月了，天气转凉，诺诺觉出了一些凉意。 被人这样欺负，她却不能反抗回去。 她眼中热热的，把眼泪咽回去。 柏烨说那话的时候她也听见了，因此服务生带她过去换衣服的时候，她轻声对着柏烨说了声喊谢谢。 柏烨先前也没注意到她。 毕竟比起陈茜的艳光四射，诺诺只是一个不够美.艳的少女。 可是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柏烨抬眸，眸中带了笑。她声音真好听，软得像沾了蜜，非常甜，却不会嗲得让人难以接受。 是容易让男人心醉的声音。 诺诺往前走，手臂上却猛然传来一股力道。 疼得她轻轻吸了口气。 她回头，就对上了仇厉冰冷的双眸。 仇厉看着她，话却是对着柏烨讲的：“我的人，用不着你费心。” 柏烨惹不起他，只能默默同情诺诺，对仇厉说：“抱歉。” 诺诺清澈的眼睛看着仇厉。 她抿了抿唇。 她被陈茜欺负，仇厉不帮她，帮她的人也要带累挨骂。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男人。 他占有欲很强，从她和杭锐逃跑那夜就看出来了。 她心中讨厌他讨厌得恨不得咬一口，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不就是八个月么……忍忍就一辈子不用见他了。 她生气，仇厉心里也是无名火。 以至于他们回去的时候，仇厉并没有开他的豪车，直接坐上了接送诺诺上下学的车子。 他神色冰冷可怖，吓得司机战战兢兢给他开门的时候都不敢喊他。 倒是诺诺嘴甜：“谢谢王伯伯。” 王叔眼里笑意慈祥，却不敢搭腔。 诺诺坐在仇厉身边。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很有压迫感，她又冷又讨厌他，于是贴着窗边，死死抓紧座位。 仇厉翘着腿，偏头看她。 她粉颊变得苍白，唇色也不如之前娇艳。 她这模样狼狈，好丑。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让诺诺如坐针毡。 车里很安静，都市的霓虹逐次亮起来。诺诺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往窗外看。 五彩华美的灯光在她眼中一一掠过，她眸中温柔，显得流光溢彩。 仇厉竟然不觉得她丑了。 B市今年的夏天过得很快，初秋意外有点儿冷。仇厉去公司时，除了穿衬衫，还会加西装外套。 他抬手解开西装外套。 然后诺诺听见这个神经病说：“过来。” 诺诺转过头看他。 他解开扣子，眼里的神色柔和了些，他并没有把外套给她的打算。她看了眼他的胸膛，仇厉是让她主动去他怀里。 诺诺讨厌死他了。 她不要去。 这种怀抱还是留给宋怜吧。 诺诺摇摇头：“我身上湿透了，打湿了您的衣服不好。” 仇厉听完，沉了双眸。他猛然欺近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宋诺诺，说喜欢我是假的吧，你讨厌我？” 诺诺咬唇：“没有。” 他冷道：“撒谎。” 诺诺不擅长骗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骗他。 半晌她涨红了脸，耳朵尖儿都染成了粉，小声重复：“真的没有。” 仇厉嗤了一声：“那你心可真大。” 诺诺睁大眼睛看他，原来他也知道他对她不好。 她抱紧双臂垂眸，不再辩驳。 仇厉心里比他的脸色还凉，她真的讨厌他。 呵。 他心上就跟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似的。 她打了他三巴掌，还让他那么失望。到了此刻，在知道诺诺对他的厌恶时，那种扎人的疼痛感突然从心里钻出来，不再深埋。 她不是不稀罕他的怀抱吗？ “停车。” 王叔连忙停车。 诺诺听到男人冰冷的命令：“下车，自己走回去。” 那时候离别墅还有一段路。 路灯昏暗，外面还在吹风。 他看着诺诺，诺诺却不看他，拉开车门自己下去了。 她知道要是她再求他，或者像上次一样抱着他，他会改变主意。但是她不想求他了，她对他的讨厌达到了顶峰。 宁愿自己走。 诺诺一下车，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冷意。 她的校服润润的。 风一吹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她受够了霸总这种动不动折腾人的行为！这明明是他该对宋怜做的事！ 诺诺一眼都没看他，自己往别墅的方向走。 车内仇厉脸色冷得似冰。 王叔都有些心疼，他害怕仇厉，可是接送了几天诺诺，少女乖巧又嘴甜，王叔很喜欢诺诺。于是硬着头皮求情：“仇少，小姐衣服是湿的，这样会感冒，她年纪小不懂事，您……” “闭嘴，开车。” 王叔没办法，只能启动车子。 车子从诺诺身边疾驰而过。 她揉揉眼睛，抽泣声这才溢出来：“坏蛋……” 她到底年纪不大，性格单纯。原身十七，诺诺也才十八。 诺诺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是父母都很爱她，她穿书这么久以来，被他杀了一回，羞辱过好多回，吃不饱饭，被人推下水，现在还要全身湿透在晚上走路回别墅。 现实里有爱她的家人，有和她很要好的朋友。 可是书里只有这个魔鬼男主，一发疯就折腾她。 王叔开了一会儿，仇厉又叫了停车。 王叔看得出仇少很烦躁，车窗摇下去，仇厉点了一支烟。 B市的夜晚，天空并没有星斗。 安静的夜里，仇少不说话，王叔也不敢吭声。 仇厉抽完一支烟，烟味都散尽的时候，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身后。 仇厉抬眸：“你去问问她，知道错了没。” 王叔赶紧下车，那时候诺诺已经冷到发抖了，她的板鞋也是湿的，一双细嫩的脚快没了知觉。 听完王叔的话，她气得想哭。 这个变态脑回路清奇，世界都是错，就他没有错。 宋怜能爱上这种男人，真是…… 她气得没了形容词。 王叔小声劝她：“小姐就服个软，不然仇少他……” 诺诺带着哭腔，抽了抽鼻子：“我走回去。” 大不了再死一回，重头开始。运气好说不定还穿回去了，她再也不想讨好他了。 她走到车前时，车里男人脸色黑得像墨。 仇厉拉开车门，他身高腿长，几步走过去，拦腰抱起她，把她丢进车里。 仇厉随后上来：“开车！” 诺诺爬起来，眼圈儿通红。却一滴泪都没掉，她不说话，坐在角落。 看也不看他。 那一晚她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浑浑噩噩回去洗了澡，身体忽冷忽热。 迷迷糊糊诺诺还在想，好像后天要考试呢。 第二天她的情况果然不太好。 诺诺浑身无力，一摸额头，有些烫。 然而仇厉已经不在家了，那晚以后她没有见过他。 诺诺放学自己去买了退烧药。 第三天七中的月考开始，诺诺看着试卷，眼前发晕。 题目她大都会。 诺诺坚持到第四天下午把英语考完，她每科估计着考了个及格线，很多空着没有做。她做完英语试卷还有一个小时。 诺诺实在撑不住，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她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教室最后排，杭锐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落在第四排的诺诺身上。 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按学号电脑随机抽排座位，他和诺诺恰好一个考场。 两天以来，她脸蛋泛着不正常的红，人也很没有精神。 然而都坚持做了很久的卷子。 他看不进去卷子上的题，反而想起她前段时间，眼睛明亮地问他，可以给我讲道题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最终他垂下眉眼，拿起笔接着写答案。 ~ 好不容易考完试。 诺诺晕乎乎回到别墅时，几乎是才一开门，她脑海里一阵眩晕，彻底没了意识。 昏过去的前一刻她还在想。 这个身体和她现实中的不一样，吃退烧药没有用。 好像还加重了病情。 好难受…… 陈妈率先发现地板上的诺诺。 她一张小脸烧得通红，陈妈向来刻板的脸也愣了愣，然后赶紧把诺诺背到她房间。 仇少这几天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回来。 陈妈也不好做主该不该送诺诺去医院。 仇少对诺诺的态度让所有人都不敢擅自下关于她的任何决定。 仇少到底讨厌诺诺吗？ 她在陈家当了十二年仆人，知道仇厉是个什么脾气，也从来坚决服从命令。哪怕仇厉说，不救，挺不过去就死，陈妈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然而陈妈想起每天早晨，带笑甜甜喊陈妈早安的诺诺，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板着脸，拿了白酒过来。 帮诺诺擦身体。 四肢擦一擦降温快。 少女呼吸沉重，完全没了意识。 陈妈把她四肢擦了一遍，又把她脖子擦了擦。 陈妈想了想，又帮诺诺洗了把脸。 她想起现在的小姑娘出门都要化妆，诺诺都高烧了，去读书还化妆，陈妈就觉得这些年轻人真是难以吐槽——她儿媳妇也这样。 她怕诺诺睡得不舒服，又拿起一旁书桌上的卸妆水，帮诺诺卸了个妆。 她用的是诺诺的卸妆水。 专业又强效的那种。 直到陈妈把那乱七八糟一层化妆品擦掉，诺诺那张绝色的小脸慢慢露出来。 陈妈都看呆了。 真美。 长睫漆黑卷翘，粉颊白嫩动人，眼角一点泪痣，柔柔软软，娇艳欲滴。 陈妈看了半晌，以她中老年人的目光，这姑娘有五分像平常的诺诺，但是比平时美太多了，甚至有些妖气，太勾人了。 简直判若两人。 诺诺的化妆技术……怎么这么差，没有变得好看，还把自己化丑了。 陈妈板着脸想，她就说该倡导青春自然美，化什么妆。 到了晚上，诺诺还是没醒，温度并没有降下去。 陈妈皱眉看着被窝里那张小脸，心想，还是通知一下仇少吧？ ------------ 11 绝色  仇厉电话响起的时候，正在B市最大的娱乐场所盛城谈生意。 陈妈说：“仇少，小姐生病了，在发烧，我帮她量了个体温，快四十度了。现在还昏迷着没有醒。” 那头半晌没有声音。 只有娱乐场所喧闹的声音告诉陈妈电话是接通的。 陈妈请示他：“要送小姐去医院吗？” 前几天仇少和小姐闹得不愉快，这种问题必须得问。仇少如果要诺诺的命，陈妈也只能任由她自生自灭。 良久，那头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我晚上回来。” 仇厉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张青铎见他要走，连忙道：“厉哥，华盛那边的CEO还没来呢……” 仇厉脸色冷淡：“他已经迟到了三分钟。” 所以作废。 时间观念都没有的合作对象，他不需要。 倒是柏烨多问了句：“仇少，出什么事了吗？” 仇厉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没事。” 张青铎见仇厉真要走了，想起陈茜交代自己的事情，一咬牙连忙道：“厉哥厉哥，那个陈茜她外公这周八十大寿，问你……” 仇厉回头，眼神骤然冷下来。 “张青铎，你要喜欢她，自己去追。” 张青铎呆了半晌，脸红了：“啊……那个，我……”大家都知道陈茜喜欢仇厉啊。 仇厉嗤笑：“你转告她，让她拎清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稀罕我可不稀罕。” 仇厉嘴毒起来，就没周围人什么事。 张青铎脸色都不太好看，郁闷地低头。 等仇厉走了，柏烨才拍拍张青铎的肩：“别介意，仇少是这脾气。” 张青铎倒是心大，好歹算是和仇厉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没少见仇厉犯浑，也经常挨揍。因此他倒是真不介意，只是愁眉不展：“厉哥拒绝了，陈茜肯定不开心，我该怎么回复她唉。厉哥怎么一提起陈茜就突然发火了，陈茜哪里惹到他了吗？” 柏烨眸光微动。 张青铎忍不住吐槽：“陈茜哪里不好了啊？又漂亮又爽朗，也不知道厉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该不是要天仙才配得上他吧？” 柏烨突然想起那个语气软糯的少女。 她眼睛很漂亮。 “他喜欢宋诺诺吧。” “宋……卧槽宋诺诺！”张青铎差点跳起来，“那个住他家的小丫头？我以为厉哥顾念情谊随意养着的！不是吧，她才多大，厉哥这……” “嘘，别说。”柏烨开口，“想死你就继续说，什么东西烂在心里就好了。” 张青铎讪讪闭上嘴，想了半天，也不能具体想起来那个少女的模样。 他嘟囔道：“没陈茜漂亮吧？” 柏烨无语，现在他也觉得张青铎眼瞎无疑。 ~ 十月份的夜晚，伴着些微凉意。 仇厉开车回去的时候才九点钟，别墅灯光透亮，保镖逐次给他行礼。 仇厉打开门，陈妈连忙给他换鞋。 客厅的水晶灯只亮了五盏，倒是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暖意。 仇厉换好鞋，语气平淡：“她醒了吗？” 陈妈有些忧心，面上依然是那副刻板样：“回少爷，没有。” 看来真的烧得不轻。 仇厉冷着脸，他接到电话就猜到了诺诺为什么会生病。 全身湿透还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本来就娇气。 可是他至今没有等到诺诺低头服软。 仇厉还记着自己心中说不明的那股郁气，于是干脆好几天没回来，没想到她竟然病到昏迷了。 仇厉脱了西装，烦躁地解了几颗衬衫扣子，这才慢慢往她房间走。 诺诺的房间在一楼。 原本是杂物间。 她来的那时候，仇厉直接把她扔在了这里。 诺诺房间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陈妈怕影响她休息。 她墨发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小脸红红的，呼吸声有点重。 仇厉推门进去，冷着脸走到她床边。 他低头看见她脸的那一瞬，脸上的冷漠凝固，仇厉听见自己的心跳不规律地疯狂跳动，几乎快要跳出胸腔。 他怀疑自己在一场荒诞的美梦里。 床上的少女，一张小脸比三月的桃花还娇艳，是见一眼就不能忘记的绝色。 长睫敛着，在脸蛋上投下剪影，泪痣娇艳的颜色仿佛会盛开。 她因为生病，呼吸不顺畅，菱唇微微张开，便于呼吸。 墨发散开，她不像是生病，反倒像睡得香甜。 在疯狂的心跳声中。 他的拇指已经触上了她的脸颊，温热的，比常人更高一点的温度，几乎灼伤了他的指尖。 然而他不舍得收回手，最后落在了那点泪痣上，轻轻摩挲。 一种酥麻兴奋从骨血中沸腾。 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很美。 这不是平常那个宋诺诺，这是个绝色美人。 仿佛按照他心意那样长的，每一寸都仿佛在迎合他的喜好。 那个他失去的惊喜又突然出现了。 仇厉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喉结动了动。 他的拇指狠狠压了压她的唇。 那种触感从指尖传过来，流经血液，他兴奋得全身发麻。 此刻他承认他是个禽.兽，她只是躺在床上，他还没碰她就硬了。 他想吻她，想上她。 ~ 诺诺很难受，她身体滚烫，却冷得发抖。 脑海混沌到不清醒，她呼吸也很困难。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没死在男主手上，死于一场感冒。她一定是最失败的穿书者。 粗糙的指腹在她唇上碾压，她很不舒服。 诺诺低吟一声，努力睁开了眼睛。 她长睫颤抖，意识回来的第一秒，她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男人轮廓冷峻，眸中却燃烧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兴奋病态。 诺诺一个激灵，这样的目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死那夜，男主就是这样的眼神。 而此刻，他的手撑在自己的头两侧，他的唇落了下来。 诺诺反应有些迟钝，但她还认得他是谁。 一个她讨厌得不得了，却不能惹的男人。 她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唇。 他的吻就落在她的手背上。 冰凉的，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诺诺眼神朦胧，还不太清醒，一双眼睛却分外纯净。她撞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 诺诺静静地看着他。 心中有些绝望。 她还记得上次她捂住他的嘴是个什么后果，这个自大自傲的男主，绝不会容忍这种事再发生第二遍。 但是她太讨厌他了。 反正她都快病死了，死之前不要让他占便宜。 诺诺等着他发脾气。 然而这个男人弯了弯唇，又轻轻在她没有移开的手背上啄了啄，一副迷恋到不得了的模样。 诺诺：“……”手背上那种濡湿微凉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是她疯了还是男主疯了？ 他这个时候不是该冷着脸，说宋诺诺你死定了吗？ 然而他眼中带着让她看不懂的光，从她手背上，看着她的眼角，然后他的唇似乎想落在那里。 诺诺想起之前他舔的变态行为，心中一阵抵触。 她别过头，用行动告诉他，她多讨厌他的触碰。 诺诺捂住唇轻咳。 她不喜欢他靠得这么近，也不喜欢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眼神，她企图用咳嗽告诉他自己是个病人，会传染的那种，他应该远离、高冷嫌弃的病人。 然而下一刻她身体悬空，被男人抱了起来。 诺诺低呼一声。 他笑得胸膛微微震动，语调温柔：“带你去看病。” 诺诺迷茫地反应了一秒。 她听见耳畔不正常的心跳声，如擂鼓，似轰鸣。激烈到他胸腔震颤。 她病了一场，男主就疯掉了吗？ 她不给他碰，他不但不生气，还大发慈悲决定要救她一命？ 她是重新穿了一本书吗？ 仇厉抱个人很轻松，诺诺身体很软很轻。 诺诺被他抱得发疼，疯子！这是完全占有的抱法。 “痛。”她嗓音微哑，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不起，我轻一点。”他松了松，诺诺这口气却不敢舒出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男主还是那张脸，但这是同一个人吗？感受到怀中人的目光，他垂眸，眸光晦暗：“怎么？” 诺诺确定了他还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神经病眼神，只有这么一个人。 诺诺茫然地想，发生了什么？ 她更害怕了好吗！ ------------ 12 神经病  医院是仇厉自己的医院，诺诺躺在高级vip病床上，看医生给自己打点滴。 病房像个小起居室，这会儿是夜晚，灯光柔和，落地窗还能看到月光。 窗前一束精致的玫瑰，温室养出来的那种，这会儿甚至不是花期。病房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是浅浅的花香。 诺诺的手纤细白皙，上面血管很不好找，医生非常温柔细致，一下子找准静脉，把针头推了进去。她血管细，顿顿的痛让诺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仇厉冷着嗓音开口：“你会扎针吗？” “抱歉，仇少。” 诺诺嗓子很疼，她哑着嗓音开口：“不疼。” 医生来这一下，可比仇厉抱她轻多了。 等医生如蒙大赦出去了，仇厉坐在她的床边，试图把诺诺没有针头的右手握在掌心。 诺诺提前把手放进被子了。 他的脸色就冷了冷。 诺诺垂下眼睑，不敢去看他什么反应。但是她不喜欢他碰自己。 仇厉眯了眯眼，出门去了。 一会儿他拿了个杯子进来给诺诺喂水，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勺子，搅拌了几下杯子。 诺诺的心惴惴不安，忐忑地看着这个神经病。 他舀了一勺，自己喝了半口。 然后黑瞳幽深看着她，把剩下半勺喂到她唇边。 诺诺：“……” 变态，好恶心。 她渴死都不想喝这个水。 然而仇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诺诺毛骨茸然。 诺诺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难道是觉得病死太便宜了她？想把她救活，然后重新折腾死？ 她连亲都不想给他亲，更别谈吃他口水。 诺诺用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诺诺闷闷道：“不渴。” 她高烧，其实非常渴。 先前昏着，陈妈没法给她喂水，一醒过来就被男主抱来了医院，一口水都没喝上。 仇厉自然知道她在撒谎。 他看了她半晌，笑了：“是不渴，还是嫌弃？” 诺诺沉默着不吭声。 仇厉脸色冷了冷，然后把勺子扔一旁的垃圾桶里，杯子给她：“自己喝。” 诺诺这回没拒绝，她捧着杯子小口喝完了。 总算没那么渴。 仇厉盯着她的杯沿。 等她乖乖巧巧喝完了，他喉结微动：“诺诺。” “嗯？”她抬眸看他，对于他的语气有些惊慌。他向来都是喊她宋诺诺，除了第一次见面他跟着念了一句诺诺。 仇厉看着她娇嫩.嫩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响了。 他出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陈妈进来，手里还拿了食盒。 食盒有五层，是小米粥和清淡的小菜。 陈妈还是没什么表情：“小姐，吃饭。” 诺诺没什么胃口，但是生病吃了东西才有抵抗力。 她勉强吃了个半饱，陈妈收拾好东西。外面一个护士小姐掐着点给她送甜点和水果，诺诺实在吃不下，只好给她道谢，没有再吃。 比起之前没有饭吃，现在的待遇好奇怪。 诺诺见陈妈似乎要守在这里的架势，心中更加奇怪。 陈妈通常只照顾仇厉一个人。 她小心问出那个问题：“陈妈。” “小姐。” “仇少好奇怪，他怎么了吗？” 陈妈木着脸，看着她娇嫩.嫩的脸颊，淡淡吐字：“不知道。” 诺诺一噎。 过了一会儿，那个奇怪的男人回来了，他摸了摸诺诺的脸颊，诺诺这回没来得及躲。 他低声道：“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晚点回来陪你。” 诺诺忍着恶心，巴不得他快点走。 她连忙点点头：“您去忙吧。” 他低低笑了声，凑近她脸颊，似乎想亲她一下。 诺诺快疯了，陈妈还在旁边面无表情看着呢，他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吗？ 诺诺别过头，他的吻落在她发丝上。 仇厉并没有生气她的不配合。 他笑了下，转身出门去了。 诺诺有些羞，尴尬地看着剩下的活人，陈妈瞳孔无焦距，仿佛在告诉诺诺，她人老了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见。 诺诺精神不好，睡意袭来，但她身上之前出了汗很难受。 她强撑着等点滴打完，想洗个澡再睡觉，陈妈倒是没有阻止她。有时候生病了洗个澡还好得快些，诺诺想起自己的妆也得重画了。 但是她这会儿没法拿到，只能洗澡的时候避免碰到自己的脸，明早回去卸了重新画。 好在她买的东西自己知道质量。 诺诺现在体会到仇厉疯了的好处了，她说要洗澡，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几分钟以后就有人给她送了换的衣服过来。 诺诺腿不太有力气，病房有浴室，离得并不远。 她进去下意识第一眼就看到了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蛋。 和她现实中更像的脸蛋，不染脂粉，美丽动人。 诺诺足足反应了好几秒，心跳紊乱，脑海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甚至没有放水，直接微喘着气又出了浴室。 诺诺胸腔急剧起伏：“陈妈……我……谁帮我卸的妆呀？” 陈妈很谦虚，没有居功的意思：“小姐，你还小。年轻本来就不用化妆，你很好看。” “……”她知道呀，唉，气哭。 她不知道才怪！ “你帮我卸的吗？” “是的小姐。” 诺诺气得说不出话，她捂着胸口平息了好一会儿，也拿陈妈没办法。陈妈到底是好心，但是她生病、受气就是为了扮演宋诺诺，身份是宋诺诺，脸蛋自然也得是宋诺诺。 结果这一晕，一切都完了。 诺诺把身体泡在热水里时，慢半拍的思维才想起来不对劲。 她还活着，男主竟然没有掐死她？ 他还抱她来看病了，像患上肌肤饥.渴症一样想吻她。 她迟钝又惊恐地想，这个神经病，不会喜欢她吧？ 穿书第一.夜，他的手掐在她脖子上，眼中就是病态的迷恋。 诺诺回忆他刚才的眼神，越想越眼熟。 下一刻她好想哭。 这是个疯子，完了，男主喜欢她，就想让她死的啊！ 退一万来说，他不杀她，也会强迫碰她。 在没有办法把女主宋怜换过来的情况下，剧情完全就崩坏了！ 诺诺这辈子可能都回不了家了。 她的爸妈还在家等她，诺诺不想和这个男主待在一起啊。 诺诺虽然不知道具体剧情，但是她知道霸总文的套路。和男主有感情纠葛的女配和炮灰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是被轮x，就是被捅死，不然就是坐牢、疯掉…… 总之怎么惨怎么来。 这本来就是个不科学的世界，随便下药就可以送酒店的那种小说世界。各种女配男配凶残无脑，无视法律，诺诺不敢想自己的下场，她这会儿全身发软。 好不容易洗完，诺诺失魂落魄地换好衣服，重新躺在床上时，脑子里乱糟糟地想。 趁着这个男主还没疯彻底。 她必须赌一把，强行扭转剧情，把宋怜换过来。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女主，男女主相爱相吸。 仇厉对自己是不正常的占有欲和病态迷恋，但对女主肯定是真爱，要呵护着宠着的那种。 只要宋怜来他身边了，他肯定就不会关注诺诺了。 诺诺觉得宋怜对仇厉也有点心动。 换！必须换，立刻就换。 等她病好去学校就去找宋怜商量，然后挑个最近的日子赶紧跑。 想通以后，她却并没有松口气。 她一个正常人，现在被迫要去上演什么雨夜出逃的小逃妻戏码…… 诺诺难过又心酸。 要是被逮到，仇厉又掐死她怎么办？ 然而诺诺并没有犹豫太久，她生病精神不好，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诺诺神经紧绷。 半夜的时候，她腰上摸上来一只手。 她现在特别怕死，睡得也很不安稳。 诺诺猛然睁开眼，那时候灯没开，室内只有温柔的月光。 浅浅的月色下，她看见一双离她很近的黑色眸子。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腰上，睡衣被撩上去了一些，他在粗喘，衬衫解了一大半。见她醒了，不知廉耻地弯了弯唇，还顺手帮她撩了撩头发。 诺诺哪怕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也猜得到他这幅发情的样子想做什么。 他说晚点回来看她，结果凌晨他也赶回来了。 她有些害怕这个神经病。 诺诺剧烈咳嗽，试图把口水咳到他脸上，让他走开些，别用这种姿势靠近她。 然而他脸色不变，半点也不嫌弃，动都没动一下。 “病还没好？” 诺诺应声：“嗯。”浓浓的鼻音让她声音更娇，像呻.吟。 诺诺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羞红了脸，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笑声低沉：“那睡吧。” 诺诺软软说：“我很难受。” 他就着压着她的姿势看了她许久，仿佛是在验证她有没有撒谎，然后慢吞吞从她身上下去。 手也移开了。 诺诺松了口气，赶紧把自己裹严实，然后闭上眼睛坚决不看他。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微微颤抖的。 诺诺不确定这个男人看了她多久，最后她睁开眼，他已经不在病房了。 月色洒了一地，现在她不犹豫了，跑！赶紧跑。 她实在是怕惨了这个疯子。 再死一次也不要被他睡。 ------------ 13 失控  第二天诺诺起床烧已经退了，只不过她还是有些虚弱。 早晨陈妈来照顾诺诺的时候，诺诺并没有看到仇厉，如果不是昨晚凌晨那种惊惧感太强烈，诺诺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诺诺记起上次自己没有请假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通，这次好像又是旷课。 但是她命都快保不住了，也没法在乎旷课的事。 她现在没有“家长”，所以也不会有人帮她请假。 诺诺还得去见宋怜，她想了想：“陈妈，我可以回学校了吗？” “要问仇少，少爷说可以那就可以。” 诺诺心想，腿长到她自己身上，难不成还不能自己出个院？ 于是诺诺换好衣服，打算先回别墅化个妆，然后去学校见宋怜。 虽说仇厉见了她现在这张脸，但是在班上同学和宋怜眼里，突然变个相貌还是很吓人的。 诺诺不想吓到他们，她的身份毕竟还是宋诺诺。 见诺诺自己扎好马尾打算出门，陈妈也不拦她，肃着脸指挥人换一束鲜花。 诺诺走到门口，几个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和她对望，然后其中一个客气却强硬地开口：“小姐，好好休息。” 他们个个身形健壮。 无不在提醒诺诺，这就是霸总文。 男主保镖成群的霸总文，仇厉不开口，她哪里都去不了的不科学小说。 诺诺皱了皱眉，又走回了病房。 玫瑰换成了百合，静静盛放。 诺诺倚在门口问陈妈：“我给仇少打电话的话，会打扰到他吗？” 陈妈这回想也不想回答她：“不会。”陈妈还顺便提供了一下电话号码。 于是诺诺给仇厉打了个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男主，虽然很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但是她必须回一趟学校。 电话竟然秒接通了。 然后诺诺听见那头开会的声音：“总裁，华盛那边的合作……” 声音戛然而止，诺诺握紧手机，有些忐忑，下意识看了眼陈妈，陈妈没什么表示。 诺诺知道仇厉在工作。 哪怕是一个霸总文，男主可以分分钟挥霍千万的那种，他仍然需要努力工作。从昨天他忙到半夜回来，就知道他不是无所事事那种富家公子。 仇厉去外面接电话，他听见那头少女忐忑软糯的声音：“仇少，我是宋诺诺。” 仇厉勾了勾唇，他知道，不然也不会接。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不会。”他开口。 诺诺轻声问：“我可以出院吗？” 那头男人习惯了命令：“你还在生病，休息两天。” 诺诺咬唇，她想想如果待在这里，他随时会过来就恐怖。 她待在学校，至少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见到他的风险。 “我好多了。我想回学校，我现在高三，马上快高考了。” 仇厉挑了挑眉，有点意外高考这玩意儿。 他算不得出身多显贵，现在的地位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但是他原来的家境也相当好，属于即便不努力也可以继承家业的有钱人。 高考在他眼里，还真是屁都算不上。 他念书那会儿，是典型的校霸学渣。浪天浪地去了，几乎忘了高考这回事。 而诺诺现在正好高三，搁普通人家里，正是全家备战紧张，希望孩子考个好大学的紧张时刻。 因此听到诺诺要回学校好好学习。 仇厉第一反应就是，诺诺爱学习吗？资料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然而他认识的诺诺，还真就是一个乖学生的模样。 仇厉的第二反应是，她才高三，还没满十八岁，嫩得要命。 这么一想，他们年龄差有点大了。他没什么喜欢小姑娘的癖好，只不过那个人是诺诺的话，一切就不同了。 诺诺这个年纪，该宠着吧？ 不然和她学校的阳光小少年比起来，他实在没什么竞争力可言。 于是仇厉应了：“可以。” 电话那头语调都轻快了几分：“谢谢仇少。” 他似乎都能看见那双眼睛是怎样的亮，于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仇厉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先前似乎有点混账，诺诺不愿意和他亲近，得到想要的结果其余的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仇厉眼瞳漆黑。 她乖一点留在自己身边，他不介意从今天开始弥补，把她宠上天。 ~ 诺诺回别墅的路上，已经在心里计划逃跑的剧情了。 她先看了下近一周的天气预报，秋天雨水并不如夏天那么充沛，只有下个星期周四是阵雨天气。 这场逃跑里少了杭锐本来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动，诺诺知道蝴蝶效应这回事，为了不影响结果，诺诺只能尽力还原。 原书里，宋诺诺逃跑的时间是高考前大概两周。 雷阵雨的夜晚。 至于跑是跑不掉的，原主不清楚，诺诺可再清楚不过。要在男主手中跑掉，给她一双翅膀都做不到。 诺诺没打算跑掉，她只打算激怒仇厉换人。 为什么霸总文女主老在雨夜逃跑？ 诺诺想了想原理，是因为氛围好吗？ 不管怎样，她还是决定暂时把时间定在周四。 别墅很快就到了。 诺诺往房间走得时候，陈妈拦住了她：“小姐的房间在二楼。” 诺诺懵了一瞬，看了眼那个原本是杂物间的方向。 陈妈仿佛看不懂她的眼神似的，也仿佛忘记了他们把她扔在杂物间过，陈妈重新平静地强调了一遍：“小姐的东西都搬到了二楼。” 诺诺说：“我觉得原来的房间挺好的。” “小姐得和仇少提议。” “……”二楼就二楼吧，反正她也住不了几天就换宋怜来了。 诺诺跟着陈妈上楼，推开门那一瞬，她怀疑自己来到了男主为女主准备的房间。 粉色的壁纸，漂亮的蕾丝纱帐公主床，星星水晶灯。 床上甚至还有半人大的毛绒兔子。 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完全不像一楼杂物间那样暗。 书桌布置得也很好看，上面甚至陈列了各种名著。 诺诺看着里面那个大衣柜，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走过去拉开衣柜，实在笑不出来。 满满一柜子的漂亮裙子，大多是浅色系的，设计非常有质感。 很养眼。 整个房间就是直男审美。 衣服虽然漂亮，但是也是直男养花瓶的审美。 陈妈这个时候还雪上加霜递了一张卡给诺诺：“仇少给小姐的零花钱，密码是小姐的生日。” 好，所有的剧情似乎都偏离轨道了。 诺诺发现仇厉试图用养小娇妻的方法来养她。 诺诺不接那张卡：“我不需要这个。” 陈妈：“小姐不要的话，仇少会亲自给小姐。” 诺诺气笑了，她发现霸总的仆人说话竟然也是带威胁性质的。 然而她还是不想要，她也不想知道那张卡里有多少个零。按照仇厉随手扔别墅给陈茜来看，里面的钱会吓到她。 诺诺不想要仇厉这个人，自然也不会要他的钱。 哪怕在一本小说里，这也是诺诺的原则。 陈妈见她坚持，只好把卡收了回去。 诺诺发现房间里自己的东西都还在，甚至多了很多化妆品。 她在看了下外包装的说明，发现仇厉准备这些，比她自己买的还要好。 诺诺没动那些。 她用原来的化妆品细细把妆补完，原本娇俏的脸蛋多了几分尖锐。她又变成了“宋诺诺”。 诺诺直接去了学校。 她去的时候，数学老师赵丽正在上课，赵丽也是二班班主任。 诺诺站门口，哑着嗓音喊了声报告。 赵丽这回气着了，这个学生，三天两头不来上课，简直无视学校的规矩，也不尊重老师。 赵丽说：“宋诺诺，站走廊。不想听课就别听了。” 诺诺张了张嘴，教室里的人全部看过来，诺诺没再辩解，宋诺诺的信誉太低了，而且诺诺化了妆，妆容遮掩了气色，老师不会相信她生病。 诺诺站到走廊去，教室里赵丽讲课的声音传过来，她在帮大家复习高一的数学知识。 诺诺从窗外看进去，静静听。 十月了，秋风微凉。 她的额发轻轻摆动，眼神纯净，身上没有被惩罚的怨怼不满，显得气质很平和。 杭锐从第四排往外看了一眼，就转过了眼神。手中的笔紧了紧。 他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课。 她病了好几天了。 然而这回赵丽罚她，她不吵不闹，也没有当众给赵丽难看。 她似乎很温柔包容。 杭锐垂下眼睫，听见后排的男生说：“看外面，宋诺诺虽然很跳，但是真他妈漂亮。” “别想了，你消受不起哈哈！” “啧，她脾气躁了点，但是颜值能打啊，比三班班花还好看。” “你敢去告白吗？” “为什么不敢！下课就去你信不信？” 杭锐猛然搁下笔，咚的一声响。 后排的男生们吓了一跳，写板书的赵丽也下了一跳。 赵丽回头，见发出声音的是杭锐。他到底是班上第一名，赵丽语气柔和：“杭锐，有什么事吗？” 杭锐面色平静，眼底无波澜：“老师，公式写错了。” 赵丽一看，果然是错的，心想即便错了，这个学生也不该这么大的反应啊。她赶紧擦了纠正过来。 杭锐垂下眼睛，他重新捡起那支笔。 他好像……有点失控了。 ------------ 14 成人礼  等他们都下了课，赵丽也没有教育诺诺的想法，在她看来，宋诺诺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个每科平均分十来分的学生，她能指望宋诺诺什么？ 诺诺自己进了教室。 姚佳佳幸灾乐祸地看着诺诺，宋怜看了眼诺诺，这回也什么都不说了。 宋怜至今还记得在仇厉身上遭到的侮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宋诺诺！ 宋诺诺存心想看她出丑。 诺诺来到她面前：“宋怜，我有话和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 宋怜下意识冷冷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诺诺有些无措，先前女主的情绪好像没这么糟糕，难道男主对她的态度让某些感情潜意识发生了变化吗？ 诺诺想换人，可是也得看宋怜同不同意，毕竟诺诺害怕那个神经病，她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要是宋怜不愿意，那一切就只能作废。诺诺得重新想办法。 诺诺说：“很重要的事，拜托你了。” 在姚佳佳怀疑的目光下，宋怜最后还是起了身，扯出一个笑容：“好吧，放学的时候说可以吗？” “嗯，谢谢。” 诺诺回到座位，吕湘拉住她的手：“你怎么啦？昨天没来上学。” 诺诺小声告诉她：“我生病了，在医院。” 吕湘心疼死了：“现在好点了吗？” 诺诺心中温暖，点点头：“好很多啦。” 两个姑娘又欢欢喜喜说起了话，只不过诺诺话少，嗓音也没好，大多时候都是吕湘说，她听。 不管吕湘说什么没营养的话题，诺诺都是很认真倾听的模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诺诺很喜欢这个朋友。 这节课后杭锐没出去。 他身后那两个男生也没去和诺诺告白，杭锐独来独往冷淡惯了，所以他并不知道，有时候男生吹牛的话，半点也当不得真。 等到放学，宋怜果然在等诺诺。 诺诺过去，和她一起往学校的林子走。 她们逆着人群，很快走到了冷清的树林里。 诺诺跟在宋怜身后，突然觉得，原身和宋怜的关系尴尬程度，一点也不像姐妹。 “说吧，什么事？” “上周你来仇家，见过仇厉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宋怜愣了愣，脸色忽青忽白，她忍了又忍，最后语调还是颇为尖锐：“宋诺诺，你这是要来和我炫耀吗？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以色侍人，你知不知羞？” 诺诺茫然地看着宋怜。 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啊，宋怜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诺诺本来只想问问女主对男主有没有感觉，谁知道宋怜直接就生气了。 “上次的事情，抱歉。”诺诺和她道歉，“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诺诺顿了顿，宋怜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诺诺。 诺诺怕多说多错，宋怜毕竟是原主的妹妹，对原主有一定了解，所以诺诺决定直接和她说正事。 “既然你见过了仇厉，如果，去仇家做他妻子的人是你，你愿意吗？” 宋怜脸色慢慢凝固：“你……你说什么？” 诺诺轻声道：“我想离开他，我和仇厉并不合适。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周四以后，去他的身边的人会换成你。” 宋怜校服外套下得手紧了紧，她心跳飞快。 愿意去仇厉身边去做他的未婚妻吗？ 那个男人冷峻，年轻多金。虽然脾气很可怕，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如果他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这几乎是难以抵御的诱.惑。 宋怜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她愿意。 她第一次见仇厉，他穿黑色衬衫，眉眼透着浅浅冷淡禁欲。宋怜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想要这个男人。 这种想法很羞耻，她并不愿意对任何人说，毕竟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他的未婚妻！ 自从那天从仇家回来，宋怜一直在想，为什么当初送去的人不是自己，她愿意为家里牺牲的啊。 宋诺诺有什么好，她配不上那个男人。 可是此刻，诺诺把这个机会摆在了她的面前。 宋怜并不相信她，以对宋诺诺的了解，宋怜更愿意相信宋诺诺在耍她，想看她出丑然后嘲讽她。 见宋怜表情变幻莫测，诺诺想了想，大抵知道她不放心什么。 “我是认真的，我并不喜欢他。”诺诺说，“我会在这周四离开别墅，他也许会很生气，如果你愿意的话，在爸爸提出换你来仇厉身边的时候，不拒绝就可以了。” 宋怜紧握的拳松开：“你周四真的会离开他吗？” “是。”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时候再说吧。” 诺诺也知道宋怜的顾虑，女主肯这样说，证明她并不排斥去男主身边。 宋怜果然对仇厉是有感觉的！ 诺诺有些开心，那是不是证明仇厉早晚也会爱上宋怜？ 两人这就算谈好了。 在诺诺打算往校门口走的时候。 宋怜突然叫住她：“宋诺诺。” 诺诺回头，宋怜表情有些古怪：“你为什么选在周四？” 诺诺：“……”难道她要告诉宋怜天气预报说那天雷阵雨？气氛好适合上演小娇.妻出逃戏码吗？ 宋怜：“你选在你十八岁生日逃跑，是对爸妈的挑衅吗？” 诺诺愣住。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这周四是原主的成人礼。 诺诺也是第一次知道书中寥寥几句的描述，到了现实有多大的出入。 诺诺摇头，告诉她：“不是的，巧合而已。” “你为了杭锐离开仇厉？” 诺诺有些尴尬：“不是。” 然而宋怜一脸怀疑，看来一句也不信。 诺诺发现女主有个毛病，宋怜只信她自己相信的。但是书中效应也强大，宋怜前一刻还在暗恋杭锐，下一秒就对男主有点动心。 诺诺不想管她的感情纠葛，自己往校门口走了。 挺好的，女主这边既然愿意。 那就等周四吧。 今天周二，还有两天。 ~ 宋怜回到家，想了很久，心中雀跃以后又是一沉。 这件事听起来可行，但万一诺诺是耍她的呢？ 宋诺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母亲的死她一直怀恨在心。怎么会突然愿意把仇厉让给自己？ 宋怜辗转想了很久，决定去找宋占。 “爸爸，我借一下手机。” 宋占宠爱她：“拿去吧，有电话及时给我。”宋占今天高兴得不得了，仇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不错，帮扶了自己公司一把，现在他接到很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合作。 “只要几分钟。” 宋怜拿着手机，翻到了仇厉的电话。 她心跳飞快，手指微微颤抖。 她捏着手机发了大半天的呆，有些怵那个男人。 最后宋怜一咬牙。 还是把那几句话打了上去： 【仇少您好，我是宋怜，宋诺诺的妹妹。今天宋诺诺给我说了件事，我很不安……】 宋怜想了想，把原本的‘不安’，换成了‘担心她’。 然后呼吸急促地把宋诺诺要离开的计划告诉了他。 不管是不是真的。 只要这件事存在过，仇厉心里就会对宋诺诺有根刺。以他的高傲，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宋诺诺。这样才是自己真正的机会。 宋怜脑子里乱糟糟的。 等她真的点了发送，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宋怜怔怔看着那条发送成功的提示。 良久腿一软，坐在床上。 她原来内心也是这样的不堪吗？ ~ 诺诺放学回家，别墅门口意外地出现了那三条黑背，饲养员驯养完正准备带它们回来。 诺诺下车以后脚步顿了顿，忐忑地走到它们面前。 它们全部都仰起头看着她。 诺诺心中有些发憷，问牵着黑背的饲养员：“我可以喂喂它们吗？” “您请，小姐。” 诺诺小心地拿着食物，一一放进它们的碗里。 饲养员笑着说：“小姐不用怕，它们很聪明，不咬自己人。” 诺诺僵硬地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 怪不得它们那夜不咬自己只咬杭锐。 她到底怕狗，不敢靠太近。三条训练有素的黑背得到了可以进食的指令，嗅了嗅食物，就欢快地吃了起来。 毕竟是给它们加餐，那快乐的样子还挺萌的。 诺诺看了一会儿，然而它们凶的时候也是真的凶。 喂完了狗，她心中稍定。 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诺诺开门的时候，别墅里没有开灯。 那时候她上完晚自习，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她以为仇厉还在忙，并没有回家。 然而她在玄关处打开灯，看见沙发上翘腿坐着抽烟的男人，心中下意识觉得可怕。 他似乎被灯光刺了眼。 微微眯了眼看过来。 见诺诺那张顶漂亮的小脸又变成了宋诺诺平常的模样，仇厉轻嗤了一声。 还真是项厉害的本事。 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仇厉想起今天收到的那条短信，心中微嘲。 “过来。” 诺诺不敢忤逆他，加上她本来就记挂着周四，于是走到了他面前。 仇厉手一拉，诺诺坐在了他腿上。 这种尴尬的姿势让诺诺想扇他一个耳光。 他一只手移到了诺诺腰后，另一只手摩挲着诺诺的嘴角：“病好了，不烫了。” 诺诺避开他的手。 即便想看她还有没有发烧，也应该摸额头量体温。而不是这样色情地按压她的唇。 仇厉见她避开，眸光暗了暗。 然而他面上却是笑了出来：“后天你成人礼呢，诺诺。” 诺诺两个字他咬字极其缱绻。 她听到后天两个字心中下意识就是一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仇厉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 诺诺被他闻她气息陶醉似的动作吓得一僵，头皮发麻。 然而他却笑道：“想要什么礼物，嗯？” 诺诺磕磕巴巴说：“不、不用了。” 他吸了口气，她的味道很好闻，少女的体香，淡雅柔和。 仇厉笑了，眸中却冷得似冰：“当然得要，你成人礼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让你终身难忘的，大礼。 ------------ 15 逃跑  诺诺觉得仇厉很不正常。 他似乎很生气，可是脸上却带着笑意。 但男主一直都不太正常。 在诺诺看来，他一天一个样，随时会发病。然而她有心事，他的所有动作在她眼里就加倍了可怕程度。 她总觉得仇厉像知道了什么，但是仇厉却不可能知道什么。 诺诺把这些归咎于自己的紧张作祟。 仇厉一直抱着她，他的烟被摁在一旁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里，身上还残留着浅浅的烟草味。 诺诺不喜欢这个味道，皱了皱眉，试图避开这股气息。 他一直都在观察她的表情，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这个动作。 仇厉笑了声，更近靠近她，让她被自己的气息包围。 诺诺实在受不了了，她试图从他怀中挣扎下去。 仇厉并不阻止她，环住她的手臂却渐渐收紧，下一刻她自己僵住。 那个地方一柱擎天，顶住她的臀。 诺诺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个是什么。 她抬眸看着仇厉，这个神经病很淡定地冲她弯了弯唇，诺诺的脸颊通红。 “你……”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是两种极端，要是他心情不好，说他一点不好都想杀人。要是心情好就不要脸的，她不论说他什么，他都直接笑纳。 所以怎样都没用。 诺诺和他对望了片刻，那个地方不但没有平息下去的趋势，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耳朵尖儿都是红色的。 诺诺咬牙：“我不舒服。” 他低低笑了一声：“诺诺，我也不舒服。” 那你倒是放开呀混蛋。 仇厉在忍不住之前，还是放了手。 诺诺赶紧离他老远，她往楼梯上跑：“我写作业去啦。” 仇厉没有动，也没管自己那个显眼的地方。 他手指点着沙发，最大的惊喜，总得留给她的成人礼。 ~ 诺诺写完一张物理卷子，又背了一会儿单词。 她现在比较庆幸的是原身选的不是文科，她的地理不太好，历史和政治很一般。要是原身选的文科，诺诺还得重头学。 诺诺自己也是学的理。 她做题的时候，总算沉下心，没有刚刚那种慌张害怕之感。 诺诺做完对了下答案，错了三道题。 还有一道不会。 诺诺在现实念大学已经半年了，现在重拾这些需要一些功夫。这个成绩还算可以。 二楼的房间就有独立的浴室。 诺诺洗漱完睡觉的时候，确定门反锁好才惴惴不安地躺下。 仇厉就在她隔壁，这让她很惊恐，有种随时会做噩梦的错觉。 她迷迷糊糊睡着，毕竟病才好，睡得很不安稳。 诺诺一会儿梦到自己逃跑被抓，三条黑背翻脸不认人咬上来。一会儿梦到才跑出别墅两步，仇厉就掐死了她。 她浑浑噩噩睡到了天亮，才发现那些东西都只是细碎的噩梦。 诺诺一身冷汗，去洗了个澡总算好受了些。 那时候才早晨五点多，诺诺化好妆下楼，看见有人在轻手轻脚布置别墅。 “陈妈早安。” 陈妈点点头：“小姐早。” “这是在做什么？” “为小姐的生日宴会做准备。” 诺诺这才想起，明天是原主的成人礼。 “仇少呢？” “少爷去公司了。” 诺诺觉得仇厉抛开神经病的本质不说，挣钱真的很勤奋。虽然他已经很有钱了。 一切资本主义的最初，总有一个人为此付出了很多。 诺诺想到明天就得走，看到豪华客厅这些装饰用品就心生怯然：“我……我不需要生日宴会，像往常那样过就可以了。” 既然是宴会，仇厉肯定会宴请很多人，如果那些人都认识诺诺了，诺诺再离开他，这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诺诺不敢想那个场面，她现在就怕得不行了。 陈妈当然做不了主。 他们谁都得听仇厉的。 诺诺一整天上课都很不安，到了第二天，别墅完全布置好了。比仇厉生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诺诺连仇厉的影子都没见到，没办法和他说不办宴会的事。 诺诺去上学倒是教室里碰到宋怜好几次，宋怜欲言又止，最后在诺诺疑问的眼神下，什么也没说。 诺诺忍不住问：“有什么事吗？” “你真的要走？”宋怜这句话问得很小声，只有诺诺懂这是什么意思。 诺诺点点头，轻声应：“嗯。” 宋怜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越靠近那个时间，诺诺越紧张。 下午就开始变天了，天上时不时几声闷雷。 到了晚上放学回去，已经在下小雨。 别墅外面仍旧是豪车林列，所有受邀的人，哪怕在这种鬼天气下，也得赔笑讨仇厉欢心。 诺诺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 诺诺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时候诺诺还穿着校服，脸还是宋诺诺的模样，顶多就是一个长相不错的高中生。 众人心中都诧异仇少的未婚妻竟然是这个模样，然而面上笑着，恨不得上来和诺诺也攀攀交情。 诺诺不习惯被大家这样看着。 陈妈说：“仇少让小姐先上楼换衣服。” 诺诺点点头，在众人目光下上了楼，宴会已经开始，她没有退路，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男主没脸。 楼上已经有设计师和化妆师在等诺诺。 她面前有一个盒子，诺诺打开，里面是一条白色的晚礼服裙子，还有一条锁骨项链。 她不得不承认，都很漂亮。 项链是红宝石做的，一朵盛放的花儿，黑色的丝带串起来，分外好看。 诺诺没有穿过这样的晚礼服，她换好衣服，衣服刚好合身。设计师给诺诺拿来准备好的裸色系带高跟鞋。 诺诺站在镜子前，里面的少女娇艳美丽。 像美到极致脆弱易碎的琉璃。 化妆师过来帮诺诺重新化妆。 诺诺摇摇头：“这样就可以了。” 化妆师很为难：“仇少说，小姐如果还顶着这张脸出现，他不介意和宋占先生谈谈小姐的容貌问题。” 诺诺一时震惊，咬了咬唇。 宋占毕竟是原身父亲。有些东西如果追溯起来，诺诺完全混不过去。 化妆师见诺诺沉默，于是开始轻柔地帮她卸妆又重新化妆。 等诺诺看到镜子里这张脸时，有一瞬间的怔楞。 上了淡妆以后，和自己现实中的脸像了八分。 化妆师眼里忍不住惊艳之色：“小姐真漂亮。” 诺诺喉咙发干，一句道谢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许久没有看见这样熟悉的自己了，然而诺诺并不想在今夜看到。 陈妈出现在门口：“小姐，仇少回来了。请您下去。” 仇厉先前看到的那张脸，只和自己现实像了五分，他就变得很奇怪。 今夜这张脸，竟然和现实中的自己像了八分，快要一点都不像原身了。 诺诺都险些以为这是自己的身体。 她简直不敢想象见到仇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何况她想到仇厉说要送她一份成人礼，诺诺就莫名不安。 她虽然不看霸总小说，可是室友爱看也爱讲。 如果诺诺没记错的话，室友看的一本书里，霸总送女主的成人礼物，是强行破身。 诺诺看着镜子里惊艳无双的少女，瞬间有些腿软。 她总觉得今晚如果跑不掉，剧情正不回来的话。她以后的日子一定很可怕。 诺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然而她到底忐忑。 诺诺看了眼桌子上的果盘里的水果刀，决定待会找个机会悄悄把它藏起来。 诺诺下楼的时候，大厅里静了一秒。 她不习惯出席这样的场合，她抬眸的瞬间，对上了仇厉的目光。 他在一楼大厅看着她。 离得太远，诺诺看不清他的眼神。 却总觉有几分毛骨悚然。 宋怜今天也来了，她看见宋诺诺的那一秒，整个人仿佛都被冰给冻结了。 母亲赵婕睁大眼，声音不可置信：“那是宋诺诺？” 本来就跟个小妖精似的，如今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漂亮得不像话。 宋怜捏紧手中的杯子，脸色发白。 她也不信这是宋诺诺，然而旋转楼梯上的绝色少女看见她，浅浅弯了弯眉眼。 似乎在告诉宋怜，她记得她们之间的约定。 宋怜身上一阵发冷。 宋诺诺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不仅是容貌，还有诺诺身上纯然安静的气质。 看起来很乖。 宋怜垂下眼睛，握紧了拳。 没关系，她也只能得意今晚了。这些都是仇厉给她的，今晚一过，仇厉肯定会大怒。 宋诺诺讨不找好。 仇厉冲诺诺伸出手，诺诺犹豫了片刻，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男人掌心粗粝，并不像娇生惯养的模样。 反而衬得诺诺的小手纤细雪白。 仇厉弯了弯唇，拉着她往前面走。 诺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下一刻仇历低眸看着诺诺，却是向众人宣布：“这是我未婚妻，宋诺诺。” 诺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勾唇，也看着她：“诺诺很爱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诺诺心中寒意森森。 众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然而她今晚就在策划要离开他。 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看出不对劲，诺诺忍住发抖的欲.望，怯然道：“对。”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眼角，低眸一笑，在她耳边道：“很好，记住你的话。” 诺诺一晚上都在想最后他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宴会结束得很快，仿佛只是仇厉安排的一个豪华的过场。 那时候晚上十一点，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雨夜暂时停歇。他摸摸她的头发，语气淡然：“去休息吧。” 诺诺回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仇厉说的大礼……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诺诺一点也不想要就对了。 至于今晚的承诺，她想不开才会和这个神经病在一起一辈子。 她太害怕他了，宁愿自杀了试试能不能回得去。 诺诺安慰自己。 没事的，不是一切都很正常么。 她静静等待凌晨那场雨。 诺诺等到两点钟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雨。 她换上保暖一点日常的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仇厉的房间毫无声响，他也许睡着了。 然而诺诺因为知道跑不掉，心中格外恐惧。 也……也不知道能离开几步远。 他才宣布了未婚妻，她就打他的脸，仇厉一定会气死吧。 诺诺很害怕，然而她还是轻手轻脚下了楼。 不把剧情正回来的话，难道她还真要和他过一辈子不成？且不说会有多痛苦，女主和一干女配就不会放过自己。 诺诺穿的长袖，一打开别墅的门，外面的风扑面而来。 格外凉。 她心跳飞快，往大门的侧方走。 诺诺观察了很久，要想不惊动保镖离开别墅，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翻出去。那夜诺诺和杭锐一起走，也是选的这个地方。 天幕漆黑，诺诺心中惴惴，整个别墅一片安静。 诺诺小心控制这次不再受伤，等到她到了别墅外面甚至还是懵的。 没有狗叫声，灯也没有打开。 她竟然真的就逃出来了？ 那她现在去哪里？ 没有杭锐，她要打车去宋家吗？ 诺诺犹豫之间，天上闪电划破天幕。 诺诺就看见了雨幕中的男人。 仇厉站在她的正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男人还没换下一身西装，保镖为他撑着伞。 方寸之间，雨水四溅。 隔这么远，一刻闪电之间，她似乎都看见了他脸上的冷戾。 仇厉……怎么会在这里等她？ 诺诺心中一阵恐惧，她突然觉得，今夜比才穿书那夜还可怕。她心中惶恐，明白他都知道了，却一直隐忍不发。 男人冷冷勾了勾唇：“你想去哪里？我的未婚妻。” 今晚可是你的成人礼呢。 ------------ 16 代价  就这么一会儿, 诺诺全身都被淋湿了。 她牙齿发颤, 比身体上更冷的是, 仇厉竟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 诺诺只和一个人说过, 那就是宋怜。 女主竟然把她要走的事提前告诉了男主？ 这个剧情已经完全崩坏了。 而诺诺此时要面对的就是一个情绪相当可怕的男主。 雷声轰鸣,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仇厉嘴角带笑, 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这回不用伞，和她一起站在雨幕中。雨越下越大, 诺诺此刻害怕面对他，他进一步, 诺诺就后退一步。 直到抵上栏杆，身后无路可退。 仇厉的黑色短发一瞬也被淋了个通透。 他抬手捏住她下巴, 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在发抖，嗯？害怕我吗？” 诺诺觉得下一瞬那只手就会从下巴移到脖子上。 男主的力道很大，她觉得自己的下巴可能青了。 诺诺咬唇, 一声不吭。 她甚至在想, 别这样折磨她了，大不了就给她个痛快吧。 她不想留在这本书里, 也不想天天面对神经病男主。 如果男主再杀她一次, 说不定还能回去。 想是这样想, 然而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办法控制那种空气都是扭曲恐惧的心情。 仇厉低笑：“你怕什么呢？跟我回去。” 诺诺打死也不想回去, 她哆嗦着把话说完：“仇厉, 我想回家。你说得对，我确实害怕你。我想你也不需要一个害怕你、随时想离开你的妻子。宋家不止我一个女儿, 宋怜她挺好的，我……” 仇厉眼神猛然冷下来，他命令道：“闭嘴。” 诺诺看着他的眼睛，自己怕得快哭了，她却依然把心里话说完：“我又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这样谁都不会快乐。” 他眸中的冰冷更加冷硬，半晌这个神经病笑了：“谁说我不喜欢你？” 下一刻天旋地转，诺诺眼前一晕，腰上很痛。 她只能看到雨水四溅的地面。 这个神经病直接把她扛着走。 这个动作让她的胃很不舒服，甚至隐隐还有呕吐的欲.望。 如果前一刻诺诺还希望仇厉杀了自己，此刻她的恐惧让她声音都在发颤了。 她拼命挣扎：“我不要回去……” 闪电刺破夜空。 诺诺不管不顾地喊：“救命！救命！” 然而这本书里，也不会有人管她。唯一一个原本会救她的人是杭锐，诺诺却放弃了攻略。 等诺诺被扔进自己房间的浴缸时，她摔得生疼。 冰冷的浴缸壁让她打了一个哆嗦，诺诺顾不得冷，她知道处境不妙，抓住缸壁就想往外爬。 仇厉嗤笑了一声，抬手打开热水。 诺诺感觉头顶的水哗啦啦流下来淋在脸上，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她还来不及起身，仇厉直接跨进了浴缸里。 她的手腕被按在头顶。 热气氤氲。 手腕一阵疼痛，他压在她身上。温水全部淋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从他身上途径她的身体。 诺诺呛了一口水，呛得眼泪都要刻出来了。 浴室里的灯开着。 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她的脸颊。 她的一张小脸被水汽熏得泛红，因为呛，很用力地咳。然而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很小，像朵没有爪牙的娇花。 诺诺眼角咳出了泪水，她现在这张脸不染脂粉，泪痣鲜红欲滴。 很漂亮。 笑起来漂亮，这副挣扎着哭起来的模样也很漂亮。 他笑得肆意，附下身去：“诺诺，十八岁生日快乐。” 诺诺一点也不快乐，她现在害怕得不得了。 诺诺压根儿忍不住眼泪，她甚至不敢想接下来这个神经病要对她做什么：“仇厉，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走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没有理她：“今夜你的成人礼，要记得一辈子啊。”他轻笑着说出“成人”两个人，让人脊背发寒。 诺诺抖得厉害，温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身体，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水中。 仇厉单手禁锢住她的两只手腕，长腿压住她的腿。 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 诺诺哭出声：“不要不要……” 她讨厌死他了，才不要和他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仇厉才不会管她的想法，纵然她挣扎得厉害。他还是把她的衣服慢慢脱了，然后是裤子。 诺诺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了划痕，他跟感觉不到痛似的，转眼把她扒了个精光。 诺诺全身赤.裸暴露在他目光下，羞耻感和恐惧萦绕了她。 她大哭骂他：“仇厉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变态！强.奸犯！” 她每骂一句，他的脸色就冷一分。 随即他笑道：“你说得对，如你所愿。” 灯光和水汽之下，她的身体美得让人窒息。 和她的脸一样漂亮。 和她的性格一样吸引他。 这是一场视觉盛宴。 成熟又青涩，纯情又妖冶。偏偏她每动一下，那种刺激感就会强烈一分。 仇厉低下头，轻轻一吻印在她裸露的肩膀上。 诺诺快疯了，全身赤.裸的羞耻感让她不管不顾，在他低头的瞬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她向来很乖，没有过这样疯狂的举动。 她死死咬着，恨不得咬死这个混蛋，把他的血放干。 仇厉低低闷哼了一声。 她明明还满眼的泪水，下口却毫不留情。他任由她咬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用力。 诺诺一疼，使不上力气，不得不松开他。 她的唇殷红，上面沾了他的血。 咬得真狠。 然而她哭得也很伤心，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抽泣着，这个时候还羞得不行，试图遮住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不到痛一样，也不止血，伸手把她唇上的血迹擦去。 动作竟然是难得的温柔。 浴缸里的水已经蔓延到她的颈部了。 仇厉一压她的手腕，诺诺被迫仰起身子去呼吸。这个羞耻的动作仿佛在迎合他，让诺诺哭得更厉害。 她恨他！ 仇厉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然后自己解自己的衬衣扣子。 他脱他自己的衣服比脱诺诺的轻松得多。 诺诺很绝望，她哭得都没了力气，这时候偏过头去，一点也不想看他的裸.体。 仇厉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中有她讨厌自己的自知之明，所以心理承受力挺强的。 看她这幅又羞又气又恨的样子，竟然也觉出几分可爱来。 他其实真的挺喜欢她的。 他怕她再呛水，干脆把她抱起来。 两人身体相贴，怀中娇.躯婀娜。 他意动之下，心中却生出些许柔情。 他将诺诺抱到床上，附身去吻她的时候，温柔了许多。 诺诺满脸的泪，他耐着性子帮她擦干。 诺诺颤抖得厉害，他埋首在她颈窝轻轻吻时。诺诺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她只剩一个念头，她讨厌这个男人，不许碰她！ 诺诺摸到了枕头底下那把她提前藏起来的水果刀，她不喜欢这类男主，也不认命这类狗血剧情。 男人很动情，怕弄疼了她，也放松了对她的禁锢。 诺诺感受着锁骨痒痒的感觉，闭着眼刺出了这一刀。 指尖传来的感觉顿顿的，是刀刺入身体的感觉。 下一刻她手腕一痛，刀子脱了手。 诺诺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冰冷的双眸。仇厉冷冷吐字：“你想杀我？” 诺诺下意识摇摇头。 她的反应似乎变得很迟钝，手心温热黏腻，是血。 她那一刀从他的背上刺进去。 那种入肉刺骨的感觉，让诺诺情绪很不稳定。 她一直很乖很听话，不要说杀人，就连小区门口流浪的小动物，她都常常会想办法去喂。 比起冷静的仇厉，她更像是挨了一刀的人。 诺诺小脸苍白，泪水不停地流。 她快崩溃了。 她呜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仇厉垂眸看她，见她真的难过得不行。心中反而觉得好笑起来，这么点儿大的胆，也敢刺出这一刀，可见是真的讨厌他讨厌到了骨子里-->> 。 他没管背上的伤。 他看着娇娇弱弱又惊恐得不行的诺诺，有那么一瞬，空气很安静，他觉得自己快完蛋了。 他身下这个少女，统共打了他三巴掌，还捅了他一刀。 可是当他看着她时，不会生气，不会怨怼。 永远只听得到发疯的心跳。 他给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老子还死不了。” 她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仿佛更难过了。 仇厉低眸看着她，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完了。 他此刻竟然没想着怎么去弄死她，只是心疼又好笑。 他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她包好，自己下了床。 仇厉径自去浴室的镜子看了眼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她那点力道，也杀不了人。 但仇少想睡一个女人，结果被人家捅了一刀，他反而还哄人家别哭。这件事说出去可以让那群人笑一整年。 仇厉套了条裤子出来。 诺诺还在抽抽搭搭，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似乎想看他死没死。 仇厉笑了笑，真他.妈……操.蛋。他竟然还觉得她可爱，他其实就是疯了吧。 背上的伤还在流血，他舍不得碰她，她下手可不留情。 仇厉见她精神状态不太好，轻轻摸了摸她额发，笑着道：“看什么，起来把衣服穿好，出去叫人过来，真想看老子死不成？” 她摇了摇头，抽抽鼻子，一副可怜的模样。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险些都快忘了她想离开自己的愤怒。 仇厉知道她害羞，去衣柜里随手找了条裙子丢给她。 “别哭了，我又不疼，穿好衣服去叫人，嗯？” 诺诺被他的镇定安抚下来，她在被窝里穿好裙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她赶紧下楼找人，她不想真的杀人，这会做一辈子的噩梦。她还没有仇厉那样丧心病狂的三观。 陈妈晚上不会在别墅，能找的只有仇厉那群手下。 他们收到消息连忙上楼，仇厉上身赤.裸，下面的裤子倒是穿好了。 诺诺的房间凌乱，她自己眼框微红，粉色床单上还有血迹。 赶上来看总裁情况的汉子们看这情况忍不住脸一红。 仇厉吩咐道：“叫家庭医生过来，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了。” 那人领命赶紧叫人去了。 走之前还忍不住悄悄看了眼诺诺，仇少的伤在背上，总不至于自己捅的吧，那肯定就是她了。 真有勇气真会玩。 诺诺站在门口往里看，她现在又惶恐又茫然。她先前骂了仇厉，仇厉都生气得不得了，这回她直接捅了他一刀，她一定连全尸都不能留下吧？ 她手指微微颤抖。 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伤害别人那种可怕的感觉了。 哪怕这本来就是他的错。 诺诺只是在自卫。 她可能是第一个把霸总文霸王硬上弓剧情扭转，还捅了男主一刀的女配。 仇厉看了一眼怯然不安倚在门口的诺诺：“过来。” 她犹豫了片刻，走到他面前。 他见她眼眶都是红的，睫毛上还挂了泪珠，不由语调都低了几个度：“去把梳妆盒打开，里面的盒子拿过来。” 诺诺现在整个人都迷茫低落，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她照仇厉的话做，果然在梳妆盒里找到一个白色小礼盒，上面缀有一朵仿真彩蝶。 她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换过来，拿着小礼盒轻轻抽咽了一声。 真的无比招人疼了。 他弯了弯唇：“打开看看。” 诺诺打开，里面躺了一只白色的小巧水晶手镯。 水晶里面含了水胆，几滴小水胆竟然是一朵花儿的模样。 诺诺怔怔看着镯子。 “诺诺。” 她抬起眼睛，睫毛上的泪珠要掉不掉的。 他骤然心软：“别哭了，生日快乐。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刚才吓到你了？” 诺诺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并且在一本正经地瞎说，试图哄她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虽然诺诺不知道这个小手镯是什么时候放进她房间的，但是仇厉刚刚的举动可不是只想吓吓她。他都把她脱光了！ 而且他刚才那副餍足享受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有打算停。 他是真的想让她为她的逃跑付出代价。 要不是她捅了他那一刀，他早就进去了。 诺诺知道，天下总裁几乎一个脑回路，自大狂妄，永远只想着自己。仇厉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还比所有总裁更恶劣，这个男人见色起意。 然而诺诺并不敢和他翻脸，他愿意装成一个正常人，总比直接像刚刚那样的神经病好。 要是她再惹他，他肯定不介意把刚才的事情做完。 想到这一切失败的源头，诺诺就咬牙，有些生气。 失败竟然是因为女主？ 女主把自己出卖了，霸总文的女主再怎么三观不正，她应该也是个善良的人设吧？ 宋怜有没有想过，她插这一手，可能会直接让男主弄死自己？宋怜是知道男主的坏脾气的。 哪怕宋怜再讨厌自己，原身总是她的亲姐姐吧？ 诺诺再也不敢相信这本书的人设。 她心中委屈又憋屈，她甚至不敢和男主讨论女主的恶意。 男主要是不爱女主非要来纠缠诺诺，这才是最要命的。 诺诺和宋怜算是正式翻脸了。 诺诺第一次想做个坏蛋，她抬起小脸看比她高上许多的男人：“仇厉，你疼不疼呀？” 仇厉低笑道：“疼，你给吹吹？” 她脸颊泛红，心里骂他不要脸。 她要是能捅死男主，这个世界就不会这么不科学了。 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就没人能弄得死这个男人。 诺诺心下稍定，至少这一刀不会让自己杀了人。 她用尽毕生的勇气和恶意，向男主建议：“你看我这么坏，还让你受伤了。我觉得宋怜比较温柔，她至少不会伤害你，她还活泼有趣，我只想念书……” 男主脸上的笑意不见，冷冷地看着她。 诺诺已经不要这条命了，反正捅了他一刀她估计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她在他阴恻恻的眼神里，干脆鼓起勇气说完：“宋怜也姓宋嘛，不如你换一个？” 他看了她许久，最后笑了，伸手抚了抚她的粉颊：“可是我不喜欢宋怜那个模样，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是你比较让我有欲.望。” 诺诺耳朵尖儿都通红，她简直想骂死这个可恶的男人。 下一刻这个神经病笑着说：“要换也成啊。” 她愣了愣，眼含希望地看着他。 “把你这身皮扒下来给宋怜，然后换人好不好？” 诺诺脸色骤然白了。 “换不换了，嗯？说话。” “不、不换了。” 他笑了：“乖。” 诺诺毛骨悚然，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的恐惧程度达到了满点。 然而仇厉的心情却彻底糟糕了起来，她这么厌恶他，可比捅他一刀扎心窝子多了。 等医生帮他包扎完，他脸上依然没有笑意。 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 诺诺一直沉默着。 逃跑提前被揭穿，她还险些杀了男主，现在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如果不能回家，她也想离开这个神经病生活。 可是以仇厉的性格，现在压根儿不会放过她。 他是真的对她很感兴趣。 霸总文男主，最可怕的一样东西，就是兴趣。仇厉格外多了性趣。 要让仇厉放了自己，宋怜是唯一的希望。 诺诺心如死灰，她想最后尝试一次。 诺诺把水晶镯子放在他面前，男人翘着腿，不愉地看着她：“不喜欢？” “不是。”诺诺说，“但是我想换一个生日礼物。” 仇厉看着她，黑瞳深深。 诺诺万念俱灰，垂着眼睫道：“我想宋怜了，让她来别墅住一个月吧。” 她这话一听就是撒谎，她竟然宁愿不要命，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还没放弃换人的想法。 仇厉看着她，伤口隐隐发痛，他气狠了，拿起那个镯子，直接狠狠摔地上。 水晶碎成一片片，在灯光折射下，亮得刺眼。 半晌他笑了：“好啊，如你所愿。” 但愿你别后悔。 宋诺诺。 ------------ 17 痴迷  诺诺不后悔, 她简直要开心死了好吗。 本来她已经以为自己完了, 要么被仇厉弄死, 或者迟早被他强上。结果他一怒之下竟然同意了诺诺的提议。 如果宋怜来了, 仇厉就会发现, 诺诺只是大千世界毫不起眼的一员, 宋怜才是他的命中注定。 柳暗花明又一村，诺诺虽然不喜欢宋怜, 但是对于这个发展乐见其成。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仇厉和宋怜培养感情了。 诺诺感冒才好, 当天晚上睡得相当不安稳。 第二天是周五，诺诺还得照常去上课。 陈妈看见诺诺的脸色很不友善——这个衷心的仆人, 已经知道诺诺昨晚捅了仇厉一刀的事情了。 以至于她给诺诺端牛奶的时候，咚的一声放在了诺诺桌子上。 诺诺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静静吃完早餐直接出门了。 陈妈在她背后说：“昨晚伤口又裂开, 仇少去医院了。” 那个男人再能扛和忍痛，那毕竟都是捅一刀, 不是小小割了一个伤口。 诺诺脚步顿了顿, 还是没回头, 背着书包出门了。 陈妈觉得仇少不弄死这个小没良心的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仇少那个坏脾气，什么时候容忍度这么高了？ 周五也是诺诺他们公布月考成绩的日子。 赵丽步伐轻快地走进教室：“这次大家都考得不错, 下课班长过来拿一份复印的成绩贴在前面。格外表扬杭锐同学, 这次是依然是年级第一名，在全市排了第三名, 希望继续保持。” 教室里一片哗然，这次七中的模拟月考提前了一些，就是为了市里进行一次统考，七中算不上最好的学校，在市里排第三，真的是相当厉害了。 毕竟搁古代一二三名那就是状元探花榜眼的区别。 总之很牛逼。 就连吕湘都小声在诺诺耳边说：“杭锐真的好厉害啊。” 诺诺点点头，确实挺厉害的。她现实成绩也很好，因为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她不属于天才型的那类人，比不上杭锐这个成绩。 可见如果原书中仇厉没有对杭锐下手，这个少年真的前途无量，说不定还是国家栋梁。 赵丽脸上带着笑意，目光从杭锐身上移开，最后落在他前排的诺诺身上。 赵丽顿了顿，还是决定公平一点：“这次还要表扬宋诺诺同学，她是班上进步最大的一个，前进了二十名，每一科都及格了。” 此言一出，班上的人比刚才还震惊，就连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杭锐，都抬起了眼睛看着前面的少女。 班上一阵唏嘘。 宋诺诺诶！这可是稳居倒数第一不爱学习的宋诺诺。 卧槽她竟然每一科都考及格了。 姚佳佳在纸上刷刷写起了纸条，然后递给宋怜。 【小怜，她才找你补了一次课吧？怎么会进步那么大，多半是作弊！】 宋怜看了眼这张纸条，又看了看左前方的宋诺诺。 她心里五味杂陈，最后还是觉得不回姚佳佳不好。她写了一张丢回去。 【别这样说，有可能她是自己努力补起来的。】 然而天知道，宋怜此时的心情像是狠狠被人按在了地上踩。 她昨晚一整夜没睡着，一直在想还在仇家的诺诺的下场。 她既希望诺诺不要真的出事，又隐秘地希望仇厉对她下狠手。 可是诺诺今天早上毫发无损地来上课，宋怜心里一阵失望。 这样仇厉竟然都没有狠狠教训诺诺。 他难道真的喜欢诺诺？ 宋怜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个绝色少女，又呆呆地看着现在化完妆、比起昨晚那张脸逊色不少的“宋诺诺”，她几乎要被心中那股难受侵蚀。 明明可以那么漂亮，她却偏偏还要顶着这样一张脸！ 凭什么，自己努力在追求的一切，她却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现在诺诺还有努力学习的趋势，宋怜唯一比诺诺有优势的就是成绩了，要是有一天成绩都不如诺诺了，宋怜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的难受。 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开心。 吕湘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哇诺诺你好厉害呀，你真聪明，一下子就赶上来啦。” 她都看见了，诺诺这段时间上课听得很认真，所以诺诺取得好成绩吕湘真为她高兴。 吕湘是唯一一个让诺诺觉得温暖的人了。 诺诺笑着点点头：“我们一起努力啊。” 吕湘乐呵呵地应了，一副充满干劲的模样。 然而赵丽发现，这一整节课，班上第一名杭锐都不太对劲。 她抽他起来回答问题，杭锐站起来，半晌垂眸：“抱歉赵老师，我没听见问题。” 赵丽有些生气，她觉得这个尖子生才取得好成绩不能这么飘，不然成绩迟早会下降。 赵丽一视同仁：“站着听。” 杭锐第一次被罚站，他脸上没什么难堪的神情。 倒是班上好奇的人会时不时看一眼他。 第一名被罚站哎，他是为什么走神？ 金秋十月，校园的梧桐树已经开始泛黄。 从杭锐的角度，能看见少女扎在脑后的马尾，还有她握笔那只白皙的小手。 她在演算卷子上没有做的数学题，很认真的模样。 草稿纸上的线画得笔直。 她的每一步运算都正确了。 杭锐也能看到她小巧柔软的耳垂，白皙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捏。 他错开眼神，有些狼狈。 杭锐只是想到了今年夏天，宋诺诺来给他表白，被他拒绝以后，她特别生气，又很不服气：“你等着，我要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反正你不和我在一起也不许和别人在一起。” 他当时毫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耳朵发热。 她是认真的吗？所以现在这么努力？ 生病了也坚持考试。 赵丽讲什么，他似乎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 诺诺中午放学回别墅的时候，陈妈板着脸，语气恨铁不成钢：“小姐，仇少还在医院。” 诺诺不想听到男主的任何事。 昨晚的事说没有芥蒂是假的。 他那玩意儿虽然没有进去，可是他把诺诺扒光了，不该看的都看了。 诺诺在现实连早恋都没有，她一直就想和一个阳光开朗又幽默上进的少年谈一场恋爱，然后像普通人那样，结婚，平安幸福地过这一生。 可是仇厉阴戾、森冷。 和她喜欢的类型半点也沾不上边！ 这些暂时不说，他昨晚那个行为，放在霸总文里只是一个情节，可是在诺诺看来，那是在犯罪！ 她至今记得他灼热的唇舔舐在自己肌肤上那种可怕的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回。 因此听陈妈说起仇厉的消息，诺诺轻声道：“我回房间看书。” 陈妈那个气哦。 陈妈不得不承认，她挺喜欢诺诺这个小姑娘的。 又礼貌也尊重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看得人心都化了。诺诺是真的乖巧讨人喜欢，要是诺诺成为女主人，仇少估计也不会那么坏脾气。 毕竟这么一个小宝贝，仇少宠她都来不及。 陈妈拉住诺诺：“小姐，我把你的饭送到仇少那里去了，你去和仇少一起吃吧。” 诺诺：“……我饿一顿没关系的。” “小姐，你的妹妹去医院探望仇少了，这不合规矩。听说她还要来这里住，仇少毕竟是她姐夫，你不去照顾少爷，她反而去了，这不太好。” 诺诺愣了愣，宋怜竟然去医院了。 没想到剧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女主变得主动起来。 -->> 诺诺只希望仇厉变成自己的妹夫，而不是当她男人。 所以诺诺乐见其成，她还是决定去看书，让男女主好好培养感情。 诺诺当真饿了一顿，没想到晚饭她也没得吃。 她又过上了没饭吃的日子。 诺诺叹口气，她应该是最惨的总裁的未婚妻，他一不开心饭都吃不饱的那种。 诺诺不和他计较，反正……反正她脾气好。 诺诺默默拿出之前买化妆品剩下的零钱，买了个面包啃。 宋怜一整天没来上课。 诺诺觉得宋怜真豁得出去。 到了第二天中午，诺诺收到了仇厉的电话。 他似乎忍无可忍了，冷冰冰地命令：“马上滚过来。” 诺诺在陈妈痛心疾首的目光下，把没吃完的半个面包塞进书包，跟着来接她的人去了医院。 那时候十月初，秋风吹得人有些冷。诺诺校服宽大，齐刘海被风吹得轻轻摆动。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眼前书里的世界和她现实的世界其实没什么两样。 这些都是真的吗？ 她伸出手，接住了医院一棵老香樟树的落叶。 诺诺上去仇厉病房的时候，她推开门就是很尴尬的场面——宋怜也在，她正在给仇厉削苹果。 诺诺站在门口，仇厉的目光冰凉，落在诺诺身上。 诺诺垂下眼睛，不想看见他。一方面是因为昨晚的事，她确实一辈子都没法忘记了。 另一方面，男女主秀恩爱，叫她来做什么呀？ 他们两个她都好讨厌。 宋怜削苹果的手一顿，水果刀在她手上拉出一条口子。 宋怜“嘶”了一声，手上的血珠外涌。 仇厉总算分出了一点目光给宋怜，瞥了眼她沾满鲜血的手上，目露嫌恶。 诺诺心想，他真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 仇厉：“你来削。” 诺诺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刻，那个混账东西冷冷道：“宋诺诺，要老子来请你吗？” 宋怜咬牙，出去包扎伤口去了，她第一次觉得在宋诺诺面前这么没有自尊。 仇厉的手下换了把刀塞给诺诺，诺诺看了眼仇厉，他正低眸看着自己。 仇厉也不怕她再捅他一刀。 虽然诺诺也不敢。 她拿起宋怜没削完的接着削，诺诺 讨厌死他了，她心想，她没洗手，他要吃那就别嫌脏。 “她那个扔了，你重来。” 仇厉似乎很恶心宋怜的血，诺诺轻轻嗯了一声，从善如流从果盘里换了一个苹果开始削。 大坏蛋，不给她吃饭，还想坐享其成让她服侍他，做梦呢。 她一咬牙，也把自己的食指划了个口中：“呀～” 她刻意惊呼，还故意把血抹在苹果上了， 她自己看着都恶心。然后抬眸去看仇厉的反应。 他却笑了：“宋诺诺。” “嗯？” 仇厉被她萌得心都快化了：“小可爱。” 诺诺一脸茫然地回望他。 男人抬起她受伤的手，把她那食指含在了嘴里。 指尖传来的湿软让诺诺头皮发麻。 下一刻诺诺差点跳起来，这个变态！他还舔了舔！ 好恶心好恶心。 他不嫌恶心她都恶心透了。 诺诺把手指抽出来，上面还带着仇厉的唾液。 她难得这么讨厌一个人，甚至看自己那根手指都不顺眼，上面似乎还停留着这个神经病的气息。 诺诺本来就割得浅，这么一会儿就没再流血。 她想去洗手，诺诺把那个苹果一放，去洗手间洗了三遍手。 她出来时，仇厉目光没刚才的笑意，带着些微的凉，看了她一眼。 陈妈板着脸对门口的人说：“餐车推过来。” 仇厉吃过饭了，这些都是给诺诺的。 “过来，吃了饭去学校。” 诺诺知道自己那个行为有点伤人，但是正常人也不会那么恶心舔她的手指，他不是该一脸嫌恶吗？ 仇厉虽然没有弄死她的举动，她却总觉得他在憋大招，让她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诺诺不想再激怒他，乖乖把饭吃了。饭还是比面包好吃的。 七中高三会有让学生睡午觉的时间，因为要上晚自习，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所以虽然是十月，下午上课时间却是两点半。 诺诺很困，仇厉不让她走她没法走。 担惊受怕好几晚，她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感冒还有些后遗症，呼吸没有那么顺畅。 仇厉在病床上看公司的企划案，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诺诺离他远远的去窗边坐着，窗外几棵晚樱树，却并没有开花，几只鸟儿懒散地在上面啄羽毛。 秋风轻柔，她趴在窗台上，睡意突然袭来，她控制不住那股疲乏，趴着睡着了。 ～ 宋怜越想越不甘心，她想到得知可以去仇家那一瞬间止不住的狂喜，随即却被告知，只是暂住。 得知仇厉受伤，宋怜咬牙，决定去医院。 可是仇厉这两天心情很糟糕，让她滚远些，今天中午才把她叫过来。 宋怜还来不及高兴，诺诺就出现了。 宋怜心凉到了谷底，她不蠢，知道仇厉在做什么。 宋怜包扎好手指，对着镜子僵硬地站了许久。 她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仇厉这样对自己，她不该再回去。 她就应该拒绝去仇家，告诉仇厉自己不稀罕，可宋怜知道，如果她真的这样说了，只会让那个男人嗤笑一声，然后这辈子都和他毫无交集了。 宋怜不甘心。 她总觉得那个矜贵冷漠的男人应该是她的。 宋怜又折回了病房。 保镖们犹豫了一下，摸不准宋怜的身份，并没有拦她。 宋怜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那个霸道的男人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诺诺在他怀里，宽大的校服被他褪到了肩膀以下。露出莹润白皙的肩膀，他低头在上面轻轻吻。 七分迷醉的模样。 他的手放在诺诺纤腰上，一副爱煞了怀中人、快被她迷死的模样。 宋怜震惊地说不出话，他……他…… 他这是…… 宋诺诺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睡着的模样。 然而十八岁的少女，肌肤似瓷，粉颊仰起，漂亮得不像话。 宋怜再也忍不住出声：“你在做什么？” 仇厉抬起头，他的唇透着不正常的红和莹润。 他神色危险地看了看宋怜，那一眼让宋怜抖了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仇厉把诺诺的衣服拉上去，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他怀里的诺诺什么都不知道，睡得香甜。 “她怎么了？” 仇厉笑了：“宋二小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相信你拎的清。” “你什么都没看见，诺诺也只是睡了个觉。” “要是她不小心知道了什么来和我闹，前两天新闻里破产跳楼的老总，可能就会变成宋占先生了。明白了吗？” 宋怜脸色惨白。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牙齿打颤说出“我知道”三个字。 这个男人，简直是魔鬼。 ------------ 18 她男人  诺诺醒来的时候, 已经下午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她揉揉眼睛, 下一秒一个激灵, 看天色很晚了！她竟然睡过头了, 想想赵丽难看的脸色, 诺诺就一阵心慌。 她醒过来还在窗台边，那时候太阳都快西斜了。病床上的仇厉却不见了, 诺诺手和腿有些疼，麻麻的, 这是睡久了的自然反应，血液循环不畅。 诺诺有些懊恼,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竟然在仇厉的病房睡了一整个下午。 诺诺出去的时候，陈妈竟然就守在门边：“小姐醒了。” “嗯。”诺诺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道, “仇少和宋怜呢？” 陈妈说：“小姐别担心, 他们并不在一起。宋二小姐上课去了，少爷去了公司。” 诺诺不担心, 她有些失望, 还以为男女主突然来电双双约会去了呢。 她一看手表,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她午觉可以睡这么久吗？诺诺自己都觉得惊讶。 已经快下午放学了, 诺诺也不好再去学校, 只能再次把旷课的罪名坐实。 她叹了口气，打算先回别墅。 今天宋怜就要搬过来了吧？ 诺诺有些开心, 宋怜过来的话，仇厉就不太方便对自己做些什么了。 她回去别墅，陈妈也跟着回了。 诺诺想了想：“宋怜的房间在哪里？” “一楼的客房。” “她不住二楼吗？” 陈妈看了诺诺一眼，慢吞吞地开口：“除了小姐，还没人住过二楼。” “……”诺诺艰难地别开眼，她一点都没觉得荣幸。 诺诺回来没多久，宋怜就回来了。 诺诺还在为之前宋怜背叛自己的事情膈应，因此也没主动和她打招呼。 宋怜一进来就盯着诺诺，表情古怪，似乎诺诺身上开了朵花儿出来。 诺诺忍不住问她：“你看我做什么？” 谁知道宋怜受了刺激一样，立马尖锐地回道：“谁看你了！没什么！” 诺诺觉得奇怪，怎么觉得今天的宋怜和往常都不一样，她似乎……有点忌惮什么。 陈妈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宋怜心里不舒服，她现在又畏惧又惊恐不安。 她一整个下午上课都在走神。 脑海里一直在回放中午看到的旖旎香艳的画面。 那个男人的唇在诺诺身上游移，手在诺诺身上爱抚，甚至如果自己不出声，他专心到不会发现宋怜已经看到了。 也不知道他会进行到哪一步。 更让宋怜心烦的是，下午放学，杭锐第一次主动来和她说话，却是淡淡问道：“你姐姐呢？” 宋怜脸色当即就变了。 杭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一个人，他独来独往，和班上同学的感情都很一般，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也因此大家都不敢亲近他。 宋怜想冷笑，怎么？杭锐也喜欢上宋诺诺了吗？不巧得很，他喜欢的宋诺诺现在说不定还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呢。 然而宋怜也知道这件事说不得，不敢忘掉仇厉的威胁，宋怜最后只能憋屈地说：“不知道。” 杭锐皱了皱眉，知道她们两姐妹关系不好，因此也没再追问，沉默着回家了。 “宋怜。”诺诺还是决定和她讲清楚，“之前你把那件事讲出去 ，让我很愤怒。之后一个月，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别再动歪主意，否则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诺诺这话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她回想着电视里的强势女配就是这样说的。 但是接下来还有一个月呢，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宋怜起了坏心，诺诺被仇厉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诺诺希望宋怜搬过来，是想要共赢，而不是让宋怜兴致来了就推自己一把下深渊。 “一个月……”宋怜脸色变了几变，想起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到底没法再纯粹地开心。 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很难再去考虑谋夺爱情。 但是凭什么，宋诺诺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快乐，她就得胆战心惊。 仇厉迷恋诺诺，诺诺逃跑了他也没有弄死诺诺，还如珍似宝地对她，证明他舍不得。 但是……仇厉总不会不介意诺诺给他戴绿帽子。 毕竟不久前，宋怜可是亲耳听见诺诺给杭锐表白，而杭锐似乎也不如他表现出来那么冷漠。 见诺诺要上楼，宋怜突然开口：“今天下午放学，杭锐问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来上课。” 诺诺惊讶地回头，她眨眨眼睛，杭锐？怎么可能呢？ 杭锐挺讨厌自己的，话都不想和自己多说的样子，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该不是宋怜骗她的吧？ 宋怜看见她的眼神就生气，她说：“你爱信不信，我回答他不知道。” -->> 诺诺想了想，点点头，突然有些紧张，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陈妈。 陈妈木着脸盯着地板，一副她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 诺诺心想，好不容易把杭锐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他现在前途无量，可不能间接让他得罪仇厉再害了他。 诺诺见宋怜还要说什么，心里一紧，连忙制止话题：“我下午睡过了，明天会去和老师说，先吃晚饭吧，还要上晚自习。” 宋怜看着诺诺，良久点点头：“好。” 宋怜心中多了几分难言的感觉，原来宋诺诺也有怕的时候。 她果然对下午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果然只以为她睡过了头。 宋怜觉得，宋诺诺放不下杭锐，毕竟宋诺诺十来年都没为学习努力过，现在却像打了鸡血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想和杭锐在一起，宋诺诺不必这么拼，毕竟不得不说，跟了仇厉要什么有什么。 要是宋诺诺真的不喜欢仇厉而喜欢杭锐，知道仇厉中午对她做的事，诺诺脸色一定很精彩。 但宋怜心塞地想，这也只是想想，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两姐妹各有心事地吃了晚饭，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然后司机开车送她们去学校。 诺诺先去和班主任道了歉，她这回是自己犯了错没什么好辩解的，因此赵丽怎么说她她都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赵丽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叹了口气：“你这段时间上课认真听讲，我也看见了，希望旷课这种事不要再出现了，好好努力吧，逆袭的学生不少，老师希望你也考上一个好大学。” 诺诺怔住，半晌眼圈有些热。 赵丽虽然很严厉，也不够宽合，甚至有大多数老师重视好成绩的毛病。但她不失为一个好老师。 诺诺真诚地和她道了谢。 诺诺回去的路上，整个教学楼灯大多亮着，途径的教室还有人在看书。 因为高三，教室后面贴了很多横幅。 诺诺一路看过去，和她自己的世界通常采用的横幅几乎一样。 “不努力，以后别人壁咚的墙就是你砌的。” “考过高富帅，战胜官二代。” …… 她看着看着，眼里生出了暖意。 不管是哪个世界，人们总会为了未来努力拼搏，这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的一件事。 前面贴了倒计时，每天撕一页。 诺诺就喜欢的就是它，因为在别人看来这是高考时间渐近的压迫线。 而在她看来，这就是远离仇厉的日子。 如果暂时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她至少可以选择不把大学填在B市。 而杭锐见了诺诺，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多看诺诺一眼。 诺诺尴尬地想，他可能也就是随口一问。 宋怜表达得有歧义而已。 诺诺也不再主动和他说话，她远离他才是对的。 她叹了口气不再想。 希望杭锐今后人生顺遂，不要像书里的命运一样。 ～ “杭锐？”仇厉反问，脸色看不出喜怒。 陈妈如实陈述：“宋二小姐提到了这个名字。” 陈妈虽然喜欢诺诺，可她毕竟是仇厉的忠仆，而不是诺诺的。 良久仇厉冷冷一笑，把手中的笔一扔，翘腿靠在靠背上。 他打电话吩咐：“查查杭锐是谁。” 结果晚上得到的答案，让他气笑了。 好得很，一副恶心自己的模样，却眼巴巴去贴一个小崽子。 宋诺诺不把他气死不罢休是吧。 仇厉嗤笑一声：“那个宋怜喜欢耍小把戏，先看着，有不对的地方直接解决。然后教教她该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陈妈长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多了一丝雀跃：“是的，少爷。” 仇厉松了松自己的领结。 虽然宋怜喜欢挑拨，仇厉也知道宋怜是故意让自己知道的。但是这事情可不假。 他现在心里烧了一把火。 甚至粗俗地想，操他妈的宋诺诺。 仇厉吸了口气，他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这些痛全是她带给自己的，她倒是活得恣意。 仇厉眼眸漆黑。 自己跑着玩就算了，他就当情趣。要是哪天她敢往自己头上染点什么不好的颜色…… “下班。” 助理诧异工作狂怎么提前回去了。 仇厉看懂了他的眼神，轻轻嗤了一声。 比起乏味千篇一律的工作，他现在更乐意教教家里那个小宝贝该怎么对她男人。 ------------ 19 痕迹  仇厉回去的时候, 诺诺才和宋怜一起吃完饭。这顿饭针落可闻, 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 诺诺吃完饭就打算上楼去看书。 宋怜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来仇厉每天和诺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候只有晚上, 他们一个要上学, 一个要去公司。而仇厉既然用了那样的手段, 证明诺诺并不待见他。 宋怜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希望得到的，宋诺诺偏偏弃如敝履。 诺诺刚上楼, 仇厉就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回来排场很大，正是宋怜以前最不屑的那类有钱人。然而这回宋怜再也不敢摆谱给他看了。 她下意识起身：“仇少。” 仇厉换了鞋, 陈妈把他外套接过去。十月的夜晚还有些凉意，他进来时整个人都带着夜风的冷。 仇厉扫视了一圈, 发现宋诺诺并不在。 陈妈说：“小姐上楼学习去了。” 仇厉点点头，也没看站那里的宋怜一眼，径直上了楼。 宋怜咬牙, 觉得很难堪。 陈妈淡淡地说：“宋二小姐要是觉得委屈, 可以请求仇少回去。” 宋怜不甘心，她看了眼陈妈, 为什么连一个仆人, 心里都偏袒宋诺诺？ 陈妈看着宋怜回房间, 脸上没什么波动。 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本事还是有。虽然不及仇少, 但宋怜心眼儿不太好, 也不太瞧得起她，她还是给诺诺准备牛奶去。 诺诺在听单词, 她把门锁了，带上耳机挨个儿听英语。 虽然大多数知识差不多，可是教材却有不一样的地方。 仇厉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少女正对着窗前呢喃。那时候初秋，她的面前是一片璀璨的星空，衬着黑夜，漂亮得绮丽。 少女声音低低软软，他知道她在跟着音频念英文。 仇厉听不太懂，只能辨识寥寥几个单词，然而他就是觉得好听，声音好听。 他站门口，她很认真的模样。 仇开始信了她说要好好学习的话。 然而诺诺好好学习是想做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为了他。 仇厉眼里的暖意散去，她想考个好大学，然后和她那个小少年双宿双栖？ 诺诺脊背一阵寒意，她摘下耳机回头，就看见了门口的仇厉。 诺诺差点吓得惊呼出来。 她明明反锁了门！仇厉怎么进来的？ 随即诺诺明了，仇厉根本不懂尊重为何物，他是别墅的主人，自然有每一间房的钥匙。 而对男主来说，是不会征求到她的允许才进她的房门。 仇厉的瞳孔漆黑，见她受惊的模样，他笑了下：“刚刚念的什么？” 诺诺心里惴惴，仇厉看起来虽然很正常。可是她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发疯。 她最怕晚上遇见仇厉了呀。 诺诺小声回答他：“艾米莉·狄金森的诗，《如果我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仇厉走过来，诺诺看见他就不自在，她后退了几步，抵住书桌。 仇厉低头看她的英文书。 上面那串鸟语他看不懂，下面翻译的汉字倒是有意思——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他垂着眸，少女脑袋还差点才到他肩膀高，只能到他胸膛。 她紧紧靠着书桌，身体下意识就抵触他。 “诺诺。” 她抬起眼睛，一双杏眼湿软透亮，不安地看着他。 他嗤笑了一声：“你的太阳是谁？” 诺诺眼中迷茫，仇厉在说什么呀？然而他的眼神危险，诺诺怕死了这个神经病，所以只能摇摇头：“我听不懂。” 他的眉心一厉，表情冷硬下来：“觉得和我在一起委屈了你，所以怀念你的杭锐小哥哥呢？” 诺诺猛然睁大眼抬眸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仇厉的黑眸冷然，让她身体发冷。杭锐？仇厉怎么会注意到杭锐，明明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和杭锐出逃，也放弃了把杭锐卷进来。 仇厉却还是知道了杭锐的存在。 诺诺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仇厉的人虽然蛮喜欢她，对她也很好。可是他们毕竟是仇厉的手下，也靠仇厉养活，下午宋怜那一番话肯定到了仇厉耳朵里了。 以仇厉神经病的性格，说不定他就突然想弄死杭锐了。 杭锐在同龄人看来很厉害，天才少年，成绩拔尖。可是到了仇厉面前，他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能让杭锐卷进来！ 诺诺曾经的梦想，肯定也是无数个少年少女的梦想，好好念书，出人头地。要是仇厉对杭锐不爽，那杭锐肯定没法再平静过日子了。 诺诺忍住怯意，看着他的眼睛。 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求情，越求情仇厉只会更介意。诺诺不傻，仇厉至今没有杀她，多半是对她很感兴趣。 她摇摇头，让自己的眼神充满真诚：“不委屈，是我配不上仇少。至于杭锐，他很高傲，我不喜欢他。” 他眸色不变，似乎在审视她话里的真诚度。 诺诺忐忑地看着他。 他笑了：“宋诺诺，你当老子傻呢，和我玩心眼。怕我弄死他？” 诺诺心中痛苦得不得了，这个男主他一点都不好糊弄。 别人穿的书都不是这样的，霸总日天日地可是傻，为了女主抛头颅洒热血荡尽身家。 -->> 而仇厉，他冷漠残酷，却心思深沉。 诺诺手指握住自己的衣角，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了：“随便你怎么想。” 空气静了一瞬。 仇厉突然笑了，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诺诺，和你开个玩笑，吓到你了吗？” 诺诺没法忽略他指尖带来的那种略微冰冷的触感，仇厉没有在和她开玩笑，她知道。 但是她如果不认为这是个玩笑，那倒霉的就只有杭锐。 诺诺抬眸，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手指下移，笑问：“诺诺怕我，嗯？”他的指腹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诺诺还带着属于“宋诺诺”身份的妆，唇色娇红，他眼瞳深深，眷恋那种柔软的感觉。 可惜诺诺没让他亲过。 就连她成人礼那晚，他都没碰到过这里，今天中午也没来得及。她嫌弃他的口水，他喂她喝水的时候就知道了。 诺诺讨厌他，害怕他。 这种印象似乎很难扭转，偏偏这个小宝贝却是个倔脾气，死了也不想和他纠缠的样子。 那杭锐就得留着了，她对杭锐有好感没关系，甚至正因为这个，她必须和他虚与委蛇。 她还太天真，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杭锐的死活，那此刻应该狠狠给他一巴掌。他倒真会信他讨厌那个杭锐，可是她明明很讨厌，却选择了忍，因为了解他的无情。 仇厉笑了，那她继续就为了那个杭锐忍下去。 不然诺诺碰都不会给他碰，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而只要人在他怀里，就是他的。 让那个少年和她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诺诺怕死他了，但看着眼前这个神经病，她怎么也不敢说实话刺激他。她糯糯应：“不怕。” 他愉悦地弯了弯唇：“那我以后也不吓你好不好？” 诺诺想骂死他，然而还是只能轻声道：“好。” 他说：“乖一点，等你法定年龄，我们就去结婚，嗯？” 诺诺：“……”她不敢接这话，要论讨厌程度，仇厉在她心中甚至超过了宋怜的位置。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拖时间。 好在目前看来，仇厉并没有打算继续对她做什么，她是安全的。有了这样的安全感，诺诺就只能期盼仇厉早日爱上宋怜。不然她就真的没活路了。 见诺诺不应，仇厉也不勉强。 他在她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手指点了点那首英文诗：“这个听起来不错，再念念。” 诺诺怕了他的阴晴不定，她不想和他讨论感情问题，念书还好，但是对着他读这样的诗她想想就膈应，干脆用英文轻声念。 他十指交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窗外是星空，灯下是美人。他记得她本来的模样，因此带了妆也不影响，星空不及美人半分。 仇厉不问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去学校，她不会告诉他。 他想要的，都会自己通过手段得到，想知道的，也早晚会全部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她的气息。 诺诺的甜香，混着她软软的嗓音，认真的表情。非常招人疼。 诺诺一无所知，她读了一遍，然后小声道：“我还要写作业呢。” 仇厉勾了勾唇：“嗯，诺诺好乖。” 她耳朵尖儿有些红，身上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喜欢他的目光，那种里面只有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移开的目光。 她觉得渗人和害怕。 好在仇厉离开了。 诺诺关上门，她有些腿软，完了杭锐怎么办啊？ 诺诺这回是真的讨厌透宋怜了，这个女主也好坏，和男主天生一对！ 但目前诺诺除了和所有重要人物保持距离，别无他法。 诺诺从来没有这么愁过。 诺诺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她打算洗完澡卸妆睡觉。仇厉既然见过她那个样子，也不打算追究，她在别墅就不用那么警惕。 诺诺打开花洒，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她的内衣后排扣子扣错了！ 热水蒸腾中，她表情也空洞了一瞬。 诺诺关了花洒，赤着身体来到镜子前，然后她半转过身朝镜子里看。 少女纤细白皙的身体婀娜美好，忽略肩膀后面浅浅的红印子的话。 诺诺足足愣了很久。 宋诺诺这具身体，是典型的留疤体质，平时碰一下红印子都要大半天才消失。诺诺很注意保护自己。 这个时候，秋天的城市，不会有蚊子。 即便有蚊子，也不会咬在那个地方。 她下午睡得那么死那么久本来就不科学。 如果不是她发现内衣扣子错位，她自己也不会知道肩膀后面有吻痕。 是的！吻痕！ 他没想到会留下的东西，也没法销毁的东西。 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想爆粗口骂人！ 还是想骂同一个人！ 去他妈的仇厉，变态！ 诺诺快气哭了！她不当什么宋诺诺了，她讨厌死这个混账东西了！原以为顺着他就可以拖延时间等他爱上宋怜，这样这段时间他至少不会碰自己。 结果明的不行他来暗的，卑鄙无耻！没有三观的混账东西！ 谁爱伺候谁伺候，诺诺不干了！ 这种防不胜防的坏蛋她下辈子都玩不过他，她快绷不住了！ 诺诺气得颤抖，与其被他这样侮辱。他大不了杀了她吧，她不留这里了，明天周末，她回宋家！ ------------ 20 心软  一整晚诺诺又羞又气, 到了凌晨才堪堪睡着。 第二天是周末, 诺诺起得很早, 她来仇家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她简单收拾了下就走。 诺诺知道不惊动仇厉不可能, 但她已经做好了和他翻脸的准备。 昨晚她生气过了头, 想着回宋家，可是冷静一点就知道不可行。 宋占虽然有几分心疼宋诺诺, 但不会为了诺诺和仇厉翻脸，赵婕更不用说, 她的宝贝女儿宋怜都舍得放在这里，也是对仇厉非常畏惧。 诺诺哪怕出去了回宋家, 也只会被宋占打断腿送回来。 如果能出去，诺诺打算暂时找个地方租房子住。 她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剧情诺诺已经放弃了, 目前看来已经彻底跑偏, 这种神经病她也掌控不住，他爱喜欢谁喜欢谁。 诺诺不知道别的穿书者怎么找到的回去的方法, 但她只要在这个世界一天, 她都不会放弃为了回家而努力。 诺诺从昨晚气到现在, 她既委屈又愤怒。她下楼的时候还早，陈妈才来别墅。 诺诺背着小包下楼, 脸蛋儿粉扑扑的, 全是气的。 陈妈看出她情绪不对，往常诺诺早起都会甜甜地喊陈妈。今天看见她, 别过了脸，默不吭声往外走。 “小姐，今天周末不用上课。” 诺诺不应，她太想和仇厉同归于尽了，甚至怕自己一开口迁怒陈妈。 她径自往外走，陈妈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皱了皱眉。 诺诺走不出去，这谁都知道。 仇少早上的脾气可不太好，陈妈担心诺诺把仇少惹火了。 早晨的花园雾蒙蒙的，花朵沾了露水，开始慢慢盛放。这个点太阳还没出来，天边只有些许红霞。 诺诺走到大门，大门紧闭着。上次诺诺逃离的地方也被重新封死，她面前是十几堵保镖人墙。 诺诺绕开他们往外走，她沉着脸，眼里怒气腾腾。 大家都不敢碰她，开玩笑，她身上打了仇少女人的标签，他们只敢劝不敢碰到她。 “小姐想去哪里？” 他们不敢拦，诺诺也不理他们，已经走到了栏杆。 她抬头看了眼栏杆上的着力点，握住栏杆开始攀爬。 保镖们吓得不轻：“小姐，很危险，快下来。” 栏杆密集光滑，可以通电，但是没人敢阻止她。 保镖里领头的人叫杜一，杜一见情况不对，早就让人去通知仇少，此刻怕诺诺摔着，连忙说：“垫上垫子。” 毕竟她想跑不可能，但是伤着了没人敢担责任。 诺诺从小到大都很乖，也没干过这种爬栏杆的举动，她一爬才知道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有多难。 她羞怒到快哭了。 仇厉皱眉穿上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场面。 陈妈跟在他身后，仇厉起床气很重，诺诺一大早就刺激他，陈妈怕他暴戾的性子会伤害诺诺。 “少爷，诺诺小姐年纪还小。” 仇厉边走边扣上最后一颗衬衫扣子，他大步过去，衣摆带风，脸上冷意蔓延。 他一路走过来，保镖们低头弯腰，噤若寒蝉。 只有诺诺还在吭哧吭哧努力，她试了好几次也找不到技巧。其实这门男人都不太好翻过去。 仇厉就面无表情站旁边微微抬眸看着她，少女白体恤运动裤，还没把她怎么样，她因为着急翻不出去，自己都快急哭了。 他看了一会儿，蓦然笑了。 操，可爱死了。 她还在半空不上不下，仇厉开口：“下来，闹什么！” 诺诺累得不行，她书包扔在了另一边。人却没法过得去，栏杆光滑，她手心一层冷汗。她还想试着做最后的努力，腰上一股力道，她控制不住往下跌。 男人有力的手臂接住她，稳稳地把她抱怀里。 她抬眸就看见仇厉带笑的眼：“一大早闹什么呢，嗯？” “放开！”她现在恨不得掐死他。 仇厉也看出了她很生气，这是继他差点碰了她那晚，她第二次这样愤怒。 他微微眯了眯眼。 诺诺不停挣扎，仇厉冲保镖看了眼。保镖递上来柔软的绳子。 仇厉亲自动手把诺诺绑了个严实，然后从她膝弯把她抱起来。 诺诺被他抱着往别墅里面走，心头火气再也压不住：“仇厉你这个变态神经病，无耻不要脸！混账王八蛋！” 她每骂一句，保镖们头都垂得更低。 仇厉脸色冷了冷：“闭嘴。” 她其实也只会这些骂人的词汇，眼圈红红的，又第二次重复了一遍：“无耻不要脸，混账王八蛋！” 仇厉明明该生气，可是她语调软，怀里的人也软。她挣扎不开，委屈得不行，眼睛里-->> 湿漉漉的，快哭的模样。 他第一次见诺诺发脾气。垂眸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妈的，萌惨了。 骂人词汇都不够。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胸腔轻轻震颤。 诺诺快气哭了，她快气死了他却笑得不行。 有什么好笑的，现在给她把枪，她都想崩了他然后崩了自己，一起完蛋吧大混蛋。 仇厉人高腿长，很快抱着她走了回去。 宋怜听见动静也醒了，此刻穿好了衣服推开门打算看看情况。 不用仇厉开口，陈妈板着脸说：“宋二小姐请好好待在自己房间。” 宋怜看见诺诺被绑了。 她眼神闪了闪，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宋诺诺不好过她就好过，宋怜也怕仇厉，因此不敢惹他。 宋怜知道这是仇厉的意思，于是顺从地关了门。 仇厉抱着诺诺往他的房间走。 她知道骂他没用，索性也不再费力气。只是心里好难过呀，再多言语都说不出她心里的难过和委屈。 她在现实中的人生哪怕一开始苦了点，可是一家人和美幸福，她也考上了好大学，很快就可以让爸妈别那么奔波那么累。 可是莫名其妙穿进一本书，男主是个神经病，不仅死过一回了，再来一次他还老是欺辱她。 诺诺年纪不大，她坚持到现在已经挺不容易了，没办法用沧桑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 她被绑住挣脱不开，轻轻抽泣了一声。 仇厉踹开门，轻轻把她放床上，让她坐好，然后低头看她。 她难过得不行的样子，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按理说他应该很生气，毕竟他工作到很晚，睡眠也一向不好。好不容易睡着却在周末被吵醒，搁往常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她湿软的眼睛，心里软得稀巴烂。 他低笑道：“怎么了？” 诺诺语调还带着哭腔：“仇厉，你太过分了，你不让我走得话，要不就杀了我吧。” 仇厉只当她发小脾气说气话，他乐意纵容着这个女人。 他低眸看了看，绑着她的绳子虽然软，仇厉还是怕勒着她，动手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 诺诺已经不想要这条命了，她手被解开，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他的头微微偏了偏，再转过头的时候，眼底温柔就半分不见了。 可是一巴掌怎么够，他做的事情，再打一千一万下都消不了她心里的火。 他见诺诺还要再动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仇厉忍不住发火了：“宋诺诺！” 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写满了厌恶和恶心，还有一腔孤勇的不要命。 好得很，第四次了。 他被同一个女人打了四个耳光。 仇厉眼神一冷，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并没有用力，诺诺哽咽道：“你不如杀了我吧，你这个大变态，竟然给我下药。” 他神色都没变，手也很稳。 掌下的肌肤细嫩，软得不像话。她这样脆弱的生命，在他看来不堪一击。他稍微用力一点，世上就再没她这个人。 新闻上也只会出现宋家大小姐抑郁跳楼的消息。 然而对上她那双泪濛濛的眼睛，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骤然生疼。 他松开手，摸了摸她的眼尾：“别哭了，嗯？” 他语调平静，不见慌乱：“下什么药？诺诺，这是你第四次忤逆我了，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诺诺见他抵赖不承认，她脸蛋都气红了：“你不要告诉我昨天是我自己睡过了头，整整一个中午加下午，我毫无知觉。” 他笑了：“你之前病了，睡得久一些也正常，你怎么会觉得是我下了药？不信的话，让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药物残留？” 诺诺简直觉得这个混账不要脸透了。 她知道哪怕有残留，最后也会在仇厉手中变成没有。 “就算我病了。”她咬牙，“你说说我身上的……” 诺诺实在觉得那两个字羞耻，他不要脸也是她很羞，然而她太讨厌这个男人这幅冷静伪装的样子。 诺诺耳朵尖发红，她换了个词说出来：“我身上的红印子怎么来的？” 仇厉顿了一秒，眸色微妙，他实在没想到她那么娇。 都半天了还没消，不过这个也好说。 他面上却没有变化，诺诺涨红了脸，直接把让她最气的事情说出来：“而且……我的扣子扣错了。” 这话一出，诺诺第一次看见。 仇厉脸上淡定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 21 吻我  不过也仅仅是一秒, 他随即低眸笑起来：“抱歉。”他下次会注意。 这就是承认了, 可是即便承认, 他依然很不要脸：“诺诺, 你是我的未婚妻。” 诺诺快被他这句话气晕了：“我不是, 那是你单方面说的。我不愿意。” 他蹲下, 和她平视，无情地告诉她那个事实：“是你宋家要把你送给我, 也是你家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求宋占。” 她安静下来。 他嗤笑一声：“诺诺, 如果不是因为我，宋家现在按理说应该负债累累了。你爸连你都养不起。我不欠你们什么, 而你们欠我。” 诺诺手指微微颤抖。 她忽略了一直以来的一个问题，诺诺没法把自己代入原身，诺诺不想要这样的家人。但他们却就是原身的至亲。 正因为有求于仇厉, 他们才会提及祖辈订下的婚约, 强行把诺诺塞给仇厉。 仇厉承认诺诺，宋家就活。仇厉不认, 那宋家就亡。 仇厉见她沉默, 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他笑道：“你们欠我，所以我要你。跑你这辈子就别想了, 老子活一天, 你就得在这里一天。” 诺诺恍惚了片刻。 随即她眨眨眼，差点被仇厉绕进去！ 她不是原身, 即便是原身，也没有谁活该为谁付出的道理。 她别开脸，不喜欢这个霸总爱做的动作。 仇厉听见她字字清晰：“仇厉，你也知道，我是被宋家放弃的女儿。” 他挑了挑眉。 “宋家欠债，是我爸没本事，他决定用放弃我来想求你帮忙，而不是自己东山再起，也是他没担当。他不配做我父亲。” 宋占明知仇厉是个很可怕的人，依然次第把两个女儿先后送来。他不配做原身和宋怜的父亲。 仇厉笑了下：“所以呢？” 她顿了顿，似乎说这样的绝情的话很难为情：“他那么坏，我才不要为他牺牲一辈子。”她声音越来越小，“他都不要我啦。” 仇厉喜欢她这份傻得可爱的天真。 他决定教教她：“这可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选择，诺诺，你觉得我凭什么帮宋家？既然帮了，你们总得给我好处。做生意不能亏本是不是？”他嘲讽道，“老子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她抿抿唇，垂下了头。 这个男主……他一点都不傻啊，她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确实是宋家欠他的。 她觉得好可怕，发火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那……我觉得宋怜……” 他气笑了：“宋诺诺，闭上嘴，别气老子。” 诺诺想了想，不对呀。 他们不是在讨论他变态地对她下药的问题吗？ 她明亮的眼睛流露出委屈：“可是你给我下药了，你还……” 他勾了勾唇角，看着她好乖好乖的模样，猜她自己都羞得说不出口。 脸这玩意儿，仇少从生下来就没有。 他还能淡定地辩驳：“医生说那是让你生病以后好好休息的药。” “那你为什么要碰我？” 空气静了一瞬。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对他的控诉。 那时候十月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来。他的房间是黑白两色.色调，此刻透出第一抹金色。 绚烂而温暖。 他笑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宋诺诺。” 诺诺愣住，随即脸颊红了，耳朵也渐渐跟着红了。 她小声说：“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她讨厌死他了，神经病才会那样“喜欢”别人。 他捏住她下巴的手用了力，她疼得“嘶”了一声。 然而诺诺再看向他时，他似乎确实毫不在意的模样，仇厉笑得有几分不羁：“老子管你喜不喜欢，宋诺诺，你还不配和我讲条件。现在去换衣服，和我出去。” 诺诺觉得他这时候才真正生气了。 然而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这是什么鬼三观。如果被他喜欢的人要被这样对待，那个人也太惨了。 男主简直霸道得不像话。 诺诺拒绝他：“我不要去。” 他笑了，眉眼阴戾：“不要？这两个字只有一种情况下我喜欢听，其余时候，你最好不要试图惹怒我。” 诺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只有一种情况”是个什么情况！ 她咬唇，眼眶都气红了，这个混账王八蛋！ “老子不介意帮你换。” 诺诺出他房间的时候，下巴被他弄出了红印子。 陈妈在一楼向上看了眼，见诺诺没事。心中也诧异了一秒。 诺诺骂仇厉，那么多人都听到了。 仇少的脾气，陈妈以为怎么诺诺都会吃些苦。可是看来除了被欺负得委屈了些，倒什么都没有。 但是没人知道诺诺统共已经扇了仇厉四个巴掌，而她还活得好好的。 ~ 诺诺穿的玫红色裙子。 裙摆刚好到膝盖，仇厉开车间隙别过头，看到的就是她往窗外看的模样。 她额前刘海细碎，很漂亮的空气刘海。 脸蛋是诺诺本身的脸，漂亮精致得不像话。眼角一点泪痣勾人，她坐姿很直，显得温柔又乖巧。她喜欢往窗外看，似乎一直在好奇这个世界。 像不经意落下人间的天使。 让他想折断翅膀，几乎控制不住占有挞伐的欲.望。 他笑了笑，别过了头。 他要教诺诺明白一个道理。> r />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他有钱有权，所以要某些人生，那就可以生，要谁死，谁就得死。 宋家是这样，宋怜也是这样。 诺诺想反抗，那是他纵容着的，但是想跑这辈子都别想了。他不介意和她玩情趣，也迷恋她在他身下的感觉。 但是喜欢不喜欢这个话题…… 她不喜欢最好也憋心里别惹他。 诺诺心中忐忑，仇厉带她出门是临时决定。她总觉得和自己今天想要离开有关。 这个神经病到底又要做什么？ 车子最后在一家叫“盛世”的会所停下。 张青铎在外面抽烟等仇厉，见仇厉下车，他笑道：“厉哥。” “人呢。” “在里面。” “情况怎么样？” 张青铎的目光后移，看见了他身后那个绝色少女。阳光遍地，成了细碎的金。远处树影婆娑，她目光干净澄澈。 张青铎看得呆住，手被烟烫到。 仇厉目光冷了冷，警告地看他一眼。 张青铎没忍住：“卧槽……这是？” 先前诺诺的生日他也去了，但是离得远他压根儿没看清。现在离得近了，这女人漂亮得太……又纯又妖的。 张青铎看她和谁有几分像其实也猜到了。 宋诺诺？ 这竟然是之前那个看起来不是很出众的宋诺诺？怪不得他说诺诺没有陈茜好看的时候，柏烨那副嘲笑的表情。 这简直……光看长相，陈茜和她完全不能比啊。 好在张青铎神经粗，他惊艳了片刻又茫然起来。我去！厉哥现在正在算计人家亲爹啊。 “第一局开始了。” 仇厉笑了：“很好。” 诺诺听到宋占的名字，心里就是一惊。她抬起眼睛，看向仇厉。仇厉笑了下：“带你去看场好戏啊。” 包间里有一面透明的墙。 诺诺此刻就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浑然什么都不知道的宋占。 原主的亲爸。 宋占这段时间意气风发，不仅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股票升值，合作对象越来越好。他的运气也很好。 许是因为仇厉的缘故，很多人都想和宋占“做生意”，白送了宋占很多好东西。 人就是这样，从失意的低谷突然到了一个以前想不到的巅峰，就会飘飘然起来。他运气也好。 宋占另一头坐的是陈茂。 是之前宋占欠债的对象。 今天和他们谈合作的事情，陈茂突然说前段时间多有得罪，希望宋占一笑泯恩仇。玩个小游戏。 一楼有拳击比赛，压红黑双方输赢就行。 如果宋占赢了，陈茂把先前宋占抛出的股份尽数免费送过来。 一本万利，宋占心知又是一个因为仇厉讨好自己的。他心中高兴，之前抛出去的足足占比十五。 宋占自然应了。 没一会儿，那头陈茂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宋先生运气真好，十五的股份归还。” 这头诺诺皱了皱眉，仇厉翘着腿，低笑了声：“诺诺，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天上掉馅饼，一定没好事。 偏偏宋占仗着仇厉，这段时间快认不清自我了。 诺诺突然想到温水煮青蛙的原理，心里一阵冷。 那头陈茂说：“宋先生别急，先前多有得罪，宋氏其余股东的股份，陈某也收购了些，约莫百分之二十五。宋先生有没有兴趣继续这个游戏？仍是压输赢，赢了都是你的，输了将先前的百分之十五给我就行。” 推杯换盏之间，宋占心想也不亏：“行！” 这一局，宋占输了。 他手抖了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呐！ 然而陈茂看上去比他还遗憾的样子：“宋先生这局运气不太好，第三局就要开始了。这样，您赢了四十尽数给您，输了您给我三十怎么样？” 宋占心狂跳，本来一个给他送钱的小游戏，玩成了豪赌。 偏偏除了陈茂，还有其他生意对象在旁边看。 除了不能落下面子，还有对四十占比的渴望。 他本来就有五十的股份，如果拿到这部分股份，那整个公司就彻底是宋占的了。 陈茂是来给他送钱的，即便输了，也会将游戏继续下去，直到股份到他手上。 何况有仇厉在，他们不敢玩花样。 宋占想通以后笑道：“陈少豪气，好！那就黑色那方胜利。” 诺诺心里一惊，看向身边的男人。 仇厉翘着腿，似笑非笑。 她突然知道了仇厉想告诉自己什么。 宋家在他眼里，不过一个游戏。她很想让宋占清醒清醒，然而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 他可以给宋占一切，也可以谈笑间让宋占坠入地狱。 “仇厉。”诺诺觉得他好可怕，她的手指轻轻颤抖，“我……我爸他、他会输是不是？” “诺诺好聪明。” 诺诺快跳起来打死他了。 宋占这一脑热，宋家就真的是完蛋了。 仇厉倾身过去，手指抚上她的脸蛋：“但诺诺说赢，那就会赢。” 诺诺牙齿都在打颤。 他知道她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 她离他那么近，他喜欢她的气息，仇厉轻轻嗅了嗅，笑了起来：“吻我，诺诺。” 诺诺：“……” ------------ 22 哄她  他靠得很近, 正因为近, 她能看清他黑色双眸中的迷离和情.欲。 男人灼热的气息让她浑身不舒服, 何况还是这种让她更不舒服的霸总经典台词。 诺诺知道他的意思。 如果她说会赢, 那么九十的股份都会是宋占的, 如果她拒绝, 那么宋占连自己三十的股份都保不住。 条件就是主动吻他。 不，或者说, 条件就是诺诺的顺从。 平心而论，仇厉到底是受书中作者眷顾的男主, 他长得很好看。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他身上多了一份深沉的气质。容颜冷峻, 因为有钱有势，自带一种骄矜的傲慢。 然而诺诺看着这张脸就心里发堵。 讨厌死了，恶心死了。 鬼才要吻他。 他喉结微动, 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诺诺……” 两个字被他喊得极其缠.绵, 诺诺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走开。”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脸别过去。 本来看见他都讨厌, 何况还是离得这么近。 吻他？做梦, 下辈子去吧。 仇厉垂眸看着她, 诺诺被他禁锢在身下，包间里的光暖黄, 他能看见少女细腻的肌肤, 还有她明净澄澈的双眼。一点泪痣盈盈，似乎能滴出水来。 然而她皱眉, 糯糯道：“你离我远一点，我不同意。” 仇厉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她拒绝，他板正她的小脸，果然在她脸上看见还来不及遮掩的嫌恶之色。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饶是他再迷恋这个女人，心中也生出了些许恼怒。 “你家的公司不要了？” 诺诺对上他的眼睛，咬牙道：“哪怕今天保住了，改天也是你想摧毁就摧毁的。我爸现在已经认不清他自己的位置了，被阿谀奉承迷了眼，你摧毁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才不要……才不要吻你。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让一步，今后就得让千万步。她只能沦为他予取予求的禁脔。 诺诺不知道如果今天面临这样情况的是宋怜，女主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但诺诺看见男主这张讨人厌的脸，简直没法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他眼睛眯了眯，透出几分冷酷和危险，从她身上离开：“你别后悔。” 诺诺坐直身子，往透明屏幕后看。 仇厉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宋占更紧张，是成是败就看这次。然而随着一楼拳击场的一阵欢呼，宋占瞬间白了脸——黑色那方输了。 不仅拿不到那百分之四十，自己的三十也得搭进去。 陈茂起身，露出抱歉的笑意：“宋先生，你输了。” 宋占摇摇欲坠：“再来，不是还有一场吗？” 俨然一副赌红了眼的模样。 陈茂彬彬有礼地摇了摇头：“宋先生，你想来我倒是可以奉陪，但你还有和我下注的资本吗？你手中的股份，可只剩百分之二十了，陈某手中却有七十。筹码都不对等，宋先生没有资格和我继续下去。” 宋占急怒过后拍案而起：“你耍我！你故意设套！” 陈茂也沉了脸：“宋先生谨言慎行。” “你这样算计我，不怕得罪仇少吗？” 陈茂往墙那边看了眼，再转过头时对着宋占就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宋先生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可以去找仇少试试看。陈某还有事，今天就不奉陪了。” 等人都离开，宋占再也站不住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完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没了。 那都是他的命啊！ 祖辈基业，也是他奋斗了大半辈子的东西。 仇厉嗤笑了一声，看了眼旁边的玫红裙子小美人：“诺诺，这场戏精不精彩？” 宋占狼狈得可怜，被人算计却连算计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想着来求仇厉。 诺诺不说话，她最后看了宋占一眼。 这是原主的父亲，他手中原本的百分之五十股份，都是用诺诺换来的。可是他竟然也拿来做赌注。 如果是原主看见，恐怕得伤心死了。 他们最后离开这里的时候，张青铎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又回来了。 他小心看了眼诺诺的脸色。 小姑娘挺平静的，倒是厉哥一直冷着脸。 像是谁欠他几个亿。 仇厉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好：“说！” “厉哥，陈茂问你，他手中宋家七十的股份怎么处理？”张青铎忍不住看了一眼诺诺。 她垂下了眼睛，轻轻抿了抿唇。 啧，确实好漂亮啊。 仇厉冷着语调：“陈茜不是想要吗？让陈茂给他妹妹随便玩玩。” 一直垂眸的诺诺，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他。 他笑容冷淡，仿佛也是随意给了什么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诺诺咬唇。 她快气炸了。 宋家要是单单被仇厉这样算计，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但是仇厉明明知道陈茜有多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说不定这辈子都回不到宋家了。 诺诺至今还记得落入水中那种让人难受的窒息感。 诺诺这具身体好歹姓宋。那是宋家的祖宗基业，如今被这个男人轻飘飘的“随便玩玩”几个字，就给了陈茜。 她再一次刷新了对仇厉的讨厌。 诺诺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股份既然到了他手中，他爱给谁就给谁。可是心是她自己的，永远也不会给这样的男人。 她这辈子都不想和仇厉说话了。 混账王八蛋。 张青铎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对，识趣地脚底抹油跑了。 ~ 诺诺想到做到。 那天从“盛世”回来以后，诺诺再也没和仇厉说过一句话。 陈妈首先看出了不对劲。 往常仇少和诺诺出门的时间差不多，早饭时间也能碰见。 可是最近诺诺起来得很早，那时候仇厉和宋怜都还没起来。 她往往都是乖巧安静地一个人吃完早饭，然后去学校。 她依然会甜甜地喊陈妈，也会暖暖地笑。 然而陈妈发现诺诺刻意避开了仇厉在家的时间。 如果两个人恰好遇到了，原本软乎乎的诺诺很快就会沉默下来，乖巧安静，却不让人亲近。 陈妈意识到，小姐貌似特别讨厌仇少啊。 宋怜也发现了不对劲，最近别墅的气氛用乌云压顶来形容也不为过。她来不及高兴，却得愁另一件事。 宋家的窘境和宋占犯的错宋怜也知道了。 赵婕在电话里哭得歇斯底里，让宋怜帮忙看看能不能求仇少出手，教训那个可恨的陈茂。 然而仇少最近脸色越来越冷，整个人像是结了冰。 倘若诺诺在，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诺诺身上，然而发现诺诺的排斥和冷淡沉默以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事拖了快一周多。 宋怜再次在学校外面见到宋占的时候，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她爸爸脸色憔悴，眼眶通红，原本意气风发，可是现在白头发都多了许多，看上去老了十来岁。 宋占是来看她们两姐妹的。 他虽然精神不好，但是语调尽量柔和。给诺诺和宋怜都买了甜点：“爸爸没有用，犯了大错，对不起你们。特别是诺诺。” 诺诺看着手中的小熊蛋糕不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帮爸爸，向仇少求求情，让他帮帮我们家？” 诺诺心里难受得紧，她皱眉感受了下。 仿佛是原主的情绪，让她无所适从。 原主对她的父亲竟然还有很深的感情，宋占除了把原主送去给仇厉，其他时候还是对原主很不错的。 原主妈妈死的早，只有爸爸陪着她一起长大。 诺诺不说话，宋怜却握紧了拳，正色道：“爸爸你放心，我们会去求仇少的。你和我妈别太难过，千金散尽还复来。” 宋怜一扭头，看着诺诺抱着小熊蛋糕沉默不语，心中就是一阵怒：“宋诺诺，你怎么这么冷血？” 诺诺抬起眼睛。 那时候天色已经颇晚，她一双剪水秋瞳沉静美丽，诺诺也不辩驳，只是向宋占轻声说：“爸，以后别信任何人了，还剩百分之二十也够大家衣食无忧，仇厉靠不住，他能给你一切就能收回一切，自立起来才是最好的出路。” 宋占被诺诺说得有点恼，他现在最恨别人提他犯的错：“好了你们快回去吧。” 诺诺犹豫了下，没有选择把幕后黑手是仇厉的事情告诉宋占。 宋占原本还有希望，如果说了，宋占更不会放弃去找仇厉。倘若他在仇厉面前没有掩饰好，撕破脸会被那个神经病彻底抹杀，不撕破脸则就此开始卑微妥协，完全沦为仇厉的玩具，毫无尊严。 诺诺和宋怜还剩最后一节晚自习。 两人走回学校小道的时候，宋怜再也忍不住：“宋诺诺，你到底有没有心，爸养我们十八年，家里有困难的时候，你竟然选择袖手旁观。” 诺诺并不生气，语调软软：“他靠不住。” “仇少靠不住难道你靠得住？你有本事就去把咱们祖宗基业要回来啊！” “我没本事，宋怜。”诺诺看着宋怜，轻声说，“我没有求得动他的本事，也没有让他突然善良的本事。如果你可以，我不拦着你。” 宋怜气死了，抢诺诺手中的小熊蛋糕：“白眼狼，你不配拿着爸爸给的东西。” 她的动作太突兀，甜点盒子的菱角在诺诺手背上划了一条口子。 宋怜把那个蛋糕扔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仿佛想踩碎的是诺诺。 “冷血无情！”宋怜转身跑了。 教学楼的灯次第亮起，诺诺在看自己手背上的伤。 这个女主比自-->> 己还傻气，加上冲动易怒。 诺诺皱了皱眉，手上的口子划得很长，有些疼。 诺诺不想和宋怜计较，以宋怜的世界观，觉得她冷酷无情才是正常的。 如果宋怜真要去找仇厉，那反而是件好事。 何况东西已经到了陈茜手中，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得回来的？ 诺诺谁也不想管，她要么慢慢找到回家的路，要么远离这一群神经病。 诺诺捡起来地上被踩碎的蛋糕，想把它丢进垃圾桶的里面。 然而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安静沉默看着她的少年。 杭锐在晚樱树下，手放在兜里。 校服宽大，衬得他清秀无双。 树影婆娑，灯光幢幢。 他静静地看着诺诺，良久抿了抿唇：“你手怎么了？” 诺诺摇摇头，整本书就杭锐还算个正常人。 可是正因为这样，她更不能连累他，诺诺说：“没事。” 她语调轻软可爱。 然而表情和动作都很疏离，诺诺把蛋糕扔进垃圾桶以后，甚至没和他多说一句话，就走向了教学楼。 杭锐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仿佛不久前，她可怜又羞怯地让他讲道题，都是他的错觉。 那样的诺诺，其实很好看。 非常招人疼。 他当时拒绝，是不是做错了？ 晚风清清，夜晚越来越凉。很快这个世界的冬天就要来了。 诺诺呼出一口气。 再难过的日子，原来也过了这么久了呀。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天空月亮露出了脸。 诺诺在自己桌子盒里，发现了一盒创可贴。 诺诺愣了很久，最后也没回过头。 等大家都走完了，诺诺把那盒创可贴放回了杭锐桌子里，然后关上灯和窗户，锁上门。 杭锐好好的，别招惹上仇厉。 就是诺诺能为他做的一切。 原主的小少年真好，一定要一生平安顺遂啊。 ~ 诺诺晚上和宋怜回到别墅的时候，陈妈说：“仇少心情不好。”她顿了顿，补充道，“非常不好。” 晚上他提前回来，身上带着酒气，神色冰冷，把杜一这个糙老爷们都差点骂哭了。 诺诺不想听到和男主有关的事，但是宋怜已经紧张地开口了：“发生了什么吗？” 陈妈板着脸：“今天是老爷和夫人的忌日，也许还有公司那边的事。我也不知道。” 宋怜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诺诺说：“陈妈，我在学校吃过饭啦，我上去看书了。” 陈妈：“……”小姐您能不能争点气，您难道听不懂我的暗示吗？您倒是去哄哄啊。 宋怜却过分争气，叹气道：“他原来这么可怜啊。” 陈妈：“……”他不可怜，他如果想弄死你，眼都不会眨一下。 陈妈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去厨房把给仇厉醒酒茶端上去。 宋怜想到晚上宋占嘱咐哀求的事，连忙跟上去：“陈妈，我去可以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仇少说。” 陈妈面无表情：‘少爷不许人随意上二楼，也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 宋怜脸色僵了僵。 等陈妈上了楼，宋怜坐不住了。 不行！ 宋家的未来宋诺诺那个冷血心肠的不管，她却不能不管！为了宋家，她可以付出一切！ 宋怜一咬牙上了楼。 趁着陈妈没有关门，她迅速走了进去。 男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电脑开着，屋子里有淡淡的烟酒气息。 他听见动静抬起了眼睛。 陈妈也诧异地看着宋怜。 宋怜深吸一口气：“仇少，我们家的情况您应该知道了，我姐姐不懂事多有得罪，求您大人有大量，帮帮我爸爸。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仇厉指尖夹了支烟，他闻言笑了：“做什么都愿意？” 宋怜听见这话，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 仇厉慢条斯理地弹了弹烟灰：“你算什么玩意儿？” 宋怜的脸色白了。 他却依然毫不留情，话语像利刃：“宋二小姐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什么？姿色？才华？呵，你姐姐不懂事多有得罪，那就让那个得罪的人过来求老子。” 仇厉摁灭指尖的烟。 他黑瞳冷锐，起身走近宋怜，突然笑了。 宋怜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发冷。 男人的气场冷酷强大，她几乎控制不住那股胆寒，身上微微发颤。 “你知道随便闯进来，是个什么后果吗，宋二小姐？” ~ 诺诺才翻开化学书做元素推断题，就听见了隔壁的崩溃惊恐的尖叫声：“啊！不要！宋诺诺！救我救我！啊啊啊……” 是宋怜的声音。 诺诺顾不得别的，连忙往仇厉的房间走。 她第二次来这个房间。 黑色的深色.色调，透着让人压抑的氛围。 诺诺抬起眼睛，偌大的落地窗前，上半部分窗户被打开，夜风呼呼吹，宋怜上半身全露在外面。 仇厉掐住她的脖子，笑容幽冷。 他稍微用点力，宋怜就会从二楼掉下去。 头朝地。 而下面，是雨花石子路。 诺诺心脏狂跳，她感同身受这种恐惧，男主疯了吗？他怎么会想杀女主？ “宋诺诺！救我！” 哪怕再不喜欢宋怜，可是生生看一个人这样死去，诺诺也做不到。 诺诺怕仇厉真的杀了宋怜，连忙跑过去。 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和他说话：“仇厉。” 他听见她的声音，终于转过了头。 少女眼神惊恐地看着他，啧，原来她也害怕他。 别怕啊，他舍不得伤害她的。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宋怜。” “可是我很不开心。” 诺诺快崩溃了，您不开心原来是要人命的吗？ 宋怜已经忍受不住半边身子悬在窗外的恐惧，大哭起来，却被仇厉一用力，哭声遏制。 诡异的安静中，仇厉重复了一遍：“诺诺，我很不开心。” 知道啦！知道你很不开心啦！ 诺诺也很不开心啊！ 她试探着握住仇厉的手臂，男人的肌肉硬邦邦的，他轻笑了一声，没有阻止她的举动。 诺诺心中微怯，尽量放软语调：“仇厉，你喝醉了，你这样不对。你放开宋怜吧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理我？” 诺诺也快崩溃了，他这个神经病！ 宋怜快撑不住了，诺诺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不理你了。” 他满意地笑了：“好。” 宋怜死里逃生瘫软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哭得快抽搐。 她这辈子再也不敢招惹这个男人了，简直是魔鬼！宋占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得回去！ 保镖很快进来把宋怜拖走了。 诺诺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女主都这么惨，那她以后得有多惨啊。 诺诺也怕他，不想和这个神经病久待。 然而她刚要出去，腰上环来一双手，背上贴上来一个硬实温热的胸膛。 他身上是浅淡的烟草气，诺诺感觉脖子上一痒。 她懵了一瞬，随即气得脸蛋红透。 那个神经病竟然舔她那里！ “诺诺……” 他叫得也好恶心。 “你放开我，好难受。” “我也好难受，还很难过。” 他的手上移，很快就要碰到那个部位了，诺诺羞得满脸通红：“仇厉！” “嗯？”他轻笑一声，手臂恶意地碰了她软乎乎的地方，“诺诺。” “你太过分了。”她快气哭了。 救了宋怜接下来难道要完蛋的就是自己吗？ 她能嗅到男人身上的酒味，所以他是在发什么疯？ 仇厉转到她身前，指尖眷恋地触了触她的脸。少女的几分温软，她双颊羞红，眸中盈盈，隐有水光。 用看疯子的表情看他。 他笑了声。 他没疯，只是快受不了了，该死地想她。 这么个要人命的宝贝，他低个头也没什么。 “宋家的股份我没给陈茜，你别生气了，嗯？” 诺诺无言以对。 还是好气。 这不是源自陈茜，而是对仇厉这个人本性根源里的恶劣。 他忍不住哄她：“都给你好不好，这样宋占那个窝囊废也不敢欺负你，宋怜也得看你脸色。你不喜欢陈茜的话，我让她付出代价好不好？” 诺诺简直怕死了他。 这男人无情，不管陈茜为他付出了什么，他转眼说翻脸就翻脸。 不好不好，仇厉这样的男人不做亏本生意，他才不会这么好。 她嗓音哪怕带着气也是软糯糯的：“不要，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做。” 然而这个神经病听不懂人话。 他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膛。 诺诺能感受到他激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擂鼓，震颤感甚至让她心惊。 他低声笑道：“都给你，你喜欢我一点啊行不行？” ------------ 23 亲自接她  诺诺觉得他疯了。 她又不是女主, 现在看来女主都怕死了他, 诺诺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 就没谁敢去喜欢这个男人, 也不想得到他的喜欢。 她摇摇头, 忽略掌下急速的心跳：“仇厉, 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股份她反正是不敢拿, 拿了仇厉的东西，总得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仇厉嗤笑了声。 “宋怜是来给她爸求情的, 你呢？半点都不在意了？”他诱哄道，“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对老子态度好一点行不行？” 诺诺觉得他有病。 她垂下眼睛，第一次把心里话说给他听：“仇厉，你太自以为是了。第一次见面, 你拿枪指着我, 随后我住杂物间，吃不饱饭, 还差点被……”被你强.暴这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诺诺顿了顿, “我很怕你，你应该也知道。可是我并不怎么怕死, 也不怎么关心宋家的事。” 这样的仇厉, 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喜欢呢？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眸色便暗一分。 诺诺最后说：“仇厉, 这两年我只想好好念书考大学。我爸靠不住，其他人谁也靠不住，人要活得好，还是得靠自己。” 她半真半假把话说了一遍，就是希望仇厉不要再这样阴晴不定的性格。 诺诺并不喜欢和他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如果可以走得掉，她现在就会选择离开他。上一刻这个男人还在求爱，下一秒就可以让她吓得瑟瑟发抖。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而且诺诺觉得沮丧，看宋怜刚刚那个惊恐的模样，女主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和男主he了。 仇厉沉默了片刻。 突然道：“手怎么了？” 诺诺这才注意到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是被划伤的那只。 诺诺摇摇头：“没事，不小心被盒子划了一下。” 他低下头，唇还没落在她的伤口上，诺诺就先抽了回来。 他眼底阴翳，抬眸看着她。 诺诺：“……” 他们又不是在上演言情片段，什么“我吻你的伤口你就不疼”。以这男人的劣根性，他喜欢用舔的啊。 多脏，还有细菌。更让人恶心。 然而对上仇厉的眼睛，她尴尬了一秒，轻声糯糯道：“疼。” 仇厉没说话了，他收敛起眼底的冷意。 诺诺不想让他碰，有多讨厌他，他真是每一天都在得到新的认知。 其实仇厉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要是别人敢这样对他，早就被他弄死好几回了。 偏偏诺诺一副嫌弃他嫌弃得要命的模样。 “回去睡觉吧，宋怜我会让人把她送回去。” 诺诺松了口气，转身往门外走。 快到转角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诺诺。” 她回过头。 仇厉弯了弯唇：“你想念书，那就先念书，我不逼你。” 诺诺点点头。 “你爸手中原本的股份，过几天会转回去。” 诺诺有点害怕他突然这么好了。 她带了几分怯色看他。 “你读大学之前，我不碰你。”所以，别那么怕，也不要总用一种看强.奸犯的眼神看他。 这回诺诺忍不住问：“真的呀？” 她粉颊仰起，像三月里娇柔美丽的桃花儿，大眼睛黑白分明，漾起点点细碎的光。 看来真的很介意他碰她。 他单是这么远远看着她，就能感受到胸腔里发疯的心跳。 不碰她很难。 能不能做到以后再说，此刻先哄哄也没什么。 他笑道：“不骗你。” 诺诺最怕的就是这个，她见仇厉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意暖暖，眼睛也湿湿软软：“谢谢你。” 男主要是真的不碰她，那可真的太好了。 天知道她自从搬上二楼，睡觉都睡不安稳。 人总有这样的心理，她乖巧重诺，也就下意识觉得别人也不太容易说谎的，何况是郑重的承诺。 但诺诺不知道，对于没下限的男人而言，承诺它就是个屁。 仇厉走过来，诺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眨了眨眼睛，毫无棱角软乎乎的模样：“不是说好了吗？” 他笑了下：“都说了以后不碰你了，至少最后让老子抱一下啊。” “你真的不骗我吗？” “嗯。” 诺诺心想，要是可以免除未来七个月的骚扰，抱一下相对来说也没什么。何况他那么混账，她不同意他强行抱还毁约就更糟糕。只是她到底膈应，轻轻点点头以后，仇厉把她抱在了怀中。 少女的身体温软得不像话，单是这样抱着，他就能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 他想到那晚看到的美景，眸中暗了暗。 仇厉觉得她天真得太可爱了，也好骗得要命。 这是她第一次安静地待在他怀里，他满足地将下巴搁在她颈窝，轻轻嗅她的气息。诺诺不适地动了动，仇厉眸色晦暗，克服那股想□□她的欲.望，主动放开了她。 他明显感觉诺诺松了口气。 毁诺也不能是现在，不然她更讨厌他。 仇厉身体还在蠢蠢欲动，然而面上却看不出来他丝毫的欲念：“说话算话，你回去吧。” 诺诺忙不迭跑了。 今晚可算是有大收获！她有些开心。 仇厉好歹是这本书的男主，他虽然霸道不讲理，还特别坏。但是总不至于毁诺狠狠打他自己的脸吧。 只要男主不碰她，那她高考完就填一个很远的大学，再也不回来了。 哪怕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远离神经病就好了。 ~ 宋怜第二天就回了宋家去。 宋占问她什么她都不说，整个人仿佛安静了很多。 诺诺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宋怜没有来上课。 诺诺叹了口气，女主这边彻底没希望了。宋怜被仇厉吓得不轻，很难缓过来了。 宋怜过了两天才来的学校，中午放学的时候，宋怜突然拉住诺诺，似乎很别扭地开口：“谢谢你。” 宋怜也清楚，要不是诺诺，说不定她现在都没命了。 诺诺诧异地看着她。 宋怜似乎有些恼怒：“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才是最可怜的人，我看你能在他手上活多久。” 诺诺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似乎十月的阳光都泛起了暖意：“不客气。”诺诺想了想，“活一天算一天？” 宋怜看着她漂亮的脸蛋，突然有些郁闷。她竟然觉得一向看不顺眼的诺诺……还有些萌。 宋怜觉得太可怕了，她也不和诺诺说话，自己拿了书包就走了。 姚佳佳追上去：“小怜，你刚刚和宋诺诺说什么呀？” 宋怜抿抿唇：“没什么。” 姚佳佳神色微妙，突然开口问：“我昨天听我爸说，仇氏总裁有个未婚妻，就叫宋诺诺。不会是她吧？” 宋怜停住脚步：“你想多了，仇氏那么大的企业，怎么可能是宋诺诺。何况宋诺诺才多大，怎么会订婚。” 姚佳佳还是觉得不太对，然而转念一想，也对，她们都还在念高中呢。 何况仇厉的名字简直是商业界神话，宋家的背景还没她们姚家好呢，要高攀仇氏总裁，也轮不到宋诺诺。 周三下午放学之前有一节体育课。 这是高三学生唯一有的一节放松的课，学校美名曰“强身健体”。 高三三班和七班的体育课都在这一节。 因此两个班级的关系比其他班好。 今天下午三班的学生异常激动，吕湘老早就在念叨：“篮球友谊联赛啊我的天，我没想到高三还能再看一回，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诺诺我们一起去给我们班男生加油啊！” 那时候恰逢天气最凉爽的时候，诺诺闻言笑了笑：“我就不去啦，我要写卷子。” 吕湘鼓起脸颊：“求你了，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去好无聊好尴尬。尖叫都不敢。” 诺诺央不住她求，只能点点头。 吕湘欢呼一声，清点自己的小零食去了。 然而吕湘想多了，最后那节体育课，她根本没有吃零食的时间，全程都抱着薯片在尖叫。 一点也没有之前说好的“不敢”。 体育场甚至还有人买了小红旗。 三班的女生疯狂地喊：“三班加油!” 七班就尖叫：“七班雄起，你们最帅!” 场上的少年们更是热血沸腾，奔跑传球跳跃，这是独属青春的张扬。 诺诺在此刻才有了到了一个真实世界的感觉，他们青春可爱，有血有肉。 她看着看着，也忍不笑了。 诺诺其实也才十八岁，和他们差不多大，诺诺羞涩了一会儿，-->> 也跟着吕湘一起喊：“三班加油！” 杭锐就是这个时候，把球传给队友，看了过来。 他长得高，少年身姿如风，他穿着深蓝色的球衣，球衣前面写了一个“05”，后面是“高三三班杭锐”。 他长得很看，打球也很酷。 因为高冷的名号出了名，此刻简直帅炸天。 七班不少女生倒戈：“杭锐加油！” “杭学霸加油！” “杭锐啊啊啊，校草加油。” 七班围观的男生：“操！” 杭锐却听不见，他见到那盒被默默退回来的创可贴以后，很多天没有和宋诺诺说话了，两个人回到了最初的关系。 冰冷的陌生人态度。 她大多数时候乖巧安静，做不出来题的时候格外萌，喜欢用笔点着下巴。 杭锐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活泼的模样，她竟然也跟着三班的女生又跳又叫。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三班的得分一路飙升，七班的男生打得气喘吁吁，很想骂脏话。 累就不说了，班上的“啦啦队”还倒戈。 三班加油的喊声已经快把七班两个字吞没了。 得分拉开得远，他们自然也着急。 终于在杭锐准备投三分的时候，七班一个男生把截球拍了出去。 三分的力道本来就大，他再拍那一下。篮球直直朝着女生们飞过去。 女孩子们吓得一阵惊呼乱了阵脚，她们中没人会打篮球，只能下意识躲开。 诺诺被人推了出去。 吕湘大叫：“诺诺！” 然而已经来不及，篮球狠狠砸过来。 诺诺太阳穴和额头一阵钝钝的痛，她跌坐在了地上。眼前一阵发黑，她感觉快要晕过去。 人群慌乱嘈杂的声音中，少年推开他们跑了过来：“宋诺诺。” 好痛啊。 诺诺被砸中了眼角，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她只能庆幸这是个球体而不是尖锐的东西，否则她就得瞎了。 迷蒙中，少年从她膝弯把她抱了起来。 诺诺眨了眨眼睛，生理性痛得掉泪。 少年衣领清香，夹杂着浅浅的汗味，她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诺诺，诺诺，你怎么样了？” 诺诺捂着自己的眼角：“你先放我下来。” 她的腿没有伤，可以自己去医务室。 少年愣了愣，把她放了下来，诺诺晃了晃，又痛又尴尬。她脸颊发红，觉得头疼。 “杭锐，你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去医务室。没什么大事的。” 诺诺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仇厉这段时间很忙，也恰好“说话算话”没来骚扰她，杭锐最好和她保持距离，这样才能保送大学，然后出人头地。 她离他远远的，就是对穿书之初他的保护最好的报答。 杭锐也明白了她的疏离，少年抿了抿唇，刚才慌张的神色消失。 冷淡的表情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色。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谁都是有极强的自尊心的。 杭锐说：“刚才的球是我不小心打偏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诺诺也在看球，知道不是他。 她痛得不行，那只被伤到的眼睛不停掉泪。 诺诺捂着眼睛，自己朝医务室的方向走，一面说：“不是你，你回去吧，比赛还没完呢。” 杭锐沉默下来，静静跟在她身后。 那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少女身姿单薄。他抱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重，纤弱柔软。 她因为捂住了一只眼睛，视角不太对，走路的时候方向感有些偏。 她由于生理性的痛，一路在掉眼泪。 ~ 仇厉忙了好几天，才把上次拒绝和华盛合作的麻烦摆平。 快十一月了，渐渐进入深秋。 大风呼呼地吹，满地落叶，一片萧条的景象。今年冬天肯定特别冷。 仇厉推了晚上的应酬，他好几天没有好好看过诺诺了。 听陈妈说，诺诺这几天快乐轻松得要命。 他想起来又觉得她可爱又好气。 仇厉打算亲自去她学校接她。 仇厉当年念高中的时候，读的是贵族学校。并非诺诺他们学校这种国立的高中。 仇厉的高中贵族子弟居多，一群公子哥儿凑一起，又是最叛逆的青春期。大家都是不好好学习就要回去继承家业那种，成绩烂得要命，少数几个上进的却也非常厉害。 他少年时属于大多数那一类，比较混，喜欢刺激一点的东西。 飙车打架甚至拳击潜水，基本没有好好学习过。如果不是他爸妈先后出事，他这辈子也可能只是个无忧无虑却毫无担当的普通富二代。 没现在有钱有势，但一辈子也是吃喝玩乐不愁。 仇厉觉得诺诺很乖。 她仿佛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世界观是好好努力，好好读书，诚实上进才会有未来。 在他看来简直……傻得要命，却他.妈的萌死了。 他的豪车开过来的时候，诺诺的专属司机张叔也很意外：“仇少。” “她呢？”仇厉看了眼手表，这个点诺诺该放学了。 校园里的人稀稀拉拉，显然也走得差不多了。 张叔也着急着呢，诺诺平时放学总会按时出来，今天这个点却还没见到人。 “不知道，小姐平时都出来了。” 仇厉开门下车，不容置喙：“我去找人。” 他走了几步，又皱眉把自己过于明显的西装脱下来扔进车里，自己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张叔：“……”他虽然看不懂仇少这一波操作，但看着都替仇少冷。 其实仇厉这个年纪，在商业界算得上年轻有为，但是却再怎么也和学生有很大的区别。 仇厉气质过于冷淡矜贵，不笑的时候因为阴戾，有几分吓人。 校园里梧桐树的黄叶落了一地，风吹起打了个旋，依旧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仇厉没去过诺诺的学校，仗着身高腿长随意走。 毕竟高中不及大学大，走不了多久。 姚佳佳看见仇厉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只在杂志上看过这个英俊有钱的男人，现实中一看，她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激动得甚至掐通了一边神思恍惚的宋怜。 宋怜“嘶”地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臂：“姚佳佳你做什么？” 姚佳佳心跳飞快：“小怜你看，那是不是仇氏的总裁？” 宋怜心里一咯噔，也顺着姚佳佳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刻她想起他差点杀了自己，那一晚的惊惧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宋怜脸色惨白。 她们看见了仇厉，仇厉自然也看见了宋怜。 他挑了挑眉，几步走了过来。 宋怜有些哆嗦，仇厉懒得和她废话：“宋诺诺呢？” 宋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几变。一旁的姚佳佳闻言，脸色也变了。 仇厉半眯着眼看了她们一眼，他看人的感觉非常敏锐。一看就知道她们不对。 姚佳佳低下了头，宋怜沉默不语。 仇厉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自己的表：“宋诺诺呢，别让老子再问第三遍。” 宋怜咬牙：“她在学校医务室，刚才被篮球砸到了。” 仇厉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哪边？” 宋怜给他指了路，仇厉径自离开了。 姚佳佳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他问宋诺诺……宋诺诺…… 仇少的未婚妻真的是她们班的宋诺诺！ 姚佳佳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非常难看。 宋怜想的则更多。 她以前讨厌宋诺诺，可是宋诺诺的母亲虽然讨厌，险些破坏了她的家庭。诺诺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如果不是宋诺诺，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她们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仇厉有多霸道，有多在乎诺诺，宋怜是最清楚的一个人。 而刚才杭锐抱诺诺的举动，三班和七班的人都看见了。 甚至此刻诺诺和杭锐应该还在一起。 宋怜想起之前诺诺还喜欢过杭锐，还有之前自己故意把杭锐的事情透露给了仇厉。以仇厉的手段，肯定把杭锐的祖宗十八代都扒了一遍，他不可能不知道杭锐长什么样。 如果被仇厉看到的话…… 宋怜突然想起中午诺诺弯着眼睛笑着说，活一天算一天，心里就是一跳。 如果仇厉看到诺诺和杭锐在一起。 那这个男人…… 他能忍吗？ ------------ 24 坏男人  诺诺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 校医在为她处理伤口, 被球砸中地方红肿, 估计很快就会青紫。 她皮肤白, 骤然这样一伤, 伤处看上去就特别吓人。 校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挺热情开朗的。 她见杭锐一直站在门边，打趣道：“小伙子, 站进来啊，你女朋友伤得有点重, 我先处理下外伤，有空最好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此言一出, 诺诺连忙道：“不是的，同学而已。” 杭锐看了诺诺一眼，抿唇没说话。 校医也不尴尬, 笑着说：“那是他打伤你的啊, 啧下手真重，还好没伤着眼睛。混小子。” 她忙着, 突然道：“男同学过来帮忙用冰块敷一下, 我出去有点事。” 诺诺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杭锐一言不发, 过来接过了冰块，替诺诺敷眼睛。 冰块触上来, 她眼睛一阵凉。诺诺不敢睁眼, 只能闭上眼睛。 她紧张又忐忑，杭锐为什么还不走呀？ 诺诺面对他非常尴尬：“我可以自己来, 杭锐你回去吧，没事的。” 少年嗓音清冽，他淡淡道：“别动。” 她闭着眼，少年垂眸看她。刚刚医生用酒精给她眼角消了毒。 诺诺眼睛边的妆容掉了，露出那颗小小的泪痣。 娇艳欲滴招人疼。 杭锐和诺诺快两年同学，他从来不知道诺诺这里长了颗小泪痣，娇滴滴的模样。 诺诺很不舒服，他一直按住一个地方不动。一开始凉快，可是久了那个地方冻得快没知觉了。 诺诺摸索着避开他的手，准备接过冰敷的东西。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冰块，门口传来一声嗤笑。 男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午夜梦回的噩梦全是他。 诺诺脑海一空白，想起杭锐还在这里，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诺诺也顾不得什么眼睛疼不疼，她拿开冰块，坐起身睁开眼睛看过去。 仇厉靠在门边，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黑眸沉沉，翻滚着快杀人的怒气。 也不知道是想杀杭锐还是想杀她，诺诺身体下意识颤了颤。心中微怯，完蛋了。 千躲万躲怎么就这么巧，刚好杭锐就撞见仇厉了。 杭锐也看见门边的男人了。 十月的秋，门口的男人西裤配上单薄的白衬衫，表情冷漠狠厉，似乎想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下意识去看诺诺的反应，她大眼睛怯生生的，很怕这个男人。 他们认识。 杭锐心一沉，而且看诺诺的反应，多半是他不想承认的那种关系。 仇厉对上诺诺的双眼，弯了弯唇，声音讥讽：“怎么，不介绍下你的同学给我认识吗诺诺？” 诺诺咬唇，半晌后开口：“杭锐你先回去吧，我未婚夫来了。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少年猛地回头看她。 杭锐不走，他问她：“宋诺诺，你说他是你的谁？” 仇厉诧异地挑了挑眉，低眸看向诺诺。 诺诺软声重复了一遍：“仇厉，我的未婚夫。” 杭锐低下眉眼，淡声道：“好。”他这次不再固执，起身离开了。 诺诺忐忑地看着仇厉，那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喜怒不辩。诺诺觉得这一幕又狗血又无奈，要是放在别的言情里，仇厉就是妥妥的恶毒反派，专门拆散别人的那种。 她生怕杭锐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掏出一把枪，把杭锐给崩了。 好在仇厉什么都没做。 那时候黄昏，天色微沉，因为是阴天，所以天空灰蒙蒙的。 仇厉走了，医务室的校医也不在，只剩诺诺坐在小床上。 仇厉背着光朝她走过来。 诺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她要努力控制才能克制住颤抖的身体，也要很努力才能不问出“你要做什么”这种话。 她往床后退了退。 她害怕独自面对仇厉。 他伸手挑起她下巴：“再重复一遍我是你的谁？” 诺诺一点也不想再重复了。 她小声说：“你都听到了，就别问了。” “我想听你单独和我说。” 她抱着膝盖，很想后退，觉得这个神经病又要发病了：“未、未婚夫……” 他弯了弯眉眼笑了：“为了你这三个字，我让那小崽子多活几年。” 诺诺一抖。 她有点想哭，还有点后怕。 仇厉刚刚果然想弄死杭锐。 他是魔鬼吗？ 他是。 他摸着她眼尾，危险地眯了眯眼：“眼睛和额头怎么回事？” “我们班和七班打篮球，去加油不小心被球砸中了。” “谁打的？” 诺诺摇摇头：“没有看清是谁，不认识。” 他不置可否，她说不说，记不记得都不重要。那个人他反正找得出来。 仇厉附身把她抱起来：“去医院。” 诺诺在他怀里更别扭，她忍不住提醒他：“仇厉，你前两天说，我高考完之前不会碰我的。” 讨不讨厌呀。 他弯了弯唇：“没碰你，带你去医院而已。别闹。” “我自己走。” 他神色不变，笑道：“好。” 诺诺第一次知道被篮球砸伤要这么大的阵仗，她都不知道打了几次ct，然后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一直弄到很晚。她昏昏欲睡。 然而到了晚上，她额头和眼睛都肿了起来，她睁开眼睛都很困难。 眼睛毕竟是脆弱的地方，非常疼。 医生看了眼仇厉的脸色，然后说：“小姐，您的眼睛需要包扎。” 诺诺点点头。 “五官互通，您的伤有点严重，最近都不要用眼了，过几天眼睛好一点再拆。” 诺诺知道这种情况会包扎三角巾。 她点点头很配合。 可是当三指宽的纱布把她双眼都蒙住的时候，诺诺整个人都茫然了。 一只眼睛受伤，另一只眼睛也要包起来吗？ 诺诺从来没有过质疑医生的想法。 她现实中身体素质不错，很少生病，一般都是医生说什么做什么。也不太懂。 然而当双眼被蒙住，世界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诺诺忍不住心慌。想去碰纱布。 医生看了眼一旁的仇少，连忙说：“小姐别用手碰，细菌会感染，这几天纱布也别拆下来，我每天都会来帮小姐看看。” 诺诺轻轻道：“好的，麻烦您了。”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另一只眼睛可以不包吗？这样不方便。”关键是没有安全感。 仇厉勾了勾唇。 医生连忙道：“伤得有点重，这样才行。” 那时候天色很晚了。 仇厉说：“你看不见，我抱你回去。” 诺诺还来不及说话，下一刻身体悬空，到了他怀里。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 她能感受到男人胸膛里的心跳，急速而有力，还有他灼热的体温。 仇厉抱着她上了车。 车里的世界更黑，张叔开车，诺诺和仇厉都在后排。 路过红绿灯时，张叔不经意透过后视镜往后一撇，乖乖欸！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小姐什么都看不-->> 见，忐忑而乖巧地坐在后排。 仇少倾身过去。 从张叔的位置，诺诺整个人都被仇厉挡住了，他完全看不见仇少有没有在吻诺诺。 张叔吓得赶紧看红灯还剩多少秒。 仇厉并没有在吻她。 他的手撑在诺诺两侧，唇离她的唇极近。 只需要一点点的距离，就能厮磨。 外面霓虹璀璨，她眼上白纱，衬得菱唇更加娇红。 她什么都看不见，他屏住了呼吸，靠她再近她也不会知道。 就像这个女人乖巧在他怀里，没有讨厌，任他索取。 可爱又可怜。 他弯了弯唇。 诺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格外忐忑。她抓紧座位的垫子，觉得周围的空气特别热。 车里太闷了吗？ 然而下一刻红灯过去，车子猛然发动，诺诺身体下意识前倾。 他不闪不避，眼里漾开一丝笑意。 就着这个姿势，她的唇撞了上来。 他喉结微动。 他要她主动吻他。 少女的唇很软很暖，简直甜得不像话。 他想张嘴，想舔，想狠狠侵犯她。 然而形势让他不敢造次，他浅尝辄止，一触即离，控制着呼吸回到自己的位子翘腿坐好。 留下这宝贝一样的姑娘满脸茫然，诺诺摸摸自己的唇。 刚刚一瞬间，她好像撞到了什么。 有几分冰凉。 但是那种感觉停留了一秒不到，她怀疑是刚刚启动车子的时候自己的错觉。 她皱了皱眉，更加心慌。 这个纱布让她都快得焦虑症了。 “仇厉？” “嗯？”男人冷淡的语调从身旁传来，听声音就知道他离她挺远的样子。 诺诺放心了些。 这个神经病没靠过来就好。 诺诺忍受着别扭和黑暗回了别墅，陈妈来接的她。 一看诺诺这模样陈妈吓了一跳，一向冷静木然的脸上也忍不住露了惊慌的神色：“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球砸中了，很快就会好的。” 陈妈松了口气。 “先吃晚饭吧，小姐和仇少还没吃饭吧，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诺诺在医院折腾一大通确实很饿，她轻声应好。 陈妈让人给他们准备饭去了。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别墅的餐厅很大，餐桌也很大。 毕竟是古早的霸总文，男主家不是皇宫就算不错了，但是还是显得夸张。 诺诺一开始没细想，现在才知道双眼都被包住看东西有多不方便，虽然在亮堂的地方，悄悄睁开完好的眼睛能感受到微弱的光亮，但还是很影响正常的生活。 仇厉慢条斯理把衣袖往上面挽了一点。 然后端起碗坐到诺诺身边。 他过来的动静很大，诺诺不安地往椅子上靠了靠。 男人的嗓音毫无异样：“你不方便，我喂你。” 诺诺一惊，她宁愿饿着不吃。 她别开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吃。” 仇厉仿佛听不见她说话，男人的勺子已经递到了她唇边。 他黑眸深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目光兴奋而幽深。 他手中的勺子抵在她软软的红.唇上。 诺诺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她用力推开他的勺子：“我说了不用！” 他微微眯了眯眼，然而语气却分外平静：“自己吃可以？” “嗯。” 仇厉把小碗和勺子递到她手中，他知道喂不成了。她虽然天真了些，但是太欺负她，她就会有所察觉。 三天。 纱布蒙上的时间是三天。 他有三天的时间，来享受这股让她依赖他的快感。 仇厉打了个响指，仆人重新换了个大餐盘放诺诺面前。这样所有菜她能自己吃。 她吃饭，他就看着她。 往常不敢这样张狂而充满占有欲地看，她本来就恶心他，要是被她看到他这样的目光，恐怕会更加讨厌他。 然而她眼前的黑暗，就是他嚣张的权利。 因为不方便，她一顿饭吃得很慢。 但是因为平时习惯好，她嘴角竟然都没弄脏。过分乖巧。 吃完饭是陈妈扶着她上楼。 “小姐，眼睛还疼不疼了。” 诺诺其实还疼，毕竟红肿着，胀痛胀痛的。她怕陈妈担心，只好笑着说：“不疼了，医生说很快就可以好。” 陈妈摸摸她的头发，带着几分怜惜。 “要洗个澡吗？” 诺诺点头：“陈妈扶我去一趟浴室吧，我可以自己来。” “好，伤口不要沾水。” “嗯好。” 陈妈替她把衣服找好，诺诺去浴室摸索着洗了个澡，觉得舒服了很多。 她摸索着回去床边时。 仇厉就靠在门口看着她，诺诺一无所觉。 由于怕弄湿纱布，她没有洗头发，这个只能明天找人帮忙。 仇厉勾了勾唇。 她才洗了澡，热气氤氲之下，肌肤染上一层粉。 因为看不见，她的睡衣穿得不太对称，左肩微微下滑，露出肩膀的一小片肌肤。 她爬上.床，然后盘腿坐好。 灯光下少女安静而温柔美好，她抬手，将头发解开，细软的头发柔柔披散在肩头，带着些许水汽。 诺诺偏头用毛巾擦了擦。 一双眼睛蒙着，她睡前总算小心仔细地卸了妆，三指宽的白纱，衬得她五官愈发精致。 美得勾人而不自知。 自从来别墅仇厉胃病发的那次以后，诺诺哪怕洗完澡出来都会穿内.衣，只有真正确定睡觉的时候才会脱掉。 她一开始想过穿睡眠内.衣，但是这具身体不太受得了。 留疤体质，加上皮肤脆弱，她那样干过几次以后软软的地方有些疼。 诺诺就不敢这样干了。 她躺下之前会把内.衣脱掉。 仇厉喉结动了动，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哪怕没见过，也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本来就极其渴望这个女人，她的每个动作对于他而言都是诱.惑。 他离这么远，脊髓却是酥酥麻麻的，兴奋到几近战栗。 要是真能在她身上肆意挞伐，不知道得多爽。 诺诺哪怕看不见，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沉默了片刻，虽然怀疑自己过分敏.感，但因为没有安全感，还是决定钻进被窝脱内.衣。 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再脱衣服的时候。 仇厉忍不住笑了，操。 怯生生的，也很可爱。 然而下一刻她的电话铃声响起来，诺诺从枕头旁边摸到手机接听。 “喂？你好。” 那头久久没有听见人说话。 诺诺没法看是谁打来的，她只能试探着开口：“你是谁？” 那边终于开口：“是我。” 少年的声音低哑，带着独有的清冽。 诺诺一惊：“杭、杭锐？” 仇厉靠在门边，眼神冷了冷。好得很。 ------------ 25 我爱你  诺诺被杭锐这个电话吓得不清。 她见过许许多多爱慕的眼神, 今天杭锐从篮球场上跑下来抱她的时候, 诺诺就知道不妙。 她虽然放弃了剧情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杭锐好像还是对她有了好感。 诺诺愧疚又尴尬。 她现在特别怕仇厉发疯去对付杭锐。 那头少年似乎冷静下来了：“你伤怎么样。” “还好, 不疼了, 医生说很快就会好。” 杭锐沉默片刻，问她：“今天下午在医务室,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十月晚秋，诺诺觉得空气都泛着冷意。 她皱眉用被子裹住自己, 眼前一片黑暗，她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是。” “可是你怕他。”杭锐冷静的分析, “你要是真喜欢他，不会怕成那样，他进来的一瞬间, 你在发抖。” 诺诺无言以为, 她没想到杭锐竟然这么敏.感。 少年声音冷冽：“宋诺诺，你告诉我, 你是被强迫的吗？” 诺诺觉得天意弄人, 如果回答了是, 估计杭锐又得不管不顾陪她走一轮剧情线。她语气带着笑，尽量轻软道：“不是, 我是自愿想嫁给他的, 没人强迫我。” “你喜欢他？” 诺诺觉得牙酸，她忍住不去想仇厉那张讨厌的脸：“嗯, 我喜欢他。” 那头沉默下来，久到诺诺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她轻声道：“杭锐，晚安，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以后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少年冷冷道：“好，我不会再打扰你。” 听到这句话，诺诺觉得眼睛酸酸的。 原主应该是很喜欢杭锐的，哪怕他后来残疾，原主依然选择了嫁给他。 让诺诺选，诺诺也会选择杭锐。 那一晚挡在她面前的身影虽然并不高大，却分外坚定，让人很有安全感。这是一个会为了爱人勇往直前的少年。 何其难得，所以她更不能害了他。 诺诺听到那边挂了电话，这才把手机重新放回去。她拉上被子盖好，有些睡不着。 仇厉弯了弯唇，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他第一次不带任何欲念的，静静看她睡觉。 诺诺睡觉的姿势很乖，许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她侧躺着，一只手垫在脸颊下。 他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怕弄出动静，一直等到了深夜。她的呼吸声浅浅而有规律，他才打开门离开。 仇厉回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陈茂打电话：“派出去的人叫回来，那小崽子别收拾了。” 陈茂睡到大半夜被仇厉叫醒，听到这命令他忍不住挑眉，仇少的心情很好的模样。那男人心狠手辣，第一次有这样的善心。 如果没有这通命令，那个叫杭锐的少年，明早会“不小心出车祸”，付出的代价是一条腿。 陈茂知道他为了谁，他那个小宝贝未婚妻宋诺诺。 他是陈茜的亲哥哥，知道仇厉对陈茜不假辞色，只是妹妹太固执。 诺诺第二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她不想再当旷课的学生了。 赵老师也知道了她昨天被篮球砸中的事情，让她好好休息，准假了。 诺诺下楼陈妈连忙拉着她。 今天是周四，诺诺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动静。她笑着给陈妈问好。 陈妈说：“小姐要先吃饭吗？” “仇少去公司了吗？” “没有，在晨跑。” 诺诺点点头，陈妈扶着她往餐厅的方向走。走到一半陈妈突然放了手，诺诺懵了一瞬，她走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啊！ 然后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因为才跑过步，他气息略微粗重。 诺诺急忙后退，他笑了声。刻意绕到她身后，诺诺撞上他的胸膛，他伸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诺诺脸颊红透，她有些恼怒：“仇厉！” “嗯？” “你说过不碰我的。” “你自己来的我怀里。” “你是故意的！” “诺诺。”他笑得不可自抑，胸腔微颤，“没有。” 诺诺一脚踩在他脚上，她踩得毫不留情，他脸色危险了一秒，到底还是舍不得和她翻脸，自己松了手。 诺诺跌跌撞撞往前走，她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撞到了什么，膝盖一痛。 陈妈连忙上前拉住她。 诺诺总算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仇厉也没再强制喂她饭，只不过吃完了以后，仇厉说：“今天带你去玩好不好。” 鬼才想和他玩，诺诺摇头：“不要。” 她看不见，只能听见男人冷淡的嗓音：“要么我陪你去床上躺着，要么出去玩，二选一。” 诺诺咬唇，恨死他了。 这根本就没得选，她看不见，他想怎么玩？ 诺诺心生怯意：“玩什么？” 仇厉勾了勾唇：“到了你就知道了。” 诺诺忐忑了一路，她紧紧拉着安全带。 “诺诺，下来吧。” 诺诺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知道这是个疯子，诺诺有些怕：“仇厉，不去行不行？” 他轻笑了一声：“别怕，小游戏而已。” 诺诺不知道什么样的游戏叫做小游戏，她只感觉这个地方的风有点大。 出门之前陈妈给她加了粉色的小外套，显得她更加乖巧可人。 诺诺听见了张青铎的声音：“厉哥，这里！” 她下意识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仇厉拉住她的手，不容置喙地带着她往前走。 柏烨诧异地开口：“她……” 仇厉扫了他一眼，柏烨识趣地闭嘴。 在场的人似乎很多，陈茜是跟着张青铎来的，她见诺诺出现，脸色就不太好。 陈茂最淡定，哪怕见到诺诺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仍是面不改色：“仇少，宋小姐要和你一起吗？” 仇厉弯了弯唇：“东西拿来。” 诺诺有些畏惧，然而下一刻仇厉松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她腰上一沉，被什么东西紧紧绑住了。 诺诺慌了：“你要做什么？”她这次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去蒙住自己眼睛的纱布。 仇厉轻笑一声，把她双手反剪：“乖一点，不会伤害你。” 张青铎都觉得有些可怕，他偷偷用肩膀撞了下陈茂：“你聪明，你说说厉哥要干个啥？”人家小姑娘娇滴滴的，怎么也不适合这-->> 个呀。 陈茂笑而不语：“不知道。” “操，你故意不说吧？” “真不知道。” 诺诺被他半拉半抱带着走了一段路。 风越来越大，她发丝凌乱，白纱却衬得她更俏。 诺诺听见这个神经病笑着在她耳边开口：“诺诺，怕高吗？” 她脸色一白，下意识想离开他。 他手一紧，环住她的腰，将人固定在他怀里。 仇厉笑了：“怕？”那就很好，他倒是想看看，她是更怕他还是怕高。 “诺诺，你记好。”他低低笑道，“这是我最后一刻主动抱着你，下一秒，我会放手，信守承诺，不再主动碰你。” 诺诺怔住，听见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仇厉想做什么？ 他真的不会再主动碰她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腰上一股力道，身体悬空失重，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耳边急速的风声，她的尖叫声甚至都被扼制在喉咙里。 男人突然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仇厉！”她已经哭了，疯子！这个神经病！ 他竟然带她来玩蹦极！ 诺诺看不见，感官更敏锐，那种濒临死亡和悬空的恐惧让她脑海一片空白。比第一.夜仇厉杀死她更甚。 诺诺死死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胸膛。 凌厉的山风吹散了她颤抖的哭音。 仇厉忍不住笑，他第一次被她这样用力地抱紧。似乎要融进她身体的力道。 弹跳绳反弹的瞬间，她哭得快疯了。 仇厉去掰开她的手，语气淡漠：“诺诺，我记着的，你不让我碰你。” 诺诺觉得自己快死了，不，他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现在她就像濒死之人，只想抓住一根浮木。 她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呜呜呜……” 仇厉掰开她一只手，爱死了她这幅依赖他的模样：“宝贝，来谈谈条件。” 诺诺不知道吞进了多少山风，她全身僵硬，吓得已经快没了思考的能力。她一定快要死了吧。 “让我碰吗？” 她抽泣着，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完整：“让，我怕，仇、仇厉……呜呜不要了不要了……” 再次下坠，又一次失重死亡的感觉。 “说你爱我。”他去掰开她在他腰上最后一只手。 诺诺咬牙，她哭声被山风剪碎。抖得快疯了。 在她指尖毫无依靠最后一秒，诺诺终于快崩溃了，抽泣道：“我、我爱你……” 腰上猛然一紧，他用了很重的力道把她拉回来，全然占有的姿势把她抱在怀中。 下一刻，诺诺觉得唇上一热，他的吻落了下来。 她已经完全没法思考，男人狠狠吻着她的唇。 舌头伸了进来。 她被迫吞咽他给的一切。 这一切太过漫长，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折磨。 到了最后，她完全没了力气，觉得自己已经快死在这里。 弹跳绳不再反复的时候，她听见他带笑的语气，亲昵宠爱无比：“诺诺，我也爱你。” 爱，爱个鬼。 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捅进这个混账男人的胸膛。 诺诺重新回到山顶的时候，她腿软地坐在了地上。胃里一阵翻滚，她很想吐。 她头发凌乱，唇上红润，一副被人狠狠疼爱过蹂.躏过的模样。 陈茜脸色更白，她虽然不知道在崖下他们做了什么。但仇厉笑着把她抱起来的时候，那股餍足的模样让她气得快疯了。 陈茂拉住她：“茜茜！” 陈茜恨恨别过头。 诺诺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一言不发，颤抖着手去解自己的纱布。 仇厉皱眉，哄她道：“别动这个好不好？会伤眼睛。” 然而她分外固执，解不开已经撕扯。仇厉怕她真的伤了，伸手帮她解：“乖，我来。” 世界终于明亮起来。 诺诺不适突如其来的光线，男人已经盖住了她的眼睛，等她适应过来了，他缓缓松开手。 诺诺终于看清了他们在哪里。 蓝天白云，平坦豪华的会所前面，却是一方可怖的山崖。 有钱人蹦极的地方。 面前好几个熟人。 诺诺第一次气得浑身发抖，仇厉以为她还怕，抱着她，温柔地道：“不怕了，没事，蹦极很安全。” 豪华露天会所，酒架子上不知道是哪年珍藏的红酒。 诺诺不说话，嘶哑着嗓音道：“抱我过去。”她看了眼那个酒架子。 仇厉听到她说爱，简直恨不得把她当心肝疼。 他没有蹦极的不适，稳稳地抱着她走过去。 诺诺伸出细白的小手拿了瓶红酒。 她眼睛还伤着，青紫肿肿的模样，仇厉看着就像心里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诺诺问他：“这个贵吗？” “不贵。” “我要最贵的。” 仇厉看了眼服务生，服务生从高架上取了一瓶酒过来。 红酒艳丽的颜色分外瑰丽。 她拿在手中，弯了弯唇，浅浅笑了。 仇厉第一次靠这么近看她笑，应该说，她面对他时，几乎很少笑。大多时候都在哭或者生气。 他的目光移不开。哪怕此刻她眼睛受了伤，可是笑容像三月春天里的烂漫花开，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加快。 发疯，失控。 他也忍不住想勾唇的时候。 诺诺抬起手中的酒瓶，用自己所剩的最后力气，朝着仇厉的头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红酒酒瓶碎裂的声音。 红色的液体顺着他黑色的额发往下掉，流过眉骨、下颚。 他眼里的暖意消失不见，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 玻璃划伤了他的脸。 他的眸子如暗黑般漆黑，里面一片冷寂，静静看着她。 他本来反应了过来，可以躲，可是他没有。 他抱着她，她在他怀里，他不能放开手。 ------------ 26  血液混着红酒半模糊了仇厉的视线。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诺诺, 倒是陈茜先一声尖叫。 “你竟然敢……”然后被陈茂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陈茜疯狂挣扎, 陈茂按着她低头, 场面一时静得可怕。 诺诺胸口急剧起伏, 手也抖得厉害。 她承认,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唯二最大胆的事，但是真的很解气。 她恨死他了, 混账不如同归于尽呢！ 张青铎也踟躇着不敢过去，卧槽看着诺诺娇滴滴的模样, 胆子怎么那么大呀。他们这群人都只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仇厉突然冷冷地勾了勾唇，抱着诺诺往车的方向走。 诺诺锤他胸膛：“我不去, 仇厉，你放手。” 然而男人身高腿长，要不了多久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陈茂松开陈茜的嘴, 陈茜快气疯了：“哥！那个女人她竟然打了仇少, 仇少怎么会忍，他为什么不杀了她！” 陈茂冷淡地看她一眼：“你觉得为什么呢？” “仇少受了伤, 我要过去。” 陈茂拉住她的手臂：“别丢人, 还有, 今天的事情，都给我忘了。仇少说她没打, 那就没有！” 张青铎也赶忙拦住陈茜：“别去别去。” 诺诺这一出, 明显是不要命也要仇厉脱层皮。 仇厉年纪轻轻风光无两，矜贵傲慢惯了。诺诺当着所有人的面砸了他一瓶红酒, 诺诺全然已经恨他恨得咬牙了。 要是换个人，指不定就横尸当场了，现在谁也别去惹仇少。仇厉没当场发作，但心情肯定也不会好，这时候谁去谁撞枪口。 俨然已经成了活□□。 ~ 诺诺被他扔进车里的时候，才觉得后怕。她这一生鲜少冲动，但仇厉已经第二次触及到她的下限。 这个男人目中无人，自大混账，根本没把别人的感受当一回事。 她在空中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又死了一次。 他为了听到想听的话不择手段，偏偏可笑的是，霸总文男主总是这样狂妄自大，觉得全天下都该围着他转。不管他做了什么毁三观的事，女主最后都会原谅他，然后欢欢喜喜在一起。 诺诺不会，她讨厌他。 爱？ 爱他.妈个头。 她是被仇厉扔进来的，车座柔软，诺诺倒并不觉得疼。但是仇厉的表情很可怕。 男人冷着眉眼，双手撑在她身侧。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 男人身上一股红酒的醇香，还有血腥气。 红酒已经渗进了他的衣服里，还是流血的是他的脸颊和额头。 他额头上的鲜血没有止住，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男人面无表情，死死摁住她的手腕。 鲜血滴在她脸颊上，诺诺抖了抖。 他疯了吗？不要命了吗？ “宋诺诺，你也知道怕？”他嘲讽地开口，“是怕老子死了，还是怕老子死不了？” 诺诺身体微微颤抖。 她别开脸，躲开他的血。 他伸出手把她脸颊那滴血擦干净，动作有些粗鲁。 仇厉笑得有三分讥讽：“我不会杀了你，我舍不得。” 诺诺怔住，他附身在她耳边轻轻道，“诺诺，我舍不得。我甚至……当时连杀了你的想法都没有过，我的血滴在你身上，我都怕污了你的脸颊。” 诺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他笑了：“你看，你一点都不会觉得感动是不是？只会觉得我可怕。” 诺诺心里一阵发冷，仇厉的伤口太可怕了。他靠这样近，让她无数次回忆起方才那种感觉，她没有暴力倾向，只是被逼得忍无可忍。 可此刻他的伤口狰狞，在逼她面对那种伤害别人的恐惧。 “仇厉，你在流血，先去医院吧。” “你怕我死了？” 诺诺觉得他不会死，这个世界谁死了男主都不会死。他就是个逆天的存在。 “诺诺。”他附身，在她唇上一吻。“诺诺……” 诺诺第一次相信这个男主是真的很喜欢她。 以他的性格，没有一枪崩了她剁碎喂狗，还能满脸血地来亲她。他已经疯得不能再疯了。 可是没人受得住他这样病态的喜欢。 就连原女主宋怜，现在也是怕得避之不及。 他的唇印上来的时候，诺诺别开了头，他只吻到了她的唇角。她想起刚才在空中他那种可怕的吻法，胃里一阵作呕。 诺诺最怕渴望自己的仇厉。 那种不要命，飞蛾扑火的姿态，让她忍不住瑟缩。 她毫不怀疑既然仇厉舍不得杀她，会背诺睡了她。 在崖下她就知道了，这个男人不守信用的，万般承诺于他而言，都是眨眼烟云，玩笑而已。 他的血甚至染红了她的小外套，诺诺终于快被他逼疯了。 “仇厉。”她尽量柔和了语调，对上他漆黑的双眸，“去看伤好不好？” 他充耳不闻：“你恨我是不是？” 诺诺抿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是，我不喜欢被强迫。” 他笑得讥讽：“可你知道你说爱我那瞬间我想的是什么吗？” -->> 诺诺一双明眸看着他。 “我想宠这个女人一辈子。” 诺诺无言，她最怕就是要和他纠缠一辈子。 “所以酒瓶砸下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要是放手了，会摔疼你。” 诺诺怔住。 “很可笑对不对，嗯？”他的手拂过她眼角小巧精致的泪痣，“你恨我，我却爱你。” 他语调很轻，带着几分冷淡的笑意：“我爱你啊诺诺。” “你别说了。”诺诺咬唇。 她虽然脾气很好，性格也温软，可是并不是没有原则的姑娘。他强迫她蹦极是他不对，她用红酒砸他却是自己的不对。 可是要说后悔，她是半点也没有的。 这世上哪有任人随意欺辱的事，以爱为名，干得却是什么混账事。 强迫她回应，他的爱也太病态可怕了。 可是下一秒，他晕倒在她颈窝。 诺诺轻呼一声，被他吓了一跳。她茫然了好几秒才发现他晕了。 诺诺有些慌，她先前要说气死了也不为过，可是他也是血肉之躯，哪怕是男主，也会疼也会受伤。 仇厉脸色苍白，他的衣服和诺诺衣服上都是血。 诺诺哆嗦着手从他兜里摸出了手机，然后打急救电话，想了想，干脆打个陈妈，再快的救护车，也比不上仇厉自己养的手下。 陈妈意外地冷静：“小姐不要慌，打开GPS。” 没过几分钟，接仇厉的人就来了。 诺诺拒绝和他们同行，仇厉昏迷，没人能奈何她，仇厉的人只好送她回别墅。 陈妈正打算出门，见诺诺回来了，眼睛青紫的凄惨样。陈妈问她：“仇少怎么受的伤？” 诺诺低眸，轻声道：“我伤的。” “……”陈妈木着脸，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世界，她已经不能懂了。 但陈妈出门的时候还是多说了句：“小姐。” 诺诺回头。 陈妈语调毫无起伏：“今天早上，我从来没见仇少那么开心过。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诺诺别开眼：“陈妈，我怕他。他喜欢人的方式很极端，让人害怕。” 陈妈没再说什么，打开门离开了。 诺诺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宋怜打过来的。 那头宋怜先别扭地问了下诺诺的伤势，诺诺感受着眼睛的不适，轻声告诉她：“还好。” 宋怜的声音忍不住雀跃：“爸爸让我谢谢你，宋家的股份退回来了。” 诺诺抬起眼睛，她骤然想起那天，仇厉笑着说，“你爸手中原本的股份，过几天会转回去。” 他也曾经说，什么都给你，你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过了半晌宋怜才犹豫着开口：“宋诺诺，那天在篮球场，是姚佳佳把你推出去的。” 诺诺以为是意外，没想到是有人推了她，诺诺皱了皱眉。 “但是从昨天开始，大家都在传你和杭锐的流言。晚上的时候，姚佳佳就没来上课了。” 这几件事零零碎碎，和杭锐的流言诺诺有预料到，但是姚佳佳怎么会不去上课了？ 诺诺才这样想，佣人就在下面叫她。 诺诺挂断电话下楼，佣人对诺诺说：“小姐，外面有人拜访，她说是您的同学，叫做姚佳佳。” 诺诺说：“让她进来吧。” 其实不过两天不见，但是姚佳佳进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眼眶红肿，比诺诺的眼睛看着还吓人。 她跟着她母亲来的，中年女人一来就赔笑：“宋同学，对不起，我家佳佳不懂事犯了错，你能原谅她吗？”她一捅姚佳佳，姚佳佳颤抖了一下，给诺诺弯腰道歉：“对不起宋诺诺，我那天不该把你推出去。” 姚佳佳见诺诺没反应，带着哭腔道：“你原谅我吧，求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跪下了。” 诺诺见她真的要下跪，连忙拉住她的手臂。 “你别这样。”诺诺说不出原谅她的话，她不是圣母，姚佳佳才十七八岁，可是这样害同学，可见心地很坏。 可是这样坏的人，现在怕成这样，她不是自己想悔过的，她是害怕。 诺诺软声问她：“仇厉逼你的吗？” 姚佳佳瞪大眼，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诺诺见她这幅惶恐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诺诺轻声道：“姚佳佳，你回去吧。都不是小孩子了，人在做天在看，害人之心不可有。” 等姚佳佳离开了，诺诺才脱力般坐在沙发上。 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仇厉出了手，姚佳佳肯定已经很惨了。往日锐利的女生，今天恨不得低着头做人，仇厉的心是冷的。 他狂妄自大，因为资本强大，不把所有人当一回事。 可是冷心冷清的仇厉，片刻前，带着狰狞的伤。 他语调竟然带着些许温柔：“所以酒瓶砸下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要是放手了，会摔疼你。” 诺诺心烦意乱。 那会儿还是下午，B市刮起了风。 诺诺洗了澡，换了一套连帽保暖的衣服出了门。 “小姐，去哪里？” 秋风刮起落叶，花园里的花朵柔软又坚强地抵御着狂风。 她轻轻说：“去医院吧。” 肇事不许跑，没有打了人还跑掉的道理。 ------------ 27  仇厉已经醒了, 那时候医生在叮嘱注意事项。 他神色冷得快结了冰。 “滚！” 医生们忙不迭走了。 陈妈在心里叹口气, 告诉他他想知道的：“小姐回别墅了, 您先吃饭吧。” “别烦我。” 陈妈知道他的脾气, 只好出去了。 她一出去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诺诺, 陈妈心中高兴：“小姐。” 诺诺问她：“仇厉醒了吗？他怎么样？” “醒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注意别让伤口感染就行。” “那就好。”诺诺松了口气。 “小姐不进去看看仇少吗？” 诺诺低眸, 她来的路上很犹豫，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仇厉相处。她至今仍然不后悔自己的举动, 要是有任何惩罚她也会担着。只不过伤人终归是不好的事情，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内心不安分外忐忑。 仇厉既然没有什么大事, 诺诺又打算回去了。 陈妈：“他的胃不好，现在不肯吃东西。” 诺诺抬眸看着陈妈。 “胃痛多难受，小姐也知道, 你哪怕就说两句好话, 他心里也高兴些。” 诺诺很想说，他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 那谁也没办法。 陈妈道：“我从来没有求过小姐, 仇少十六岁失去双亲, 那以后仇氏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法院都快宣告破产了, 是仇少一点点将这个企业救活, 付出的代价是很严重的胃病。当陈妈求求你，让他先吃饭。” 诺诺还来不及说话, 陈妈拉开病房的门。 诺诺抬眸就看见了他的眼睛，他似乎很意外诺诺在这里。 陈妈说：“送饭过来。”转而又对诺诺道，“麻烦小姐了。” 诺诺进退两难，餐车已经推了过来。 诺诺：“……” 仇厉唇色苍白，看来失血过多。他额头被包扎了，脸颊那条被玻璃划出来的伤口也上了药。 送餐的护士小姐看见仇厉冰冷的神色不敢再过去。 诺诺开口：“我来吧。” 她接过餐车，推到了病房里，门被关上。仇厉一直在看她，诺诺只当忽视他的目光，去看精致的陶瓷小碗里有什么。 结果只是一小碗清粥。 她想起有胃病的人吃东西多有忌讳。 诺诺犹豫了下，端起来递给他：“你吃饭吧。” 仇厉垂眸看着她，蓦然笑了：“诺诺，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过来的？同情的话老子不需要，你知道我要什么。” 诺诺第一次见这么直白厚脸皮的人。 她一双眸子清润湿软：“你不吃算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纤细柔弱，仿佛无骨。他用力一点就会捏碎她似的。 “不许走。” 诺诺抬眸看他，软声道：“没走呀。” 他笑了，她说话的语调很软，他的心也会莫名柔软。他也没指望诺诺喂他，接过粥几口喝了。 诺诺等他吃完，糯声开口：“仇厉，我刚刚在楼下，随便咨询了一位医生。” 诺诺看着他的眼睛：“我问他，像我眼睛这样的情况，要不要包扎双眼。” 仇厉面不改色，他笑道：“哦？他怎么说。” “他说不用，包扎患眼就行了。” “不同的医生，处理方法不同。”蠢东西，要是让他知道是谁说的，直接开除。 诺诺不太信，她疑惑地看着他。 仇厉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破绽，但她怕了他，觉得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坏。 她回忆双眼被蒙上以后的事。 发现很多时候感觉都怪怪的。 “你没骗我吗？” 他低笑：“没有。” 诺诺不信他，但是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蒙上双眼也不算错误的治疗方法，只是医生说会有诸多不便。 诺诺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他。 她到底忐忑，觉得这件事仇厉说不定会比她打了他还怒，所以语调也软乎乎的：“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 仇厉第一次听见她用请求两个字。 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求他。 “说。” “下学期我高三最后半年了。”她低眸看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有些紧张，“我想住校可以吗？我成绩不好，我想最后倒计时的时候补一下，回别墅来回太久了。” 他嗤笑一声，说到底，还是为了远离他。 他就说诺诺怎么舍得来看他。 她巴不得他死了才对。 “宋诺诺，滚出去。”别逼他发火。 诺诺心中沮丧，她其实也不想留在这里，她看着仇厉也讨厌的呀。可是她刚准备走，仇厉拿起床头的水晶烟灰缸砸在门口。 很大一声动静，玻璃碎了一地。 他阴森森地开口，死死盯着她：“你-->> 想去哪里？” 诺诺：“……”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神经病什么时候会发疯。 让她滚的人是他，不许她走的人也是他。 那时候秋风吹动外面高大的香樟树，天空灰蒙蒙的。 她白色的套头连帽衣服，有些软萌的味道。诺诺叹口气：“我哪里都不去。” 仇厉也不睡觉，就在病房打电话给公司高管。 诺诺知道他很忙。 他不用工作的所有时间，目光几乎都在她身上。 这间病房很豪华，甚至还有书架。 诺诺牢记上次的教训，不敢吃任何东西，也不敢睡觉。她觉得无聊，指了指旁边的书架，用眼睛询问仇厉她能看吗？ 仇厉本就一直看着她，他点头。 诺诺于是顺着书架上层往下找，上面的书没有名著之类的，大多数是商经和时尚杂志。 都不太符合她高中生的定位。 诺诺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她顺着下找，看见了一本挺感兴趣的。 是一本模特妆容教学。 诺诺还没穿书的时候，隔壁住了一位经常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很喜欢诺诺，诺诺妈妈却让诺诺不要靠近她，毕竟在父母眼里，轻佻的女人总是不正经。 她起初说要教诺诺化妆，诺诺都拒绝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再出门的时候，妆容清纯至极，一下子年轻了七八岁。 诺诺觉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她笑得妩媚：“隔壁的小美人，觉得我厉害吗？学不学啊？不收拜师费。” 诺诺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很乖地摇头。 女人说：“你上大学的时候，可以做化妆兼职，挺赚的。” 诺诺想了许久：“好。” 她爸妈养她有多不容易，个中艰辛诺诺清清楚楚。 诺诺后来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教她，女人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老娘是颜控哎，你是我这几年看过最漂亮的人了。”所以也想看看这张小脸能有多美。 稀里糊涂的，诺诺多了一项技能。 她靠这个，在第二次穿书的时候保住了一条命。 诺诺偏头去看仇厉。 她这次已经在书里待了两个月了，其实渐渐的，诺诺已经不能把那夜杀自己的人和仇厉联系在一起。 她记得那个雨夜，那种可怕的窒息感。 男人冰冷兴奋的双眸，还有雨水拍打在脸上的刺痛。 可是两个月后，同一个男人，会垂眸擦去不小心掉在她脸颊上的鲜血。她忍无可忍地当着那么多的人打了他，他却选择性遗忘般不再提这件事。 他说舍不得杀她。 舍不得？ 但那夜是怎么下手的呢？ 诺诺一时有些茫然。 穿书以后，她才发现，书中世界不能尽信。 诺诺第二天去上学了。 高三的日子每一天都很紧。 教室里的倒计时在一页页减少，像一条无形挥动的皮鞭，让学子们前进。 诺诺眼睛上的伤还没好，吕湘看着快心疼死了。 她气哼哼的：“那头我看姚佳佳不太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推了你呀？她这几天都没来上学了，不会不来了吧？” 诺诺往姚佳佳的座位上看过去，果然空着的。 诺诺来了学校，才发现流言已经散播开了。 那天杭锐抱着她往医务室跑，很多三班和七班的学生都看见了。这个年纪比较爱起哄，早恋的字眼格外容易让人八卦。 何况诺诺和杭锐，本来就算是学校里面比较出名的人。 杭锐高岭之花的样子，别说抱人，就连多和哪个女生说几句话都没有过。 这下子几乎整个年级都沸腾了。 诺诺再看到杭锐的时候，免不了尴尬。 然而杭锐却淡淡的模样，仿佛之前冲动打电话不肯走的少年不是他。 直到过了几天，流言变了味。 诺诺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吕湘上厕所一回来脸上一道抓伤，吕湘快气哭了：“诺诺，气死我了，刚刚八班那个小贱人乱传谣言，说你坏话，我气不过和她打了一架。” 诺诺在看她脸颊上的伤：“她抓伤的吗？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诺诺，她说你被有钱人包养了。”吕湘突然开口，“她们在说，每天接送你的车是豪车，而且不和宋怜一个方向，接你的人是个中年大叔。” 诺诺怔住。 “她们说你都勾搭上有钱人了，还欺骗杭锐。气死我了，这样污蔑人，还真是空口一张嘴，恨不得缝起来！” 人往往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会有多伤人，会不会造成语言暴力。 “是谁传出来的你知道吗？” “我听隔壁班的周睱在说，她就是故意的。我之前给你讲过，她给杭锐告白了，可是杭锐没有理她。她一定是嫉妒你，刻意报复。” 周睱诺诺有些印象，好像是隔壁班班花。 给杭锐递情书，被冷淡拒绝的那个。 ------------ 28 不可一世  人可以管住行为, 但是并不能遏制言语。 谣言愈演愈烈的时候, 甚至班主任赵丽都知道了。晚自习赵丽把诺诺叫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加上赵丽只有三个老师。 一个在备课, 赵丽和另外一个老师在批改卷子。见诺诺走进来, 赵丽放下钢笔，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诺诺依言坐下。 赵丽并不一开口就说流言的事，而是从一堆卷子里面拿出了诺诺那张。 赵丽把卷子给她：“你的进步老师都看到了, 这学期你上课也很认真, 分数一次比一次高。老师感到非常欣慰, 照这个趋势下去, 你考一个本科不成问题。” 诺诺说：“谢谢老师。” “但是最近我听到一些不好的留言, 说你……”毕竟为人师表, 那些腌臜的字眼说不出口, 赵丽只能略过，“都是真的吗？老师记得你的家庭环境还不错啊。” 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被人包养的地步吧？除非是学生自己想堕.落, 赵丽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赵老师语重心长：“你还小，踏错一步将来都可能会后悔。” 备案的老师都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诺诺一眼。 三班公认的漂亮女生，十八岁的年纪, 粉颊柔软, 双眸盈盈。确实很有资本。 看来这次流言有些过分了。 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女生, 可能连高考都会影响。 诺诺摇头：“老师, 我没有。” 赵丽皱眉：“那这些的都是空穴来风吗？我听说你坐豪车上下学的, 来接你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个诺诺不否认：“嗯, 他是司机张叔。” 赵丽知道宋怜和诺诺家境还可以，但是远远没有这么豪。 因此赵丽说得比较委婉：“你要是有什么困难, 可以告诉老师，老师和你一起想办法，千万不要……” “老师。”诺诺轻声开口，看着赵丽，“我没有被包养，也不是谣言说的那种情况。” 赵丽看着少女澄澈的双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人家都说了没有，再探听私事也不好。 “那好吧，你先回去好好学习。”这件事闹得有点大，不辟谣估计教务处那边都快知道了。 诺诺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赵老师，我下学期可以住校吗？” ~ 谣言起来，不过也就是几天的功夫。 仇厉忙完公司的事，听人汇报诺诺的情况。 听到她被包养的传言，仇厉挑了挑眉：“她什么反应？” 手下说：“小姐有些沮丧，但还是按时上下学，读书很努力。” 仇厉的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谣言不比别的，害人于无形，还很难遏制。毕竟嘴长在人身上，当面压下去不再说，背后依然会议论。 “消息还说，杭锐那天在篮球场，把小姐抱往医务室的。” 仇厉早知道了，他沉下眉眼，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但最近诺诺格外冷淡，她似乎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她没有原谅他之前的行为，却没办法避开和他同处一个环境。 晚上的时候，诺诺回来了。 她在玄关处换鞋，发现仇厉今天回来得特别早。 这个男人向来阴晴不定，她被谣言扰得有些心烦，打算明天找周睱问问。 如果是为了杭锐，那大可不必。 诺诺垂着眼睛上楼，仇厉开口：“过来。” 诺诺犹豫了下，她不愿意面对他。仇厉说：“刚才和你老师打了个电话。” 诺诺瞪大眼，走到他面前：“为什么呀？” 他笑：“关心下你在学校的情况啊。” 诺诺不需要这种可怕的关怀，她知道仇厉的人在“监视”她，学校里发生的事仇厉不可能不知道。诺诺甚至恶意地揣测过，谣言传播快得不像话，可能就是仇厉传出去的，毕竟他这样坏，谣言一出，现在很多同学看她的目光都很怪异。 可是仔细一想，仇厉虽然讨人厌，可他手段狠辣，不会看得上这种不入眼的小手段。 仇厉并不提谣言的事，只提到了另一件事：“你们老师告诉我，明天是家长会。” 诺诺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男人站起来，朝她走过去。身高差让她觉得压抑，诺诺后退。 他捏住她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知道现在你的监护人是谁吗？” 诺诺心中微怯，觉得他又发病了，小心翼翼说：“我爸？” 他笑了：“不。”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是我，从你爸把你送来仇家那刻开始，你就是我的。” “……”她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骗人呢混蛋，法定监护人懂不懂？ 他快被她软萌萌又嫌弃的表情萌化了：“你十八岁了诺诺，宋占对你没有抚养义务。你是我的。” 诺诺烦死他了，她软软反驳：“我和你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监护人怎么也轮不到你。”就算是宋怜的亲妈赵婕，也比他有资格。 “谁说要有法律上的关系。”男人笑容有几分野，“老子说了算。” 诺诺简直无力反驳这种中二病。 世间万物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他最了不起。 他弯了弯唇：“所以，明天在学校等我。” “……”诺诺想哭。 她现在唯一的净土就是学校，哪怕传言风风雨雨也比仇厉现身的好。也因此她没有给赵丽说仇厉的事情。 他才是最大最可怕的风暴。 如果一个普通高中生，她有“未婚夫”，“未婚夫”还是大财团的总裁。那一整个高中生涯都不会再平静，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当同龄人还在笑闹玩耍的时候，自己就在她们眼中打上了“已婚”的标签。 对于成长来说，这简直是一种磨难。 然而仇厉决定了要去，诺诺就压根儿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她一晚上都惴惴不安，直到到了学校。 一大早老师让他们把教室的桌椅重新布置一下，然后进行大扫除。 -->> 七中每年都会开一次家长会。大概在半期的时候，这次除了开家长会，还有思想动员工作。年级希望家长重视高考，配合学校一起让考生保持最好的状态迎接高考。 因此这次整个高三年级都非常地热闹。 诺诺拿着帕子擦窗户玻璃的时候，周睱她们恰好从走廊这边走过来。 “看，宋诺诺。” “她不是被有钱老头子包养了吗？怎么还愿意屈尊打扫，叫她家的佣人来顶替啊。” “哈哈哈哈。” 诺诺不聋，她们说这么大声，走廊上洒水的同学都一一看了过来。 诺诺有些生气，当着她的面都这样猖狂，背后里指不定说得怎样难听。诺诺说：“你站住！” 周睱回头：“怎么？你恼羞成怒了？” 诺诺语调很平静：“周睱，该羞的人是你，你编排同学，恶意造谣。你都不羞，我羞什么？” “宋诺诺，你再说一次！”周睱恼了，她的同伴赶紧拉住她，“别在这里，这还是三班外面呢，闹大了不好看。” 周睱见果然有人在看热闹，冷冷一笑。得意什么，本来名声就臭了，宋诺诺还要在七中待大半年，这半年的人言够她好受的。 她毕竟是七班“班花”，也得维护自己形象，因此和自己朋友回去了。 吕湘倒了垃圾回来听说这件事气得不行：“我去撕烂她的嘴。” 诺诺拉住她：“家长会快开始了，吕湘，你爸爸快来了吧，我们下去接他。” 吕湘都替诺诺觉得委屈：“她们太恶毒了。” “不是就不是，她说出一朵花也成不了事实。”诺诺浅浅一笑，眼睛微弯，见吕湘还生气，逗她道，“她再管不住嘴，改天我们也买一大群水军，让她也尝尝被污蔑的滋味好不好？” 吕湘惊喜道：“真的呀？” 当然是假的，不能因为别人坏，自己也和她做同样的事。 那时候快十一月了，天气逐渐冷下来。诺诺里面穿了件浅色的套头毛衣，外面穿了校服外套。她因为擦窗户，把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手臂。 诺诺把袖子放下来，手有些冰凉。 B市快要迈进冬天，天气逐渐冷起来。她和吕湘一起下去接家长。 校园外面停了各种各样的车子，人来人往，不时有学生亲昵地挽着自己父母的胳膊，一路欢笑说话。 诺诺静静地看着，在掌心呵了口气。 她也想她爸妈了。 她的妈妈是世上最温柔的母亲，哪怕残疾以后行动不便，也坚持给诺诺开每一场家长会。 吕湘的爸爸是个颇为富态的中年人，吕湘欢呼一声跑了过去。 诺诺弯了弯眉眼。 “爸，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宋诺诺。” “叔叔你好，我是宋诺诺。” “你好你好，我经常听吕湘提起你。” 那时候还早，吕湘带着她爸爸逛校园去了。 宋怜走了过来，有些别扭地说：“爸今天有事，公司开会。” 诺诺点头，好奇地看着她。 宋怜咬牙：“我妈今天来。” 噢。 赵婕来肯定是坐宋怜的位置，赵婕也不待见诺诺，在宋怜看来。点名的时候，诺诺就是一个“没有家长”的可怜人。 诺诺觉得宋怜的态度挺奇妙的，似乎是上次差点被仇厉杀了以后。就变得非常奇怪，她似乎想亲近诺诺，又拉不下脸。 今天来告知，也是希望诺诺有些准备，到时候不要那么难过。或者提前想想办法。 诺诺笑着和她道谢：“谢谢你啊，宋怜。” 宋怜别扭地别过头，她还不习惯和平同诺诺相处。估摸着赵婕快来了，就往校门口走了。 赵婕自己开车来的。 宋氏企业起死回生，她最近过得挺滋润。 “小怜。” “妈。”宋怜犹豫了很久，“宋诺诺她怎么办，要不待会儿你一起应了？” 赵婕拧了一下她的脸：“宋怜你脑子进水了吗？我才不当那个贱人女儿的妈。” 宋怜不说话了。 仇家总不会派人来给诺诺开家长会啊，仇少那样的人，总不会管这些事。 没有任何人来，对学生来说，太让人失望了。 家长会十点开，为了表示对老师的尊重。九点五十多分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齐了。家长们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只有诺诺的位置是空的。 教室太拥挤，诺诺和其他同学一起站在走廊上。 梧桐树在落叶，她双眸清润，像三月的风一样温柔。 吕湘看着快难受哭了。 诺诺好可怜呀。 呜呜没有家长的诺诺，周睱那些嘴碎的又该说闲话了。吕湘都脑补好她们的台词了，诺诺的家长对这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女儿太失望，已经脱离亲情关系之类的。 然而最后两分钟。 站边上的同学一阵惊呼：“卧槽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同学们一片哗然。 黑色的豪车一辆接一辆开进校园。 学校规定家长的车只能停在外面，不许开进来。然而这些惹眼的车开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沸腾了，伸长脖子往外看。 好他.妈有钱啊。 阵仗真大！太吊了吧竟然能直接炫酷地开进来。 为首的那辆车率先停下来，黑衣服的保镖上前弯腰开车门。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从车上下来。 彼时刚好十点整。 诺诺在激动得不得了的同学们中间，跟着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这幅不可一世帅得快上天的模样。 诺诺突然想起宋怜第一次见仇厉说的那句话，排场好大。 排场是真的大。 别人家长都是不迟到，他是要所有人等他。 ------------ 29 干哥哥  “他是谁呀？” “不知道, 多半是来找校长的吧, 哈哈总不可能是来开家长会的。” 七中是国立学校, 不同于私立贵族学校。学生们大多来自普通家庭, 这样大的阵仗很少见。何况也有懂车的男生，激动到不行，告诉懵懂的同学那都是几月发行的豪车。 就连吕湘也满脸兴奋看热闹：“那个男人好酷啊, 啧啧有钱人。诺诺你说他是来做什么的, 给我们学校捐款吗？修图书馆之类的。” “……” 诺诺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排场放在电视剧里就是搞笑担当。霸总的中二气息十足。然而到了现实, 男人西装长裤, 豪车保镖随行。 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亲眼所见冲击力挺大的, 诺诺已经听到他们班女生有的在幻想嫁入豪门了。 然而诺诺没法放松心态跟着他们一起看热闹, 她眼睁睁看着仇厉带着一群保镖上楼。身边的同学激动疯了，都快忘了教室里面在开家长会。 “天呐他上这栋教学楼了！” 不止是三班, 一整栋教学楼的同学都兴奋得满脸通红。 赵丽在教室里面清点人数，听到外面吵闹用课本拍了拍讲台：“外面的同学安静些！” 仇厉直接上了三楼，然后往诺诺的教室走。 同学们又紧张又兴奋地看着这个超级有钱的男人。 吕湘脸颊通红, 小声在诺诺耳边道：“不是吧！他还真是来开家长会的啊？他是谁的家长啊？” 诺诺觉得羞耻。 她不想瞒着吕湘, 因此声如蚊蚋回应道：“他来给我开家长会。” “诺诺你说……卧槽！”吕湘反应过来, 眼睛猛然睁大。 这时候仇厉已经走到了三班门口。 诺诺抬眸看他。 他黑色西装, 矜贵得要命。保镖开路, 似乎瞧不起这群普通的学生。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然后一个保镖亲自搬了椅子到教室前排, 恭敬地弯腰。 保镖们次第站在他身后，他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十指交叠，神色冷淡，翘起腿，手指点了点椅背。 赵丽也惊呆了，几乎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仇厉气场很强，原本教室还闹哄哄的，甚至有家长忘了开静音电话接连响起。 这会儿噤若寒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仇厉身上，一声不敢吭。 哪怕不认识他，也知道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不好惹。 像是来挑事的。 他冷声开口：“快点开始，别浪费时间。” 诺诺快哭了。她完了，她一定完了，好不容易赵丽和同学们才对自己有所改观，看起来高中可以平稳度过的时候。仇总他就差用厌恶和瞧不起的目光看所有人了。 宋怜也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这个男人多倨傲可怕，她再清楚不过。 赵丽咳了咳，语调不自觉低了几个度：“那我们开始吧。” 她也不点名了，这会儿大家都忍不住看向班上唯一空着的位子——诺诺的座位。 仇厉是谁的家长不言而喻。 班上好几个人的脸色古怪，窃窃私语：“你们不是说宋诺诺被一个老头子包养吗？” 又不眼瞎，这男人帅气多金，年轻英俊。 有钱得不行。 那几个人讷讷不言，脸通红。 大家都在猜测他和诺诺是什么关系。倒是有人越看仇厉越眼熟：“他……他是不是经常上财经杂志那个仇氏总裁啊？”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哪怕没人知道仇厉是谁，可仇氏是个什么概念，没人不清楚。 简单来说。 仇总是B市首富，在B市人人都知道的传奇人物。 这下大家的脸色都变了，纷纷往里看。有生之年系列，竟然能见到活的仇总。 吕湘快懵了，仇总！卧槽仇总！她现在觉得她的同桌身上渡了神光好可怕。这种男人竟然都来给诺诺开家长会！ 学生们反应过来了，赵丽和教室里的老师过了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赵丽脑子一片嗡鸣，都快忘词了。 诺诺他们班同学说：“校长好像过来了。” 校长果然满脸微笑地过来，他才收到一笔上亿的捐款。脸都快笑开花了。 金主爸爸不能怠慢。 诺诺手心都是冷汗。 校长慈祥地和同学们一起站外面等，赵丽压力很大，脑子乱糟糟的。原本想好的激励高三同学的话，简短地就讲完了。 最后说：“今天辛苦家长们了，下午放半天假。” 同学们欢呼都不敢，有那个男人在，大家一个个成了小鹌鹑。杭锐格外沉默。 仇厉率先走出来。 诺诺简直欲哭无泪，她看这整场家长会，就跟仇厉单方面施压似的。碾压到几乎一整栋楼都不敢吭声。三班里外都一片安静。 隔壁班的周睱，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了。 现实狠狠打脸，人家不但没被什么老头子包养，反而是大总裁捧在心尖的娇花。 周睱那几个朋友也离她远远的，不敢和她说话了。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人一旦做了坏事，当时哪怕得意，可一旦时机不对，大家都是害怕报复的。 仇厉神色冷淡。 他几乎不用找，人群里一眼就可以看到诺诺。 她并不算高，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可是很奇妙，他明明一眼也没往学生这边看过，再出来时不必找就知道她的方向。 他冲她伸出手：“诺诺，回家了。” 高冷禁欲的模样，和晚上发情的禽.兽神经病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诺诺顶着周围各种目光，脸颊通红，她真的快羞哭了。她没拉他的手，走到他身边。 他的手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然后弯了弯唇。 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果不加一层变态的滤镜，简直是冷峻无双的。 校长说：“仇总您好您好，我是七中的校长。” 仇厉看了眼诺诺，敷衍地和校长握了握手。 “我还有事。” “好的不打扰您，您忙。” 仇厉带着诺诺走了。 > /> 那时候秋天了，校园里梧桐树居多，落叶铺了一层，像是金黄的地毯。 诺诺跟在他身后，教学楼上的同学还在忍不住看他们。 少女其实还差点才到他肩膀高。 男人气质有些冷淡，一看就是不太好相处的人。 然而他走了没几步，回头牵起了她的手。 男人的掌心粗糙，手指修长有力。 诺诺几乎快被全校围观了，她这才知道，当年那些校园脑残里被霸总男主看上有多可怕。 他不在意千万人的目光，他爽就够了。 可是诺诺觉得羞耻感爆棚。 她不好甩开他，沮丧地埋着头。 他轻笑一声，拉着她往车子走。 保镖弯腰给她开门：“小姐。” 诺诺赶紧上车，车子次第开出校园的时候，诺诺才松了口气。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少女的手又白又软，肌肤娇嫩，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大掌收紧就能包住。 “停车。” 诺诺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死紧，笑道：“老子会开了一半就来给你开家长会，有没有良心啊诺诺？” “仇厉，你放手。” “不放。” 他嗤笑道：“你那个混账爸不也开会吗？他没来我来了，不谢谢老子吗，嗯？” 诺诺耳根都红了，她又羞又气，这个大混账还有脸说别人混账。 他这么张狂，也有宣告主权的意思。以后别的男生恐怕多和诺诺说一句话都不敢。 谣言不攻自破，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说诺诺和杭锐怎么了。 周睱传的那些话，更是翻转了。 她心中感激他，哪怕那些话不是事实，可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来说。中伤意味也让人难受。 诺诺可以和周睱大吵一架，甚至可以打她。 但是这些除了让她俩都被处分一下，并不能让谣言停止。 他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方式。 诺诺不想和他翻脸，他在帮她，诺诺知道，她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人家的恩情她都会记着，虽然仇厉的出现太让人羞耻了。 然而这些，都没法改变她目前对他厌恶。 也不能让她忍受他快把她揉进骨子里一样变态的方式握住她的手。 疼呀大混蛋。 “谢谢你。”她粉颊通红，“可是你能不能放开，手好疼。” 她说疼的时候娇滴滴的，让人心都跟着酥麻。 他笑了：“我弄疼你了？” 诺诺点点头：“嗯。” 他脊髓都是麻麻的，她还太单纯，一个弄疼也没深想，他眯了眯眼，何止想弄疼她。然而他还是暂时放了手。 诺诺舒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一个保镖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小蛋糕。 仇厉接过来，塞给诺诺：“拿着。” 诺诺下意识抱住。 一个小棕熊巧克力蛋糕，之前宋占也给她和宋怜买过类似的蛋糕。但是没有这个做得精致。 诺诺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仇厉看出她湿漉漉的眼睛里漾起浅浅的笑意：“喜欢这个？” “还好。” 他黑眸深邃，那她是在笑什么。 出门前，陈妈刻意叮嘱，要哄着点诺诺。她毕竟还小，他大她那么多，该宠着点的。 诺诺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我爸先前来看我，也买了个差不多的蛋糕。” 仇厉，你当叔叔还差不多。 他眼神危险起来，一把把她手中的蛋糕夺过来扔了。想骂脏话。 最后尽量轻描淡写道：“陈妈买的，顺便给你，不喜欢就算了。” 诺诺觉得他好不要脸。 但是诺诺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很有想法就觉得可怕，她灵光一闪，试图和他商量：“仇厉。” “嗯？” “你看，你比我大十二岁，强扭的瓜不甜。”她到底心有怯意，“要不，我认你当叔……不是，干哥哥。我以后尊重你，不骂你也不打你了好不好？以后还好好孝敬你。” 只要不想睡她，认什么都成。 她老是让他受伤，如果他同意，她一定感激涕零对他十二万分尊敬。 操.他.妈。 他气笑了。 “宋诺诺。” 她不敢应，仇厉每次连名带姓喊她都证明踩着他的底线了，她怯生生道：“我错了，你别这样看着我。” 他笑了：“好，怎么不好。” 诺诺怕死了，他这个神经病样子，她简直毛骨悚然。早知道她就憋着这个想法不说。 他这幅模样时，空气都让她呼吸压抑。 他捏住下巴，逼她看着她。 “认啊，喊仇厉哥哥。” 诺诺脸颊生疼：“不要了，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他冷冷勾唇，“可我是认真的，喊啊。” 诺诺去拍他的手，可是他真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直接把她的手腕握住：“不是你提的建议吗，老子觉得好得很，这样你回头也可以和你的老师同学解释，你干哥哥来帮你开的家长会。” 他这幅模样，诺诺快哭了。她总算知道仇厉介意什么了，入秋以来，他在家尽量不穿西装而是穿衬衫。 他比她更介意年龄差这回事。 诺诺不介意年龄，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 所以任何让他放弃自己的方法都想尝试一遍。 哪怕目前看来，他已经疯魔了，各种方法效果都微乎其微。 她觉得这次的仇厉好可怕，他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可是竟然特别介意她随口的一句话。 她脸好疼，眼泪都快出来了。 诺诺说：“你放开呀。” “喊啊。”他笑容冷戾，“不知道你爸敢不敢要我这个干儿子，他怕是恨不得跪下来认我当爹。” 诺诺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他笑了：“宝贝，孝敬。你说你要怎么孝敬我，嗯？” ------------ 30 怜惜  诺诺脸颊通红, 小声道：“我开玩笑的, 你放开我。” 他审视了她许久, 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肌肤娇嫩, 被他一捏就是一个红印子。 诺诺看了眼被他扔掉的蛋糕，心中叹了口气。她穿书以来，每次被人送蛋糕, 下一刻就会被人扔掉, 不是被女主扔, 就是被男主扔。 仇厉真是开会开到一半过来给她开家长会的。 诺诺下午和晚上都没课, 他也不让她下车, 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诺诺也是第一次来仇厉的公司。 高楼林立, 气派十足。 到了书里, 诺诺才发现男主也没那么闲，他特别有钱, 但是相应的付出一点也不能少。 原书里女主和男主谈恋爱的时间想必也不太多吧？ 仇厉看了眼身边的诺诺。 她有几分好奇的模样，但是分外乖巧安静。 他弯了弯唇：“我下午还有事，你等我。晚上带你去吃饭。” 诺诺一阵毛骨悚然, 她打从心底意识到, 这个神经病是真的想和她谈恋爱。但是她并不想, 诺诺也不想等他。 他工作她在这里做什么呀, 而且想想下周要去面对老师和同学就头疼。 她刚刚在车上看到了一个音乐厅, 诺诺想了想：“我可以去音乐厅等你吗？” 她还小, 仇厉也不想拘着她，虽然不高兴诺诺不愿意等他, 然而还是同意了：“让杜一跟着你。” 诺诺皱了皱眉，只要不要时时刻刻看着他，其他的条件似乎也能接受。 她点点头：“好。” 她刚要转身走，仇厉拉住她：“诺诺。” 诺诺回头，猝不及防，额头一热，他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那时候秋风清凉，泛着浅淡的冷意。 偶有一两只麻雀在苍白的天际飞过。 仇氏企业在加班，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诺诺捂住额头，惊慌地后退。 她有些委屈的模样，睁大眼睛看他。他见她嫌弃成这样，委屈巴巴的，似乎在说他大坏蛋。 他心软得稀巴烂，笑着说：“去吧。” 诺诺控制不住想擦掉额头留下的触感，三分奇怪，七分是厌恶。 然而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向来霸总文的男主，都是强取豪夺吻女主的唇，一言不合可以一天吻上好几回。却鲜少有满心怜爱亲吻额头的。 他退无可退，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杜一头都不敢抬，心里却乐疯了。仇少的脾气确实很坏，以前一年到头也不见他笑一次，现在却常常看。看见诺诺的时候，他眼里的光都是明亮的。 诺诺忍着不适，对杜一说：“去音乐厅吧。”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到了音乐厅。 诺诺看了眼就想走，她刚刚匆匆一瞥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钢琴演奏，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要邀请函才能进去。 杜一说：“小姐可以直接进去。” 诺诺看他一眼，见他胸有成竹，也知道仇厉在B市横着走不是传言。 她过去，门口的礼仪小姐微笑着弯腰：“小姐。” 钢琴声洋溢在整个大厅，旋转楼梯之上，甚至还有舞台在跳芭蕾。这是个私人会所，装潢大气富丽堂皇，竟然不是普通的音乐厅。 杜一带着耳机，对诺诺道：“三楼是电玩城，四楼咖啡厅，小姐感兴趣可以去坐坐。” 诺诺不感兴趣。 她先前只是想离仇厉远一点，可是发现这也是“有钱人”的娱乐场所以后，她就不太想待了。 杜一建议：“仇少还得工作很久，小姐不想玩那就去咖啡厅坐坐。” 诺诺同意了。 她坐进咖啡厅，老板仍是很恭敬。 诺诺点了一杯咖啡，撑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 十一月了，离远离仇厉的时间还有几个月。 杜一低着头站在诺诺附近，好几个保镖也齐刷刷站着。诺诺知道这是他们的工作，和她毫无选择余地一样，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杜一耳机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他皱眉，然后过来给诺诺请示：“小姐，楼上有人在闹事，张少他们也在，听说打起来了。这是仇少的地盘，很安全，我去看看，他们会守着这里，小姐有什么需求就和他们说。” 诺诺没想到这也属于仇厉的地盘，她乖巧地应好。 杜一匆匆走了。 诺诺想了想，张少？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张青铎吗？ 然而不等她多想，身后一阵惊呼：“小姐！” 诺诺回头，跟着她的保镖额头上都抵着一把枪。 有反应快的拔枪对准了对方，那头的人也不急，哈哈大笑，示意枪指着诺诺。 诺诺第一次意识到，这真是一个架空的、毫无制度的总裁文世界。 “全部给老子老实点，我们老大只想请宋小姐去坐坐，你们要是反抗，死的就是宋小姐了。” “宋小姐，配合点，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用帕子捂住诺诺的口鼻，诺诺的手臂被人反剪住，一股古怪的气味，她几乎一瞬间意识到帕子上没什么好东西。 诺诺立马屏住呼吸，可是来不及，她已经吸了一口，瞬间头脑眩晕，双.腿无力。 ~ 诺诺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七拐八拐到了酒店。 她在恶心眩晕的感觉中被人拉下车。 一路上她强撑着想了很久。 心中不乏凉意，穿书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不幸的事情。她原本只是平淡地生活，高中平静，大学也平静顺遂，这些事情，以前对于她而言都是脑残里的，可是如今却真的发生了。 诺诺被人带上电梯。 他们推开门，她就看到了脖子带着金项链的卫咏。金链子下有刺青。 她心中一寒。 这个人她不会忘，曾经仇厉威胁过她，不听话就会把她送给卫咏。 这是一个有虐待癖的男人。 诺诺想起霸总文里，除了女主外所有和男主有纠葛的女配的下场，各种凄惨。 -->> 她微微颤抖，心中忍不住生出恶心和恐惧。 卫咏看了眼她：“这就是仇厉未婚妻。” “是的，老大。” 卫咏似乎很不满意：“陈茜耍老子吗？这么个小丫头比得上她的滋味？” 那个拽着诺诺的女人笑道：“陈小姐说，这小丫头漂亮着，帮她重新上个妆您有惊喜。” 卫咏摸了摸下巴，大笑道：“好！” 诺诺拼命挣扎，还是被带进了旁边的浴室。 那个女人豪不留情，让人束缚住诺诺，把她一把按到洗手池前面。 冰冷的水流过脸颊，诺诺咬牙，女人帮她卸妆下手不轻，她忍住没发出痛呼声。 这时候只能想办法自救。 诺诺心中一阵寒意，陈茜！竟然是陈茜！ 怪不得仇厉的地盘卫咏能轻易进来，陈茜的哥哥陈茂是仇厉的人，那里多半是陈茂在管。 女人一把将诺诺拽起来，冷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她笑了：“陈小姐倒没撒谎。” 诺诺想着裤子里的美工刀，一声不吭。 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遇见仇厉简直是她最大的灾难。 这把刀不给仇厉就会留给坏蛋，最不济也是留给自己，运气好那就重来一次，运气不好就会死去。 女人把她精致的小脸擦干：“宋小姐，你未婚夫太目中无人了，你恐怕得卑微一点，才能让老大解气。祝你好运。” 诺诺被他们带出去的时候，卫咏一眼就看到了睫毛还沾着水珠的诺诺。 她脸颊因为冰冷的水而苍白，却显得更加清纯白皙。 他目光呆了几秒，随即哈哈大笑：“这还真是个宝贝，漂亮，太漂亮了。怪不得仇厉要藏着，陈茜没骗老子。” 女人松开诺诺，带着人出去了。门被关上，诺诺因为先前的□□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力气。 她尽量平静地看着卫咏，校服宽大，她握紧美工刀。 这本书里的变态，她恨不得一个个解决完。 “仇厉的女人。”卫咏舔舔唇，“他宝贝成这样，你的滋味肯定很爽。” 爽？诺诺心想，她讨厌死这本书的坏人了。如果可以，她会告诉他爽不爽。 卫咏喜欢女人挣扎反抗，可是诺诺一动不动，除了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目光却意外干净坚定。 他没见过这样的少女。 绝色，纯情，柔软又倔强。 他哈哈笑：“你以为仇厉会来救你，以他的目中无人，有事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等他来了，爷都办了你了。” 诺诺就没指望仇厉来，仇厉除了一张好脸，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卫咏把诺诺往床上拽，诺诺腿没力气，他压下来撕她衣服之前。诺诺一咬牙挥手，轻薄的刀子在卫咏脸上划了一条血痕。 卫咏没有防备，反应却很快。 他迅速起身，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脸：“贱人！” 他反应要是再慢一拍，刀尖会报废掉他的一只眼睛。 他痛得不行，也没了睡女人的想法，但是诺诺竟然伤他。他眼神一狠，一巴掌扇下来，诺诺全身紧绷，偏头躲开，却还是被他指尖擦到，脸颊一阵痛。 她爬起来，握紧了刀子。因为害怕心跳急速，也因为痛眼中含了泪光。然而她不会让这些人渣碰她。 卫咏指缝里渗出血，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条鞭子出来。 他痛得直吸气：“老子今天弄死你。” 诺诺心中恐惧，他甩鞭子的时候，门被人一脚踹开。 仇厉满脸阴寒，身后跟了一大群人。 他的表情很恐怖，一脚踹在卫咏身上。卫咏被他踹出老远。 仇厉疯了一样，上去直接狠狠地揍他。 他不要命似的，一拳又一拳，生生把卫咏的牙齿打掉了。他的脸很快血肉模糊。 卫咏何曾见过这样的仇厉，这个男人看谁都是地上尘。如今简直是个疯子，他面临死亡的恐惧，也不顾面子了：“仇少，我错了！我没碰她，我还没摸到她！” 然而仇厉像是什么都听不见，拉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往地上砸。 卫咏求饶的力气都没了，这个男人疯了。 诺诺受的刺激太过，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普通少女。 她也是第一次看仇厉这么可怕的模样。 她心中的恐惧全部释放，小小抽泣了一声。 仇厉打人的动作停下。 他起身走过来，一言不发，将她抱起来：“乖，不怕。” 他抱着诺诺往下走，一次也没回头。 杜一把门关上，不让诺诺再看到里面的场景。卫咏他们会处理。 那个时候快入夜了，仇厉抱着她往外走。 诺诺忍了一路的恐惧和极致的害怕，终于彻底释放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世界她太讨厌了。 她只想回家。 他打人时的疯魔不见，听她哭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时候十一月傍晚，路灯次第打开，月亮在暗沉的天空完成一抹弦。 仇厉让她在路边的座椅上坐下来，伸手给她擦眼泪：“不哭了，哪里受伤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账，没有保护好你。诺诺不哭，打我好不好？” 他手上还沾着卫咏的血，他眼眸沉了沉。 别人的血，不能沾染她。 他换了只手，轻轻给她擦泪。 少女的眼泪滚烫，几乎烫伤了他的手，让他心里被灼伤一样疼。疼得呼吸都快艰难了。 诺诺的眼中并没有她。 城市的灯光亮起，她眼中泪衬着光，星星点点散开破碎的美丽。 他心中第一次毫无杂念，毫无其他，只是痛，痛得快心碎了。被人生生扯出一个洞。 他爱她，好爱她。 所有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他从不掩盖自己的龌龊龃龉。 然而当他爱上她，他想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 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由她的喜怒哀乐，决定他是否鲜血淋漓。 ------------ 31 你留下  仇厉将她袖中的右手拿出来, 他垂眸看着那把小小的刀子。 诺诺抽泣完了，也静静地看着他。 仇厉不傻, 她身上怎么会随身带着刀，仇厉一想肯定知道。上次她也是出其不意给了他一刀，陈妈说仇厉背上留下了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疤痕。 诺诺觉得他看到了这把刀应该会生气了, 然而他久久不语, 把她脸颊上的泪珠擦干净。 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 十一月的夜晚有些冷。她掌心出了一层冷汗, 泛着冰凉。他的衣服很温暖, 带着男人灼热的体温。 仇厉并没有收走她那把沾血的小刀。 他当做没有这回事，高大的男人在她身前蹲下来：“我背你回去。” 诺诺确实没有力气, 那个时候路灯昏暗。 她回眸望了望，没人跟上来。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背了起来, 男人的背宽厚。她握住小刀的手就在他颈间。 只要心狠一点，用力一点，薄薄的刀刃就可以划破他的动脉。 她实在讨厌这个世界, 也讨厌这一切, 男主还活着，就会对她纠缠不休, 各种不好的事情也会接踵而至。 他仿佛不在意这种危险, 也不去思考背上的女人有多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 他只是一步步走得很稳。 他的外套裹住了她的身体, 一路上他一个字也没说。 诺诺不知道自己这一路究竟想了些什么, 后来她受药物影响，在他背上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的时候，陈妈在给她盖被子。 诺诺揉揉眼睛，声音微哑：“陈妈，几点了？” “小姐，凌晨五点多。” 诺诺一看窗户透出的微光，果然天边才微微泛白。 陈妈说：“学校那边已经给小姐请了假，您再多睡一会儿。” “仇厉呢？” “把您送回来以后，仇少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诺诺轻轻咳嗽了几声：“不用了，我不困了，这就起床。” 诺诺赤着脚下床，透过窗户往别墅下面看。那里一排黑衣保镖站得笔挺，里面却没有了杜一的身影。 “杜一呢？” 陈妈木着脸：“他没有保护好您，少爷让他回家了。” 诺诺也不再说话，如果跟了仇厉多年的杜一都这样被仇厉放弃。那卫咏的下场……她不用想也能猜到。 原书中男主废了这个炮灰，想必现在殊途同归。 没有女主宋怜的参与，书中大部分人竟然也是相同的结局。 诺诺睫毛微颤，那陈茜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第二天下午，陈茂跪在了别墅外面。 诺诺散步回来，这个以往面不改色的男人，直直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诺诺愣了愣，连忙后退。 陈茂眼下疲惫：“我给小姐道歉，茜茜不懂事，做出了那样的事。求小姐帮她求求情，让仇少放她一条生路，我会送她出国，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回来。” 诺诺垂眸：“她现在怎么了？” 陈茂沉默片刻：“在精神病院。” “陈茂，我不会求情。如果仇厉昨天没有来，我已经死了。” 陈茂猛然抬头，诺诺很平静：“卫咏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落在他手里是什么下场，你比我还清楚。陈茜并不可怜，每个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果昨天落在卫咏的手里的是陈茜，你会觉得害她的人应该被原谅吗？” 陈茂嗓音沙哑，良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我知道了。” 然而心中悲怆让他回了头：“宋小姐。” 诺诺抬起眼睛看他。 陈茂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茜茜十岁就认识仇少，她虽然脾气骄纵，可是一直对仇少很好。然而昨晚她被人带走的时候，仇少一眼都没有看过她。”陈茂苦笑，“一眼都没有。” 诺诺静静地看着他。 陈妈皱眉：“陈茂先生，您话太多了。” 陈茂彬彬有礼地弯腰：“抱歉。” 等他走了，陈妈说：“小姐，我们回去吧，您别听旁人的话，仇少是什么样的人，陈妈清楚。他不会对不起您。” 诺诺浅浅弯唇：“我知道。” 陈茂是个聪明人，他反抗不了仇厉，也救不了陈茜，但是用他自己方式在诺诺心中种下了一根刺。 让她知道，对待十多年的故人仇厉都可以冷漠无情。有朝一日这样的人也会轮到诺诺。 可是他的算盘打错了，诺诺如果爱仇厉，那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很惶恐，也会生出芥蒂。 可惜她并不爱仇厉。 一个未来与她无关的人，他是无情还是多情，和她都没什么关系的。 ~ 仇厉一直没回来，诺诺休养了一下又恢复了去上学的日子。 托仇厉的福，现在诺诺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她走在路上，发现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她。 还能偶尔听到“豪车”、“帅哥”、“仇总”的字眼。 诺诺到了教室，吕湘看上去有些别扭，半晌才小声问诺诺：“诺诺，你现在是超级有钱人，还和我做朋友吗？” 诺诺忍不住笑了：“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吕湘心大，忐忑的情绪一下子就过了，然后喜笑颜开和诺诺讲八卦：“你昨天没来是不知道，周睱的脸色有多难看，因为恶意诽谤你，她去学校的贴吧里道了歉。看见她时她的脸色也很不好，她那几个朋友也不敢搭理她了。可算是成了老鼠屎，人人避讳。” 诺诺不意外，这些事瞒不过仇厉，她的生活在他的监视之下。 然后吕湘犹豫了一下，拉了拉诺诺的衣袖：“诺诺，杭锐他……两天没来学校了。老师说他也没请假，他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其实她的话讲得隐晦，杭锐先前抱诺诺去医务室的事情，大半个学校都传开了。诺诺要是和仇总有什么关系的话，他能轻易放过杭锐吗？ 杭锐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不来学校。 诺诺猛然回头，果然杭锐的课桌前是空着的。 杭锐的同桌见诺诺回头，惊了一下，眼神怪怪的。 看来不光是吕湘这样想，很多同学都会这样想。 诺诺有些恍惚，心里焦急。杭锐怎么了？这件事让她一上午都没上好课。 她思来想去，难不成昨晚她藏了刀子仇厉没发难，却是更多的发泄在旁人身上了？ 仇厉不是什么好东西，诺诺向来就知道。 他那样小气阴狠的人，要是他不放过杭锐，杭锐怎么可能跑得掉。 诺诺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 如果说周睱、陈茜她们是罪有应得，那杭锐做错了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诺诺中午放学回家，仇厉终于回来了。 她快两天没有看见他，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里在看文件，见她进来，他下意识抬起了头，然后眼中情不自禁柔软起来。 “诺诺，过来。” 诺诺走过去，发现他手中还有个小盒子。 “打开看看。” 诺诺犹疑了一下，把粉色的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只精巧雕琢的手镯，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上面镶嵌了漂亮的宝石花儿。 仇厉拿起镯子，轻轻一转，然后按下按钮，握住她的手，让她用指纹在宝石花上轻轻一碰。手镯开启一条缝，里面露出了一块锋利的刀片。 诺诺看着他，一时不敢言语。 他要做什么？秋后算账吗？ 仇厉把手镯交给她：“女孩子不要随身带刀子，要是真遇到坏人，被人发现刀子危险的是你。你带着这个。” 诺诺怔住，心中有些茫然和怯意。 他是傻了吗？ 也不怕他再过分的时候，她忍不住就用这个杀了他？ “诺诺。” 她抬眸。 仇厉笑了：“别怕我好不好，如果这样能让你有安全感，我都给你。” 诺诺握住那个小镯子，有些怕他这样的感情。 他轻笑道：“你给我一个机会成不成，要是有一天我真伤了你的心了，你用这个杀了我。” 诺诺不想要这个，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 不过对视了几秒，她又看见了他眼中渐变的、压抑渴望的眼神。 诺诺：“……”男主还是那个有病的男主。 她率先受不了，别开眼。 仇厉消失这几天，原来就是弄这个去了。 诺诺心中微微叹息，想起杭锐的事，心中却更加不安。 诺诺还是决定回头看着他：“仇厉，你那么厉害，你知道杭锐怎么样了吗？” 他眼里的笑意消散不见，渐渐冰冷下来。 他脸色冷淡，似乎在隐忍怒气。 诺诺小声道：“杭锐没来上课，我说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帮过我，我很感激他。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我真的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带着几分嘲讽弯了弯唇：“没怀疑我的意思？” 诺诺点头，眼神干净，认认真真告诉他：“得人恩惠千年记。” 仇厉笑了，倾身靠近她：“诺诺，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眼神有些危险，诺诺实在是怕他这种阴晴不定的模样，上一刻柔情似水，下一刻就恨不得要你命。 她不知道，她其实不够了解他，只知道他介意年龄的问题，所以从那以后再也不提。 “我最讨厌的是，你看着我时，永远想着别的男人。”他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得人恩惠千年记，那我这辈子都对你很好，你至少，好好看看我行不行？” 诺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他现在就挺可怕的。 仇厉却弯了弯唇：“好，你想知道，我就带你去看看。” 他虽然卑劣，但也不会这么蠢，他是典型的趁你病要你命，要做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他们开车过去的路上。 仇厉突然出声：“诺诺，你们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 诺诺莫名的紧张，她偏头看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还有六个月，半年。”一百多天。 他诱哄着说：“我让你那同学杭锐好好过，保送名牌大学，毕业以后也风光无限，这辈子都扶摇直上好不好？” 诺诺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好啊，仇厉会这么善良吗？而且他一直不关心她学习和高考的事，诺诺以为她可以偷偷离开。现在他的警惕让她快成一只炸毛的兔子。 他喉结微动：“他会一直好好的，你留下，别想着离开我，留在我身边。” ------------ 32 类似撒娇  诺诺低下头, 她其实不太爱撒谎的，她来这本书里的世界, 加起来已经超过她前半辈子撒谎总和了。 留下来不可能。 哪怕不想着回家，她早晚有一天也会离开仇厉。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她也不会喜欢这样三观不正唯我独尊倨傲无比的男人。 她不说话, 静静看着窗外。 十一月了, 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 今年冬天应该格外冷。也许到了明年夏天, 高考完以后才会阳光灿烂。 杭锐家是个环境还不错的小区。 仇厉的车直接开了进去, 司机开的豪车，一路上不少人驻足观望。 诺诺有些紧张, 她没有回答仇厉问题，他的神色就冰冷下来。 然而他肯带她来看看，证明杭锐没有来上学的事真的与他无关。诺诺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忐忑。 “停一下车。” 司机听见了却不敢停, 毕竟仇少还在车上，小姐的命令不会作数。 仇厉看了诺诺一眼，“停。” 诺诺打开车门：“外面冷, 我去看看就行了。”她其实没怎么和男人接触过, 因为家境不好一直想着打拼，也没和谁谈过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诺诺心中微怯, 她想了想：“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仇厉迈步下了车。 他也不说话, 强势地牵起她的手往里走。 她小手温热, 他的指腹有些凉。 诺诺越靠近那栋楼, 心里都在想原书中剧情。 原主和杭锐一起逃跑以后，因为杭锐残疾了，他家人逼原主照顾他。原主本来性子也好强，真的同意了，后来受不了那种苦，才感觉出后悔。 诺诺偏头看身旁的男人。他的大掌宽厚粗糙，他一定知道杭锐家的窘境。 杭锐来学校时校服下经常带着伤的。 如果不是仇厉出了手，那么就一定是他的亲人有问题。这个年纪的少年，有自己的自尊和倔强，绝不愿别人看见自己家的家丑。 她想明白以后，心中惶然，突然不敢再去。 她退一步，轻轻拉了他仇厉的手：“我们回去吧，不去了。” 仇厉回眸。 他黑眸深邃，露出几丝讥讽。猛然把她压墙边：“来都来了，不去看看怎么行？” 诺诺就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清楚。 “你知道他的情况是不是？” “我说了你信？” 她杏眼水色幢幢：“嗯。” 他心一跳，被她这天真无暇的模样迷得有些眩晕。随即反应过来想冷笑，她这是在为杭锐撑着最后的尊严。 他半拖半抱带着她走：“乖，我们去看看。” 诺诺就知道没好事，她挣扎：“不去了，仇厉，不去了好不好？” 诺诺在楼道口抗争，原本要上楼的人忍不住好奇地看他们。 仇厉一把将诺诺的头按怀里，冰冷冷地回看了过去。 那人吓得赶紧跑了，什么人哟，看一眼都不让看。凶成那样。 诺诺受不了他发神经，仇厉领带还没解。她从他怀里仰起脑袋，一把拉住他领带，语调软糯糯的：“不去了！” 她用力不轻，他呼吸一窒。垂眸看她，她有些委屈的模样，拽着他领带，半点也不吝惜力气。然而她这样对他，他却品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诺诺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神经病的脑回路，她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她估摸着仇厉喜欢这个调调，忍住不适小心翼翼问他：“可以吗？” 他爱煞她这又可爱又娇滴滴的模样。 也不介意她的造次。 包住她那只小手，嗓音低哑道：“好。” 他们重新回到车上时，仇厉说：“东西拿过来。” 随从的保镖立即恭敬地递来了一份资料给诺诺。 诺诺打开看到的时候愣了愣。 这竟然是杭锐最近的情况。 她越看越沉默。 就在前天，杭锐的母亲跳楼自杀了。 从这个小区的顶楼跳下来，当场断了气。 原因是常年被家暴，精神失常。 杭锐的父亲喝醉了酒就喜欢打他们母子俩。 说杭锐的母亲出轨，杭锐不是他的种。 可笑的是，仇厉给的这份资料里，杭锐的确是他亲生儿子。 诺诺往后翻，看到照片的时候愣住了。 一张照片，是杭锐母亲被抬走的照片，人群熙熙攘攘围观。杭锐就站在人群外，面如表情，泪水却流了满面。 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刻。 他哭了。 所以他没来上学，屏蔽了外界一切的恶意。 诺诺眨眨眼，眼睛有些泛酸。 她想她懂了。一直以来，她把这当成一个无脑的总裁文世界。 可它并不是，从她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天起，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情怀。 她只知道书中浅显的描述，却不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诺诺已经猜到了真相。 原主嫁给杭锐以后，肯定也被杭锐的父亲毒打过。那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混账，对自己老婆和儿子都下得了手。何况原主一个外人。 而残疾的杭锐没有办法保护她。再多的爱情，也会在痛苦里消磨。 也许到了后来，杭锐也恨她带来了这一切。 原主最后受不了这种生活。 因为背叛了仇厉，她和杭锐都没有办法工作。没钱、被毒打、要面对痛苦的杭锐。跑不掉，走不了。 诺诺拿着资料的手指颤抖。 “怎么，心疼了？” 身边男人冰冷的语调让她回过神。 诺诺抬眸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仇厉，回家吧。” 杭锐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只想用双手自己拼出一条活路。或许当年原主让他带她逃跑，少年少女之间没有那么深的爱情。他只是不希望另一个人，活成他母亲那个样子。 车子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诺诺轻声道：“仇厉。” 男人低眸看她。 “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杭锐。”她轻声道，“也不会喜欢上他。你放心。”诺诺想，如果原主还有最后的心愿，那一定是重来一回，永远也不要和杭锐沾上关系，让那个少年在他自己既定的路上，化茧成蝶，坚定地走下去。 男人捏起她下巴，似乎想看进她的眼睛：“没骗老子？” “嗯。” 当然，也不会爱上你。 ~ 过了一周杭锐来上课了。 他瘦得可怕，班主任赵丽也大致知道了他家的情况，心中同情叹息。 吕湘小声问诺诺：“杭锐怎么了你知道吗？看上去心情不好，还那么消瘦。” 诺诺握紧了笔：“不知道。” 杭锐更用功地在读书了。 日子平静地过下去。 诺诺没有戴仇厉给她的手镯，到了十二月，天气彻底冷下来。街上刮起大风，外出的人很多都会戴个口罩。 仇厉还是西装衬衫，似乎不怕冷。 诺诺怕冷。 她穿了套头毛衣，浅黄色的，衣服上挂了两个毛绒小球。 陈妈看了忍住笑，诺诺本就讨喜可爱。如此一来，真的是让人想揣在怀里揉。 两个月的时间了，那几只黑背也和诺诺混了个眼熟，不再用警惕的眼神看她。透着一股子呆憨亲昵的意味，诺诺也就不那么怕它们了，偶尔还会和饲养员一起喂喂。 诺诺这段时间过得蛮轻松，仇厉很少回家，忙得不得了。 陈妈说，快过年了都这样。 毕竟是一整个庞大企业的总裁，大家都皆大欢喜盼着过年的时候，他的事就更多。 诺诺自此多了个愿望。 天天都快过年就好了。 到了平安夜那天，宋占来别墅看她。 这个父亲把她送给仇厉，这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他穿得很正式，像是要见领导一样。一看别墅里仇厉不在，诺诺在房间做题，心里叹息。 这个傻闺女，也不知道讨人欢心。 陈妈对宋占没什么好脸色，平静道：“宋先生如果找仇少，那么仇少不在，宋先生可以改天拜访。” 宋占尴尬道：“我来看看诺诺。” 诺诺恰好下楼。 她脾气其实挺好的，宋占是原身的父亲，不是她的，所以爱恨都没多强烈。 “诺诺，这段时间还好吗？” 陈妈木着脸，在一旁虎视眈眈，似乎生怕宋占带坏了她家仇少的小宝贝。 “挺好的。” “平安夜，爸爸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爸。” 宋占一时无话了，过了会儿，他才提起正经事：“仇总一直都这么忙吗？你一个人在家？” “还有陈妈呢。” “……” 宋占语噎：“仇总是你未来的老公，你也要对他体贴些，不枉他对你这么好。” 诺诺想笑，她眨眨眼睛：“他是对你很好吗？爸爸？” 反正她看到更多的是仇厉对她饥渴。 宋占有些窝火，但是到底不好斥责诺诺，毕竟仇厉的大手笔就表明了他有多喜欢诺诺。 宋占没法只能走了。 诺诺上楼拿了一个小袋子下来，递给陈妈：“送给陈妈，希望您平平安安。”如果不是陈妈的照顾，她发烧那晚多半就死了。 陈妈始终木着的脸表情微微动了动，她打开发现是一副手套。 诺诺说：“今年很冷，陈妈早上的时候戴。” 因为仇厉不让别墅留人的习惯，陈妈每天都要很早过来。 那个时候最冷，陈妈的手都快生冻疮了。 “谢谢小姐。” 诺诺笑着说不用谢，她才要接着回去写数学题。陈妈拉住她：“小姐。” “嗯？” “你晚上的时候，去公司看看仇少吧？” 诺诺愣了愣。 陈妈说：“过年忙，仇少一直在加班，他这段时间脾气也不好，小峰他们都快被仇少骂哭了。” 诺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妈叹息，小姐暖起来简直甜到人心里去，偏偏那么讨厌仇厉。 “陈妈是为了你好，哪怕你以后上大学，仇少如果心里计较，小姐也不会过得太快乐。您多哄哄他，仇少会把您宠进心里去的。”陈妈顿了顿，“小姐，陈妈跟随仇少这么多年，忍不住劝劝您。仇少不愿意放弃的人，是永远不会放弃的。以他的脾气，你越反抗，他握得越紧。你真的不愿意，反倒可以试试另外一条路。” 以他的脾气，越反抗握得越紧，诺诺倒是有些认可了。 毕竟神经病的思维不同凡人，霸总是越得不到的越想要。他要是真的不愿意放过她，这世界不论哪个地方都跑不掉。 可是另外一条路？ 诺诺戴着手套口罩抱着苹果站在仇氏大厦下面的时候，茫然地看了眼自己怀里的红彤彤的苹果。 狐疑地想，这样真能行？ ------------ 33 停电  夜晚的灯光把天幕照亮, 天空不是一望无尽的黑，而是深邃的墨蓝。 在仇氏集团想见到仇厉并不容易。 一楼前台和保安都在加班。 诺诺踌躇不前的时候, 他们也在看诺诺。 十八岁的少女，因为怕冷，头发披散下来, 柔顺地垂在肩头。 她中长发, 发质偏软, 因此很直。 暖黄色的套头毛衣, 衣服上的小绒球被冷风吹得轻轻摆。 诺诺戴了口罩和手套出门, 陈妈怕她冷，还特地让她出门前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她整个人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在外面。 诺诺上次也没进过公司, 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 保安从她的衣着打扮看得出是个年少的小姑娘，身边保镖随行，他们认不出是不是仇厉身边的人——上次杜一失误, 仇厉发怒已经把诺诺身边的人换了一批。 保安们只能猜测是不是哪家的富家小姐。 像以前陈茜那样的，老是想尽办法见仇少。 他们心中微哂，又是一个自讨没趣的。 跟着诺诺的保镖换了人, 现在这个领头的叫薛散, 他们现在更加谨慎，见诺诺在冷风里抱着个苹果站了好几分钟了。忍不住劝道：“小姐先上去吧？外面冷。” 诺诺也觉得一大群人跟着她站在夜色里挺傻的。 她点点头。 薛散给仇厉打电话。 诺诺偏头看, 她突然想起她险些出事那天, 卫咏说过的话, 他说仇厉自大目中无人, 工作的时候谁也不会理。等仇厉来救她不可能。 可是那天仇厉很快就来了。 而如今薛散直接打电话, 显然仇厉对于她的事情很在意。 至少在仇厉心里，不再是目中无人。 电话很快就通了。 薛散说：“小姐，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保安和前台收到指令，再看诺诺眼神都变了。他们其实是不知道总裁有个未婚妻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总裁现在在开会骂人。 仇厉脾气臭，年会之前财会部那边的工作报表出了错。以往年前会开舞会和晚会，除了年终奖还有特别丰盛的奖励，今年大家提都不敢提。 大家这几天战战兢兢，天塌下来也不敢去见他。 更何况是在这种开会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明年开春，公司就会统一换掉财会的人。仇厉容不下没能力的人。 所以诺诺这个时候来，所有人都投以看神明的目光。 这是什么人啊？ 诺诺被这么多人看，也有些不自在。 薛散陪着她走，带她去总裁专属电梯。 “您上去，仇总在88楼办公室等您。我在楼下等您。” 诺诺抱着苹果上了电梯。 她吹那几分钟冷风，掌心是温热的，指尖却冰凉。 电梯打开，88楼也只有一间办公室，设置配置豪华。 如果不是世界，估计很少会有这么高的楼。诺诺记得，以前看过的资料说，世界上最高的大厦也才101楼，五百多米高。 诺诺克服去想这是八十八楼的恐惧，她至今对那天眼睛被蒙住蹦极的事有阴影。 她一眼就看到了仇厉，他低眸在看桌子上的报表。 办公室有浅淡的烟味，诺诺轻轻嗅了嗅，那股烟味没有散去。 落地窗开着，估计仇厉是想散去味道。 听说这些经常熬夜工作的人，都喜欢用吸烟来保持头脑足够清醒高速运转。 诺诺回忆起仇厉是很少在她面前抽烟的。 她来了心中还是有些怯然。 毕竟自己的来的目的并不算好，她希望他放过她。陈妈说，家里原本养了四只黑背，可唯一死掉的那只，是最不听话也不忠诚的那只。 而上次陈茜的事，张青铎也颓废了很久，虽然他是被陈茜利用，但是仇厉依然发了怒。陈妈说，人不同于黑背，仇厉惦念和张青铎多年的兄弟情谊，也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诺诺敲了敲门。 仇厉抬眸，他笑了：“过来。” 诺诺走过去，她不知道往哪里看，也保持礼貌不去看他桌上的东西。万一是什么公司机密呢？ 他见她穿成这样，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 对比他简单利落不怕冷的装扮，她成了一个团子，可爱炸了。 仇厉知道她怕冷。 这么怕冷竟然会来公司找他？ 他手臂一拉，她坐在他腿上。 诺诺最怕他来这一套，有些惊惶地抬眸看他。 他心情实在愉悦，轻笑出声：“乖，我就抱抱。” 他的手当真只是轻轻抱住她的腰，怕吓着她，没敢使力。 隔着她厚厚的衣服，他还能感受到她纤细腰肢的柔软。 “来做什么，嗯？” 诺诺脸颊通红，她庆幸仇厉没把她口罩摘了。她眼睛湿漉漉的，因为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把手中捧了一路都快忘记它存在感的苹果给他看。 她白色的绵羊手套上面捧着一个胖乎乎的苹果。 少女黑发衬得她露出来的肌肤白如瓷，眼角一点泪痣惹人疼。 诺诺没有化妆，冬天皮肤本来就比较脆弱，除了上学，她在别墅不会化妆。 “洋节？” 诺诺点头，糯糯地道：“陈妈给你的。” 他笑得不可自抑，胸腔微颤。诺诺呆怔，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愉悦到不行。诺诺本来就羞，她也不习惯和仇厉好好相处。 她有些恼：“不要算了。” “要。”他眼中笑意蔓延，哄着她，“诺诺送的我都喜欢。” 他低头在她掌心的苹果上咬了一口。 诺诺怔住，把苹果抱住，犹豫了半晌，小声怯怯说：“你别吃了，它没有洗。” 陈妈说，小姐去看看他，就是送个苹果他也高兴。就真的往她怀里塞了个苹果。但是谁都没有洗的呀，谁知道他真的会吃。 上次他让宋怜和自己给他削平果的冷傲模样还历历在目。诺诺以为顶多给他就算完。 仇厉笑道：“没有关系。” 诺诺以为他多少会生气，结果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男主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外面冷着你了吗？” 诺诺摇头：“一直在车里，不冷。”她不太喜欢和仇厉相处，她怕看见他占有欲太强的眼神。 哪怕就是这样相处，仇厉也一定要碰得到她才行。 他要她在怀里，在他的气息里。 诺诺说：“那我回去啦？你……”她顿了顿，“你注意身体，天气冷了多加衣服。” 他眼里温柔，忍不住勾了勾唇：“好。” “你放开我呀。” 他的心软成一滩水，心想时间差不多了。 他松开手的下一秒，整个办公室突然黑了。 诺诺吓了一跳，水晶灯全部灭掉，她有些懵：“停电了吗？” 仇厉说：“吓着你了吗？我打电话去问问怎么回事。” 然后诺诺听见电话那头助理苦恼快哭出来的口吻：“总裁对不起，45楼出了点岔子，差点烧了，整个办公楼断电。办公大楼的电路哪怕现在抢修可能都要几个小时。” 诺诺：“……”她这么倒霉的吗？ 仇厉语气沉重：“怎么办事的，明天全部开除。” 助理挂了电话，转悲为喜：“大家回去吧！” 一楼众人欢呼。 “太好了不用加班了！” “这是什么神操作，总裁主动断电！” “哈哈哈哈古姐说今年的年终奖翻倍，大家回去洗洗睡，开开心心过节！” 财会部最激动，快跪谢苍天了，死里逃生头一回。 这简直比学生时代学校断电不上晚自习还开心。 八十八楼之上的诺诺却快哭了，伸手不见五指。 黑得可怕。 仇厉问她：“怕黑吗？” 诺诺摇了摇头，反应过来他可能看不见，只能开口：“不怕。” 仇厉笑了笑。 “拉着我，别摔着。” 诺诺犹豫，他说：“带你去看脚下摩天大楼的灯火夜景。” 诺诺的手套被他包裹住，仇厉带着她往落地窗走。 楼高风大，仇厉怕她冷关上窗户。 诺诺低眸往下看的时候，眼里被细碎的万家灯火点亮。 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甚至盖过了对高的恐惧。 无数摩天大楼的灯光流光溢彩。 她独处黑暗，而往日寒风瑟瑟的天气，在这样的夜色下也变得柔和美丽了起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世界也很漂亮。不止总是乌云满天灰蒙蒙。 仇厉在看她，因为外面灯光的照亮。她眼眸中似点缀了细碎繁星，他无声地弯了弯唇。 “诺诺，断电了，电梯不能用。现在下八十八楼只能走楼梯，太危险了。” 诺诺也愣了。 她有点想哭，啊八十八楼啊，黑成这样怎么下去？ 仇厉建议：“不如你在我休息室睡一会儿，我让人修一下电。” 诺诺说：“要不我们下去？” 仇厉内心嗤笑，还真是讨厌他也怕他，生怕和他独处一室。竟然这么胆肥要摸黑下八十八楼。 他不动声色：“好。” 然而他拉着她走到楼梯口。 诺诺看着黑漆漆的一片：“……” 别说是个人，是个鬼都下不去。 仇厉说：“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不用了，还是等等吧。”这样太危险了。 最终仇厉还是把她带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有沙发，也有床。 仇厉说：“你去床上睡，有被子。别冻着，我守着你，说好了不碰你。别怕。” 诺诺坐着不敢睡。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来的时候不到十点，后来估计都凌晨了。她先前还能听到黑夜里男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后来因为白天上了一天课，扛了好几个小时，抵不过睡意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仇厉低眉一笑。 他轻轻抱起她放床上，让她睡得舒服些。 和他比耐性，还没人赢过。 他随即上床，将她轻轻抱进自己怀里。 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胸膛。 仇厉怕她呼吸不畅，把她口罩取了。 八十八楼的冷，一层薄被，让睡熟的人忍不住往热源钻。 他低头在她发顶一吻，第一夜。 他轻笑道：“圣诞快乐，诺诺。” ------------ 34 可爱  诺诺第二天醒过来, 发现B市下雪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然而她总觉得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皱着鼻子嗅了嗅, 那股子味怪怪的，但她也说不清哪里奇怪。 似乎有点腥？ 她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懵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放弃闻它的想法。 仇厉用过的东西, 她去闻一闻像个变态, 总归心里膈应。 诺诺不信任仇厉, 她没出休息室之前, 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很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也没有红印子。 诺诺松了口气。 她理了理自己的乱发，推开门走出去。 因为生物钟的原因，她惯常起得早。这会儿才六点。 而办公室灯光大亮, 仇厉皱着眉看文件。 他表情严肃，不笑的时候渗人得慌，有些吓人。大多时候会让人觉得冷厉, 诺诺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是也知道他对手中的文件很不满意。 她推门的声音让他回过头：“醒了？” 诺诺面对他有些尴尬，既然来电了, 她必须得快点走, 今天是周五, 学校还要上课。 仇厉放下手中的文件：“带你去吃早饭。” 诺诺摆摆手：“不用了, 你忙吧,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她怕仇厉□□，只得补充，“这里离学校好远，吃完早饭过去来不及。” 仇厉低眸笑了笑：“好。” 他不动声色问她：“昨晚委屈你了，有些冷，睡得还好吗？” 诺诺点头。 他眸中深了些许：“去上学吧。” 诺诺忙不迭走了。 她下电梯的时候，还是没想明白哪里不对。 公司的保洁阿姨来得更早，她五点上班，八点之前就得走，然后公司进行正常的运作。 米助理今天来上班也很早，她一看保洁阿姨在满脸可惜地把总裁的衣服裤子往垃圾桶里丢，连忙制止：“你做什么！” 保洁阿姨连忙说：“米助理，这是总裁让我丢掉的。” 米助理狐疑地看着她，平时总裁的衣服裤子不许别人碰。怎么会随便让保洁阿姨丢掉？ 保洁阿姨得了封口费，不敢解释太多，支支吾吾：“反正是总裁让我丢的。” 今早总裁打电话让她去八十八楼时，保洁阿姨吓得战战兢兢，结果总裁只是冷着脸命令：“衣服裤子扔了，别的不许多说。” 那么好的衣服裤子呐！ 保洁阿姨到底舍不得，这么一件，抵得上她好几十年的工资，结果下了楼。偷偷一看，就看见了裤子上已经干掉的某物。 那是…… 保洁阿姨老脸也忍不住一红，赶紧塞到垃圾袋里。 总裁的事她什么也没看见…… 米助理啧舌，也没多问了。 料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总裁的东西，她得趁着总裁心情好，把自己的事汇报完，今年就算完美过去了。 ~ 七中高三在发最后一次月考的成绩。 赵丽满心感慨地走进教室。 “这次我们班同学考得特别好，综合排名第一，赵老师为大家感到骄傲！” 同学们纷纷欢呼鼓掌。 这是高中三年以来，平均分第一次在全年级排名第一。 “杭锐同学这次是全市第一名！大家掌声鼓励。” 教室里激烈的掌声响起。 吕湘说：“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吧！” 诺诺鼓着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班长给每位同学都打印了成绩单，吕湘凑过来看：“我看看你的呀诺诺。” 诺诺把成绩单给她。 吕湘：“……呜呜诺诺你也好厉害，全班二十名了竟然！” 太可怕了，倒数第一，一次次进步，到了现在，竟然是全班二十名了。 吕湘很丧地看着自己的成绩单，班级排名二十八：“老天这也太不公平了，你们都是生了什么脑子啊！” 诺诺怕她丧失信心，连忙很认真地肃着小脸：“吕湘，你别难过。每一分都有对应付出的，我回家睡觉都在背单词。你看杭锐，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定也很努力。越努力，才会越幸运。” 吕湘眼睛亮亮的：“你说得对，我要更努力！”她回家再也不追连载漫画了，也像诺诺那样背单词连题。 诺诺笑着点头。 班上成绩一贴，许多人看诺诺的眼神都很不一样了。和仇氏总裁有关系的人，还这么努力，这让别人怎么活。 姚佳佳走了，宋怜又有了新的朋友。叫任小玫，任小玫悄悄和她说：“宋诺诺考了二十名。” 宋怜看了眼自己成绩单。 二十二，还真是苍天弄人。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现在也许是经过了仇厉的事情。宋怜明白，宋诺诺羽翼越丰满，才更有可能从仇厉身边离开。 宋怜没了嫉妒的心思，倒真有些佩服诺诺。 爸爸好几回都恨铁不成钢地说：“诺诺傻不傻，天天练什么数学题，仇总忙，也不见她主动去找仇总。” 宋怜就不吭声。 赵丽第二节课示意大家都安静。 “今年的冬运会没有开，学校打算在放假前进行宣誓活动。”赵丽脸上喜气洋洋的，“我们班月考是第一，因此领队就交到了我们班上。” “宣誓之前要举红旗和彩旗绕操场，我们班的领队是——” “宋诺诺同学！” 此言一出，全班静了一秒。 诺诺也愣住了。 赵丽知道诺诺背景厉害，怕她不愿意，举彩旗虽然光荣，但对女孩子来说有点重。心高气傲的也会嫌弃傻。 赵丽只能问问她：“宋诺诺同学愿意吗？” 诺诺起身：“谢谢老师。” 赵丽舒了口气，露出轻松愉快的笑意。宋诺诺这半年变化真的很大，是个很乖的学生，勤恳努力，背景强大却不摆谱。赵丽一开始不喜欢她，现在也忍不住有些偏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学生。 “下课宋诺诺过来拷贝一下音乐，现在杭锐同学来办公室一趟。” 吕湘好奇地问：“诺诺你猜赵老师叫杭锐过去做什么？” 诺诺想了想，告诉她：“保送大学的事吧。” 吕湘睁大眼睛。 诺诺眸中带着浅浅的柔和。 是呀，没发生出逃的事，这个时候，杭锐差不多也要被通知保送大学了。全市第一的殊荣，可以让他接下来无忧，能上最好的大学。 ~ 办公室。 赵丽笑着说：“M大学说可以提前录取你，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杭锐，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间也不要懈怠。” 杭锐接过那张表格，抿了抿唇：“知道了，老师。” 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吕湘拉着诺诺在看雪。 漫天的鹅毛大雪纷飞，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白色的手套上。 侧颜纯真无暇。 她笑颜安静温柔，却透着这个年纪女孩子懵懂可爱的朝气。 杭锐捏着那张保送的表格。 如果时间再退后一点，回到宋诺诺给他表白的那一天。 他今天一定不会接受这张表，他想再等等她。 M市确实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好到如果不是年纪前十，可能根本没机会上。 诺诺如今的成绩，在年级排名三百多。 他接受它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诺诺。 如果那时候他不是带着对诺诺的满心厌恶，而是接受了她。他会选择退一步，哪怕不用上多好的大学，也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世事没有如果。 杭锐知道自己输了。 她走得慢，安静温柔。他从来也没等过她，只希望她自己跑快点追上来。 而开家长会那天，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那个倨傲的仇厉，明明满脸冰冷，眸中透着厌恶一切的不耐烦。可是当她慢吞吞跟上来的时候，他眸中笑意漾出，回了头强硬地牵她的手。 并肩一起往前走。 仿佛这辈子，她走再慢，他也不会松开手，要与她同行，永远迁就。 杭锐埋首在臂弯。眼泪悄悄沁出眼角，这样挺好的。 他们每个人，求仁得仁。 上了这样的名牌大学，他的未来一片坦途，可以摆脱掉麻木不仁的父亲。 这场雪下得很大，埋葬了少年整个青春期悄无人知的悸动。 少年微微哽咽，他脑海里记忆最深的画面竟然是，九月的晚自习，她满心忐忑的回头，怯声道：“你能给我讲道题吗？” 那时候窗外夜风轻拂，她眼中澄澈干净。 比夜空还漂亮。 细细一想，竟然像是亘古之前发生的事。 ~ 仇厉在大雪渐停，小雪飘飘洒洒回家的时候。 就看见诺诺在花园举着一个大红色的彩旗，花园一旁还在放铿锵的进行曲。 黑背大毛和二毛围着她撒欢，小毛在旁边玩雪。 她练习得很专注。 陈妈笑着过来：“仇少回来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 “小姐说后天学校彩旗领队，她没做过这个，要多练习。” 花园很大，是圆形，比学校操场还要大上些许。 一件事要做完很容易，做好却不容易。 掌握节拍，要刚好一首音乐走完所有的距离很难做到。 她非常专注，小脸严肃。 手中握着旗帜，踩着节拍前进。 仇厉就在远处看她，手指抵唇，忍不住笑了。傻得可怜又可爱。 怎么这么招人疼。 黑背和她熟了也喜欢她，偏偏要去捣乱，拿头蹭她不许她走。 她手忙脚乱乱了节拍，忍不住娇声斥道：“大毛走开呀。” 几片雪花落在她长睫。 她戴着毛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 二毛拦住她路吐舌头去接雪，被凉到自己都一惊。她笑得眼睛弯弯，故意拿红旗把它盖住。 仇厉低声笑骂了句操。 他第一次见她这么活泼，妈的可爱死了。 ------------ 35 厉害啊  诺诺没有发现, 发现仇厉的是小毛，它原本玩雪玩得开心, 一爪一个小印子。嗅到仇厉的气息，低低呜咽了一声，夹着尾巴坐下了。 另外两只欢快犯傻的接收到信号, 也老老实实, 安静如鸡。 诺诺举着红旗, 抬眸就看见了仇厉。 保镖给他撑着伞, 雪下在伞上。 她一想刚才那快乐的样子被他看见, 就有些拘谨和尴尬。 再好的脾气，她也不到十九岁。 年少玩心很重, 要是搁现实中，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喜欢玩手机。 诺诺从小玩了就很少，伙伴们都在外面疯跑的时候, 她就帮妈妈剥豌豆。 很小开始写学着做饭。 她并不玩手机，上高中离家远，爸爸心疼她给她买了手机以后, 诺诺也只是用来打电话。 对她而言, 人生的每分每秒，都是让爸妈理苦难远一分。她不敢玩。 可是到底年纪小, 没人的时候, 她也有玩心。 仇厉走过去, 摆了摆手, 不让保镖撑伞。 她举着红旗, 讷讷退了一步。 饲养员见仇总回来了，连忙把黑背带走了。 “怎么不继续练了？” 他看着她别扭呀！ 诺诺说：“冷，明天再练，赵老师说随便走一圈就可以了。” 她身高一米六八，仇厉一米九，他低眸拂去她发丝上的雪花：“怎么从来不对我笑？” 她口罩遮住半张脸，雪铺了一地。 这个世界冬天真冷。 她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仇厉说：“你唯一对我笑那一次，往老子头上砸了一瓶红酒。” “……” 诺诺无言以对。她对着他很难笑得出来呀。 谁对着一个阴险冷漠无情的人能笑，那才是没心没肺。 仇厉指腹触了触她又长又翘的睫毛：“诺诺，下次有求于我的话，可以对我笑笑。” 她笑一笑，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诺诺愣了愣，觉得男主真是有自信啊，就这么笃定她一定有求于他？ 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也不会求他，而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说她笑，哪怕她痛哭流涕，他也不一定会让她圆满。 吃晚饭的时候，仇厉问了下她什么时候考完试。 “过年带你回老家看爷爷。” 诺诺差点被饭噎死。 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爷爷？”随即反应过来面红耳赤，她跟着喊什么爷爷呀！那是仇厉他爷爷。 仇厉弯了弯唇，差点笑出声。 她大多时候很聪明，可是许是因为性子温和，反应较常人来说有些慢。 因此这种呆萌的时候，简直要人命。 “对。”仇厉解释给她听，“老头子脾气倔，一个人要住乡下，守着我奶奶的坟。过年去看看他。” 诺诺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完整剧情，也就一直默认了男主孤家寡人，没想到他还有最后一个亲人。 她上楼睡觉之前，陈妈告诉她，仇老爷子以前当过军官，还是职位很高那种。一身正气，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在他眼中走歪门邪道心狠手辣没有半点仁慈的孙子仇厉。 每次见了仇厉恨不得一拐杖敲死了事。 偏偏仇厉顽强，谁也弄不死。 诺诺听完了有些想笑。 仇厉是多招人讨厌啊，他自己的亲爷爷都讨厌他。 这是怎样失败的人品和人生呐。 她笑完了，转眼又一愣。 对，仇厉的爷爷。他最后的亲人。 如果她要离开他，那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她一直觉得世上没人治得了他，如果要离开他，讨他欢心是最后的选择。但现在看来不是的，既然仇厉的爷爷也不待见仇厉这脾气，那说不定仇爷爷会帮帮她。 仇爷爷好歹是长辈，仇厉不会那么忤逆他的吧？ 再说了，她如果一直不爱他，那两个人强行绑在一起，谁都不会幸福的啊！ 思及此，诺诺倒是对过年隐隐期待起来。 ~ 学校高三同学宣誓那天，天公作美，出了太阳。 阳光撒成碎金。 诺诺穿着校服，举着红旗，身后跟了一排举彩旗的同学。高三的学子们在操场舞台下排好队准备奏国歌。 诺诺踏着节奏，带着身后的彩旗队迎遮音乐走进去。 高三的方阵里讨论开了。 “领头那个是谁呀？” “宋诺诺你都不认识？” “噢噢我听过，仇氏总裁来给她开家长会那个。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哈哈你就酸吧，我觉得挺漂亮的。” “她为什么是领队，裙带关系吧？毕竟……啧啧。” 学生队列里面八卦讨论开了，教导主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都安静，不然扣班级操行分！” 此言一出大多有效果，依然止不住的就是班上最跳的那几个。 曲声铿锵，诺诺走得很认真。 她刚好走完一圈的时候，音乐戛然而言，赵丽脸上都有几分动容。 要做到这样肯定下了一番功夫。 诺诺把红旗交上去，然后该红旗团举行升旗仪式奏国歌。 诺诺望着红旗冉冉升起。东方的太阳格外明丽，眼睛有些湿润。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却唱着同样的国歌，深深爱着的祖国。无不让人感动。这也许是唯一让她最有归属感的时候。 同学们跟着一句句大声念宣誓词的时候，许多人也有些激动。 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誓言激励人心。每一句都是两年半来日日夜夜的付出，势必全力以赴，百炼成钢。 宣誓完，学校请了老校友来演讲。老校友是坐着轮椅来的一位中年女士。她靠自己的双手拼搏创业，如今也作为商业界颇为厉害的人物常常别人谈起。 那时候大雪压了枝丫。 头顶就是六十多年的黄葛树。 粗枝断了的时候，人群里纷纷惊呼出声。 诺诺来不及反应，上前把轮椅往后拉。 咚的一声巨响，枝条落在舞台上。 校领导都连忙站起来了，姜英女士要是出了事，学校要负全责。大家也都过意不去。 姜英吓了一跳，回头见诺诺也吓得不轻，忍不住对她笑了笑。很漂亮勇敢的一个小姑娘，也心好。她上来如果慢了一点，有可能被一起砸伤。 人群一片混乱，姜英把自己名片递给她：“谢谢小姑娘，我叫姜英，今天你救了我，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全力。” 诺诺摇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她只是本能反应，妈妈双手才残疾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 “拿着。” 诺诺见她坚持，只能接过名片。 宋怜望着舞台的方向，任小玫惊讶道：“宋怜，你怎么哭了！” 宋怜抬手一模，才发现自己指尖确实有温热的泪。 她摇头不说话。 那一瞬她只是在想，哪怕诺诺救过自己，她心中仍是不解也藏着隐隐的嫉妒，她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诺诺。 仇厉疯狂的模样，杭锐难过黯然的模样。 宋诺诺明明只是脸漂亮。 可是刚才她突然懂了。 诺诺像生在冬日的鸢尾，纯白，柔弱，明明不堪一击，却勇敢倔强。 那夜宋诺诺可以不救她，因为没好处。可是诺诺听见她的求救声来了，明明两个十八岁的少女，谁都害怕，可诺诺没有退缩。 今天她依然救了姜英。 那是骨子里的反应。 诺诺保护别人，她的心柔软，从不盲目狭隘。 而那天在篮球场，姚佳佳把诺诺推出去的时候，宋怜其实可以阻止的。然而那一瞬她犹豫了，没有阻止。 宋怜以前总觉得是诺诺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其实不是的，这一切，给她她也握不住。 她擦干泪，低声道：“我输了，是不是输了？” ~ 一月的时候，学校举行了期末考试。 诺诺写卷子的时候，望着白蒙蒙的窗外，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四个多月了。 她呵一口气，让自己快冻僵的手指暖暖。 四个多月的时间，由秋到冬天。她依然在这个地方。 她还能回家吗？ 考完试三天就能出成绩。 这次诺诺是十五名。 她用了一学期，大小几次考试，终于让大家把原主倒数第一的印象彻底改观。 在其他人眼中成了“那个特别努力简直成绩飙升的宋诺诺”。 领完成绩，就算彻底进入寒假了。 张叔乐呵呵接她的时候：“小姐考得怎么样啊？” “还可以，比以前有进步。” “小姐真厉害。” “张叔过年不放假吗？” “我会放，过几天就走，但是薛散他们是不放的，他们要跟着小姐和仇少回G市老家。” 诺诺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期待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在诺诺印象里，去乡下得走山路什么的，转车很麻烦。 可是当她看到几架白色直升飞机停在眼前的时候。 诺诺：“……” 怪不得仇爷爷讨厌仇厉，他这一趟过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去轰炸。 ------------ 36 惹不起  出发去G市乡下过年之前, 陈妈让人给诺诺收行李。 “B市比起G市来说还不算冷, 小姐本来就怕冷，过去更要注意保暖。老爷子家……”想了想陈妈还是没说，转而指挥人收拾诺诺衣服的同时, 还收了只玩偶熊进去。 似乎每样家当都要带齐一样。 诺诺苦笑不得。 结果看到保镖们还带新鲜果蔬，还有大厨随行的时候，诺诺终于更加深层次地明白了仇爷爷为什么讨厌仇厉。 这男人真的让人想打死他啊。 这样哪里找得到半分亲近团聚的感觉, 估计看见都糟心。 陈妈并不去，她要回家和家人团聚。 仇厉换上了家居服, 诺诺像个团子, 他仍是很有风度的两件标配。 风衣衬衫, 格外的英挺。 “你爸他们过来拜年, 见不见？”他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讥嘲, 并不算高兴。如果宋家人不来，他为了表示对诺诺的看重与尊重，也会在忙完公司的事情以后, 带着诺诺回家一趟。 宋家不管怎么落魄, 也好歹是长辈。 可是宋家巴巴贴上来，只想着讨好他，也没想过诺诺今后的地位。 诺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心中轻轻叹息。要是原主在，指不定多愤怒。 诺诺点头。 不一会儿宋占赵婕还有宋怜就进来了。 礼物宋怜拿着, 她似乎也觉得尴尬, 一眼也不敢往仇厉身上看。 仇厉也不让人接, 他坐在沙发上：“宋先生和诺诺慢慢聊。” 宋占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后道：“是是，我就是来看看诺诺的。” 诺诺觉得宋占也很惨了，来了几次讨好的正主都不搭理。仇厉本就倨傲，他伏小做低更会让仇厉瞧不起。 仇厉没让他们坐下，他们作为客人，甚至坐都不敢坐。 赵婕也完全没有之前凶巴巴的模样，笑着说：“我家小怜和诺诺是有些话要说，可以去诺诺的房间吗？” 她们走了，宋占和仇厉才有机会谈一些对公司有利的事。 诺诺也不想让气氛继续僵持，她想了想，仇厉不喜欢别人上二楼，于是道：“去琴房吧。” 她也想知道，女主妈妈会和她说什么。 赵婕看着仇厉，仇厉弯了弯唇：“既然诺诺愿意，去吧。” 三个人去了琴房，琴房很宽敞，铺了柔软的地毯，里面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乐器布置了个遍。 诺诺很少来这里，她在现实中比较穷，也没钱和时间去学舞蹈乐器。 看着钢琴也不会弹。 倒是宋怜一进来，眼睛里流露出艳羡。宋家表面光鲜，可是宋占实在被破产的恐慌搞怕了，不算是很大方。 赵婕保持不住笑脸了，她到底无比讨厌诺诺。想起诺诺就想起她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妈。 “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姓宋，现在跟了仇总，但是也得多为家人打算。仇总要是愿意帮宋家拿回剩下的股份，也就是高兴时候一句话的事。你别让我们家白养你。” 诺诺愣了愣，随即脸上的柔和消失不见。 “赵阿姨，你讨厌我我理解，可是出轨是两个人的事。你不敢迁怒爸却始终迁怒我妈，他们都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选择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我才十八岁，和您的女儿一样大，住在仇家本来就不好。”诺诺甚至不知道是谁的情绪，让她有些愤怒。 “我并没有和仇厉结婚，说白了也就只是你们送给仇厉的礼物。他开心怎么样就怎么样，甚至杀了我你们多半笑笑得了补偿也就过去了。你们白养我？没有，宋家公司死而复生，你们清楚是怎么来的。我来仇家的那一刻，恩情也就差不多还清了。” 赵婕知道从前的宋诺诺叛逆，但是没想到现在冷静的她依然伶牙俐齿。 赵婕气得颤抖：“你妈就是个勾引人的小贱人！你不愿意，你凭什么不愿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仇厉多喜欢你，你学了你妈那一套还怕套不住男人。呵，小怜早和我说了，你要是有心，哄着他说几句好话，宋家早就蒸蒸日上了，没良心的小……” 诺诺也气得不行。 她看了眼宋怜，宋怜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神。 赵婕这种，真是书里才有的极品。 她不是害怕仇厉吗？怕得要命，偏偏来诺诺头上作威作福。 诺诺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不愿意听到的侮辱人的词汇，她起身，小跑到门口拉开门。 音乐室虽然离客厅有些远，关上门赵婕才会有恃无恐，但好歹都在一楼。 诺诺站门口：“仇厉！” 赵婕吓得不行，压低声音：“你疯了宋诺诺！” 诺诺简直想笑，怕还来挑衅。赵婕是笃定了原主的性格不喜欢告状，只会跳脚，因为高傲所以什么东西都自己扛。 可是诺诺不是原主。 诺诺只喊了一声，仇厉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诺诺本来只是吓吓赵婕，也没喊多大声，没想到仇厉听力着实不错。 他皱着眉，冷冷的目光扫在赵婕和宋怜身上。 宋家母女本来就怕他，被他目光一扫几乎快发抖。 仇厉摸摸诺诺头发：“怎么了？她们欺负你？” 诺诺摇头：“不是，只是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陈妈也快回家了。先给陈妈告别吧。” 他笑道：“好。” “送客。”仆人把宋家一家人请了出去。 赵婕吓得不轻，连头都没敢回。 诺诺也没看她的背影，估计这次以后，她不会再从赵婕口中听到侮辱人的脏话了。 诺诺有些懊恼，她刚刚一时冲动。现在回味过来，隐隐有些怪怪的感觉。 她也变坏了。 狐假虎威，也算间接利用仇厉。她坏事干得少，这样一来就让她心里格外忐忑。想起来都脸红。 仇厉看得出她恼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快半年的时间，潜移默化的思想。她到底很难一丝依赖都没有。 他自然清楚赵婕是个什么性格，比诺诺清楚多了。也猜到赵婕说话不中听。 但是很好，诺诺没有忍让。 她很聪明。 他不介意她利用，他得不到她的爱情，总得靠一些别的什么来留住她。 诺诺上飞机之前，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这样了。吃一堑长一智，冲动是魔鬼。不然哪怕仇厉不知道，她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陈妈得看着他们上了飞机再离开别墅。 诺诺上大学的时候坐过飞机。但是私人直升飞机并没有。 起旋桨的声音嗡嗡，很快离开了地面。 他们走的这天也难得的晴朗，从B市到G市乡下飞机要三个多小时。 诺诺围着白色的围巾，透过窗户往外看。 能看见浅浅的云层，低飞时还能看见各种建筑。 这个世界很真实。 只有她一直不承认它的存在。 下午六点的时候，飞机降落在水泥地上。 诺诺惊讶还真有“停机场”。 他们来的动静很大，离这里不远的村民纷纷探头出来观望。 “哟，仇家那里又来人了。” “囡囡啊，快来看飞机！” “这就是那个仇总，帮我们村里修路建小学那个！” 李家村不算穷，但是比起大厦林立的城市，农村肯定别有一番景象。家家户户有自己楼房，但是几辈子也没见过仇厉这样的有钱人。 村里的人都知道仇家显贵。 但很少有人知道仇厉是嫌弃这里太破难以下脚，于是每年都往这里捐不少的款。村里大部分地方都被动了一遍，只有仇爷爷死守老宅。 李家村是仇厉奶奶的老家，仇爷爷年轻时在军队很少陪她，她死后仇爷爷就一直守在这里。 也不许仇厉让人动结发妻子的的老宅。 仇厉当时派人修机场、院子和花园的时候，仇爷爷拿起棍子就要打这个亲情淡薄的不孝子。 仇厉懒洋洋握住棍子：“爷爷当心腰。你好歹名流出身，院子太破，你难不成还要养鸡鸭。就算怀旧，也不用装得这么真实。” 仇爷爷差点被他气晕，第二天当真赌气买了二十只黄色的小鸭子。 小鸭子一摆一摆满院子跑。 仇厉脸色一冷。 保镖恭敬地弯腰，全捉去扔了。 仇爷爷在门口捂着心口：“滚滚滚，以后都别来了。”这种混球，就是因为没爱过人，才会看一切都做作。真的失去深爱的人以后，她的一缕发丝都能让人垂泪。也不知道以后谁那么倒霉，会嫁给他孙子。 乡村晚饭吃得早。诺诺下飞机的时候，吃完饭的很多人都来围观。 毕竟哪里都有人看热闹。 何况是仇家这样家世。 仇厉第一年来的时候，就让人围着仇奶奶的老宅修了小区，保镖和随行的厨子佣人住。 仇爷爷看不惯这个混账，等他一走，就叫人拆了。 第二年仇厉淡淡然又让修。 比有钱，他爷爷现在的存款根本不够看。 来来回回折腾几次。仇爷爷眼不见心不烦。 再这样他老人家快被折腾成穷光蛋了！ 诺诺下飞机，才觉得陈妈说得果然没错。飞机里面很温暖，外面却实在很冷，估计只有四五度。这会儿还没过年呢。 她粉颊软乎乎的模样，因为冷鼻酸，眼里湿漉漉的。 仇厉轻笑一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温软娇嫩，叫人恨不得捧在掌心宠着。诺诺不自在地别过头，跟着他往老宅走。 仇厉喜欢她这个模样。 因为回来看仇爷爷，所以他不许诺诺再化妆。 往些年仇厉偶尔回来都是一个人，这次他第一次带了个绝色的漂亮姑娘回来。 村民议论纷纷：“那是谁啊？” “仇总女朋友哇？长得真好看。” “真有福气。” “有福气”的诺诺：“……” 仇厉忍不住笑。 诺诺觉得，仇厉在李家村可能是最受欢迎的人。毕竟是人民币玩家，充钱用户，惹不起。 ------------ 37 救我  仇厉来的时候声势浩大, 仇爷爷自然也听见了。 他差点跳起来，那个混小子去年没来, 他还以为仇厉在首都玩完了。结果今年又来了。 仇爷爷赶紧把仇奶奶那些具有年代气息的宝贝藏好，旧木梳、铜镜、把家里的衣柜锁了。然后赶紧去栓门。 反正村里又不是没地方住, 他看见仇厉就心烦。 去年仇厉还想着给他找个保姆，可是这个老宅都是属于仇奶奶的，不许任何人来过于改变。 他又不是动不得, 找什么保姆，像什么话。 可是门还来不及栓, 才把仇厉眼中的“破烂”藏好, 保镖就打开了门。 仇爷爷刚要吹胡子瞪眼，就看见了他身边那个漂亮女孩。 女孩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睫毛卷翘, 一张小脸乖巧精致讨喜。 她的一只手被他的混账孙子强硬地握在掌中。 小姑娘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 她见仇爷爷看他，脸颊微红, 软糯糯地喊：“仇爷爷好。” 仇爷爷愣了愣，下意识扬起对村里小朋友慈祥的笑意。 “你好你好。” 随即一下反应过来, 不得了, 这该不是他孙子的女朋友吧？他孙子这样要捅破天唯我独尊的性格, 竟然还真能找到女朋友，还是个这么乖巧好看的玉雪团子, 不是强抢民女来的吧？ 仇爷爷眼睛一瞪, 抬眼看着仇厉：“这是哪家姑娘, 看着还没成年吧？你这个混球，我今天打死你！” 仇厉本就介意年龄的事，偏偏他亲爷爷还要戳伤口。 仇厉冷笑：“我奶奶不也比你小八岁吗？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老爷子你学的。” 仇爷爷恨不得把他给崩了。 诺诺一来还以为好歹得有些客气的步骤，毕竟亲爷孙，嘴上怎么说着讨厌，可心里还是亲近的，不然仇厉也不会愿意千里迢迢过来看仇爷爷。哪知道一来就是开火的模样。 仇爷爷凶，仇厉更凶。 她怯怯退了退，不会真打起来吧？ 她什么时候见过亲人之间要拔刀一样的氛围？ 仇厉感受到她有些怕，微微顿了顿，算了。和个老头子计较什么劲。 他黑眸深深：“爷爷，诺诺是你未来孙媳妇，我不想和你吵。”他唇角弯了弯，“她叫宋诺诺，宋岐的曾孙女。” 仇爷爷眼里染上几分不可思议。 宋岐那辈是仇爷爷的叔叔，祖辈功勋，生死交情，如果没有宋岐，仇爷爷的父亲都很难活下来。 思及此，他看诺诺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柔和：“诺诺过来，让爷爷看看。” “好好好，是个好姑娘。”可是转念一叹，可惜被他孙子糟蹋了。 诺诺浅浅一笑，眼中柔和。 每个人都是有心的，仇爷爷看她的目光慈爱不作假。她也回以同样的尊重，仇爷爷年轻时候是保家卫国的好男人，铁骨铮铮换来的功勋荣耀，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仇爷爷本来不打算让仇厉进门，可诺诺来了又不一样。 他笑呵呵让诺诺进来看，人老了就喜欢絮絮叨叨说往事。他说了很多原身曾祖父的事情，诺诺听得也认真。 仇厉上前拉住诺诺的手。 他动作突兀，诺诺回眸看他。 仇厉低笑一声：“你还没吃晚饭，先吃饭。” 仇爷爷这时候也不跟他计较：“对对，瞧我都忘了，诺诺饿了吧？” “没有，不饿。” 没一会儿那边的厨子送了饭菜过来。 G市冷，好在小区离老宅不远，也有完美的保温措施。送过来丰盛的饭菜还热乎乎的，老宅这边装了空调，除了仇奶奶的东西不许动，设施倒是都齐全。 仇爷爷吃过晚饭了，只是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讲究礼仪，就陪着仇厉和诺诺吃。 “诺诺今年多大了？” 仇厉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眸色微凉。 “十八。” 仇爷爷狠狠瞪了仇厉一眼，转而又问诺诺。 “还在念书吧。” “嗯，今年高三了。” “那可是关键时期啊！得好好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诺诺像收到长官命令一样，也郑重道：“好的！” 仇爷爷乐得不行，他很喜欢诺诺。自己喜欢的孙女模板生到别人家去了，给了仇家一个桀骜不驯的混账。 仇厉冷淡地开口：“食不言。” 诺诺低眸看着自己的碗，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蝶翼，不说话了。 仇厉到底舍不得凶她，他只是介意仇爷爷反复提起诺诺年纪小的事。他是要她做自己女人，又不是养女儿。 他说：“没有说你，好好吃饭，嗯？” 仇爷爷就快炸了，没有说诺诺，那就是嫌弃他这个老头子话多咯！ “不孝子不孝子！” 仇厉懒得理他。 吃完了饭，那边的佣人又过来收碗筷。 然后另外的佣人过来换被子，整理床铺。 仇爷爷一开始还在笑呵呵和诺诺说话，抬头一瞅，不对劲啊! 那混球每次来的时候住这里是没错，毕竟是老宅，根源地。住外面才是不像话，因此每次大张旗鼓换家具重新铺被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佣人送过来的东西都只是一套。 这边冬天是冷，他膝盖骨一直疼，就是舍不得走。 但是空调一开，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因此佣人送的被子并不算太厚。 主要还是舒适度为主。 仇爷爷一开始还没转过弯，可是看到佣人抱来一个熊玩偶说是小姐东西的时候。不仅是仇爷爷，诺诺也呆住了。 下一刻仇爷爷满屋子找他专用打人拐杖。 诺诺赶紧跟了上去，仇厉在用笔记本看文件。 仇爷爷差点一拐杖打下去，仇厉眸色一冷：“你敢打试试！” “怎么不敢！” 仇厉看了眼站门口安静的诺诺，慢条斯理威胁：“你敢打，明天这房子就是一抔红土。” “混账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琼香的房子二楼就一间主房一间客房，你把诺诺的东西搬来，分明没存好心。” 仇厉轻嗤了声。 老头子人老了，反应还是快嘛。不然仇爷爷以为他带着诺诺回家是想做什么，看仇爷爷这张布满褶子的脸吗？ 他很平静：“诺诺和我一起回来，肯定是住老宅。我会娶她，等她读大学以后就办婚礼。” 仇爷爷快气蒙了，亏他知道诺诺年纪还不大，干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诺诺听他们对话，心里也想哭，她怕啊，怪不得陈妈欲言又止。 原来回来是这样的。 她一听恨不得跪仇爷爷面前：不要不要，仇爷爷救我。 好在仇爷爷不需要她跪也极力反对：“不行，别人家的女儿都不许这样，何况还是宋家的人。今晚你和我睡，诺诺一个人睡。” 诺诺点头。 仇厉见她怯生生、眼眸盈盈快哭却满含希望的模样，心里稀罕，忍不住想笑。 转而对仇爷爷说：“爷爷还是抱着奶奶的骨灰睡吧，我还是喜欢诺诺。” 诺诺：“……” 仇爷爷：“人家快高考了！” “考啊，我什么时候拦着过她，有些国家十六岁就可以结婚。她也不小了。” “混账东西！” “过奖。” 诺诺越听越觉得可怕。仇厉他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和意识啊，他亲爷爷竟然都压不住他的样子。 仇爷爷捂着心口一直喘气，诺诺赶紧扶住老人：“仇爷爷您没事吧，哪里难受？别生气别生气，没事的。” 仇爷爷见仇厉无动于衷，只眼眸含笑看着诺诺。反而诺诺满脸愧疚慌张，他腰一挺，也不装了。 算了孙子不孝顺，这招别人家有用，仇家没用。 他见小姑娘快跑出去叫人了，连忙说：“没事没事，诺诺别怕啊，爷爷给你做主。” 仇厉嗤笑一声。 做主？ 这世上就还没人做得了他仇厉的主。 “每个月都有医生给爷爷检查身体，所以您也别激动，什么情况我清楚。”仇厉合上电脑，佣人过来，弯了弯腰，将电脑收走。 仇厉冲诺诺伸出手：“过来。” 诺诺摇头，她没有想到回来过年就意味着要和仇厉睡一张床啊！ 她轻声道：“不要，如果老宅房间不够，我可以住外面的小区。”又不是结了婚回门，她肯定可以住外面的。 仇厉笑她天真：“在这里别和我闹，嗯？不然爷爷身体不好，争执之下气出问题了可不好。” 仇爷爷一噎，差点反水说他身体好得很。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诺诺不能由你欺负！” 仇厉弯了弯唇，欺负？他倒是想，但是至今还没真正实施过。 他要是对诺诺毫无想法，那才是真的不行。 一年到头，仇厉也就过年的时候最闲。 诺诺不亲近他，他看在眼里却暂且不动声色。 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要么好好追，要么好好哄，要么威逼利诱。反正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 ------------ 38 喜感  诺诺被带上楼面对解衣服的仇厉时, 还没搞懂怎么会这样。 她原本打的算盘是，仇爷爷从军多年, 说一不二，强迫仇厉放手。男主他再恶劣, 不可能连自己爷爷都不要了。 可是今天才是第一天，仇爷爷除了被他气得捂胸口, 竟然拿仇厉毫无办法。 难不成真要像陈妈说的那样, 她要亲自讨好仇厉，打好关系让他放她一马？ 霸总似乎都是那种德性，得不到的越想要。 可是诺诺看着仇厉就会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 心里膈应得慌。她年纪不大, 学不来那套忍气吞声卧薪尝胆的手段。 诺诺心想，只能再找个时间和仇爷爷说说。 毕竟看仇爷爷的表现，他挺重视宋家祖先曾经的恩情，说不定真能行。 佣人的办事效率很高，二楼偏右的房间很快布置好了。 奢华得地毯都换了一遍。 仇厉彷若无人地理了理袖口, 然后解衬衫扣子。 诺诺瞪大眼睛，有些羞恼：“仇厉！” 他笑：“怎么？” “刚刚你当着仇爷爷说过的……” “不是没碰你吗？衣服都不让脱？” 诺诺面红耳赤，她说不过他，站在门边不过去。 室内的温度调成了二十七, 在极北的地区，温差很明显的对比。 诺诺本来就穿得厚, 没一会儿就热得不行。 仇厉见她围巾都不愿意解, 坐在门边的小巧板凳上, 望着窗外发呆。 大雪压着枝丫，G市天寒地冻。 他这一年最有空就是现在，可以好好逗她玩。 他如果不动，她估计可以有毅力地坐上整整一晚。 仇厉只剩了一件黑色薄衬衫。 领口解开三颗扣子，半露胸膛。 她不知是羞是气，就是不看他这里。 他看着小沙发上佣人还刻意抱过来玩偶，有些想笑。 他几步走了过去，诺诺率先憋不住，转过头，乌溜溜的眼睛水盈盈的：“你想做什么？” 仇厉的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轻轻吻她额头。 他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慌张和厌烦。 眸色微沉：“诺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搞清楚，早晚要睡的。这么久没碰她，已经是他忍到了极限。 诺诺咬唇：“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不会碰我。” 他摸摸她眼角，他喜欢这个地方，似乎能透过很多东西，看见她的纯真无暇。他笑道：“可你不也说我是个混账骗子吗？” “你不是，你是天底下最……”她忍着羞耻夸他，“最有信用的男人。” 仇厉笑得不行。 他笑声低低的，很有磁性。他觉得她这幅千方百计强撑的样子挺活泼有趣的。 “你什么时候产生的错觉？诺诺。” 诺诺不喜欢他侵略意味的气息，她警告他：“仇爷爷就在隔壁！” 他摸摸她的头发：“你说得对，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他了。” 诺诺以为奏效了，还没来得及高兴。 仇厉冷着脸猛然拉开门。 在外面气得敲拐杖的仇爷爷：“……” 意外到快惊呆的诺诺：“……” 仇厉说：“这么晚了，爷爷还想锻炼身体？” 仇爷爷气得翻白眼：“混球小子，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爷爷了，我不同意。你让诺诺出去住。” “诺诺跟着我。”仇厉语气冷淡下来，“我只说这一遍。” “你要气死我吗？” “我没那个本事，爷爷身体不错。” “混小子，你也是没闺女儿子，才不知道当爹妈心疼儿女的不易。诺诺是个好姑娘，有什么也得结婚了再说。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他们宋家是怎么对诺诺的？她才多大，我都没收到订婚的消息，宋家竟然就放心让她跟着你！气死了气死了！” 诺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完全从她亲人的立场考虑。 她眨眨眼睛，有些酸涩。 是的，要是寻常人家，知道仇厉暴戾的性格，但凡疼惜亲生女儿，就不会提前那么早就把她送进仇家。 如果仇厉珍视她还好，如果不在意，那就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诺诺如果不是穿书过来的，也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悲哀。好在她看得开，觉得最好莫过于仇厉一时兴趣，玩玩而已。 仇厉沉默了下：“我知道分寸，你回去睡。” 然后他关上了门。 仇爷爷叹息一声，他仇家怎么出了这么个霸王哟。但是拿他真没办法，只能回房间去。 仇厉回眸，就看见诺诺微微泛红的眼眶。 他的心软得不行，蹲在她的小板凳面前，平视着她的眼睛：“没欺负你哭什么哭。” 她带着浅浅的鼻音，语调软软的：“没哭。” “宋家对你不好，我对你好行不行。”他笑着说，“你只要不老想着离开我，要什么都给你。” 可是她就想回家，也不想天天看到他。 如果在现实中的家里，爸爸会包饺子，然后挂上红红的灯笼，一家人还会把姥姥接过来。姥姥的手最巧，剪窗花特别漂亮。 哪怕家境不好，可是温馨平安，没有什么再能比这些更好了。 她离开那么久，从来不敢去想爸妈多绝望多焦急。 她甚至在想，原身去了她的身体都好。 只要不让爸妈失去女儿，怎样都好。 可是当过年，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时候，她还是想家了。 她没有犯过什么错，为什么让她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无所有，无人可依无处可去。 而且还要面对失身的危险，说实话，她对那种事一点也不好奇。想到这个男人是仇厉，更加恐惧好么？ 仇厉把她抱起来：“睡觉。” 诺诺轻呼一声，被仇厉放床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想坐起来。 却看到仇厉蹲在床边，给她脱雪地靴。 诺诺瞪大眼睛，她觉得这一幕比看到天上好几头猪在飞还不可思议。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雨夜，他矜贵冷傲，瞧不起任何人的样子。 保镖撑着伞，雨水四溅后，他也是低眸看她。像在看芸芸众生中一只挣扎的蝼蚁。 而今这个高傲的男人，侧颜冷峻，给她脱鞋子。 诺诺收回脚，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羞怯：“仇厉……” 她的袜子也是毛茸茸的暖色，她另一只鞋不让他脱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笑了笑：“我知道。” 诺诺自己蹬掉鞋子，不喜欢这样柔和的他，换上拖鞋就想下去。 他倾身过来压住她不许她动：“好好睡觉，嗯？不会欺负你。” 诺诺被他压着：“你起来，起来！”然而她穿得厚，反抗起来也萌翻了。 他笑得不行，把她围巾解了，故意用下巴去蹭她软乎乎暖得不行的颈窝。 她怕冷，就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全身又暖又软。 诺诺怕痒，非常怕。所以每次仇厉吻她颈部的时候，她都忍着那股毛骨悚然。 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人与人总会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然而当他略显冰冷的体温挨上来以后，她先是条件反射地愣了愣，拼命想要避开。随即是憋住笑，她憋得粉颊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仇厉你烦不烦……” “痒哈哈……你走开……” 她伸手抵着他的胸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柔和了眉眼，第一次见她笑得开怀。 少女娇艳俏丽明媚，眼中水汪汪的，偏开头去躲，伸手推他下巴。 他任她动作。 仇厉喜欢她这个样子，生气勃勃，娇俏可爱。他甚至希望她别总是那么乖，她可以撒娇可以任性，什么都可以。 她笑完了，面对满眼笑意的仇厉时，又觉得羞恼尴尬。 仇厉低声笑道：“去洗澡脱了衣服睡，好好睡觉，明天带你出去玩。”他亲亲她额发，“不会碰你，因为疼你。” 直到半夜诺诺躺在床的一头时，他们之前隔得老远。她总算浅浅舒了一口气。 一定要尽快找个时间和仇爷爷谈一谈了。 仇爷爷是仇家唯一一个正常人。 第二天吃了早饭，仇厉当着要带诺诺一起出去。 诺诺心中怯然悲哀——谁敢和男主玩啊，上次的蹦极太可怕了。人家是玩游戏，他是玩儿命。 何况天冷，诺诺并不想出门，她宁愿陪着仇爷爷下象棋。 可是仇爷爷被仇厉带来的专业棋手拉着下象棋去了。 老爷子也很奇葩，原本还提防着自己混账孙子欺负诺诺，输了一局以后差点跳起来：“再来再来！”人喊他他都听不见了，已经忘了仇厉和诺诺。 诺诺：“……” 仇厉弯了弯唇：“走。” 他知道诺诺怕冷，因此给她做的保暖措施很好。外面没下雪了，河面却结了很厚一层冰，八九厘米的样子。保镖一路随行。 村里民风淳朴，也是因为仇厉的资助，建设一年比一年好。 仇厉这个名字，在李家村，比金子两个字还招人喜欢。 诺诺一直觉得这个男主冷傲到讨人嫌，只有一众书中无脑女配前赴后继。 可是现在完全颠覆了观念。 仇厉出门的那一刻开始，许多打扮得非常精致的女孩子就纷纷出了门。 仇厉但凡回来，村里人总会交代没有男朋友的女儿：今年我也问过仇老爷子了，他孙子还没女朋友。 这可是有钱到不行长得又帅的男人啊，祖上还出了将军。 村里人还会说：你看仇老爷子也娶的村里的琼香，证明人家不嫌弃家世。加油啊女儿！ 这个风气……一下子就爆炸了。 有钱，帅，多金。 村里人可没外面那么忌惮，都不知道仇厉可怕的手段，恨不得一茬一茬往上扑。 当诺诺发现每分钟遇到好几个女人，没到十分钟又重新遇到一轮的时候，有些想笑。 陈茜、姚佳佳、宋怜，乃至整个B市的女人都是不敢凑上来的，因为仇厉恶名在外。 可李家村不一样，对于整个村子来说，仇厉就是金大腿和救赎。 估计村里所有姑娘都想嫁给他。 想给他生继承人。 诺诺第一次觉出霸总文男主金手指的喜感，忍不住笑得眼睛弯弯。 仇厉见她水色氤氲含笑的眼睛，沉了双眸。 仇厉知道诺诺在乐什么，她以局外人的心态，看一场热闹。然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诺诺的毫不在意。 “鱼竿给小姐，方圆几里，不要再出现任何人。” 诺诺拿着他鱼竿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仇厉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又生气了？ 他其实后来一段时间鲜少生她的气，毕竟女人得宠。 可是她乖巧的时候招人疼，气人的时候也着实气得人心肝脾都疼。 他见她懵懂的模样，眯了眯眼：“宋诺诺，凿冰！” 又来了又来了……他莫名其妙又开始发疯了。诺诺总算掌握规律了，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喊宋诺诺。 ------------ 39 占有  诺诺再四周看的时候, 村子里出来的“偶遇”的姑娘全被仇厉的人赶走了。 新来的薛散做这事很有一套, 他让每个黑衣保镖过去告知他们, 仇少不想在这里看见任何人。如果还有敢留下的, 他们家不会再收到仇家的任何一分钱资助。 姑娘们憋屈到不行, 到底不敢忤逆仇厉的意思，一个个赶紧离开。 但大部分心里只能叹惋。 毕竟长了眼睛的人, 都看到诺诺了。 她们不得不承认，诺诺长得非常漂亮。从仇爷爷家出门开始, 仇总就一直拉着那个姑娘的手。 诺诺怕冷, 仇总甚至没让她把手套摘下来，就这样牵着她走。仇厉以往来李家村，排场大, 人却冷冰冰的，也很少出仇家的老宅。往往待上两三天就走了, 这是第一次, 她们看见了眼里带笑的仇厉。 虽然没一会儿, 那笑意就变成了冷厉。 但大家都知道, 他有很喜欢的女孩子了。 他很喜欢的女孩子，此刻正蹲着, 在认命地凿冰。 诺诺帽子两侧的白色的小绒球垂下来，冰面很厚。她没有见过冰钓, 她的家乡冬天最低温时, 顶多结一层薄冰。 诺诺凿得很吃力, 仇厉就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她。 诺诺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出来没多久，她也没做什么会惹他生气的事情。 她乖巧又听话，冰渣子在小洞周围溅到她睫毛上。她下意识捂住了眼睛，抬头看他。 仇厉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冰水进到眼睛了？我看看。” 诺诺放下手：“没有。” 仇厉给薛散说：“你们去弄。” 薛散领命，没一会儿把冰凿开，洒了鱼饵，甚至鱼竿都架好了。他们搭好椅子和挡风的伞：“仇少，小姐，请坐。” 这一切很快，不过三四分钟。 诺诺这才发现他们凿好的洞呈“一”字型。 原来她刚刚都是乱凿的。 诺诺坐在仇厉身边，看他面容冷凝平静。她仍然想不通仇厉问什么带她来钓鱼。 这个男人喜欢刺激性活动，不像是会喜欢钓鱼的人。 可是他从早上坐到中午，一直盯着冰面。 旁边的桶中好几尾懒撒的鱼儿。 该回去的时候，仇厉冷冷一笑：“全放回去。” 薛散二话不说，亲自把桶中的鱼全部倒了回去。 仇厉伸出手，对怔然诺诺说：“过来。” 诺诺心里一冷，终于知道仇厉想告诉自己什么。 这一个上午，她又冷又累，盯着湖水的冰面眼睛都快花了。钓上来也不过寥寥几条鱼。 而仇厉全神贯注，一动不动，到了最后，他却下令把它们都放了。 他在告诉她，他不在乎漫长的等待，也不畏惧寒冷，他想要的，一定会拿到手。 而唯一可以离开他的方式，是他自己彻底放手。 这个男人真可怕，他甚至应该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就跟着来探望仇爷爷。 也在心里清楚地计算离她高考结束还有多少天。 他知道诺诺在想什么。 诺诺穿得厚，原本不冷。可是回去的路上，纵然司机开了车过来，她还是觉得一阵发冷。 他们回家，气得跳脚的仇爷爷差点去把直升飞机拆了——老爷子下完棋终于想起仇厉和诺诺了，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诺诺，没事吧，快来仇爷爷看看。” “我没事。”诺诺看着朝仇厉瞪眼的仇爷爷，不管怎么说，这是她最后一个希望了。 让仇厉自己放手，他可能会放手吗？ 不会，他那样偏执的人。 而诺诺开始意识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来李家村，只出过那一次门。 从那天后仇厉再也不让她出去。 她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早晨下了一场大雪。诺诺透过窗外看，发现远处人家有小孩子在堆雪人，她家乡不会下这样大的雪，往往是第一夜下了，第二天路面湿漉漉，但是不会堆积。 诺诺想过去看看。 仇厉摸摸她的头发，眸中晦暗：“你怕冷，今天室外温度特别低，要是想玩雪，我让薛散他们给你堆好不好？” 诺诺想了想，点点头。 薛散就让手下们在院子里堆雪人。 诺诺趴在窗前看，始终觉得怪怪的。 下午时仇爷爷高高兴兴地来让诺诺去看他村口老朋友家特别有趣的鹦鹉。 诺诺轻轻笑着：“好。” 可是仇厉双手交叠，似笑非笑：“快春节了，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不太好。毕竟是外人，别人也想团圆。” 仇爷爷怒道：“过年才该拜访，李家村的人也不讲究这些，我带诺诺出去玩怎么了？” 仇厉也冷了脸：“爷爷自己去，诺诺要看书，您不是说她要高考了吗，玩心就不该这么重。” 诺诺回眸，抬起粉颊看着仇厉。 他摸摸她柔软的头发：“乖，在家看书。” 老爷子一扭头：“自己去就自己去。” 诺诺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仇厉刚来这里说的那句话：我只说一遍，诺诺跟着我。 他是在说一个事实。 他不是让诺诺跟着他，是想彻底占有她。 她的时间，自由，喜好。要全部都是他。 他在用他自己方式，潜意识影响诺诺。 一旦他可以，将来总有一天他会囚禁她。 诺诺觉得发冷，然而男人看上去毫无异样，他挑了挑眉：“怎么这么看着我？” 诺诺摇摇头，低眸轻声道：“没事，我去看书。” 诺诺只是突然意识到，高考对于自己来说，不是离开他的机会。是他给她肆意妄为的最后期限。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诺诺必须得找个时间让仇爷爷帮助自己，不然一回到B市，她可能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 然而仇厉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到了除夕夜的时候。 李家村家家户户开始放烟花，各色烟花在黑夜中绽放，开出炫丽的花朵。 仇厉看诺诺有些喜欢，于是道：“我去让薛散准备。” 他自然是瞧不上这里普通的烟花，出去吩咐薛散了。 仇爷爷从手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叹了口气：“诺诺，这个你愿意接受吗？” 盒子里是一只玉镯。 仇爷爷说：“这个是从民国传下来的，给仇家媳妇的。” 诺诺看了眼门口，漆黑的夜色，仇厉并不在。外面烟花声甚至快要盖过了说话声。 诺诺在仇爷爷的目光下，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仇爷爷。我不骗您，我一直想离开他，一开始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能走，现在是走不掉。您能帮帮我吗？” 仇爷爷把盒子阖上，也并不很意外。 仇爷爷点点头，叹息道：“爷爷知道，委屈你了。你害怕他，我看出来了。” 诺诺抿唇。 仇爷爷说：“仇厉的爸妈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诺诺抬起眼睛，不明白仇爷爷为什么会给自己说这个。“他们去世，仇厉就不去学校了，那时候仇家只是有些家底，仇氏企业没有现在这么庞大。仇厉本来要出国的，后来却直接接管了公司。我反对他，因为他接管公司，是为了报仇。” “他不信他爸妈是出车祸死的，哪怕警方给出的结果是这样。他只信他自己判断的。到了第四年，曾经B市最大的企业方家破产了。方家的老总跳了楼。” 诺诺轻声问：“是他吗？” “是他，他认定是方家的人害了他爸妈。” “那是方家干的吗？” “爷爷也不知道，我从军一辈子，相信组织的判断，所以我才会和仇厉吵架。爷爷告诉你这个，是想告诉你，仇厉固执。他认定的事，认定的人，没人能改变他。” 诺诺手指绞紧：“您也不行吗？” “不，诺诺。”老人目光和蔼，“你是宋叔的后人，爷爷有义务保护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哪怕他是我亲孙子，爷爷付出一切也会让你自由，安安心心过一辈子。” “他会对您怎么样吗？” 老爷子哈哈笑：“我是那混球的亲爷爷，他顶多气一气。你放心，爷爷老了，但这点能力还是有。勉强女孩子，本来就不该是我们仇家的作风。” 诺诺轻轻一笑：“谢谢您。” “等你高考以后，给爷爷打电话。爷爷把你送得远远的。”仇家先祖欠宋叔，就更不能勉强他家的后辈女儿。 诺诺这么久以来的心事了结，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想到仇爷爷的保证，能离开仇厉。她觉得空气都让人感觉舒适起来。 天空骤然好几声响。 诺诺回眸。 漫天的烟花炸开，在空中拼出各种图案。 戒指、鲜花、红色的心、小熊娃娃…… 而光阴斑驳的夜色下，男人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诺诺。他的神色在烟花的光芒下，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诺诺突然一阵寒意。 他听见了吗？ 不，不会的。 除夕夜那么热闹，她和仇爷爷说话声并不大。他不可能听见，他又不是神。 果然他嗓音带着笑：“诺诺出来看烟花。” 诺诺看了眼仇爷爷，老爷子使眼色让她赶紧去，淡定别露馅儿。 诺诺压下心慌跑出去。 他笑了笑，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在她耳边嗓音低哑：“喜欢吗？” 诺诺觉得他抱得好紧，她甚至有些难受了：“你松一下呀仇厉。” 仇厉拿出她羽绒服帽子后的微型窃听器，笑容冷淡，眸色漆黑如暗夜。 他仍是抱着她的姿势，一把捏碎掌中的东西。 “诺诺好软好香。”他弯了弯唇，“我想抱你一辈子。” 诺诺心情好，也就不和他计较。她在他怀里，看漫天的烟花色彩斑斓，心想你可做梦吧，仇爷爷都说了，高考完你就自己发神经去。 她才不陪他玩囚禁play！ ------------ 40 吻  在乡下过完了春节, 仇厉带着诺诺回去。 出发那天, 仇爷爷依依不舍，每次仇厉走的时候他恨不得仇厉前脚走后脚就放鞭炮庆祝, 这次他挺舍不得诺诺的。 诺诺乖巧懂事，每个老人都喜欢这样的孩子。 他老了, 说什么年轻人都没耐心听，诺诺却不会。 诺诺上了飞机，给仇爷爷招手。 离得远了, 她看着仇爷爷拄着拐杖孤零零的身影，突然有些难过。 仇爷爷一定很爱仇奶奶, 不然不会在这个地方一直守着她。 “舍不得爷爷？那我们明年再来看他。” 诺诺低头, 不知道怎么回答仇厉的话。 他弯了弯唇, 也不需要她回答。 在李家村安静的日子过久了，恍然再回到B市, 反而才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诺诺他们到别墅时，陈妈早就率人过来接了。 过了一个年, 陈妈还是老样子，表情冷淡，礼仪完美到无可挑剔。 “仇少，小姐，欢迎回家。” 诺诺倒是很开心, 她知道陈妈面冷心热, 欢欢喜喜喊：“陈妈！” 陈妈弯了弯腰：“要先吃饭吗仇少？” 仇厉说：“好。” 然而一行人还没来得及走进去, 一辆跑车往这边开。在别墅大门被人拦住。 张青铎从车上下来：“让让啊, 别拦我滚远些！” 张青铎眼神好，老远就看见了仇厉：“厉哥！厉哥！” 仇厉：“放他进来。” 张青铎推开他们跑过来，他疏于锻炼，脸圆圆的，跑这一段路累得够呛。 “厉哥。”待要开口时，张青铎有些犹豫，跟了仇厉这么多年，仇厉有多无情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多年情谊让他还是开了口，“陈茜她在医院楼顶，她要跳楼，你去看看行不行？” 仇厉轻嗤一声：“她有那个胆就跳，既然算准了我回来的时间，她恐怕舍不得跳。” 张青铎要急哭了：“陈茜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虽然她犯了错。”张青铎看了一眼旁边大眼睛乌溜溜的诺诺，支支吾吾道，“闹出人命总不好，就当我和柏烨求你，哦不，陈茂为了做了那么多年事，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厉哥你就去看看吧。” 仇厉冷笑，刚想说不去，滚远些。 可是想起那晚诺诺和仇爷爷的对话，她怕他，怕他的性格。冷漠残酷。 仇厉沉吟片刻：“让人开车。” 他转而给诺诺说：“你先吃饭，嗯？” 诺诺应了，毕竟她总不可能跟着去看看。其实陈茜做的那件事，她至今想起来也膈应。卫咏那样的人，不管哪个女孩子落在他手上，后果都很严重。 诺诺吃饭的时候，陈妈问她仇爷爷那边的情况。诺诺一一回答了。 诺诺本来以为仇厉既然过去了，陈茜就不会出事。 可是没多久，一通电话就打到了诺诺手机上。 彼时她吃完饭正在房间做题。 电话那头是陈茂，陈茂的语气很冷：“宋小姐，我妹妹跳下来了。” 诺诺睁大眼睛。 陈茂笑得眼角出了泪：“我早说过仇厉冷漠无情是不是，茜茜关了这么久，早就伤心欲绝了，可是仇厉他连哄都不愿意哄我妹妹一句。” 诺诺皱眉：“你的状态不对，陈先生。” 再说了，仇厉也没有哄陈茜的义务。诺诺生平最不喜欢的一种人，就是轻生的人。许多轻生跳水的人，被人救上来，他们活下来了，救人的人却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 更何况男主本来的性格就是，天下人皆圣父的那天，仇厉依然只会做他的魔鬼。 “不对？哈哈哈！宋诺诺，茜茜还活着，但是她可能一辈子只能做植物人了。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以为仇厉喜欢你吗？哈哈哈不！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你，我高中时候就认识仇厉了，他喜欢那时候的蒋新月。你以为仇厉为什么看上你，十七岁的年纪，清纯的脸，柔弱的性格，你就是第二个蒋新月。你不过是个替身！” 诺诺：“……”神奇而荒诞的发展。仇厉还有个白月光？她穿错了吧，这部其实是叫《霸道总裁的替身情人》？ 但是诺诺细细一回忆，当初室友好像说，后来有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女配，差点离间男女主成功了。 难道就是蒋新月？ 往昔冷静的陈茂，因为陈茜出事，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宋诺诺，当初蒋新月出国，仇厉还大醉了一场。如今蒋新月回来了，他们彼此见到了，仇厉现在还没回别墅吧？是不是个好消息？” 诺诺诚实地开口：“是吧。” “……”陈茂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当初你不救茜茜，如今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诺诺挂了电话，觉得陈茜陈茂两兄妹，也在用生命努力当配角了。 明明宋怜都没有参与这些剧情了，他们还是拼命把剧情正了回来。 诺诺撑着下巴想，蒋新月啊？ 她又拿起小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美丽的脸青春朝气。 像陈茂说的，清纯动人。 曾经的蒋新月也是这样，诺诺突然想，仇厉第一次在雨夜说可能会爱上她，是不是就因为少年时喜欢蒋新月那样的女孩子啊？ 结果白月光求之不得，于是如今退而求其次选择诺诺。 诺诺突然有些感慨。 那蒋新月倒是给点力！请抢走仇厉吧。 仇厉一个下午没回来，再回来的时候都是晚上了。 他冷着脸，一回来就上楼去了诺诺的房间。 诺诺在和吕湘视频。 吕湘喜欢她的竹马小哥哥。 前些年竹马搬走了，这次过年回来探亲，吕湘很紧张。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天呐我好紧张，这样真的能行吗？” 诺诺隔着屏幕教她：“吕湘你再把头发拢过来一点。” “嗯对，诶诶别画眼线。涂一下淡色的唇彩，然后？然后修一下眉毛，我待会儿给你发教程。” 诺诺听见脚步声，赶紧说：“吕湘我先挂了呀，拜拜。” 诺诺回眸，就看见了身上带着浓重酒气的仇厉。 她只来得及关上手机从床上套上拖鞋站起来，男人已经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仇……唔……”诺诺几乎是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直到抵上了墙面。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酒的气息渡过来，她在家穿得不厚。他握住她的腰，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要把她吞下去。 隐忍的，痛苦的，求之不得的吻。 诺诺腿发软，脸颊通红。 她一只手被他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死命去掐他锤他。可是仇厉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他报复似的狠狠在她唇上一咬。 痛，恶心。 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他第一次这样吻她的唇。强迫的吻，不要命似的霸道的吻。 仇厉身上酒气冲天，透着灭顶的愤怒与占有。 诺诺快气哭了，她没惹他……她好久都惹没这个神经病了。 可是他今天去喝酒了，他回来就发情。 他还认识她是谁吗？ 诺诺第一次知道书里标准霸总是这样吻人的，她紧紧咬着牙关。他冷哼一声，捏住她下巴，迫她张嘴。以完全侵占者的姿态，不顾及她的感受疯狂汲取。然后在诺诺看来，他喂她他的口水…… 诺诺眨眨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似乎终于清醒了些，在她耳边低语：“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诺诺一惊，差点魂都吓得没了。 转而她一想，不对呀。仇厉又不知道她和仇爷爷讲的事，陈茂说仇厉曾经为了白月光买醉。蒋新月现在回来了，仇厉又醉成这样。 蒋新月在仇厉少年时就离开过他，他把自己认成蒋新月了吧？ 诺诺又气又恨，她就没被谁这样亲过。偏偏那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仇厉！ 这就是一本有毒的书。 她的唇上还留着那股奇怪讨厌的感觉，男人的气息包围着她。 仇厉的黑眸第一次流露出来这样的痛苦和恨意，仿佛压抑太久，想弄死她偏偏舍不得。 他是有多喜欢多惦记蒋新月啊？ 怪不得原书的宋怜也差点被白月光干掉。 白月光还是厉害啊。 仇厉的唇还待下移，她气得不行。这个变态简直得寸进尺，他有钱有势，看上蒋新月就去追啊！回家撒什么疯？ 诺诺动不了，她干脆踮起脚尖咬他。 去死吧混蛋。 她身高不够，仇厉太高，她一咬刚好咬住男人的下巴。 诺诺使了力，眼里还氤氲着水汽。 委屈巴巴又超凶的样子。 她下口不轻，一下子就见了血。 他疼得皱眉，捏住她脸颊让她松了口，仇厉下巴上一个渗着血的牙印。 “呜呜！球匿你搁坟葬（仇厉你个混账）……” 男人不清醒的时候，可没他清醒的时候知道掌控力道。 她的脸颊生疼，说话含糊不清。 他低眸看着她，少女眼角泪痣盈盈，奶凶奶凶。一边哭还要一边骂。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万千的不平静，在此刻突然平静温柔下来。 他其实也没听到她说什么。 可是说什么都好。 就这样看着她，全世界都是璀璨而明亮的，她仰起脸，水汪汪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今晚真的喝醉了。 可是喝醉了也记得她怕，胆子小，不能吓着她。他松开手，眸中温柔，低声应她：“嗯。” ------------ 41 领带呀  诺诺皱眉,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仇厉已经靠着她睡着了。 诺诺没办法, 她扶着他到床上，然后打算下楼找陈妈。 但是下去才看到陈妈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诺诺没有客房的钥匙, 她想了想, 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别墅的夜很安静，她摸摸自己的唇，生气泛滥，男主要是真喜欢蒋新月，那就应该去追呀, 以他这么霸道的性格, 如果都会畏怯，那是不是证明蒋新月特别重要？ 诺诺想，既然原书里蒋新月和宋怜有交锋，那证明蒋新月是有意愿和仇厉在一起的。既然这样, 那早晚这个厉害的女人会找过来。 经过陈茜这件事, 诺诺对任何女配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们要是喜欢仇厉还好，可是都想着对付她就不好了，她生活在法制社会, 可没任何一个女人有她们这样疯狂。 仇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冷着脸揉了揉额头。毕竟是宿醉，醒过来自然会难受。 他看到这是诺诺的房间, 一摸下巴, 伤口结痂了。 仇厉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不容易喝醉。可是昨晚失态了，他本以为可以掩盖地很好的，放诺诺去高考，然后遏断她离开的想法。 可是昨天陈茜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暴怒。 陈茜在楼顶疯狂大笑：“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仇厉，你没有半点心软。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你喜欢宋诺诺，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仇厉，她不喜欢你。你这样的人，逼狠了，总有一天我今天的下场也是宋诺诺的下场。她总有一天，会为了离开你在所不惜，会像我这样，从这里跳下去。” 张青铎看见仇厉的脸色都吓得结结巴巴了：“厉哥……你别、别信她啊，她状态不好，说的都是疯话。” 然而下一刻，陈茜从楼顶上跳了下来。哪怕下面救助及时，她仍然成了植物人。 那以后仇厉一直沉默，他想起在李家村不让诺诺出门时，她看他那种眼神。 如果真有一天，诺诺会不会为了离开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张青铎陪着他喝了一下午的酒。 张青铎本来就对陈茜有好感，只是经年累月，越来越失望。但是她跳下去，是所有人都意外而叹惋的。没了感情，还有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仇厉一言不发，他想起从那个窃听器里听来的内容和陈茜最后的话，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不放手，放手就永远失去她了。 早上在诺诺房间醒过来，仇厉就知道不好。 他去浴室一看，下巴上的伤口有个浅浅的牙痕，多半是诺诺咬的。她性格柔软，如果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诺诺不会动手。 仇厉皱眉，闻到自己一身酒气，快速洗了个澡换衣服下楼。 陈妈在浇水。 “诺诺呢？” “小姐晨跑去了。” 诺诺带着三只黑背在跑步。 她早晨起来看见自己唇肿了，心情阴郁，不想看到仇厉那张脸。任谁被那样吻也不会高兴。 小毛跑得不见影，没一会儿就又回来。大毛二毛紧紧保护着她，就在她身边跑。 诺诺围着别墅跑，外面她出不去。 早晨花园雾蒙蒙的，因着冷，呼吸都是白汽。 诺诺到底还是怕冷，跑了一会儿就回去。 门口她看见了仇厉，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 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诺诺觉得奇怪，以仇厉的性格，他以前都会直接过来，不会远远地看着她。他这是怎么了？ 诺诺一想，有个猜测，不会是在犹豫她和蒋新月选谁吧？ 别犹豫啊，果断选蒋新月！ 诺诺有些开心，如果男主愿意选蒋新月的话，她可以原谅他昨晚的行为。 她走过去，打算试探一下，毕竟自己妄自揣测也不好。 仇厉垂眸看着她。 “仇厉，昨天上午，陈茂给我打电话了。” 仇厉眼神一下子危险起来：“他说什么了？” 诺诺瞧着他的脸色，努力克制雀跃的语气，显得沉重：“他说你喜欢的是蒋新月。” 仇厉神色古怪了一秒，随即皱眉：“你信了？” 诺诺信，但是她不敢说，她怕仇厉发疯。 仇厉冷笑：“看来陈茂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也是他疏忽，诺诺的消息他一向保密，可是陈茂能查到手机号，是因为之前陈茂是为他办事的人。 诺诺见他说不到重点上去，也有些急：“你喜欢她吗？” 仇厉眉头紧蹙：“说的什么话！蒋新月高中就出国了，然后嫁了人，今年才离婚回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诺诺疑惑地看着他，仇厉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可是转念她又想，喔！怪不得仇厉不肯强硬地把蒋新月留在身边，难不成是介意蒋新月前夫？ 男人就要大度点嘛，过去的都过去了。 诺诺小声道：“嫁过人也没关系啊。” 仇厉被她气笑了：“宋诺诺。” 诺诺抬眸，他见她懵懂不知错的模样，更是气得不轻。 他神色冰冷，半天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骂不得打不得，她偏偏还要说些戳心窝子的话。 什么叫嫁过人也没关系？要是她敢嫁给别人，他先把那个人杀了，捆也要把她捆回来。 可是现在一闭眼就是陈茜最后的讥讽。 他如果逼她太紧，也有可能失去她。 仇厉冷声说：“回去看你的书，早点高考完。别再出门了。” 说完仇厉就自己去车库提车了。 薛散在后面追的时候还在想，不对呀，这不仇总的假期还没完呢么，怎么提前几天就去公司了？ 诺诺回房间的时候也在想，难不成仇厉被她劝动了？ 打算出门追蒋新月去了？ 她有些开心，记起昨晚来不及教吕湘修眉。现在赶紧发了一个视频过去。 吕湘紧张死了：“他会接受我吗？会不会拒绝我，嫌我太胖了？我好紧张……不行我不去了。” 诺诺笑吟吟地看着她。 吕湘没一会儿又咬牙：“诺诺你怎么不劝劝我啊，让我勇敢点。” 诺诺软声说：“你总是会去的啊。” 吕湘：“……”她顿了顿，“对，我不去试试我不甘心。” 到了晚上，吕湘激动得满脸通红：“诺诺！我成功了！他、他说也喜欢我，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一起考一所大学，那时候再谈恋爱。” 诺诺也很高兴，笑着祝福她。 吕湘犹豫了下，问诺诺：“那、那个，你和仇总，也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诺诺愣了许久，才含含糊糊告诉她：“随缘吧。”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好的机会。可以和心上人在一起。你喜欢着他的时候，他也恰好爱你。 ~ 二月份开学以后，高三这边氛围显然变了。 最后一学期，往日班上懒撒的同学都被这样的风气弄得很心慌，开始跟着下课看书。 吕湘因为约好了要和邻居小哥哥考同一所大学，因此学习起来格外努力。 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 而诺诺不再藏拙，也不用算着分进步。 一个寒假过去，她已经可以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在一模考试中，她考了班级第三名。 整个班都惊呆了。 这可是宋诺诺啊！半年多前，那个还考倒数第一的宋诺诺！现在竟然能考班上第三名了。 这是天才吗太可怕了。 就连班主任赵丽也难以置信，她教书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诺诺这样后来奋起直追变得这样厉害的。 因为诺诺的事，整个年级扬起了一番学习的风潮——你看三班的宋诺诺，因为努力从倒数第一变成了正数第三！还不抓紧时间逆袭。 三班班上也有人小声讨论：“宋诺诺又在那里看书，她为什么呀，都和仇总有关系了，还愁以后吗？” “你懂什么，估计是为了能配得上仇少吧。” 诺诺充耳不闻。 春天来了，她仍然没能回家。如果只能留在这个世界，那她也要有自立自强的本事。 整个班最轻松的，估计就是杭锐了。名牌大学提前保送，但是他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来得很早，话少默默努力。 宋怜在一模考试中成绩一落千丈。 从原本二十多名滑落到了快四十名，回家赵婕也忍不住狠狠说了她一通。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宋诺诺竟然考了第三名，而你呢，看看现在的成绩，你怎么可以让那个贱人的成绩超过你！” 宋怜把门一摔：“我讨厌和她比，我不想听！” 她关上门，许多不甘心就这样冒了出来。 太不甘心了。 明明一开始，什么都是她的，可是后来全成了宋诺诺的了。 杭锐本来不喜欢宋诺诺，仇厉本来也厌恶她，还有成绩，甚至连班上的人缘，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宋诺诺。 宋怜太压抑了。 这个下雨的夜晚，宋怜打着伞出了门。 她循着班上那张统计表，去了杭锐家里。 小雨淅淅沥沥，她问了下人，找到了杭锐家里。 少年开门出来，见是宋怜，冷淡的神色上，微不可察地出现了一丝怔楞：“宋怜？” 宋怜一咬牙，拉着杭锐往楼道口走。杭锐甩开她的手：“你做什么？” 宋怜见四处没人，才觉得有些冷。 她克制住紧张兴奋和哆嗦：“杭锐，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愿意为了你努力考上和你一样的A大，你愿意接受我等等我吗？” 杭锐觉得她疯了，他皱着眉：“你回去吧，今天的话我当没有听见过。” 少年转身要走。 宋怜大喊：“凭什么！凭什么宋诺诺可以！你当初也是拒绝了她的，可是你后悔了，你今天拒绝了我，也许也会后悔！” 杭锐脚步顿了顿。 “我没后悔过。”他回过头，字字清晰地告诉她，“她告白时，我没喜欢她。我喜欢她以后，也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勇气了。从来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怎么会有后悔。” 宋怜捂住脸：“不是这样的……呜呜……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怎样的？ 宋怜晚上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完全相似的情境下，不同的一切。在那里仇厉喜欢她，杭锐暗恋过她，连仇厉身边的贵公子朋友柏烨，也对她深情款款。 在梦里，她就是最瞩目的存在，她活泼俏皮，几个男人都为她痴狂。 而宋诺诺呢？ 宋诺诺在恶臭冲天的贫民窟，哭着求她救救杭锐，杭锐的腿第二次受伤，感染以后再没钱治随时会去世。 宋怜看到自己拒绝了。 然后宋诺诺铤而走险，想去勾引仇厉。 最后下场很惨，宋怜没有放过她。 那个梦里，宋怜险些笑醒。她有仇厉的爱，委屈时有柏烨为她敞开怀抱。 可是闹钟让她醒过来，她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宋怜愣了许久，下床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张脸，没有幸福的笑意。仇厉、杭锐、柏烨，一个都没喜欢上她。 宋怜握紧了拳，她还要争一争吗？ 不争，她就永远只会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轨迹，嫁个同样普通的男人，然后生孩子，为柴米油盐操心。 可是争的话，救过她的诺诺，笑意很温暖的诺诺。她下得了手吗？ ~ 这个春天过得额外快，转眼天气就渐渐变热。 诺诺终于可以不用再当一个软乎乎的团子。 陈妈见她在家还穿着校服衣服和裤子，忍不住想到自己家那个一天不打扮就难受的儿媳。 “小姐，您那么多裙子，为什么老是穿校服？” 诺诺想了想，“同学们都这样穿。” 陈妈哭笑不得，小姐撒谎的时候脸蛋微红，分明是这样穿更有安全感。 从二月到五月，小姐多努力念书整个别墅都有目共睹，仇少上次回家，见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灯光把睫毛的剪影投映在她柔软的脸颊上。 他看了许久，满脸阴戾，但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也没过去打扰她。 他之所以能忍到现在，是那天张青铎在谈完公事以后说了句：“刘颂以前那个女强人妻子死了，没两个月他就欢欢喜喜娶了个漂亮的十八岁老婆。” 柏烨笑着说：“我也听说过，他现在这个老婆一开始死活也不理他，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 张青铎挤眉弄眼，给仇厉说：“厉哥，我问了下他，他说他就多哄，要什么给什么，也不限制他老婆玩。反正年纪小嘛，宠着些忍让些也没什么。” 仇厉一巴掌打过去：“滚。” 张青铎委屈地摸着脑袋：“我这不是看你最近不高兴吗？过年回来大家都战战兢兢，就特地帮你去取经来着，诺诺多温柔漂亮啊，比他那个老婆好多了，你别这么凶，脾气好点，多哄哄说不定诺诺就高高兴兴跟你了。” 仇厉眸色漆黑，沉思起来。 “她要什么你给什么呗。”反正你那么有钱。 “你懂个屁！”仇厉冷声道，要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她什么都不要，就是想离开他。 而且这件事不能想，一想心里就是针扎一样的痛和克制不住的暴戾。 他这段时间不高兴，总冷着脸，别墅里工作的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陈妈想了想，把诺诺喊过来：“小姐，你说张叔、薛散还有老赵小王他们对你好不好？” 诺诺小脸严肃地点点头。 陈妈说：“他们都想给你跪下来了，小姐你别看书了，你看一眼仇少吧。” “……” 诺诺说：“五月啦，还有一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陈妈知道，但是你只需要五分钟，就能让大家安生一个月，好不好？” “五分钟？” “对，明早你去给仇少打领带好不好？” 诺诺觉得好羞耻，她虽然确实觉得大家过得战战兢兢不好，可是打领带本来就是很亲密的事。仇厉高兴了，她就膈应了。 “我不会。” “不会的话，陈妈会请人教小姐，她下午就来，大家就拜托小姐了。”陈妈顿了顿，“小姐也想想仇少的让步吧，他一直不高兴，可是也没有责备您。他在慢慢学着，给您自由。但是如果他忍无可忍生气了，小姐就没有如今的日子过了。” 诺诺怔住。 下午“教打领带”的果然来了。 中年妇女笑眯眯调侃地看着诺诺，诺诺头皮发麻。陈妈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小姐别觉得羞耻，好好学。陈妈什么都看不见，替大家谢谢你了。” 那人教了一会儿：“小姐很聪明，手也很巧，这么快就学会了。” 诺诺拿着那条教学用的领带，脸快红透了，谁想要这种夸奖啊！ 陈妈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晚上陈妈走之前，板着脸给诺诺说：“人无信而不立，小姐明早一定要去。” 诺诺噗嗤一笑：“知道了，陈妈别怕。”她眨眨眼睛，“我一直很好奇，陈妈你工资多高呀？那么尽心尽力。” 陈妈见她调皮，眼里柔和了些：“小姐别闹，陈妈老了，就希望你们年轻人好好的。” 陈妈犹豫了下，第一次伸出手，摸摸诺诺的脑袋：“你要好好的，要是真想要什么，去和仇少撒个娇。这比抵抗有用多了。” 诺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给仇厉撒娇？ 太可怕了，她还没那么大的心。况且她想要的结果，别说撒娇，哪怕撒欢撒野，仇厉照样掐死她。 而当第二天清晨六点钟，诺诺站在仇厉门外，才知道真到了这个时候，内心的羞耻还是完全控制不住。 她咬牙，算了，像陈妈说的，以仇厉霸道狂妄的性格，到了五月这个时候，已经快怒到极点了。 如果她不前进一步，那他又发病，大家都完了。 诺诺敲响门。 这个点别墅只有一个人会敲门，仇厉知道。 他有些意外，打开了门，诺诺呆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抬眸看着他。 他衬衫才穿好，扣到了最后一颗。 仇厉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是一大早她敢说什么惹他生气的话，他不会再忍，会用自己的方式教她到底该怎么对自己男人。 可是五月的清晨，别墅外鸟鸣声清脆。 他看见她脸颊慢慢红了。 ------------ 42 高考  诺诺其实很少和男性相处, 她觉得来的目的实在太难说出口了。 诺诺记得仇厉有起床气，所以早上的他最为冷淡。 诺诺有些急, 她脸颊羞红，眸中湿漉漉的, 平白透出几分可怜的模样。仇厉不说话, 只冷冷低眸看她。她这个模样，如果不是怀了歉疚那就是犯了大错。 仇厉的时间观念挺强，他对别人严苛，对自己也严苛。他见诺诺不说话，心情也沉郁下来。 往常这时候他该下楼了。 诺诺见他要转身, 心中一慌：“仇厉。” 他回眸, 诺诺粉颊红透，结结巴巴把话说完：“你需要、需要我帮你系领带吗？” 他冷淡的神色空滞了一秒，眼中变化莫测。 诺诺怯怯站在门口看他，脸颊羞得快滴血了, 低着头却不肯走。 “过来。” 少女连忙走过来。 他眸中漆黑, 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峻几分。仇厉没挑，拿了条领带给她, 她伸手接过去。 她一双小手玉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下意识握紧了领带, 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松。 他默不作声打算看她想做什么。 诺诺拿着手上质感完全不一样的领带怔楞了一秒, 男主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 昨天孙阿姨让诺诺用她练手, 两个人都坐着时，诺诺比孙阿姨高上一些，诺诺挺好系上去的。她开始以为这个很难，可是一学才发现和小时候系红领巾差不多的感觉。因此心理上放松了。 可是此刻仇厉靠得近了，她才意识到这个差别有多大！ 去他的系红领巾啊！ 仇厉比她高很多，男人身材高大，垂眸看她时，显得她无措又可怜。 诺诺想说，你倒是低个头呀。 但是系领带要低头吗？ 诺诺兀自挣扎了一下，抬眸和仇厉对望。 他看见了她眸中清晰可见的茫然与不解。 原来是不会。 可是下一刻，她踮起脚尖，一瞬间靠了过来。 他能感受到温柔的触感，从他颈后慢慢到颈前。她似乎舒了一口气，笨拙地开始打领带。 仇厉一言不发，始终看着她。 一个领带，她因为太慌张，理论知识远超实际操作，系得乱七八糟。系完她自己看着惨不忍睹的成品，眼睛一眨，三分不解，七分委屈。 仿佛一个好学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在重要考试中就考不及格了一样。 她小脸通红，手忙脚乱胡乱系完，然后抬眸眼巴巴看着他。 诺诺见他不说话，觉得有些可怕。 她想起孙婶婶说最后还得配合着理一下衣领，她硬着头皮不去看系得多丑。踮起脚给他理衣领。 仇厉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生意低沉微哑：“你到底想要什么，嗯？” 茫然的诺诺：“……” 仇厉冷着眉眼，捏住她下巴：“要什么直接说出来。” 诺诺抬眸看着他，他眼中透着几分冷意，却又更多的是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生怕她说出口的话会伤到他，竖起高高尖锐的墙。 诺诺瞪大眼睛看着他，陈妈总算猜错一回，仇厉疑心病太重，她一心学习他怒不可遏，可是稍微示好他就怀疑她别有所求。 诺诺有几分委屈，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给一个男人系领带。 他冷眼旁观就不说了，还质疑她的目的。 虽然说起来，目的确实不太纯。 她伸手去打他手背：“你先放开，我告诉你我要什么。” 他的神色骤然冷了几分，用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危险神色看她。 诺诺摊开手：“我要小费。” 仇厉冰冷的神色冻结了，她眨眨眼睛：“小气鬼，我看之前黄瑜大厦给你鞠躬的人都有小费，这样为什么没有？” 他皱眉看着她：“没别的了？” 诺诺觉得这种文的男主，怕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 她糯糯道：“你给吗？” 仇厉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密码xxxxxx。” 诺诺也没看，随手放在校服口袋里。 她觉得仇厉疑心病重得太可怕了，她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脆生生地道：“谢谢总裁大人。” 他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笑了。 低眸看她，心里软得不像话。 这时候才在心里细细回味刚才的温情，他其实记得她每一个动作。一开始的无措慌张、发现系得奇丑以后的懊恼羞耻。 诺诺任务完成打算走，他手臂困住她，带着笑意道：“诺诺，明早还来吗？” 诺诺还是喜欢他先前的冷淡样。 她摇头，猫着腰钻出去。诺诺难得有些得意，不是天下所有的壁咚都可以成功，她跑到门边，头也不回，语气漾着软绵绵的笑意：“不来啦仇厉，你省钱。” 他看着她活泼欢快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翘。 薛散纳罕地发现，今天早上总裁准时出门的生物钟被打破。好几个保镖都忍住了看见仇厉乱七八糟领带时的惊诧。 仇厉虽然不说有强迫症，可是今天要见好几个外国的客户。他竟然放任了那个领带保持了一整天那个样子。 ~ 诺诺从兜里摸出那张卡才发现它是黑色的，卡边绘了奢华的花纹。 诺诺反应了一下，心里一惊，不、不会是黑卡吧？她说小费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男主的心态多半是全天下都喜欢老子的钱，而老子最瞧不起喜欢我钱的女人。 可是没想到他大方起来这么要命。 恕她人穷没见识，黑卡只听过，却是第一次见。 这种有钱人的玩意儿身份尊贵才有，据说可以无限刷，那就是一张毫无上限的卡。 诺诺觉得仇厉要是不想当她男人，她都想给他工作了。 太可怕了，她看着手中这张卡，有些好笑。 她曾经的梦想就是好好工作赚钱养爸妈，让他们别再那么辛苦。可是钱在仇厉眼中，真的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诺诺把这张卡锁进抽屉。 她早晚会走的，自然不会带着仇厉的东西走。他给她的，她会全部留着这里。上了大学时间充裕，勤快一点做兼职，怎么都可以养活自己。 诺诺放学回来才知道仇厉是真的被取悦到了。 他让人送了一只小奶猫来别墅，是只呆萌的布偶猫。小奶猫被送过来的时候剪掉了指甲，走路歪歪扭扭，诺诺看见它时，它在咬毛线球，软乎乎地喵喵叫。 诺诺忍不住摸摸它。 它乖得过分，偏着头看诺诺，讨好地舔了舔她掌心。 仿佛是特意有人训练过怎么讨好人一般，看见它恨不得抱怀里亲亲。 诺诺喜欢得不得了，陈妈在一旁板着脸看着。不能让它伤了小姐，一人一猫，都有种诡异相似的萌感。 圆眼睛，软软的嗓音。 诺诺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它，然后对陈妈说：“陈妈让人把它送走吧。” “小姐不喜欢？” “不是，它很可爱。可是我马上快考试了，以后也要念书，让它去找更好的主人比较合适。” 陈妈倒是没反对，让人把它抱走了。 诺诺叹了口气，她离开可带不走它，仇厉要是用它撒火那才是真正害了它。 但是仇厉送礼物和这段时间对诺诺放纵，让她意识到，他似乎在换一种方式和她相处。 可是诺诺无暇顾及，转眼就到六月了。 这个世界夏季热冬天冷，教室里空调吹得呼呼响，同学们都紧张地埋头苦读。 诺诺没办法离开仇厉的视线，但她以为蒋新月会主动出现，没想到快到了高考，也没见到蒋新月的影子。如果陈茂说的是真话，那蒋新月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 诺诺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发沉着下来。 高考前一天，学校让自习，希望学子们放松一下，紧绷太过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吕湘说：“怎么办我好紧张，三年怎么过得这么快，要是再来三年就好了，我一定从高一开始就好好学习。” 诺诺轻轻笑：“不会的呀，要是回到高一，你一定会想，反正还有三年呢，我先玩两年再说，肯定来得及。” 吕湘被逗笑了，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 诺诺说：“你放松，心想你努力过了，实力也不错，高考拼的就是心态，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一定会，把会做的分拿到就很棒了。” 吕湘点点头，受教的模样。 果然下午这番话班主任赵丽又强调了一遍。 “大家沉着考试，放松心态，高考也不过是高中大大小小无数次考试中平凡的一次。今晚回去早点睡，好好休息，睡前听会儿歌之类的放松一下，赵老师相信大家都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对了，记得多准备几支笔，机读卡不要填错。” 班上最跳的几个男生起哄：“老师你说第八回了！” 赵丽推了推眼镜：“说第八回也有人记不住！笔和喝的水上都不要有文字，水放地上，免得打湿卷子，别嫌老师啰嗦，这些细节要是不注意才有人后悔。” 诺诺回别墅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也紧张的模样，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平时有多努力，因此碰到她的每一个人都说一句“小姐加油”。 诺诺反而成了最不紧张的了，她甜甜地一一道谢。 六月七号那天早上，诺诺出门的时候，心想真的在这个世界又高考一回了。她记得在现实中自己高考的时候，妈妈依然像小时候每次期末考试那样，给她准备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取吉祥的寓意。 她心疼爸妈让别去陪考，可是后来父母还是眼巴巴地和万千父母站在外面，顶着大太阳等了整整两天。 诺诺到了别墅大门，发现车不是张叔送她的车。 车窗降落，露出仇厉的侧颜：“我送你去。” 诺诺有点忐忑，她甚至在想，仇厉挺聪明的，能猜到她重视高考有一部分是想离开他的愿意。以他的丧心病狂，不会开跑车的时候故意出个车祸吧，让她这辈子都停留在高中文凭。 城市里警察在为接送考生们的车开路，今天的一切都是高三学子们优先。也有医疗队和救护车提前等候在了学校里，防止意外情况。 诺诺忍不住看了眼开车的仇厉，他动作肆意轻松。也没和她搭话，高考对于她而言是好日子，对他而言可不是。 如果不是昨天张青铎又一番小妻子纵容宠着理论，仇厉真的会忍不住今天不许她出门。 这世上根本而简单的方式就是掐断根源。 她考都不必考，也就断了离开他的想法。 可是他想起先前看到的，去年十月那个秋天，她在窗前轻声跟读英文诗。还有她认真努力的日日夜夜，倘若他真的摧毁了，不留一点余地，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诺诺下了车，往学校里走的时候。 仇厉突然出声：“诺诺。” “嗯？” 他眸色冷淡，唇角却勾出了一丝笑意：“等你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诺诺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她不敢让这些影响了考试好心情。她点点头：“我考试去啦。” 仇厉看着她的背影，讳莫如深。 等她走远了，仇厉才慢条斯理地打电话给史云：“诺诺的身份信息改好了吗？户口本送过来。” 不管她和爷爷想翻什么浪，明天过后，她会冠上他的姓，这辈子都脱不掉。 ~ 诺诺带着东西进考场的时候，脚步越来越慢。 她皱了皱眉，在进教室检查扫描之前，她又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诺诺没有带水，打开笔袋，一支笔一支笔地检查。 在检查到第三只笔的时候，她从笔帽很隐蔽的地方抽出了一条黑色纸条。 用白色高光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很小的物理公式。 纸条与笔帽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她打开笔盖的瞬间可能纸条会弹出来。 然后变成夹带作弊。 诺诺脸色沉了沉。 如果她今天没有想到这个世界潜在的危险性，谨慎地再检查一遍，一旦进了考场，那她八个月的努力就完蛋了。 不会是仇厉，他手段霸道嚣张。 是女主宋怜！ 诺诺来得早，还有半个小时进考场的时间，她皱眉在走廊上等。 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宋怜苍白着脸色出现。 她看见走廊上的诺诺时很意外，嘴唇哆嗦了些许。 诺诺摊开掌心，把黑色的纸条给她看。 宋怜半晌露出苦涩的笑意：“你都猜到了，你真的变了，以前笨成那样。” 诺诺说：“你回去自己考场考试吧。”她见宋怜快哭的模样，平静地说，“你来阻止了，所以没关系。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很矛盾。宋怜，你并不坏，可是你不甘心。” 所以哪怕心里一时放下，没多久又会忍不住泛滥不甘。 人生许多东西，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释怀就可以不在意的。 诺诺不知道别的穿书者怎么想。 但她知道，穿书者本来就改变了主角的命运，蝴蝶效应的强大永远想象不到，她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去指责宋怜。这本书里，要说有亏欠，到了现在就只有宋怜和杭锐。 杭锐已经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路，他今后都会好好的。 “你走吧。”诺诺轻声说，“别哭，也别想这件事了，你努力了三年，不要为了我的事放弃了自己的考试。” 宋怜擦掉眼泪，一言不发下楼了。 诺诺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有些茫然。如果说穿书有特殊意义的话，她来是为了什么呢？ 是原主本身的遗憾和痛苦，还是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书里描写的那样？或许她需要把来到这里的原因弄清楚，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诺诺走进考场。 教室里第一道铃声响起的时候，外面梧桐树嫩绿。夏天的风吹动树梢，生气勃勃。 诺诺抿唇笑了。 不管怎么样，从今天开始，她会有另一种开始。不必再活在穿书之初的恐惧里。 她看到了离开仇厉的希望。 ------------ 43 新婚快乐  高考的两天时间过得特别快。 诺诺走出考场, 见到的同学们神色各异，有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走路都带风；有的垂头丧气，仿佛一个契机就能哭出来。 考完要先回教室一趟, 赵老师要交代后面的事情。 大家再次回到这个教室的时候感慨万千。 赵丽笑着说：“恭喜同学们，从今天开始, 你们的高中生涯就结束了。当然, 不包括复读的同学, 老师希望你们每个人都不用复读, 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 “我当你们的老师, 缘分就到这里，祝同学们前程似锦！” 这番话说完, 教室里很多同学都有些伤感，就连平时班上最跳的几个男生也不再应声。 班上最敏感的女生甚至悄悄抹起了眼泪。 为了大家的安全，七中并不赞成学子们高考后聚餐。但赵老师还是让班长统计一下，大家是否有聚餐的意愿。 统计出来的结果竟然意外的团结。 大家都想一起吃一顿饭，赵老师说：“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晚上吧。” 诺诺和吕湘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 吕湘这才哭出来：“呜呜怎么办，我化学和生物都考砸了，邓启那么厉害，他一定可以考得很好, 我是不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诺诺连忙抱住她, 拍拍她的背：“不会的, 你的努力我都看见了，他也能懂的。吕湘你别哭了，等成绩下来好吗？” 吕湘点头。 他们从教学楼路过，才发现很多同学都在楼上欢呼撕书。高中最艰难的一年已经过去了，这是为过去画上了句号。 有人调侃道：“撕书一时爽，复读火葬场。” 大家都笑了。 晚上聚餐选在了一个普通的酒楼。 大家都有种是成人了的解放的感觉，像关了很久的鸟儿突然飞出笼子，欢呼雀跃到不行。 毕竟过了这个暑假，就成了大学生。 在老师口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大学生。 诺诺虽然知道大学仍然有很多束缚，甚至更忙，但是和这群相处了大半年的同学们在一起，她也生出些毕业的感动和激动。 班上有男生问：“老师，这里大多都成年了，也不是高中了，能喝酒不？” 赵丽板着脸：“少喝点，只许喝啤酒！” 大家欢呼一声，招呼服务生上酒。 吕湘一开始没喝，后来心情郁郁，非要拉着诺诺喝几杯。诺诺只好陪着她，诺诺在现实很乖，爸妈也管得严，不许她喝酒。 所以几杯下去诺诺心里惴惴的，但是想到张叔会在楼下等，心里又放松了些许。 能顺利捱到高考，她的内心也是无比高兴的。 同学们玩high了就猜拳，气氛高涨。 然后是玩真心话。 不知道谁问了句：“我们班谁是你的女神啊东子？” 蔡东喝大了：“宋诺诺啊，她是我们大家的女神。” 大半年来，她安静漂亮，抬眸时浅浅一笑，似乎眼中都有星光。而且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谁都敬佩努力而且厉害的人。 此话一出噤若寒蝉，好几个人惴惴地看着诺诺，讪讪道：“宋诺诺你别介意啊，东子喝醉了开玩笑的。” 大家都知道诺诺和仇总裁有关系，开玩笑这话传出去还得了。 诺诺大眼睛懵懂，半晌点了点头。 班上的人几乎管不住眼睛看着她，卧槽反应慢半拍的诺诺超级萌。 诺诺站起来，找了半晌，看见了赵丽的位置，过去冲她笑。 有些乖傻乖傻的感觉，赵丽也笑了：“你喝酒了？” 诺诺点头：“赵老师，谢谢您。高三您帮了我很多。” 赵丽不知怎么的，也有些眼睛泛酸。宋诺诺这个学生，是她一早就差点放弃的，可是看着她一点点努力，就像自己亲手照料的花儿，一天比一天优秀，她也生出些感情来。 “去吧，老师希望你天天开心，一生幸福。” 将来会嫁入豪门的孩子，不需要似锦前程，只要能开心幸福就够了。 诺诺笑吟吟的：“好！” 宋怜在最边角的桌子里，一开始只是沉默地喝酒，最后边喝边哭，谁也劝不住。 班上唯一一个缺席的人是杭锐。 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默默离开了所有人的生活。 也许经年再见，他已经是大家仰望的科学家或者更厉害的人。 那时候天色刚刚擦黑，夏季本就黑得晚一些。 张叔跑上来，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诺诺。 张叔绕开玩得正high的同学们，心想要玩，赶紧喊诺诺：“小姐快醒醒，马上下去，仇少在等你。” 诺诺听见仇少两个字下意识睁开了眼。 睡眼朦胧地跟着张叔往下走。 她走了几步还记得和大家告别，举起小手回头挥了挥，张叔哭笑不得。 诺诺下楼被夏夜的暖风吹得更加懒撒了。 她很高兴：“张叔，我毕业啦，马上可以上大学了！” 张叔：“……”小姐祝你平安。 诺诺抬眼就看见了一排豪车：“……” 然后高兴的小脸立马就变得痛苦和委屈的模样，张叔也觉得她蛮可爱的。 仇厉在车里等她，她坐进后排的时候。 仇厉冷语气问她：“你喝酒了？谁让你喝的？” 诺诺那时候还不知道酒撞人胆这回事，她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想喝就喝啦，你又不是我爸，管那么多干什么？” 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轻嗤一声：“这种酒量。” 她泪汪汪地看着他：“疼。” “疼个屁，老子没使力。” 她一回想，点点头：“噢。” 抬眸又软乎乎地笑了。 仇厉靠近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反应有些迟钝，搂住他脖子。 “喝了多少？” 诺诺记不清了，她晕乎乎地回想，好像一开始是吕湘拉着她喝，后来觉得好玩气氛好，她乱七八糟自己在喝，有人还悄悄把白酒拿过来了。她喝着觉得不对劲，但是一口干完了。 “还认识我吗？” 她皱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仇厉。” 他笑了：“嗯。” 她总算反应过来了，开始吵着要坐旁边。 仇厉说：“不许闹，你一身酒气，老子还愿意抱着你，知足吧。” 诺诺很生气，她虽然有点晕，但不是没智力。 “你高考完了。”仇厉不等她说话，骤然冷下脸，“想去念大学是不是？” 诺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他笑意有几分凉：“可是诺诺，我怕你跑了。” 听到这句话，诺诺的酒意被吓醒完了。就在她惊恐的目光中，仇厉笑得凉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放松高兴，因为想着可以离开我了？“ 她一个激灵，身体微微发抖。考完试那种放松感烟消云散。诺诺结结巴巴说：“不、不是，我没想过。” 他眸色冰冷，看，不也一样么。他不管怎么对她，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你想等着爷爷来接你，嗯？” 诺诺颤着嗓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摸摸她的头发：“爷爷老了，你还是希望他老人家好好过个晚年是不是？” 诺诺知道他在威胁，气得有种想掐死他的想法。 “老头子要挟我的手段，无非那么几种，他要是铁了心想把你送走藏起来，我找你也顶多只是时间问题。算我瞧得起他，那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他轻笑道：“所以诺诺，你想去念大学，今晚听我的。我让你去。” 诺诺猛然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仇厉会放过自己。条件呢？是什么？ 而这时候车子已经在民政局门口停下了，薛散过来开车门：“仇总，小姐。” 民政局按理说已经下班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 至少在这本书里，仇厉就是一切。 诺诺看着那三个大字的时候，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她几乎立刻懂了他的条件，连忙摇头：“我不要和你结婚。” 但是今晚的仇厉格外不一样，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冷了下来：“你以为老子是在和你讲条件，不要？不要也得要。” 诺诺快气哭了：“仇厉！我才十八岁，都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他冷着嗓音：“是吗？” 然后一把将诺诺抱起来，往民政局里面走。 他见诺诺挣扎得厉害，轻笑了一声：“你看，这几个月，我也算纵容你了，可是你呢宋诺诺，你还是只想跑。如果对你好依然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那不如用我的方法。” 他的方法，他什么方法？就是强迫吗？ 诺诺还来不及骂他，仇厉把她放下来，单手解开领带捆住她的手腕。 强硬地带着她往前走。 其实他有更多的方法不必来这个地方，但是对于诺诺而言，结婚只有一次，在她眼里最正规的地方，才能更让她记得深刻。 诺诺快气死了，她以为柳暗花明了，结果男主突然变态。 她挣扎不过仇厉，几步被他带到笑意僵硬的工作人员前面。 工作人员笑着说：“仇总，仇夫人。” 诺诺：“你看不出我是被强迫的吗？民政局不是有规定要自愿才能领证吗？我才十八岁，你们不能这样！” 工作人员仿佛听不见她的话，拿着户口本：“仇总和夫人都达到了法定年龄，既然你们是自愿的，祝你们新婚愉快。” “……”诺诺好想骂脏话啊。 “我不要，谁要和他结婚，你想结婚你和他结！” 工作人员脸色都吓得变了。 仇厉却面不改色，他笑意森冷：“我夫人脾气不太好，开始吧。” 领证有个照相的环节。 诺诺都快气哭了，她被按在凳子上面对相机的时候，用尽生平最大的恶意做丑丑的狰狞的表情。 仇厉冷嗤一声：“我倒差点忘了，这照片毕竟要陪你一辈子。还是漂亮些好，给小姐卸妆。” 化妆师来得很快：“仇总，需要重新化妆吗？” 他看着她素净纯情的小脸，偏偏因为生气，粉颊娇红。 不用，这样就很美。 诺诺安逸日子过久了，差点忘了这个男主的身份。 他前段时间哪怕再松懈，可是骨子里就是个霸道神经质的男人。 仇厉抬起她下巴：“诺诺，我给过你机会了，但是这么久了，你依然没想通。乖一点，少吃点苦。一张不行，我们就拍一千张一万张。然后把我不满意的照片发给你同学们和老师怎么样？” 诺诺气得咳嗽：“你神经病！”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诺诺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赞道：“真美。” 诺诺泪意朦胧：“我不想和你结婚，我又不喜欢你，你是受虐狂吗？” 旁边不管是仇厉的人，还是工作人员，都纷纷低下了头。 仇厉脸色冷了几分，薄唇冷冷吐字：“我当然不是。”他摸摸她的头，“但是你别激起我的施虐欲。” 诺诺抖了抖。 镜头对过来的时候，仇厉说：“诺诺，我希望你笑一笑，不然今晚难受的是你。” 诺诺其实没见过这样的仇厉，她穿书这么久，几乎每件事都有能商量和扭转的余地。然而今天像是仇厉的底线，诺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仇爷爷的事，但是他今晚这个态度太过霸道，根本不容她丝毫反抗。 诺诺知道没法跑，她也隐隐明白仇厉明知道自己想走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强迫她结婚。 因为她为了高考努力了大半年，每个日日夜夜，都是锲而不舍的希望。 现在能念大学的希望就在眼前，她舍不得轻易放弃，就会努力活下去。 如果仇厉太早强迫她，她可能会拼个鱼死网破。 到了现在，她才明白仇厉的可怕。 他早就想好了。 诺诺气得要命，但是想起他的威胁，还有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她努力了半天，扯出一个笑意。 小红本仇厉直接放在了他西装口袋里，诺诺连看都机会没看一眼。 她被绑在椅子上，工作人员说：“祝仇少新婚愉快。” 仇厉确实很愉快，出手也大方。 诺诺咬唇，大眼睛湿漉漉的：“你们放心，仇少下次结婚你们还可以再祝福一次。” 仇厉冷了脸。 诺诺恨不得气死他算了。 可是到底不敢，她的手还被绑着。 仇厉要真想做个什么，她这次想捅他一刀都没办法。 她现在已经愤怒到没了想自尽的想法，她才不去死，他这种混账都没死，她凭什么要死？ 直到回了别墅，诺诺看着别墅喜气洋洋的装扮，还有佣人们一致行礼喊她夫人的时候。 诺诺觉得酒精的力量快完全把自己气得燃烧了。 仇厉一直没解开她，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仇厉的房间原本是冷色调，诺诺被扔进去的时候，玫瑰地毯铺了一地。 被单换成了大红色，俨然是新房的模样。 仇厉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名表，笑了：“做什么这幅表情，既然结了婚，你不和我睡还想着回去？” 诺诺知道骂他也没用了，她实在心里发憷。这件事太突然了，她甚至有种是自己喝多了在一个荒诞的梦里的错觉。 她心想，结了婚也没用，还可以离婚。 而且她本身就不是宋诺诺，一纸关系证书而已，只要不把它当回事，那它就不是一回事。 诺诺眨眨眼睛，眸中湿漉漉的：“你绑得我好疼。” 他表情诡异了一秒，随后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环住她给她解手上的领带。 诺诺心想，你解开我就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仇厉解到一半，笑着咬了她脸颊一口。 诺诺忍了。 仇厉解完那一刻，诺诺刚要动作，仇厉突然禁锢住她手腕，然后一头重新把她绑起来，另一头绑在了床头。 诺诺：“……”她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 这个混蛋直接把她绑床上了。 “仇厉你做什么？” “做什么？”他低眸看她，手撑在她身侧，“你啊。”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道：“过几天给你补办婚礼。” 办个鬼的婚礼！ 诺诺哭了：“我不要，你放我走吧呜呜，这样没有好下场，你这样强迫我，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再给你一刀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摸摸她头发。 “你害怕这种事？” 诺诺觉得有转机，连忙点头。 他眉眼冷戾：“但是痛一回，第二回就不会痛了，你也最好记住这种痛，就像记我一样，记住一辈子！” 是他想错了，先前还想着学那个什么刘总。 可是也不想想，人家老婆给睡，他家这个碰都不许他碰，一心想跑，甚至先前结婚证都没领。 能一样么？ 怕是他掏出了心，她离开之前还记得扔回来别墅。 诺诺见什么都没用了，她抽噎着说：“仇厉你别后悔，你、你要是真的敢，我找到机会就给你戴绿帽子。” 他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那你可真勇敢。” 他笑意森冷：“你敢，别人可不敢配合。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今晚你别惹我生气，不然难受的是你。” 他轻轻吻了吻她颈间，诺诺觉得有些痒，更多的是毛骨悚然。 她咬唇，心一横，和他讲条件：“我给你讲个秘密，你放了我好不好？” 仇厉嗤笑道：“躺好，闭嘴，不想听。” ------------ 44 第一夜  他态度强硬霸道，诺诺心中害怕, 手腕因为挣扎磨得生疼。 诺诺知道他铁了心做下这个决定, 仇厉这个人只相信他自己，诺诺一开始还想说穿书的事, 但是仇厉要么不信, 如果信了, 以这种男主的惯性, 只会把她抓得更牢。 她冷静下来惊得一身冷汗, 不能说, 如果说了，他要么杀了她, 要么永远不会再让她走出这个别墅。 仇厉已经解开了她的扣子。 少女肌肤如凝脂，在灯光下美得不像话。 他眼中柔情多了几分, 附身在她肩膀上轻轻吻。 诺诺又羞又气, 她还记得原身十八岁那天这个混账做的一切, 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诺诺知道仇厉来真的，她胡乱道：“我手腕疼，肚子疼, 背也疼。” “忍着。” 诺诺气死了，她带着哭腔道：“我想洗澡, 我身上不臭吗？” 他觉得好笑, 她就这么怕？ 仇厉想了想, 她虽然香香的, 但是喝了酒这样估计她事后会难受, 洗个澡散下酒气也好。 他把那个捆在床头的结解开，抱起她往浴室走。 诺诺更害怕了，仇厉这个变态，她至今还记得之前那种险些溺死在浴缸里的窒息感。 而且仇厉至今捆着她。 她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因为六月来了，诺诺穿了一件扣子白衬衫。解开几颗领口的扣子就能看见里面同色的抹胸。 诺诺羞愤万分，但她知道再不想办法真的就完了。 她红着脸说：“我来大姨妈了。” 仇厉冷冷地低眸看她。 她快急哭了：“真的，不骗你。你知道什么是大姨妈吧？就是月经，女孩子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你放过我吧呜呜。” 她性子本来颇为腼腆，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会把那个恨不得详细地解释一遍。 仇厉虽然属于钢铁直男，但他也知道来月事做对她身体不好。 如果是真的，他自然不会强来，他要她一辈子平安健康。可是如果敢骗他…… 他见她快急哭的模样，先解开她牛仔裤拉链。 诺诺一懵：“你要做什么？” 他嗤笑：“检查。” 诺诺快被这个神经病逼疯了，他还要脸吗？而且仇厉不止是说说，他真打算这样干。 诺诺说来大姨妈自然是骗他的，生活可没有里写的那么凑巧，她也没有这种好运气，诺诺扭着身子躲，气得口不择言：“仇厉你这个变态、疯子、强j犯。” 他笑意冷了几分。 把她牛仔裤脱了，明明是夏夜，可是因为别墅开着空调，诺诺觉得腿间的空气都凉飕飕的。 她并紧了腿，浴室很大很豪华，挣扎着想离他远一点。 可是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诺诺快急哭了，她都想给仇厉跪下了。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 她日防夜防，就是希望不要和他有半点关系，可是辛辛苦苦大半年，她并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的手伸过来的瞬间，诺诺因为羞耻和生气，耳根都红透了。 她突然想起陈妈之前的话。 陈妈说仇厉的性格本来就强硬，诺诺反抗有时候会导致更加糟糕的后果，不如和他撒个娇，也许有诺诺希望的结果。 她想起来那天早上她系完领带以后，仇厉有多愉悦，她要小费他给金卡。 诺诺六岁以后，就没有和成熟男人撒过娇。 可是为了不和他做那种事，她什么都必须豁得出去。 在他碰到自己的前一秒，诺诺急了，她都还没想好台词。男人低眸，她被迫靠着冰冷的墙面，诺诺手动不了，腿也被抵住。 诺诺垫脚，在他侧脸上轻轻一吻。 六月的夏夜，别墅外有轻轻的虫鸣声。微风和煦温柔，天上星斗漫天。 他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回她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脸上蜻蜓点水般软软的一碰，仇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看见她红得快滴血的脸颊，和羞得快哭出来的样子。 仇厉知道不是错觉。 诺诺见他暂时停手了，心中一喜以后，又是无限的悲凉。 仇厉是什么人，贪得无厌，从来不会让她得过且过。 她在心里一咬牙，再次垫脚轻轻一吻。这次吻在他唇角，诺诺退回来，她觉得太可怕了，太羞耻了，她得想想怎么求仇厉的台词。 可是仇厉笑了，他笑意很温柔。 诺诺很少见这样眼里似乎蕴着无限星光和色彩的他。 上一次还是他把她从卫咏那个酒店抱出来后，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诺诺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真的一直这样乖，要什么仇厉都会给。 她第一次主动向他靠近。 虽然最终目的还是离他更远。 诺诺嗓音本来就软，她要想真的和谁撒个娇，听得人心都要化了，她额头抵在他胸前，听到他发疯一样的心跳。诺诺语气软绵绵的：“仇厉，我真的疼，手好疼呀。” 他有一瞬间的目眩，身体都是酥酥麻麻的。 他承认他完了。 虽然诺诺很可能在撒谎，可是他完全抵御不住这种满心酸软的感觉。他承认他被迷得神魂颠倒。 仇厉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 他低眸看，她一双细白的手腕果然被勒出了红印子。 她皮肤脆弱仇厉知道，这样一道在常人身上算不上伤的红印子，就可以在她身上留一两天。 仇厉有些心疼，可是他刚想解，想到之前诺诺气哼哼骂他的模样，和现在这幅娇软乖萌的模样。几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目的。 先解开，然后呢？让他滚出去？ 他慢条斯理把领带松了松，让她不至于难受。 但是想挣开还是不可能。 诺诺被他又掰回身体的时候，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 可是心里不管怎么骂，此时他才是老大。 他有钱有势，外面还有一众小弟。给她一双翅膀也飞不过人家的直升飞机。 仇厉要是真的狠了心想睡她，她今晚怎么也跑不了。 他不解开诺诺也不骂他。 她想起仇厉说喜欢看她笑，她曾经用酒瓶子砸他那一下，他都没有弄死她。 诺诺觉得今晚一定是自己两辈子中最羞耻的一夜。 不管了，他这么不要脸的人，要是她还要脸，就只有被他睡的下场。 她一定要活着，顽强活着一天，早晚可以弄死这个男主。 如果注定回不了家，那她就想办法搞死这个男主，给她多一个垫背的。 她白皙修长的腿上还凉飕飕的，他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腰。 诺诺垫脚，本来想吻他的唇。 可是想起上次这个变态喂她口水，诺诺艰难地移开眼。她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态，光膈应就不行。 诺诺目光下移，仇厉要是不低头，她身高也不够。 手还被人家绑着，费力。 诺诺仰头看他，嗓音糯糯的：“仇厉，我不想这样，我会害怕。” 她撒娇似的，踮起脚去咬他下巴。 可是身高不行，仇厉没被她讨好过，也不会低头配合。糯糯放弃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咬他喉结。 她是恨不得咬死他的。 再不行咬出血也好啊，可是忍了又忍，诺诺还是不敢。 咬不死完蛋的就是她，咬出血他多半还会让她喝下去。她都嫌恶心，于是只能轻轻的。 他握住她腰的手紧了紧，却一直没有动作。 似乎享受她的亲近和讨好。 诺诺心里已经气成了河豚。 她都嫌累得慌，于是敷衍地蹭了蹭他。 他低声笑，胸腔轻轻震颤。垂眸看她，她双颊染成了粉色，莹白小巧的耳垂也成了淡淡的粉，眸中湿润，眼泪要掉不掉的。 三分委屈，七分娇怯。 她低眸，看着自己那只赤裸的脚。 她原本穿了一双米白色的凉鞋，可是刚刚因为挣扎，从卧室过来的路上掉了一只。 于是两只脚一只还有鞋，另一角脚赤裸着踩着地面。 诺诺知道他高兴。 她心里对他有无限的恶意，于是脚指头蜷缩，怯生生的模样，她的脚白皙秀气，脚指头圆润可爱，泛着淡淡的粉。 诺诺刻意不提她如今的情况有多不利，她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好冷，鞋子掉在哪里了？” 仇厉伸手，轻轻摩挲着她唇角。 她菱唇红润，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可是眼神委屈可怜。 他嗓音低哑：“我去给你找。” 诺诺心想滚吧。 仇厉让她坐好，果真出去给她找鞋子了。 诺诺立马站起来，到处看有没有什么能解开她手腕的东西。 可是仇厉属于真刚铁直男，她看了一圈，唯一看到的利器就是剃须刀。 诺诺急了，手腕解不开，她连裤子都没法穿好。 她丧气半晌，只能坐回去。 诺诺觉得天要亡她，她以为自己是飞天小女警，可是结果是仇厉眼中的天线宝宝。 前几次他由着让她伤，估计压根儿就没在意。 诺诺知道还是得等他回来。 ------------ 45 甜美  仇厉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但他没有把诺诺的凉鞋拿过来, 他把她拖鞋拿过来了。 平“恶意”而论, 诺诺觉得他拎鞋的样子比他霸道可恶的样子顺眼很多。 但诺诺现在知道自己什么处境，因为很乖觉让仇厉给自己换鞋子。 男人蹲在她面前, 眉眼英挺。他指腹略微粗糙, 力道有些重。诺诺皱了皱眉, 脚往里面缩了缩。等他穿好, 她垂眸刚好对上他漆黑的双眸。 诺诺愣了愣, 记得自己在干什么, 弯了弯眼睛，甜甜地给他道谢。 他眸光晦暗，问她：“还要洗澡吗？” 诺诺不敢，但是迎着他的目光, 她硬着头皮点点头，软声问他：“我自己洗可以吗？” 他语调低哑：“你手绑着，想怎么洗？” 诺诺心想，那你倒是给我解开啊，但是这话她不能说。她只能看着仇厉，大眼睛水汽氤氲：“别人都有求婚和婚礼，我什么都没有, 你还这么凶。” 他笑了，有些心软。 仇厉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明天给你办？” 诺诺只是说说, 希望他良心发现暂且放过她, 他要是明天真来场求婚或者给她办婚礼, 那她也觉得够呛。 她摇摇头：“不用了，现在就很好了。”诺诺大眼睛微弯，“但是你别这么凶呀仇厉。” 他语调不自觉低了几个度，颇为温柔：“好。” 他顿了顿，才把她手腕上绑的领带给解了，给她揉手腕。 诺诺松了口气。 仇厉说：“那你自己洗吧，有事叫我。” 诺诺简直快感激涕零了，可是欣喜还没来得及绽放，仇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诺诺吓得一个激灵，她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彼时灯光暖黄，外面的天空已经漆黑一片。 诺诺自己揉了揉手腕，她不敢急着赶他离开。她心一横，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仇厉张开双臂抱住她。 诺诺听到他心跳不规律，跳动很激烈。她估计如果她刚刚赶他出去，或者露出一丝不耐烦，那就前功尽弃彻底凉了。 仇厉喜欢慢慢铺网。 而他自己也曾说过，他很有耐心。 他早就看出自己想离开却一直隐忍不发，他是个可怕的狩猎者。 这一刻诺诺突然明白，她的力量和他比起来微不足道。她先前自以为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想给，她做的一切仇厉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因为她对他并没有威胁。 陈妈跟了他很多年，这一次诺诺觉得陈妈完全说对了。 她不如跟着仇厉学学，隐忍、找准时机，才能真正有机会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也慢慢伸手抱住诺诺。 男人的力道很重，诺诺觉得腰都快被他勒断了。 她也不忍着，她知道仇厉喜欢她如今亲近他的样子，于是软声抱怨：“你放开一点呀，好疼。” 男人低低的笑声响在她耳边，果然松了些许。 诺诺脸颊贴在他胸膛，她忍住心里的羞意。过了一会儿才催他：“你出去吧。” 仇厉这次没有为难她，出了浴室，还帮她带上了门。 等他一走，诺诺几乎腿软。 她打开淋浴器，也不用浴缸。迅速把自己洗干净，她还特意洗了头发。最好今晚不用睡。 诺诺不敢出去拿换的衣服，也不敢让仇厉帮她拿。 仇厉本就阴晴不定，她怕他更改主意。 诺诺洗完了，环视一圈浴室。 浴室很大，里面甚至还带了奢华的衣柜。 诺诺走过去，咬牙拉开。 里面是仇厉备用的衣服和浴袍，她几经犹豫，心想以仇厉挑剔的性格，这些肯定都是新的。诺诺挑了一件衬衫出来。 她知道这样对于男人而言更有诱惑，但是如果对象是仇厉，她不会变得更危险。 仇厉要的，只是她的爱意。 她如果主动乖巧亲近，仇厉什么都会答应。 他即便想做，她到时候再哭，他也舍不得这点装出来的温情。 对于仇厉而言，得到她比得到她的乖顺更难。 诺诺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他的衬衫对于她而言很长，过于宽大。但是依然能看出盈盈纤腰和凹凸有致的身材。 衬衫长度到了诺诺的大腿一半。 相当于短裙的长度。 诺诺满心忐忑，她刚刚洗澡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甚至想到在浴室找个什么武器出去和他拼了。 可是一来浴室没有武器，她也不可能打得过他。仇厉不傻，第一次能成功是因为他没有防备，第二次他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二来即便今天躲过去，还有暑假两个月，她不可能跑得掉。 最好且唯一的路，是让他自己放弃。 让仇厉答应在未来两个月，不，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都不会强迫她。 所以诺诺穿着他的白衬衫出来了。 这具身体和她本身很像，美丽精致，天生惹人怜惜。 诺诺意外地发现，仇厉也洗了个澡，他动作比她快多了。别墅本来就豪华，他应该去了其他房间，现在又回来了，而且在等她。 诺诺注意到他眼神起了变化，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毫不掩盖他的想法和欲望。 诺诺脸色僵硬。 稳住别慌！她不能弄巧成拙。 诺诺头发还在滴水，她实在心里发憷，因此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诺诺也不敢过去。 她站在浴室门口，怯生生的模样。 仇厉说：“过来。” 诺诺一开始不动，后来见他眸色变了，于是只能过去。 他坐在床上。 诺诺头发上的水已经打湿了肩膀。 他低笑一声：“我给你吹头发。” 诺诺忍住心里的排斥，她只能安慰自己，就把他当服务生就好了。 可是当她头发吹到半干，仇厉让她睡他腿上的时候，诺诺心里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他扯痛她的头发就算了，可是天底下不会有这么色情的服务生。 诺诺已经豁出去了，她任命地枕在他腿上。 由着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和热风一起拂过她的发。 吹风几乎没有噪音。 她闭着眼，实在不敢睁开眼看他此刻的眼神。 直到他的手不再停留在她头发上，而是慢慢下滑抚摸她的脸颊，诺诺才睁开眼睛。 仇厉一直在看她。 少女腿上的衬衫因为这个姿势往上了一点点，她很漂亮，无处不美。 玉腿修长纤细，睫毛又翘又长。 她睁开眼睛看他时，眸中怒意一闪而过，随后又掩盖地很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笑出了声。 他喜欢她这个样子，不管是因为妥协还是害怕，只要她愿意做出妻子亲昵的模样，他就可以容忍她一切心思。 只要不离开，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她在一起。 诺诺受不了他这幅神经病的变态样，她头发已经干了，诺诺自己主动爬起来。 试图用聊天来改变现在危险的气氛，她小声道：“我们今天才高考，我很累。” 仇厉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他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他想到她穿的是自己的衬衫，心中就有种诡异的兴奋感。 诺诺心里突突跳，她真是怕死他这幅样子了。 她糯声问他：“我很努力在考试，仇厉，我想去念大学。” 他的目光终于落回了她的脸上：“想去念大学，嗯？” 诺诺连忙点头，努力乖巧的模样。 他心中讥讽：“想去哪所大学？” 诺诺惴惴：“H大可以吗？” H大离B市很远。差点跨越整个国家的距离，诺诺怕他生气，她眨眨眼睛，轻轻握住他的手指：“你不愿意就算了。” 他这才眸色微动，探究地看着她。 诺诺轻轻一笑，灯光下漂亮得惊人：“你要是不开心，那就算了。” 他嗓音微哑：“我考虑一下。” 诺诺心中欢呼，面上大眼睛却朦胧，她揉揉眼睛：“我好困，可以睡觉吗？” 仇厉翻身覆了过来。 诺诺咬牙，在他有下一步之前，干脆伸手抱住他脖子，靠近他怀里，和他贴得很近。 她睡进他怀里。 诺诺感觉男人身体渐渐僵硬了。 她知道还不够，于是抬头轻轻一吻落在他下巴上：“仇厉，晚安。” 然后闭上眼睛装死。 这一切已经是诺诺的极限了，要是这个变态还不满足，那今晚她不如一头撞死。虽然可能永远见不到爸妈了，但是总比被他折辱死强。 好半晌，诺诺感受到他用一种桎梏自己的姿势，把她拥在怀中。 她听到他哑得不像话的嗓音：“嗯。” 诺诺觉得，如果忽略他身上不安分的地方，她已经知道该怎么离开他了。 这个九月，她一定能去大学。 上了大学她就会去找离开这是世界的方法，哪怕不知道剧情，可是既然能有穿书这种不可思议不合常理的事情出现，那这个世界就总有些神奇的力量。她可以找道士、找大师。 爸妈还在等着她，她想回家。 而代价就是，暑假这两个月，她哪怕是装，是忍。也得是他甜美娇软的妻子。 ------------ 46 上啊  诺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仇厉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他抱得很紧, 诺诺全身难受。也因为别扭和心慌，她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熬到凌晨,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之前在仇爷爷家, 他们离得很远, 这次却靠得很近。 许是因为睡得晚, 诺诺起床时也不如平时早。 她有意识的时候, 脸颊痒痒的，手指被人紧紧扣住。 诺诺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 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 仇厉见她醒了，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醒了？” 诺诺这才注意到他们十指相扣，他的唇有浅浅的水色。 诺诺愣了半晌，盯着他的唇看, 然后艰难地把眼睛移开。不论他刚刚在干什么变态事，她目前都不能翻脸。 诺诺被他这样压着, 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偏头看他：“我要起床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一动不动, 诺诺冲他露出浅浅的笑：“仇厉, 你放开呀。” 他身体微微下沉, 语气沙哑：“你帮我。” 诺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后来反应过来, 脸颊一瞬间爆红。 她深吸几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仇厉把她的手指握住了，她会忍不住破功一巴掌打他脸上。 她的脸色红得不像话，诺诺咬牙：“不要。” 他低低笑了一声：“那我自己进来。” “……！”诺诺快炸了，她气得微微颤抖，又因为仇厉的不要脸和羞耻感脑袋一片嗡鸣。 仇厉喜欢她羞得不行的样子，伸手解她衬衫扣子：“你是我老婆。” 去他妈的老婆。 因为解放了一只手，诺诺握住他的手，很艰难的问：“你忍忍可以吗？”她快哭了，“我不会。”她也不想啊！ 太恶心羞耻了。 他轻笑一声：“不行啊诺诺，我教你。” ~ 陈妈早上过来，厨师请示她，早饭已经做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过来。 陈妈看了眼楼上，眼里一丝叹息：“先放着吧。” 仇少今天估计不会去公司了，到底算是新婚第一天，他下楼晚也正常。 往常仇厉和诺诺都属于起的很早的人，六点多就会起床，今天等到了接近十点。仇厉才牵着诺诺下楼。 难得的，她穿着漂亮的裙子。 一张绝色的小脸素净，可是脸颊红得快滴血了。 特别是看见陈妈他们，她全身不自在。 陈妈是人精，她淡定地看了眼诺诺红透的耳根，神色平静：“仇少，夫人，早上好。” 十点已经是上午了。 可是早饭还是得吃，诺诺心里泛着恶心，看着自己这双手，那种残留的感觉让她简直想剁了。冷静很久她才深吸一口气，要剁也剁仇厉。 诺诺吃得不多，陈妈也看出来了。 陈妈不动声色地把装着牛奶的杯子移开。 诺诺一副恹恹的模样。 仇厉说：“你暑假很长，想去哪里玩？” 诺诺摇头：“不想去。” 仇厉皱眉，他还没说话，陈妈低声说：“仇老爷子来了。” 诺诺猛然抬眸，仇厉眼中原本温柔的情绪转眼散了个干净，他看了眼诺诺，心中讥讽，冷冷道：“走，去见爷爷。他来得也很快，想必急着喝孙媳妇茶。” 诺诺心中愤怒，但她知道现在和仇厉这个混球说什么都没用。 他既然能赶在仇爷爷之前把证领了，肯定也猜到了仇爷爷会气哼哼过来。 仇厉不会放她走，如果闹僵了，她昨晚和今早的屈辱就白费了。 诺诺十指交叠，冲他笑了笑，转而问陈妈：“爷爷喜欢喝什么茶？” 仇厉眸色不明地看着诺诺。 陈妈准备去了。 诺诺绕过仇厉端起茶杯，仇厉黑瞳深深，握住她手腕：“做什么！” 她大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生气的模样：“敬茶，放手，我生气了。” 她说生气了的时候，偏偏语气软软的。 诺诺见他似乎眸中终于带了笑意，她胆子也大了些许。一拳锤在他胸膛，男人肌肉结实，诺诺心里一阵恶寒，她下手其实很重。诺诺面上做出委屈指责的模样：“你昨晚还说了不凶我的。” 他握住她的拳头，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笑着道：“我错了好不好？” 诺诺见打不痛他心里有些遗憾，既然做戏就要像，她粉颊也是严肃的。诺诺抽回自己的手，端起茶杯去大厅。 仇厉眸中的光明明灭灭，最终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仇爷爷坐在客厅捂胸口，陈妈也见惯了老爷子这样的戏码，所以很淡定。 仇爷爷气啊，他答应了等诺诺高考完就把她送走，所以很早就在B市安插了自己的人，打算等诺诺一考完就即刻行动，谁知道昨晚他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扔了回来。 回来只有一句话：“仇少说，他的人老爷子最好别动。” 仇爷爷心知不好，仇厉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老爷子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结果从佣人口中听到昨天诺诺和仇厉结婚的事，仇爷爷险些气死。 没一会儿诺诺出来，她很喜欢仇爷爷，因此见到他也是真的开心，诺诺把手中的茶递给他：“仇爷爷您来啦。” 仇爷爷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诺诺啊，让爷爷看看，你没事吧？” 诺诺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我没事，挺好的。” 您老人家别快哭的模样啊，您孙子还在旁边阴恻恻看着呢。 诺诺见他接了茶，才硬着头皮喊了声爷爷。 仇爷爷也被吓到了，险些没端稳茶杯，仇厉扶住他的手，语气一点也不客气：“端稳了，这可是孙媳妇茶。红包带了就给诺诺，没带晚些记得把祖传那个镯子拿过来。” 仇爷爷放下茶就要找自己的拐杖：“你竟然强迫她！你这个混球，家门不幸，我今天要大义灭亲打死你这个不孝孙。” 仇厉冷嗤一声，他刚想说送客。 诺诺握住他的手，笑着同仇爷爷说：“爷爷您别生气，我自愿的。仇厉挺好的。” 爷孙俩都愣住了。 诺诺感觉那只手紧了紧。 她心中悲凉，自愿什么的，肯定是假的。如果昨天不是被绑着，她根本不可能和仇厉领证，好在她心态好，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过是属于原身的。更别提户口簿和结婚证。 她不认不过就是两张纸而已，反正早晚会离婚。 但仇爷爷不一样，既然仇厉知道了，仇爷爷就不可能带得走她。除了让仇爷爷难过愧疚焦虑，别无用处。 这个老人为她好，她也希望他好。 仇爷爷最终只是叹息一声，仿佛老了很多岁。 他也不想再在别墅待下去，午饭都没吃就径自走了。他老了，确实左右不了这个日天日地的孙子。 诺诺目送他离开，良久没有说话。 仇厉摸摸她的头发：“还在生气，嗯？” 诺诺抬头看他，半晌露出一个笑意：“不生气了。” 他低声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那我带你出去玩？” 诺诺这回并不排斥，她点头应了。 仇厉如果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她恰好可以光明正大打他一顿。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这回仇厉很正常。 他带她去游乐园。 一个没有人的、被他包场的游乐园。 薛散还有心思给她解释：“不是包场，这就是仇家的产业。” “……” 所以营业不营业，只是总裁一句话的事。 诺诺觉得仇厉这个人很矛盾，他明明很介意年龄的事，可是偏偏用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的喜好来迎合她。她也看出来了，仇厉在试图用直男愚钝可怕的方式来“宠”她。 或许是怕她无聊。 仇厉还找来了很多人，大多是现在在昆山见过的他那一群朋友。 张青铎柏烨他们都在。 诺诺都不知道当这群人被勒令来游乐场陪自己玩游戏时是个怎样的表情。 一群“成功事业人士”尴尬地站着赔笑。 他们也带了女伴，仇厉估计是怕诺诺觉得无聊。 那群女人各有特色，只有一个女人让诺诺一眼注意到了。 一个和诺诺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好奇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了艳羡之色。 仇厉有自己的打算，于是摸摸她的头发：“去玩吧。” 诺诺因为不想和他待着，欣然应了。那个同龄的女孩子连忙跟了上去。 她们一走，刘总点头哈腰：“仇少您放心，我交代过小希了，她一定会好好和贵夫人谈心的，也会哄她开心。” 柏烨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仇厉摸摸自己的尾戒，表情淡漠地点了点头。 林希跟上去以后，笑眯眯地对诺诺道：“仇夫人你好，我叫林希。” 伸手不打笑脸人，诺诺也笑着点点头。诺诺倒是好奇，林希是个什么身份。 林希眼中光芒很亮：“我真羡慕你。” 诺诺不解地看着她。 林希扁扁嘴：“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诺诺自然不知道，她摇摇头。林希说：“是仇少身边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诺诺抬眸。 林希在笑：“难得你没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很长一段时间，我自己也觉得羞耻，是，我是为了钱跟了刘志，心里不情不愿的。可是后来他对我挺好的，我也看开了。” 诺诺猜到林希来的目的了，果然下一刻她说：“仇少年轻多金，长得也帅，真要比起来，你比我幸福多了。” 诺诺觉得好笑。 一个喜欢强迫人的男人，阴晴不定性格暴戾。如果他不是男主，早被人唾弃死了。 但是诺诺也猜到多半林希说的什么话，自己说了什么话，仇厉都有办法知道。于是诺诺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林希见她态度挺软的，心里也一喜，觉得自己任务可以完成，于是亲热地拉住诺诺往前走。 “你想玩什么吗？” 诺诺觉得同样是十八岁，吕湘比林希可爱一万倍。 这可是个间谍。 诺诺随手一指，旋转木马。 两个女孩子走过去。林希透着幸福，悄悄问诺诺：“那个……你家仇少……那方面很厉害吧？” 诺诺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了什么是“那个”。 她的脸红了青，简直想把这个林希踹回去。 可是林希见她这幅娇艳美丽的模样，自己就会了意，用一种分外羡慕的眼神看着诺诺。然后道：“你这么漂亮，他肯定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诺诺脸颊红了个透。 仇厉你知道自己找了个什么人过来么！ 他会不会死她身上诺诺不知道，但是总有一天，她有机会弄死他却是会毫不犹豫的。 林希大胆奔放，诺诺见她还跃跃欲试想分享经验的样子，简直怕了她：“不玩了，回去吧。” 林希：“才一会儿不见仇总你就想他了，他对你肯定很好。” 诺诺对林希的脑补能力深感无力。 她们回到VIP休息区的时候，竟然听到了钢琴声。 诺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钢琴前弹奏的女人，她二十八九的样子，穿着旗袍，身材不错，脸上带着淡妆。手指在琴键上娴熟地跳跃，诺诺不会弹钢琴，但她也觉得这首钢琴曲很动听，似乎是恋人间诉不清的呢喃和思念。 这个女人长相很秀丽，气质出众。诺诺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目光又往仇厉他们那边看了眼。 诺诺突然猜到了她的身份，反而有些期待起来。 来了来了，蒋新月。 那种非常给力的女配，女主如果不努力战斗，都会让她把男主抢走的那种女配。 “抢走”仇厉，就靠蒋新月了！ 林希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审美很直白。诺诺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弹钢琴的那个女人在她眼里也就是装逼。林希有经验，她虽然活得“粗俗”，但她知道这种表面高雅神圣的女人，剖开来看内里不知道多黑。 刚才诺诺都没有这样看过自己，林希想，现在这个弹琴的女人，别说比宋诺诺了，就连自己都比她好看吧！气质是什么？能吃吗？ 诺诺并不过去，和林希站在门边看。蒋新月弹完一曲，款款走过去。 张青铎和柏烨毕竟都和她是高中校友，非常给脸地鼓掌，其他人见他们鼓掌，也跟着叫好。 蒋新月笑意温柔，目光却落在唯一一个不为所动的男人身上：“仇厉，近来好吗？” 蒋新月的目光柔柔地看着这个过分冷漠的男人，她几乎无法把他和记忆里不羁顽劣的少年联系起来。仇厉这个名字，哪怕在国外，她也听过很多次。 年少时微不可察的轻视，到了现在，变成对成熟男人的仰慕。他很厉害，蒋新月当年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厉害。 高中时追她的富二代很多，仇厉却偏偏不屑她的样子。 但蒋新月断定，他只是不善表达，他对自己肯定不像表面那样无所谓。 如果被这样的男人喜欢上，一定会很幸福。 仇厉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眼看了蒋新月一眼。 这个女人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年她脚踏两条船，他不小心撞见了。不巧，两个都还是当时和他玩得不错的兄弟。 只是他没那么多嘴，看他们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仇厉也懒得管这些破事。 仇厉心中冷嗤，看她的眸光就多了讥嘲。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在这里弹肖邦的曲子。 还弹错了一个音。 不远处观望的林希急了，推诺诺：“她在勾引你男人啊！上啊打死她，用你的脸秒杀她。” 诺诺：“……” 诺诺欣慰地想，仇厉很少这样看人。她想离开他，在他眼中成了背叛的时候，仇厉就会这样嘲讽地看着自己。 非常好！证明当年蒋新月一定对他很重要，说不定还抛弃了他。 仇厉现在不是“得到”了自己吗？得不到的蒋新月才是最好的。 诺诺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希望。 那么她要做的非常简单，继续让仇厉觉得已经“得到”自己就好了。 这种霸总男主，他总会乏味的。 ------------ 47 魔怔  见诺诺不动, 林希反倒比较急：“你不生气吗？” 诺诺才想摇摇头, 可是转眼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和林希的身份，仇厉肯定会生气。于是她眨了眨眼睛, 做出难过的样子。 林希同情地看着她, 心想自己老公虽然不帅不年轻，可是好歹目前不花心啊。 两个女孩子站了一会儿, 林希突然打起狗血一样神采奕奕：“仇夫人, 你叫诺诺是吧？去收拾她啊, 你比她年轻还比她漂亮, 正室收拾小三天经地义，说起来，你比她有当小三的资本多了……哦不是，我是说你长得好看。” 诺诺差点被她逗乐了。 她发现林希虽然可能是仇厉派来的，但是不如认知中那么讨厌。 林希直接拉着诺诺过去。 那时候蒋新月才坐下不久，蒋新月不敢挨着仇厉坐, 只好挨着柏烨。从某方面来说，她谈吐很好, 见多识广，很容易挑起有趣的话题。 柏烨一向不怎么话多, 也忍不住和她多聊了几句。 诺诺回来仇厉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动了动，冲她伸出手：“过来。” 诺诺顶着所有人的目光, 硬着头皮坐在了他身边。 她抬起眼睛恰好对上了对面蒋新月的目光。 蒋新月笑着说：“这位是？” 仇厉弯了弯唇：“我老婆。” 在场其实只有几个人知道仇厉昨天才结了婚, 此话一出一大半人脸色都变了。 有人调侃道：“厉哥开玩笑吗？这是你女朋友吧？” 仇厉看了他一眼：“证都领了, 你说呢？” 大家这才知道他没开玩笑，他说是“老婆”，竟然真是法律上的老婆。顿时看诺诺的眼神都变了，去年他给诺诺庆生的时候，不少人见过诺诺。 一个分外漂亮的少女，但是大家当时都以为仇厉只是玩玩而已。 毕竟诺诺这样的长相和身板，养着就像养娇花，漂亮得勾人，但是太过年轻娇气，当情人爽翻天，娶回家就得当祖宗供着。 没想到仇厉是真打算把她当祖宗的。 蒋新月眸色几变，最后笑意温和道：“恭喜你们。” 仇厉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婚姻的祝福，总算正眼看她，点了点头。 诺诺好奇地看着她，这个蒋新月和陈茜果然不一样，如果是陈茜，早就跳起来反对了，然后被仇厉整得很惨。可是蒋新月脸色都没有变过，直接笑着说恭喜。 诺诺如果不知道剧情，她甚至会以为这真是仇厉的一个真心道喜的朋友。 这时候六月上旬，外面阳光明媚。仇厉怕她玩了一圈回来渴，让工作人员准备了果汁。诺诺不喜欢喝咖啡，酒量也差，她喜欢甜食。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还准备了很多可爱的蛋糕，个个小巧精致，看得人眼花。 诺诺虽然喜欢吃甜的，但是并不偏爱蛋糕。因为奶油太腻。 场上几乎都是张青铎的笑声，这个公子哥儿擅长活跃气氛，他自high也可以玩很久。大家都感觉出了隐隐的微妙和尴尬，只有他像个二傻子似的，还说起蒋新月高中的事。 张青铎：“蒋新月你是不知道，当时你是我们多少人的女神啊！你在琴房弹琴，外面一群人故意晃悠，呐！柏烨，柏烨也去了的！没人和厉哥打球，他竟然也不耐烦地跟过来了。” 蒋新月的眸光笑着扫了眼诺诺。 诺诺感觉到了空气中无形的炫耀和硝烟。 诺诺冲她一笑，端起面前奶油最多的蛋糕。用勺子舀一大勺，往旁边的仇厉嘴边递。 蒋新月眸光微闪，仇厉不会吃这种腻腻的女孩子的东西。高中的时候有女孩子去送亲手做的巧克力和蛋糕，仇厉冷着脸就扔了，宋诺诺这是找死。 仇厉垂眸看诺诺，她软软地笑：“这个好吃。” 仇厉张嘴，就着她的手，把一大勺奶油吃了。 诺诺把手中这个放下，又端了一个“大奶油”，乖巧地举手喂仇厉。 仇厉笑了笑，仍是不动声色地吃了。 诺诺就不信了，她继续喂奶油，仇厉都吃了。诺诺看着都腻得快吐了，她最后泄了气。 算了，激励蒋新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仇厉太能忍了，她都嫌累。 蒋新月脸色不变，手已经握成了拳。 张青铎看不来众人脸色，见仇厉吃了这么多，也兴致勃勃拿了一个：“这里甜品师很厉害吗？” 他吃了一口赶紧吐了出来：“呸呸呸，太腻了。我去！厉哥你竟然受得了。” 诺诺低头，有些心虚。 她这么明显想整仇厉，仇厉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竟然都吃了下去。 仇厉见她一直不说话，不太开心的模样，拉着她站起来：“回家了。”对其他人说，“你们自己玩吧。” 他向来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也不管这群被他叫出来的人什么反应，牵着诺诺就往外走。 他神色有些冷淡，诺诺悄悄看他，总有些不安。 果然到了他车子前，他让她坐进副驾驶座，然后倾身给她系安全带。 系好他并不离开，只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的吗？” 诺诺点头，她出来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伸手搂住仇厉的脖子，软糯糯地道：“那个是蒋新月，张青铎说你也去看她，我不开心。”她羞红了脸颊，“仇厉，你不许喜欢她。” 他很意外诺诺会这样说，眸中漾开些许狂喜的意味。 诺诺在为了他吃醋？ 他低低笑了声：“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好不好？” 诺诺眨眨眼，点头。 仇厉给她解释：“高中的时候我去了球场才发现只有两个人在等我，一问其他人全跑去琴房了。然后我也跟了过去。”他顿了顿，诺诺瞪了他一眼，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粉嘟嘟的脸颊，笑道，“然后我把人全打了一顿，敢水老子！” 诺诺心中半信半疑，毕竟仇厉是个骗子。 然而她脸上露出恼意和心疼：“奶油很腻吧，你的胃有没有不舒服？” 仇厉这回眼里完全是柔和的笑意了：“没有。” 诺诺遗憾地想，那真是算你厉害。 仇厉开车回去的路上，诺诺突然道：“仇厉，你停一停。” 等仇厉把车停下，她伸出手：“带现金了吗？” 仇厉没带，他身上只有卡。 但是后面跟着的人带了，仇厉一个命令，薛散把钱给了诺诺。 她笑着跑下车：“你等等我呀。” 没一会儿诺诺拿着一瓶冰水回来了，她递给仇厉：“喝点水就不会腻了。” 正午时分，毕竟是夏季，她来回跑一趟气喘吁吁，额上沁出些许薄汗。分外乖巧小意的模样，薛散皱了皱眉。但是见仇厉已经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也就没再吭声了。 薛散怀疑地看了眼诺诺。 诺诺避开薛散的目光，手指悄悄握住仇厉的。 仇厉眼神温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诺诺很少干这样的坏事，她心里也有些难受。可是一想到仇厉对自己做的，和他即将会做的。诺诺知道自己一点也不能软下心肠。 新婚第一天而已，往后还有一整个假期。 仇厉是个正常男人，而且这是个霸总文，男主“那方面”天赋异禀的霸总文。诺诺回忆起今天早上那种手都快要断了的感觉，她但凡优柔寡断，将来依然会后悔。 这两个多月，总得有人“不方便”才行。 可是一直到家，诺诺见仇厉都是面不改色的。 吃了大量奶油本就对胃有很大的负担，再喝冰水是个正常人都会不太受得了，更何况是有严重胃病的人。 诺诺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仇厉唇色苍白。 她硬下心肠视而不见，笑着去拉他的手：“我想在花园里搭个葡萄架和秋千，你说好不好？” 仇厉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他开这一路，薄汗湿了衬衫。 仇厉皱眉，脚步有些许踉跄。 可是当她回头对他笑，他想捂住胃的手不动声色地移开，笑道：“好。” 诺诺和他都要走到门口了，他身体晃了晃。 诺诺脚步顿住，偏头看他。 他死死抿着唇，松开握住她的手：“你先回家吧，我想起有点事，晚点回来陪你好不好？” 诺诺突然不敢看他眼睛，但她最终还是乖巧地说好。 等她一进门，仇厉捂住自己的胃，几乎站不住，手撑在了门上。 薛散一惊，连忙过来扶住他：“老板！” 仇厉眸光冷下来，他咬牙道：“别叫家庭医生，直接去医院。” 薛散赶紧应好，他心中叹息，老板自己有胃病，肯定知道不能这样吃，可他还是吃了。现在痛成这样，还忍了一路。 薛散知道胃痛有多难受，他都有些心惊了。 车子往医院开的路上，后座的老板一声不吭，连痛哼都没有。薛散都以为他晕过去了，可是好半晌，薛散听到男人克制压抑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柔和：“你让人在花园给她做个葡萄架和秋千。” 薛散：“……是。” 这回薛散都知道，他老板完了。 死心塌地，魔怔了吧。 ------------ 48 情话  仇厉两天没有回来, 但是花园里多了一架精致的秋千，顶上还搭了个漂亮的葡萄架。 诺诺在上面荡秋千的时候, 陈妈带着佣人在旁边看着，怕她摔了下去。 诺诺偏头问她：“仇厉呢，他为什么不回家？” 陈妈木着脸：“夫人，仇总生意忙。” 诺诺点点头, 有些失落的模样：“哦。”然而诺诺心里思量，看来仇厉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了。她没有猫哭耗子的性子, 本来就是故意干坏事, 没必要再去假惺惺关心仇厉。 他不回来她乐得自在，但是这两天怕仇厉的眼线，她很谨慎没有回自己房间睡, 还是睡在仇厉的房间。 然而诺诺晚上发现厨房在提前准备清淡的晚餐。 她心里一惊，现世报来得太快。 她白天才装作想他、失落的模样, 晚上他就决定要回来了。这个男主不要命了吗？ 但是也侧面验证了, 仇厉确实让人盯着她。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控制狂。 如果说别墅到处安了针孔摄像头诺诺都信。 诺诺有些急，仇厉这么快就好了, 这才两天，以后怎么办？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 诺诺听到了外面仇厉回来的声音。 诺诺换好漂亮的衣服，趴在二楼栏杆上开心地问陈妈：“他回来了吗？” 陈妈说：“是的夫人。” “那我去接他！” 她穿着拖鞋，往下跑的时候, 一咬牙, 踩空了一格楼梯。 “夫人！”在陈妈惊恐的目光下, 诺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她有意护住了头，但是强烈的疼痛和眩晕让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仅是陈妈，别墅里的佣人都吓坏了。 诺诺摔在地上，陈妈不敢碰她。生怕如果已经伤了骨头，妄动会让诺诺更严重。 诺诺好痛，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 她虽然性格柔弱，但是做出了决定绝不会瞻前顾后。 只有这样，仇厉才不会碰她。 仇厉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快。 男人冷着脸大步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终于露出了些许心慌的神色。 诺诺本来眼泪要掉不掉，一直忍着痛，见正主来了，原本忍着的泪珠子吧嗒往下掉。 她哭出声：“仇厉，我好疼啊呜呜，我的手和腿是不是要断了。” 仇厉眸中流露出痛色，摸摸她的脸颊：“不会，乖别动，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转头眸中却是暴怒，几乎是用吼的：“医生呢？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滚去找人！” 医生们来得很快，先检查了下诺诺的伤，看着愠怒的仇厉连忙解释：“仇少，应该没伤到骨头，伤势不太重，您别急。” 诺诺一听伤势不太重，她心都要碎了。 她这么豁出去了还不成，应该是二楼不够高，还有铺了地毯的原因。 她不管了，呜呜地哭：“仇厉我疼。” 仇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紧，一扯一扯地疼。 他想一脚踹死这些个唯唯诺诺的庸医，但是诺诺在这里，他又克制住了，只是冷着脸道：“你们看老子做什么！赶紧治！” 有了他这句话，后面的效率就高多了。 别墅本来自带了医疗房，里面好多高科技设备都有，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去医院方便，但是一碰诺诺她就喊疼，仇厉不让送医院了，就在别墅治。 拍了片子出来，医生松了口气，骨头确实没伤，脚踝扭着了，其余都是皮外伤。 他们给正了骨上了药，然后就忙不迭离开了。 诺诺因为折腾了一通睡着了。 她小脸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只无精打采的蝴蝶。因为疼痛，她的唇色也不如往昔娇艳。 倒是那颗泪痣，越发娇艳欲滴。 诺诺睫毛还挂了泪珠，小脸上残留着浅浅的泪痕。 分外可怜娇弱的模样。 仇厉轻轻给她把泪珠擦了，她毫无知觉，睡得很沉。 仇厉看着她手肘上的伤，紧紧皱眉。 往常碰一下她都是一个印子，现在不知道疼成什么样。他忍痛成了习惯，但是却没想不到有一天见不得有个人半点伤。 他心中怒，走出去的时候脸色就沉得难看。 陈妈从医生口中得知诺诺没事，就松了口气，淡定下来。见仇少出来，她连忙毫无起伏地陈述：“夫人说她想来接您，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滑了。” 仇厉心中觉得荒谬，她来接他？ 但是一种强烈的渴望驱使着他去相信，他明明不该信，他也不会那么蠢。 可是心里起起伏伏，软得不像话。 他闭了闭眼，随后才对陈妈说：“知道了，晚上别墅留些人。她疼的时候都想想法子。” 医生说一直用麻醉和止痛药都不好。 仇厉再回去守着诺诺的时候，心绪却完全平静不下来了。 他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沉溺于现在这种生活，她的态度转变太快，仇厉不蠢，他知道是假的。 可是她每次笑，都温暖得让人心颤。 她哭的时候，他心脏颤栗到快要碎裂。 他宁愿自欺欺人相信她也有那么点喜欢自己，何必深想，只要她在就很好了。 他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半晌他眸光微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应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他觉得她和几个月之前的模样相比也渐渐有了变化。 美丽得惊心动魄。 如今这个样子，半分也不会让人联想到以前的宋诺诺了。 诺诺因为痛，没有睡多久就醒了。 她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仇厉只留了一盏暖黄的灯，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他专注到诡异的目光。 诺诺心中一抖，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上的伤并不严重，手肘撞到了楼梯菱角有些疼，其余都只是擦破了皮。 她眼睛湿漉漉的，委屈地看着仇厉：“你前天说了晚点回来陪我的，我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 他叹息一声：“我错了，诺诺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诺诺觉得仇厉这个背锅侠挺合格的，她都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她也不再为难他，乖乖应：“好。” 她眨眨眼睛，眼眶通红，当真委屈到极点的模样：“我想你，你抱抱我。” 他心跳骤然加快，空气到了肺里，都带着浅浅说不明的刺痛和快意。 真话还是假话，他再不会去分辨。 他摸摸她柔软的脸颊，在她脸上亲了亲：“我抱你你会痛，乖，好好睡一觉，过段时间就好了。” 诺诺松了口气，还好他真不抱。这种分分钟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的霸道男人，竟然会让步了。证明她走的这一步没错。 诺诺闭上眼，她知道仇厉在准备婚礼。 可是这场婚礼不能成，结婚证还好，毕竟没几个人知道，要是真办了婚礼，以他张狂的性格，多半是全国皆知。那时候她再“背叛”他的话，估计仇厉杀了她鞭尸的想法都会有。 这下好了，不用被他睡，也不会有婚礼。 只要养伤到九月，她就解放了。 但诺诺没想到的是，自从她养伤以来，仇厉大多数时间都在陪着她，原本的工作狂魔似乎不在意工作。专职成了谈恋爱。 他像守着自己最后一个硬币一样死守着她。 诺诺常常在想，算了，看他久了也不会那么恶心讨厌了。 他不强迫她怕弄疼她的时候，因为颜值高还蛮帅蛮有男人味的。反正她也不会陪他一辈子，就当陪他这段时间就当成仙前的渡劫了。 六月二十二的时候，出了高考成绩。 诺诺查成绩的时候，依然有些紧张和激动。 最后分数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特别开心。750分的满分，她考了647，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比现世的那次高考还要考得好。 国内的好大学，她大多都能上。 仇厉神色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娇声道：“明明我就是厉害呀，陈妈说你化学和生物从来考不及格。” 他嗤笑了声，眸中些许不屑。 诺诺下床，单脚一跳一跳到他身边，他皱眉接住她。 诺诺乐不可支，扑进他怀里：“但是仇厉你最厉害啦，赚钱厉害，打架厉害，吓唬人也厉害。” 他捏捏她脸颊：“没一个好词，嗯？” 但他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她眉眼弯弯，蜻蜓点水一般仰头用唇擦过他脖子。 诺诺看他喉结滚动，软绵绵道：“仇厉，我想去念大学，你让我去吧好不好？” 他眸中的光骤然冷下来，低眸看着她。 她小嘴一扁，委屈地看着他：“我真的想去，我不离开你。”她给他讲道理，“你看，结婚证都领了，我也跑不过你，你那么厉害，我也不会费那个力气啊。” 仇厉轻嗤一声：“所以你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 “……”诺诺觉得每次提起这个事，仇厉就自动切换回了霸总状态，阴晴不定到怀疑全世界都有恶意。偏执得过分。 但她早就想好了怎么让他同意。 她脸颊微红：“仇厉，你低头。” 仇厉神色冷淡地看着她，并不配合。 诺诺说：“我不说读大学的事，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呀。” 他握住她的腰，这才勉为其难般低头听她说。 那时候六月下旬，窗前刚好有细微的虫鸣声。少女的声音软甜，空气都沾染上了蜜一般的香甜。 他听见她说：“你让我去吧，仇先生，仇厉哥哥，老公。” ------------ 49 上大学  仇厉的身体僵住。 少女嗓音清甜, 直直往心里钻。有一瞬间，他骨子都是酥酥麻麻的,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听见了自己说好。 她笑眯眯地给他道谢，欢快地准备选学校填志愿去了。 仇厉握住她的手腕：“你刚刚……” 诺诺眨眨眼睛：“放开呀，你要和我一起选吗？” 他选个屁, 仇厉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诺诺脸颊羞红：“说过一次就不说了哦。” 她挣开他，欢欢喜喜让陈妈把高考志愿填报书拿一本过来。之前因为仇厉不许, 所以这样的东西不能存在，但现在他既然答应了, 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填报志愿了。 诺诺心中已经有属意的学校, 她只用看看代码就行。 窗边的男人神色怔忪, 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一会儿晴朗一会儿阴暗，诺诺怕他反悔。好在他没有。 只不过晚上诺诺被一股异样弄醒的时候，睁眼就听见了他的粗喘声。 诺诺知道他在干什么龌龊事, 因此不敢出声。 男人毫不避忌, 同在一张床上，哪怕这床又大又豪华, 诺诺还是感觉到了那种频率和震动。 她脸色从一开始僵住, 然后死死闭上眼睛, 假装听不到。 可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还在那里嗯嗯哼哼。 还有完没完！ 诺诺闭眼装睡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她身也不敢翻。 好不容易结束了, 仇厉去了浴室。诺诺悄悄舒了口气, 她把被子拉上来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似乎能闻到空气中怪怪的味道。 怪怪的味道！ 她脑子一轰，一种诡异的熟悉让她猛然睁开眼！ 那晚平安夜，她听了陈妈的话给仇厉送苹果，结果大厦停了电，他们被困在八十八楼。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没发现异样。可是现在她突然想起了哪里不对…… 这个混账……这个王八蛋…… 停电多半也是假的。 诺诺想通快要气哭了。 可是现在的局面，她还骗着仇厉，怎么也不会和他翻脸。很快就可以暂时离他远点了，忍住忍住，不能前功尽弃。 他的房间豪华，因此这边也听不到水声。 听见他的脚步声诺诺赶紧闭眼装睡。 半晌不见他有动静，诺诺有种别人在看着自己的感觉，让她心中发毛。他又想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身边陷下来一块。 他靠了过来，掀开诺诺的衣服。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眼睛，恰好“不小心”挡住他的手，迷蒙地看着他：“你怎么啦？仇厉。” 他嗓音低哑：“难受。” 诺诺咬牙，装作听不懂，做出担忧的模样：“我去给你叫医生。” 他握住她的手：“这里难受。” “……” “出不来。” “……” 诺诺有种打死他的冲动，她还是个病患啊！他疯了吗？ “诺诺，再叫，我想听。” 她不动，霸总文男主这方面天赋异禀。她又不喜欢他，他憋死也就为民除害了。她更加委屈的模样：“你放开呀仇厉，我手肘好痛呜呜。” 他喘息着放开了她，诺诺慢慢收回手，捂住手肘，眼眶泛红：“好痛。” 仇厉皱眉，他起身，把灯都打开了，沙哑着嗓音：“我去给你叫医生。” 诺诺眼睛不敢乱看，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她也没法管仇厉这幅模样出去会不会被人看见什么，她含着泪点点头。 后半夜就是折腾过来的，诺诺自然没什么事。 她手肘早好了，脚伤还有些严重。 消了肿，却仍然是一大片青紫。诺诺第一次觉得这具身体娇弱也有好处，就冲这一大片青紫，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喊疼。 但是这件事给诺诺的警醒就是，以后不能乱喊，不然男主发情她也跟着发慌。 过几天诺诺和吕湘通话的时候，吕湘嚎啕大哭。诺诺这才知道她真的考得不太好，和她邻居家的小哥哥分数不在一个档次。 而吕湘性格大大咧咧，如果单单只是考得差，她不会这样哭。 她这样愧疚的原因是，那个男孩子依然愿意和她填报同一个学校。 吕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那么好，小时候我总以为他讨厌我，可是大家都说我胖的时候，只有他笑着说可爱。我又笨又不好，我配不上他，可是他铁了心陪我填报二本，我感觉要欠他一辈子了。” 诺诺只能安慰她：“别哭了吕湘，既然他决定了，那谁也改变不了。你们以后幸福，应该就是他最想要的了。” 被人这样爱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了。 两个女孩子聊了一会儿，吕湘总算没有那么难过。 志愿在网上填报，诺诺悄悄填报好了以后，下午仇厉冷着脸过来。 “你第一志愿填的H大。”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诺诺心里一沉，但是好在她已经想过这种情况，仇厉没有悄悄改她志愿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她偏头看他，眸中几分天真：“我喜欢那里，风景好看。” 他冷冷地笑，诺诺在他开口之前，小手钻进他的掌心，乖巧地道：“但是后来我想了想，太远了还是不要了。你希望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他握紧掌中那只小手，良久抿了抿唇：“去x大。” x大也算是国内的名牌大学，最重要的是，它就建在B市。诺诺带着几分沮丧的模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诺诺内心很平静，仇厉有相当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能离他这么远，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出乎仇厉意料之外的是，她专业填报的医学。 救死扶伤的专业。 那时候她好了些许，陈妈扶着她在花园里逛，她累了就坐在秋千上。葡萄架上的葡萄叶遮住了阳光，偶有几点斑驳投映在地上，成了细碎的金色。 “为什么填这个？” 秋千轻轻晃，她靠在秋千架上，偏头看他。眸中露出温柔的笑意：“因为你胃不好啊。”他蓦然抬眸，诺诺软声道，“你比我大没什么不好，现在你宠着我，以后我照顾你。” 许久，诺诺才听到他颤着声音说了声好。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细碎的阳光。 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慨，诺诺到底不是这个文的女主，女主会因为男主的好原谅他的一切。所以才有相爱相杀，可诺诺不会。她知道他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霸道偏执，冷酷无情。她也不会和他相爱相杀。 好好照顾他，约莫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说过最大的谎言。 她学医，为了了解人体，为了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自保，甚至是为了有一技之长，有对付仇厉的筹码。 诺诺选择的药理学。 ~ 九月份的时候，各大学校陆陆续续开学了。 家里佣人给诺诺收好东西，甚至还有很多首饰盒子，里面各种钻石珠宝，诺诺看着这奢侈的一堆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她这样去，估计读书第一天就出名了。 “这些不要，我自己收吧。” 诺诺把日用品和衣服带上，其他的东西都没带。 仇厉最近已经去了公司。 她开学那天，仇厉亲自开车送她。 身后一堆豪车随行，诺诺没有拒绝，越到这种关头，她顺着他比较好。 诺诺已经看出了他心情不愉，一直冷着脸色。 特别是诺诺坚持住校以后，他险些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想到那天秋千上的少女，还有诺诺做出的让步。 她说，他宠着她，以后就由她就照顾他。 所以他愿意付出。 九月初，天气渐渐转凉。 一众豪车开过去，学生们纷纷驻足看。 诺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x大，x大传说中有个神秘的校董。诺诺猜是他，校董本来就属于高效特权阶层。果然骨子里还是那个男主，他习惯掌控着她的生活。 枫叶边缘染上浅浅的暖色，绿色退却。校园里几片落叶被风吹起。 x大设施豪华，仇厉应该砸了很多钱。 诺诺透着窗户往外看。 没关系，这么大的地方，男主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时时盯着她的生活。 诺诺就没有想过再光明正大地跑，这个世界仇厉才是主宰。 她想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一年了。 她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她很想念爸妈。 诺诺收东西的时候，把去年宣誓会上姜英女士给她的名片带上了。 她想拜托姜英女士帮她找找这个世界有名的大师或者道士。 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穿书，她在仇厉身边时不能去寻找答案，出门有司机跟着，不能私自走出别墅。但是现在可以，她赢得了短暂的自由。 车子从VIP通道开进校园。 诺诺下车的时候，这个地方并没有任何同学。 她抬眸看他，男人西装革履，眉目冷峻。他真的很聪明，猜到了她想好好过大学生活。 诺诺东西不多，她轻轻抱了抱仇厉，笑着说：“那我走啦。” 她笑容明媚，因为到了一个新环境，她再也不用像高中那样怕吓到同学们天天化妆。 她一张精致的小脸娇艳动人。 笑容也漂亮到勾人。 仇厉低眸看她，她挥挥手，自己拉着行李箱走远。 他心口莫名地疼，一点点细密的疼，针扎一样难受。九月秋风微凉，她的笑容在他看来太过天真，天真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 她甚至记得镇定地把步骤走完，和他道别。 薛散小声说：“老板，夫人只是去念书。” 仇厉冷冷地勾了勾唇。 是吗，可是她走了这么远，他看了她这么久，她一次也没回过头。 ------------ 50 容颜  大学是两人间, 诺诺进去的时候，另一个姑娘已经来了。 正在书桌前化妆, 诺诺给她打招呼，她眼皮子也没抬，透着一股子冷傲的意味。 诺诺倒也不生气，她把自己行李箱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那个女生回头看, 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诺诺的“穷酸”。 诺诺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她原本有的，都是原身留下的, 仇厉给她的, 她不会用。诺诺既然选择不和他在一起, 就不会理所当然接受着他的馈赠，所以她来大学的时候，把佣人准备的东西都剔除出来了, 带的还是原本宋诺诺那些宽大素净的衣服。 这个室友虽然瞧不起诺诺的穷酸, 但是视线还是有意无意往诺诺脸蛋上看。 这年诺诺十八岁，快到十九的年纪, 肌肤娇嫩, 容颜绝色, 她垂眸认真收东西的时候, 就更加漂亮。 两个女生相处的气氛怪怪的。诺诺见室友不搭理自己, 就下楼去领了学校的棉被和被套, 自己上来一一换好。 她猜到自己室友挺有钱, 家里应该很富裕，室友桌子上的化妆品都是不错的东西。 到了晚上，室友出去吃完饭回来，见诺诺在打扫卫生，难得地愣了愣，随即别过头。 爱收拾就收拾呗。 但是这年头这种小傻瓜已经很少了，大家都是巴不得少做点或者平分，这个穷酸的美丽少女竟然自己就把两个人的卫生做了。 诺诺已经打扫完了。 室友叫丁思檬，丁思檬打算喝完柠檬汁上床玩平板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 诺诺胆子也不大，被她女高音吓得也是一阵茫然，赶紧回头来看她。 丁思檬跳了起来：“有蟑螂我的妈呀！那么大个蟑螂！” “……”诺诺把手中的垃圾放下去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蟑螂缩在丁思檬桌子墙角。 “快把它弄走，太恶心了，打死它。”丁思檬往诺诺身后躲。 诺诺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不怕这些，现实中她家穷，自然比不上男主这些有钱人那样讲究，现实家里偶尔也会出现蟑螂。看多了就不怕了，她怕软绵绵没有脚的虫子。 昆虫倒还好。 诺诺本来不想管丁思檬，但见她脸色都发白了，还是过去把蟑螂给解决了。 等她倒完垃圾上来，惊讶地发现丁思檬坐在她的位置上。 丁思檬哼道：“你看什么，我坐一下不行吗？” 诺诺眨眨眼睛：“你要是害怕，我明天买点药回来。” 丁思檬脸通红：“谁害怕了！”讨厌的穷鬼。 诺诺上床睡觉，见丁思檬还僵硬地坐在那里。诺诺很久没有和同龄人相处了，她倒觉得有点搞笑。丁思檬看起来性格不太好，但这种人没什么心眼。诺诺轻轻抿唇，也不管她，自己睡了。 第二天有专业课，丁思檬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 诺诺洗漱好去教室，丁思檬眼巴巴地跟着她。 诺诺回头看她，大眼睛干净纯粹。 丁思檬觉得羞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诺诺。诺诺也就往教室走了，不多时丁思檬坐在她身边。 讲师开始讲课，丁思檬就在玩手机。 诺诺一开始在做笔记，可是不经意扫到了丁思檬的手机屏幕，目光就愣住了。 丁思檬瞥她，语气得意：“你看什么，你不认识这个男人吧，他是我男神。” 诺诺把目光从她“男神”身上移开。 那是仇厉一张经济杂志上的写真，侧颜冷峻，眸光犀利。帅是帅的，不知道丁思檬从哪里弄来的高清版。 诺诺转过头认真听课，丁思檬倒是不满了。 “喂，你什么意思。你们就知道粉什么明星，他比明星厉害多了，十八岁继承家族产业，现在超级牛逼，成了鼎鼎大名的商业巨鳄。而且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没有花边新闻，简直帅到不行。”丁思檬无数次幻想，这个男人莫不是在等自己长大。 “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x大一直有个传说超级厉害超级有钱的校董，就是他。” 诺诺：“嗯。” 丁思檬：“呵，肤浅。” 肤浅的诺诺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放学，诺诺办好饭卡打算去食堂吃饭。她现在穷确实没错，仇厉给的黑卡和金卡她都锁在了原来房间的柜子里。 诺诺全部家当就是原主一开始的银行卡，诺诺思忖她得做兼职挣点钱。 丁思檬别扭地跟上来：“你想不想吃牛排啊？我恰好缺个一起吃的人，你陪我去吃吧，我请客。” 诺诺摇摇头：“不去，我吃食堂。” 丁思檬扭头：“那我自己去，哼。” 诺诺觉得她蛮可爱的。 除了审美有点可怕。 丁思檬这样的性格，要是遇到不好的室友，可能人家真当她傻白甜摇钱树了。 医学院的课业重，而且是五年制。 诺诺在X大读了一周，她人缘和原主不同，同学们都挺喜欢她的。没多久大家都知道药理学有个系花长得特别漂亮。 大一周末没有课，诺诺打算先找兼职。 可是她换好衣服走出校园的时候，总觉得感觉怪怪的。她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弯，身后没有可疑的人。 诺诺皱了皱眉，警惕心让她把兜里兼职信息握紧。 她在外面买了一瓶水就回去了。 这里有仇厉的人。 诺诺也意识到可怕的地方了，她一旦离开仇厉就松懈了下来。可是仇厉却有把她捏在掌中的本事。 丁思檬在收拾小包包准备回家：“诺诺，你想吃什么吗？我下周来给你带。” “谢谢，不用了。” “那我看到什么再给你拿来，我爸接我来了，不说了我走了，下周见。” “注意安全。” 等丁思檬走了。 诺诺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几乎背下来的手机号。 那边很快接通了，诺诺握紧手机，那头传来女人沉稳的声音：“您好，您是哪位？” “姜英女士您好，我是宋诺诺。很抱歉打扰您，您先前跟我说可以找您帮忙。如果您方便的话，能帮我找找有名的道士或者大师的联系方式吗？” 姜英笑了，她记得这个救过自己的姑娘。这点小事在她能力范围内，但是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请求未免有些奇怪。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诺诺？” “嗯，不方便告诉您，但是这件事对我挺重要的，我希望找到一个有真本事的大师。拜托姜英女士了，我……我没有能力回报您，但是如果您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会尽力的。” “没关系，我帮你找找，有消息了告诉你。” 诺诺笑着道：“谢谢您。” 把这通电话小声打完，诺诺才走到寝室阳台。她犹豫了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后停在“仇厉”上。 诺诺按了下去。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来。 诺诺知道自己周围有仇厉的眼线。 他冷静强大，肯定怀疑自己了。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他既然不拆穿，证明他喜欢这样的关系，喜欢乖巧爱撒娇的自己。 诺诺说：“仇厉，我放假啦，你要接我回家吗？” 仇厉冷淡了一整天的神色总算露出了笑模样：“嗯，我马上过来。” 在等他的时候，诺诺皱眉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具身体越来越接近自己现实中的模样了。 女大十八变也不会这样变呀。 原主先前的容貌只和诺诺有些神似。 诺诺犹豫了很久，拿起自己之前买的化妆品化了个淡妆。把和自己快要九分像的脸蛋眉眼变清秀了些，少了几分纯然的妩媚。 诺诺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为什么容貌在慢慢变？ 难道自己的容貌在和原身融合，如果再回不去现实世界，那么是不是有一天，她会被困在书里永远回不去。而这具身体也会彻底变成自己现实中一模一样？ 她已经耽误了一年，是有什么时间限制吗？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诺诺有些心慌。 她如今的长相和现实越来越像，会不会有一天就彻底穿过来了？诺诺只能等着姜英那边的消息。 诺诺身体僵硬，想到一种更糟糕的猜测。 她穿书之初，男主知道她不是宋诺诺。 仇厉的观察何等敏锐，他心思也诡谲。她自己都发现了越来越多不一样，仇厉怎么会没有发现？ 他早知道不一样了吧，诺诺犹豫了一下，把妆容卸了，重新化了一个浅浅的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熟悉得让人心颤的容颜。 这是现实中的自己，几乎快分毫不差。诺诺起身，背着小包出了门。 仇厉来得很快，诺诺站在他那个专属VIP车位等他。 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那时候不到十月，但是这个世界的季节额外分明。 夏天就是极端的热，冬天也冷得厉害。 现在是银杏初黄的秋天，诺诺穿了件浅蓝色的套头针织衫，背着一个同色的小包。搭配了一条白色的牛仔裤。 她腿修长纤细，穿这样的裤子也很好看。 仇厉下车的时候，她正呆呆地踢路旁的一个石头乌龟。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然后少女抬起了头。 仇厉有一瞬间呼吸一窒，风摇动叶子，空气是夹杂着夏天的暖和秋天的凉，交织成一种浅淡的感觉。 让他有一刻的心跳停滞。 她很美，而且越来越美。他很早就发现了，以前只以为这是家里养了个女孩子长大正常的变化。 可是和原本宋诺诺的资料对比，这些都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眼前这个少女抬头看他，几乎每一寸，都让他难言隐秘地兴奋。除了深深的爱，还有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强烈到让他几乎压抑不住。 他要她。 要她的心，要她的人，要她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寸。 仇厉记起很早以前，自己飙车心率都不会有一丝的改变。 可是她轻易一个眼神就可以做到。 诺诺抬眸，就看见了他眼中来不及遮掩的惊艳和诡异的情感。虽然她看不懂。 可是这眼神太熟悉了，和初见那时，他神经病般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沉了沉。 他果然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说。 那他是想要什么！ ------------ 51 背叛  诺诺心里发冷，仇厉这段时间对她好, 她其实心里也渐渐觉得他无害。可是这个男主思维不同于常人, 心思诡谲，他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变化, 却什么都没有说。 比起丁思檬这种表面凶实际傻乎乎的人，仇厉就是笑里藏刀的变态。 但是诺诺知道这个紧要关头不能翻脸。 胜利的希望就在眼前, 一旦姜英女士找到厉害的大师, 她回家就有望了。 因此仇厉朝她伸出手，诺诺没有决绝，白皙柔软的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 仇厉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诺诺忍住那种怪怪的感觉, 笑着道：“我们回家吧？” 仇厉低笑一声：“好。” 回别墅吃了午饭，仇厉问她：“想什么时候办婚礼？” 诺诺身体一僵，她笑道：“我们课挺多的，放假再说吧。” “国庆就有假。” 这个时候九月了, 国庆七天小长假, 确实够办一个婚礼。 诺诺有些慌，她抿抿唇：“时间不够,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礼, 准备太仓促不豪华的婚礼我不要。” 仇厉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诺诺, 六月开始，我就在准备了。四个月时间, 你觉得呢？” 诺诺欲哭无泪, 不是吧？六月, 不就是仇厉强迫她领证的时候吗？ 诺诺脸色有些难看，但她看到仇厉冰冷下来的眸色，她突然一个激灵。仇厉不傻，他一直不拆穿她的戏码，证明他乐在其中，可是当这个男主发现不可控因素，就会手段强硬。 正如第一夜他杀了她，而现在他舍不得杀，于是迫切想要举办婚礼。 不，换句话说，他是迫切想要困住她。 诺诺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和现实的自己没什么差别了。她想想用现在这个模样和仇厉虚与委蛇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这真的已经是她的身体了，她才不要被仇厉睡。 仇厉起身，朝她走过来。 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你之前，都是在骗我吗？” 他语气低沉，甚至透着细微的讽意。 “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我，从没想过和我在一起。” 诺诺心惊肉跳的，仇厉一旦把一切挑明，就会恢复到原本那种他主宰一切的霸总模式。 诺诺心一横，手搭上他的胸膛，推他坐在沙发上。 仇厉微怔，却没有拒绝。 男人坐在沙发上，诺诺怕他还要死揪着婚礼和骗人之类的不放。干脆分开双腿跨坐在了他腿上。 仇厉僵住了。 诺诺心跳飞快，她脸颊烧得通红。但是仇厉显然没了之前的危险和咄咄逼人，诺诺知道有效。 这个男主还是那个见色起意的坏胚子。 她坐在他身上，比他高一点点。 诺诺轻轻捧住他的脸，她感受到仇厉呼吸急促起来，他身上某个位置也起了变化。诺诺的唇离他很近了，她本来是要亲下去的，可是那个地方戳着她。 诺诺耳根烧红，最后还是错开了他的唇。 没办法，如今诺诺开始怀疑这慢慢变成自己的身体了，她想想如果要用这个身体去吻他，她就烦躁得不行。 仇厉的手握住她的腰，见她不动，眸中一狠，他把她往下压。 他眸中印出她的脸，一张绝美纯情的小脸，诺诺从他眼中看到自己。她也感受到了仇厉忍到了极限。 他先前就说过，等她到大学。 仇厉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不在乎婚前还是婚后做。 仇厉不傻，他看见了诺诺眼中的犹豫和排斥。 为什么？凭什么他忍到了现在，她还是不接受他。 诺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唇。 她后悔了行不行！ “仇厉！”诺诺见他危险下来的脸色，她软声道，“那就举办婚礼吧。” 他眯了眯眼。 诺诺赶紧道：“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她眨眨眼，“我想嫁给你，真的。” 他的手指摸摸她的脸颊，良久道：“好，今天我发请帖，国庆举办婚礼。” 诺诺心中沮丧，面上笑道：“好。” 她偏头看他：“可是婚纱呢？” “你想试？” 诺诺本来想说要是婚纱没做好，那就再等等，可是听仇厉的语气，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诺诺想到婚纱的尺寸他都知道，脸色差点绷不住。 她忍下来，搂住他的脖子：“不想，婚礼的时候我再穿给你看，好不好？” ~ 诺诺下周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丁思檬还是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样子。 诺诺急得不行，要是真的结婚了，哪怕她当天弄出大姨妈，仇厉也不介意浴血奋战。 丁思檬盯着诺诺的脸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诺诺你每天都在变漂亮。” 连丁思檬都发现的事，诺诺脸颊埋在手臂中：“你的错觉。” 诺诺给姜英打了两次电话，姜英说：“先前找了几个，但是有人说那是神棍不可靠。倒是有个厉害的大师，叫沈醉，但是他脾气怪，联系方式经常变，我没有找到人，你别急。” 诺诺没办法，只能祈祷这个叫沈醉的大师靠谱，能尽快让她回家。 这时候仇厉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 每个人收到这份烫金豪华请帖的时候，表情都不太一样。 张青铎短暂的惊讶以后，就开开心心地问仇厉：“厉哥，大家给你办一个单身派对啊，庆祝你踏进婚礼的坟墓……不是，是殿堂，为单身最后几晚喝彩，单身狗就默默看着你。” 仇厉因为心情好，笑骂道：“滚。” 倒是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毕竟多年情谊。他虽然感情淡漠，却没有到冷血的地步。张青铎欢欢喜喜地准备去了。 柏烨的请帖放在茶几上。 蒋新月进来看到的时候，瞳孔一缩。 柏烨到底不是张青铎，情商很高，谈笑间将请帖收好。 蒋新月握紧了拳，最后却放松下来。她回国以来很少见到仇厉，那个男人太过冷傲。蒋新月找不到机会，但是柏烨和张青铎他们就不一样了。 张青铎太蠢，她不屑。 可是柏烨很好用。 柏烨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对蒋新月有好感。所以当她在柏烨肩头哭诉这些年她在美国过得有多惨的时候，柏烨皱了皱眉，最后揽住了她的肩膀。 最后动情地吻在了一起。 蒋新月本就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她也有些情动。但她知道她不能和柏烨睡，柏烨毕竟是仇厉的兄弟，她如果和他睡了，以后和仇厉在一起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而且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要柏烨没有得到她，就总会惦记着。 蒋新月最后推开了他，擦开泪痕，说了声抱歉就仓皇地离开了柏烨家里。 到了张青铎他们举办单身宴会的那个晚上。 地点是在一个分外热闹的会所，音乐刺耳，大家玩得很high。 张青铎喝得醉醺醺的，打了个酒嗝：“我当年……以为厉哥要单身一辈子呢，没想到他有天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 大家都起哄，仇厉却也不生气。 后天就是他的婚礼。 诺诺正式属于他的日子。 所以他最近难得的好脾气，张青铎他们敬酒他也都喝了。但是仇厉为人极其有分寸，他酒量也好。所以当灯光暗下来，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女人靠过来，他双眸一冷。 “蒋新月？” 这个地方是高级会所，张青铎的产业。 洗手间这边根本没人，朦胧的光下，蒋新月穿得单薄大胆。她也不说话，一件件脱自己衣服。 仇厉冷嗤了一声：“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滚。” 蒋新月语调很轻，带着浅浅的诱惑：“后天你就是有妻子的人，但你现在不是，你难道不想放肆最后一晚吗？今晚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出去……仇厉，其实高中时，我就对你心动，只是当时家庭原因，我不得不离开。” 仇厉笑得邪肆：“你？你算什么东西？脚踏几只船的破烂玩意儿，滚。” 他不骂人则已，骂人的话，哪怕心理素质如蒋新月，也变了变脸色。 蒋新月心中一惊，没想到仇厉什么都知道。 但她没了退路，她没钱了。 她之所以和前夫分了，就是因为那个男人没用，庞大的企业破了产。还欠着几个亿。 可仇厉不一样，他有钱有势，英俊强大。 她调整得很快，眼泪流了出来：“我当时是迫不得已！你信我，我是真心的。”蒋新月见仇厉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因为自己此时诱惑的模样情动，她哭着道，“你不信我，可是宋诺诺呢，她也不是个好女人。她不喜欢你，您怎么知道她心中没有别的男人。她不愿意嫁给你的吧！她早晚会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仇厉。” 仇厉脚步顿住。 蒋新月的话，触到了他内心最可怕的逆鳞。 他打了个响指，暗处的保镖恭敬地弯腰。 仇厉冷冷弯了弯唇：“把她扔出去。” 蒋新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她见到有外人赶紧双臂抱胸。她现在衣衫不整，要是出了暗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然后仇厉直接走了，保镖把蒋新月拖了出去。 蒋新月很快冷静下来，微微冷笑。她在一群男人晦暗的目光中，走到柏烨手下那边：“给我一件外套，立刻！” 柏烨手下认识她，立刻把外套给了她。 蒋新月不是陈茜，她心理素质强大，也不在乎脸面这种东西，被看了就被看了。 她还能理智地分析。 仇厉在乎什么，很明显么。 她早从陈茂口中得知了仇厉和宋诺诺的关系。郎有情，妾无意。 仇厉是个霸道的男人，哪里容得了背叛。 他既然这么在乎这个小娇妻，在乎到连别的女人看都不看，那当他小娇妻婚礼前夜和别的男人睡了。 仇厉还爱宋诺诺吗？ 蒋新月撩了撩头发。 他不会。 背叛，绿帽子，爱的女人宁愿和别人上床也不给他。 他会气得发疯，杀了宋诺诺都有可能。 ~ 诺诺全然不知道霸总文的恶意会转移。 室友当初简单说过几句：“陈茜那个恶毒女配的手段，就是设计女主出轨啊之类，在别的男人床上被男主看见，但是误会总得解除嘛。” 陈茜做了全文大半的死，蒋新月出场的时候兵不血刃。并没有用任何手段，但是当陈茜废了，宋怜退出，霸总文的恶意依然自动补全了。 婚礼前一天，姜英喜上眉梢，给诺诺打电话：“找到沈醉了，他就在隔壁市。他性格怪，犯了事，我想办法帮帮他，让他欠个人情，他说不定就会同意帮忙了。” 诺诺既喜又愁，她再拖个两天肯定能等到沈醉。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明天就放国庆假，也是她和仇厉的婚礼。 “姜阿姨，沈醉什么时候能到？” “三天内吧。” 诺诺心想，只能再坚持一下了。 下午没课，诺诺暂时不想回别墅，她在网上搜沈醉的信息。但是网上没有沈醉这个人任何资料。保密工作还做得不错，诺诺想了想，这样的反而比较好，在乎生意的都会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 沈醉不在乎，可能是因为真的有真本事，有没有单子沈醉都不在意。 就像姜英说的，他帮人不看钱，看合不合眼缘。相当任性。 下午的时候，诺诺接到了吕湘的电话，小姑娘哭哒哒的：“诺诺，他不要我了……章明一定觉得我害了他。” 吕湘哭得几乎快晕厥过去。 诺诺连忙问：“你在哪里。” “清愿大厦的楼顶。” 诺诺怕她做傻事：“吕湘你别乱来，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呢，章明既然为了你放弃原本的好学校，他一定不会轻易地抛弃你，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清愿大厦就在学校里面，诺诺赶到清愿大厦的时候，吕湘正满脸泪水坐在楼顶。 见诺诺来了，她看着高楼下，一句话也不说。 诺诺给她擦干眼泪：“小湘，我们先下去好不好？别难过，好好活着，才一切都有希望，才能等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她初来这个世界这么绝望，还是撑到了现在。 吕湘神色怔然看着诺诺，始终一言不发。 她嗓音沙哑：“你一个人来的吗？” 诺诺皱眉，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吕湘突然大哭出声：“诺诺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快走吧。” 但是诺诺看到楼道出口的好几个人时，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一条手帕把她的口鼻捂住，再熟悉不过的戏码。 诺诺看着吕湘。 来到这世界，让她第一次感到世界美好与温暖的小姑娘。 她差点饿死，那个傻乎乎递过来薯片的同桌。 吕湘崩溃哭出来，去打那几个男人：“你们放开她，放开！” 诺诺已经晕了过去。 吕湘噗通跪下：“你们别杀章明，别伤害诺诺，你们杀了我吧。” 她痛苦了很久，才答应了那些神秘人。 章明失踪好几天了，他们说如果不把诺诺骗出来，章明就会死。章明为了她不读好大学，保护了她那么多年。可是诺诺呢……吕湘崩溃大哭。 这样的选择就是在割她的肉。 那些人踹开她，把诺诺带走了。 ~ 诺诺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灯光柔和，透着浅浅的暧昧。 她脑袋发晕，心中却徒然警惕，下午吕湘的事她还记忆深刻。 诺诺从床上坐起来，白色的婚纱在床上层层铺开。 诺诺低头就看见了此刻她的处境。 她穿着漂亮的婚纱，被单是大红色的，铺了一层玫瑰花瓣。诺诺手脚发软走下去，心中有些惊疑，为什么会穿着婚纱？ 她走到门边，发现门打不开。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虽然是新娘的装扮，可是不会是仇厉。 诺诺强撑着打量这个地方，虽然布置很精心，但是室内的设置很标配。这是个酒店。 诺诺心一沉，想到总裁文女配的惯用套路，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喘气，走到窗户前，发现玻璃外面甚至安了不锈钢防盗栏。就算她击碎玻璃也跑不掉。 有人把她关在了这里。 而且如果她推测不错的话，说不定这里还会被扔进来一个或者几个男人。 房间布置得很浪漫，利器全被收走了。 诺诺无比想骂人，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她只要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可是下一刻，诺诺发现了不对劲。她不仅头晕，还越来越热。 一股奇怪陌生的感觉从身体里涌起来。 诺诺脸都要青了。 去他妈霸总文女配，抢男人就抢男人，还下春药。 偏偏最恶俗狗血的东西最无解，诺诺不知道冷水有没有用，她拧开水龙头，把自己脸颊埋进水中。可是冰冷只是一瞬的清醒，然后她越来越热。 没用。 诺诺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瑟瑟缩在墙角的时候，已经神智不太清醒了。 门被人推开，诺诺抱紧自己，她生怕动一动就要呻吟出声。 柏烨醉醺醺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墙角的少女。 她穿着婚纱，肩膀白皙赤裸。脸颊粉红，美丽纯净。 他怔然，其实他平时不太敢看诺诺的。他知道她漂亮，漂亮到无可挑剔，可是仇厉的女人谁敢乱起心思。 他还记得当时在昆山游泳馆，她狼狈可怜的模样。 没有心动吗？不可能，但是诺诺不会属于他，所以也就不多想。 但是今晚她缩在墙角，脆弱娇美，双颊潮红。 他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诺诺太漂亮了，和端着女神范的蒋新月不一样。 她身上每一寸都是上帝的恩赐，最吸引男人的存在。 柏烨知道自己该出去，该关上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出去，反而走近了她。 她微微发抖，神智已经不太清醒，甚至看不清他是谁，只坚持着说：“你走开，离我远点，叫仇厉过来。” 柏烨没有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手触上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柏烨不傻，他几乎立刻猜到了真相。蒋新月灌了自己酒，然后笑着说在这个房间等他，可他进来看到的是被下了药的诺诺。 这个又美又纯的女人。 蒋新月说过恨她。 她大眼睛朦胧，被药物控制，觉得舒服，杏眼眨了眨，眸光醉人。柏烨咽了咽口水。理智告诉他该走，可是她婚纱层层铺开，漂亮得不像话。 柏烨颤抖着手指。 仇厉不会知道的。 她也不敢说。 她被仇厉养着许久，这么个尤物美人，仇厉不可能不碰她。既然不是第一次，那么他小心点，只要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仇厉就不会发现。 诺诺不知道他是谁，她浑身难受。难受到几乎快哭出来。 她咬牙，低吟道：“你滚开。” 声音也很好听，柏烨很早就知道她声音好听，像棉花糖，又甜又软。 他扶起来诺诺，少女手臂纤细娇弱。 这张脸越来越漂亮，和初见完全不是一个人。 诺诺浑身发软，没了力气。 但她知道不可以。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她坚持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回家。 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了。 柏烨大致能猜到她被下了什么药，蒋新月不是笨女人，拿到手的也是好东西。这药烈性又无解，她能忍到现在，不哭不闹，也不呻吟，只在床头瑟瑟发抖。意志力极其惊人了。 但他不是张青铎那种蠢货，只有她主动一点，事后才不会苦闹。 那双白皙可爱的小脚被婚纱半掩。她应该快撑不住了。 他等着。 而柏烨猜，蒋新月不敢亲自揭发这件事。毕竟如果被仇厉撞见了，蒋新月也跑不掉。蒋新月会害怕柏烨的出卖。 ~ 可是有时候女人狠起来，男人也意想不到。 蒋新月算了时间，觉得现在估计里面战况激烈，她也果决，直接借了张青铎的手机给仇厉打电话：“我看见宋诺诺了，她穿了婚纱，去Ring酒楼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仇厉脸色几乎立即沉了下来。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蒋新月说：“她会不会因为不想和你结婚，所以……” 她会不会在最后一晚，给你带绿帽子呢？蒋新月其实也怕仇厉，但是她心一横：“你再不去，说不定就晚了。” 仇厉几乎是克制着愤恐惧和滔天的怒意飙车过去的。 这个点原本是诺诺放假的时间。 可是司机没有接到她。 她跑了。 她不愿意，她一定要在他心上狠狠扎上一刀。 仇厉一脚踹开那个门，他一看里面的景象，双眼赤红，他觉得自己疯了。 红色的被单，诺诺穿着婚纱，她趴在柏烨身上。柏烨撑住她的肩膀。 两人都意乱情迷。 婚礼前夜，穿着婚纱给别的男人，这是宋诺诺这辈子对他最大的羞辱。把他的心放在地上践踏。 诺诺被拉起来，柏烨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仇厉彻底发了疯，生生要把他打死的架势。 柏烨也惊惧到不行，诺诺撑了太久。他还没等到她自己脱了衣服，但仇厉竟然过来了！ 绝色美人还没睡到，命都快丢了。 ------------ 52 放肆  诺诺全身都热，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克制不住的热和痒意。 这个男人愤怒, 愤怒到了几点, 把她从柏烨身上拉开的时候也就毫不怜惜。她朦朦胧胧能听到打斗的声音，拳拳入肉, 怒不可遏。 随即保镖才匆匆赶来，仇厉一转眸就看见诺诺媚态横生的模样。 她婚纱往下滑了一点, 本来那胸、那腰就处处完美。她白皙如玉的肩膀, 在暖色的灯光下还有红色浅浅的指痕。谁留下的再清楚不过。 这幅样子让他气得发狂，她背叛他，竟然是用这种方式背叛他。 仇厉至今记得她还不和自己做戏时说的那些话, 她说哪怕他娶了她, 她转头也可以给他戴绿帽子。 她平时乖巧，一张嘴说好听话时能甜死人。可是他知道她敢，她有什么不敢的！ 仇厉怒吼道：“都给老子站外面！” 保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往里面看。薛散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离得远远的, 不一会儿奄奄一息的柏烨被扔了出来。 门重重关上，里面传来男人冰冷地命令声：“都滚！” 薛散赶紧带人走了, 让人在酒店下面守着。 诺诺耳畔听到的都是耳鸣声。 她很费力才抬起眼睛看他。 因为他之前的粗鲁, 她是狼狈地靠在墙面的。婚纱盖住了大腿, 她纤细的小腿露在了外面。 仇厉脸颊上也有伤，他把柏烨往死里揍的架势, 柏烨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反击。但是仇厉年少就混, 学过武术, 打架一流，他疯得不要命的时候，甚至管不上招式，要揍死柏烨的架势。柏烨的反击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仇厉面无表情在诺诺面前蹲下来。 她呼吸急促，眸光盈盈，勾人的媚态。他从没见过她这幅样子，要命地勾人，也要命地下贱。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纯情得不得了的模样。 对着他，也永远只有说不要。 刚刚打斗的时候，柏烨原本带进来的壮胆的酒碎了一地。 酒香四溢。 诺诺的脚踝不小心划到了碎片，但她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让人战栗的刺激感。 她低低吟哦了一声。 他蹲下身，狠狠捏住她的肩膀。 盖住她身上的指印。 仇厉几乎是绝望地低喃：“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诺诺要是清醒，肯定得喊一声冤。她冤死了好么，她现在这幅模样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不正常。仇厉也看得出来，偏偏柏烨带了酒进来。 她穿着婚纱，在别的男人身上正好被他看见。 拿酒要么成了助兴，要么成就了她此刻的微醺。 不管怎么样，都坐实了她的背叛。 最可怕的是，她先前说过会给仇厉带绿帽子的话，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更何况她没了神智。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好难受，难受到快死去了。 “你不想嫁给我，你宁愿和别的男人上床。宋诺诺，你好样的。”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体甚至快要烧起来了。诺诺咬唇，婉转低吟，娇媚至极。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她听见他冰冷的语调：“你刚刚对着他，也是这么叫的？” 诺诺耳边只听得到隆隆的耳鸣，完全听不见他的声音。她甚至怀疑，这药会把她变成一个聋子，一个瞎子。 然而她目光是极其亮的，一点也不像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她轻轻一眨眼，就落下了泪来。 玫瑰花瓣四散，她白色的婚纱乱七八糟。她头发也散乱，有一种另类破碎的美丽。像被人狠狠蹂躏过似的。 她看不见，听不清，却有触感。 她的世界光怪陆离，意识到自己被男人抱起。婚纱层层叠叠铺开，并不是最美的衣服，但是她长了张令任何男人都惊艳的脸蛋。 他在做什么？ 诺诺有些疼，本能伸手去推他，眼角一点泪痣红得娇艳。眼神纯粹明透。 他彻底怒了，笑容野性肆意，却也绝望愤怒。 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容得了被戴绿帽子。她却偏偏要在婚礼前夜，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他不信她爱柏烨，可是她想羞辱他是真的。 她先前在柏烨身上毫无反抗，对着他却仍是一副委屈抵抗的模样。 诺诺的疼缓一缓也没事了，她被下了药，他靠过来后面她觉得舒服。 哪怕力道太重，她也不会再觉得疼。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 怒到极点的男人，可没有一丝怜惜。 她感受到被进入的痛，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男人低吼声，离她很近。 “我是谁你还知道吗？” 诺诺知道个屁。 她眼睛水色盈盈，床吱呀响。 其实这个时候，她但凡喊他一声名字，他也不会这样怒。可是身在天堂，心却被凌虐。她在他身下绽放，眼神朦胧，似乎甚至连身上的是谁都不在乎。 仇厉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一起死吧，就死在我怀里。 这样就不会有背叛和逃离，他也就不会气到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快窒息的前一秒，仇厉猛然松开了手。 他喘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险些被掐死的是他。 他阴鸷着脸看着诺诺，她轻轻咳嗽。模样却天真无暇，仿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或者她压根儿觉得她没错。 他气笑了。 气到极致的时候他已经快疯了，却也还有心思想，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这幅样子真的勾人。 她的身体也能让人爽到上天。 怪不得柏烨那种伪君子也这么不要命，敢上她的床。 他知道他们还没发生什么。 可他气的是她从未爱过自己的心，是那颗时时刻刻背叛的心。她钻进他心里，却生生剜出了一块肉，让他痛不欲生。 他埋进她颈间，低低笑了：“这辈子，死也得死在我怀里。” 诺诺是后半夜有意识的，她起先还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她认出了仇厉。 然而她提不起一点力。 等她彻底反应过来，她才知道她这个样子多羞耻。 不，是他多龌龊。 她是跪着的！ 仇厉恨死了她，又爱死了她，怜惜与愤怒交织。几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她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了。有那么一瞬，她和仇厉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药，原本心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但后来，她除了羞耻感、痛恨感，还有说不出的恐惧感。 仇厉……是男主。霸总文男主。禁欲很多年的霸总文男主。 所以当她生生晕过去以后。 她第一次有杀了这本书作者的心。 这也咬得太狠了！ ~ 薛散通知婚礼取消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露出了诡异惊讶的表情。 毕竟是仇少的婚礼，大家请帖收到以后就在琢磨要送些什么宝贝过去贺喜，毕竟听说仇少很宠爱他的小妻子。 可是婚礼到了第二天，却直接被通知取消了。 蒋新月也一夜没睡着，她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差点笑出了声。她知道成功了。如果宋诺诺不穿婚纱，如果对象不是柏烨，这个计划不会成功。 婚礼？ 这场原本盛大的婚礼，会变成宋诺诺和柏烨的葬礼吧？ 而原本在她眼里成了一个死人的诺诺，下午才睁开眼睛。 她手指几乎都抬不起来，脸颊上还有干涸的泪。她被反复折腾，脸颊上都不小心撞上床头有几分青紫。全是他放肆的证据。 她肌肤本来就娇弱，乍一看上去，非常吓人。 诺诺的脚踝在他手里。 那里原本被破碎的玻璃划伤了，他也不给她包扎，就冷着眉眼，眸中情绪复杂地看着她。 爱恨交织，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掐死她，却又似乎他自己才是溺水的人。 床铺一片凌乱。 诺诺太阳穴跳跳地疼。 她试图坐起来，仇厉冷眼看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诺诺不蠢，她大致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先前进来的人不是仇厉，他看到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出轨了。 婚内出轨，还是婚礼前一天出轨。 这种霸道偏执的男人本来就疯。 她比自己想象的平静一些。 这本就是她预料过最坏的结果。 她千防万防，就是想离他远一点。可是现在还是和他上了床。 她感受着身上的不适，告诉自己，不就是睡了一觉，她的目的是回去。 回去了，就让他睡空气去吧， 让他和空气、和蒋新月那个女人相爱相杀去。 诺诺好不容易坐起来，他握住她脚踝的手轻轻一用力，诺诺差点痛晕过去。 这个神经病靠近她，嗓音压抑：“你也知道痛……” 他妈的睡都让你睡了，你还发疯。 诺诺本来就没想忍，她想起自己有意识那一刻仇厉做的什么她就想把他打死算了。因此他靠过来的时候，她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然而仇厉从前宠她，所以任她打骂。 但是“被背叛”的冷然愤怒还在，他眼也不眨地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按在了枕边。 她黑发四散开，几缕落在了肩上。 脆弱又美丽。 让人还有种凌虐的欲望，眼神却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 他冷冷笑了声，心却抽痛。 他说：“婚礼取消了。” 诺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你既然不想风风光光跟着我，那就永远没名没分地跟着好了。” 诺诺嘴角疼，但她见不得他这幅变态可恶样。 她努力笑：“啊，挺好，要不再顺便把离婚证办了？” 诺诺看到男人的冷色瞬间沉了下来，简直冰封十里。 你有种倒是把离婚协议一并写好啊！ 他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诺诺是真的气，对这本书的气，对书里人物的气，还有这鬼发展的气。 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是，当你离成功最后一步，却突然踩空跌入深渊。她再好的脾气，也恨不得把这群人弄死算了。 霸总文剧情不科学，但她没想到，每次遇到这种狗血剧情的时候，不科学到不像话。 简直是对她最浓重的恶意。 更像是阻碍她的离开。 仇厉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但是诺诺根本站不稳。她一被他拉起来，就腿软噗通一声差点跪在了仇厉面前。 她咬牙仰头看他，他伸出的手和脸上片刻的无措僵在半空。最后变成冷冷和她对望。 诺诺觉得男主终于把他自己的剧情走完了。 她也突然理解为什么霸总文男主总有相爱相杀的剧情，实在是……这种男人忍不住想让人打死算了。 自大狂妄，霸道狠厉，目空一切，他认定的东西就是真理。 诺诺知道昨晚那种情况，她不解药估计真就死在这本书里了。她不看中贞操，她一直的坚持只是不想这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碰她。 但是也只会有昨晚一次。 再回不去，他还敢碰她的话，她就把他剁了。 诺诺也不靠他，她看地上的婚纱不能穿。床上的被单也是各种不明的干涸液体……还有一抹深色。 她小脸沉了沉。 还没等她抉择好是裹着破碎的婚纱还是脏乱的被单出去，男人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诺诺怒目而视，她说不清楚，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从一只炸毛的兔子变成了快炸毛的狮子。 仇厉语调冰冷：“等着。” 他开门出去没两分钟，回来拿了一套衣服。 这时候是秋天了，他手中拿着套头毛衣。进来就冷着脸往她身上套。 诺诺信他是标准直男。 哪怕毛衣质量再好再柔软，但毛衣贴身穿，亏他想得出来。 她也不想他再碰到自己，但是男人动作粗鲁，冷酷的模样像要给她施刑。 她几次想要打他都被他按住。 诺诺终于知道男人女人之间的差距，仇厉如果不愿意，她连他头发丝都碰不着。她原本忍得住的，可是这会儿是真的难过委屈。 也不管狼狈和自尊。 就着被他按住手腕高举床头的姿势，大哭起来。 她嗓音本就沙哑，这男人也没喂过她一口水。 她哭起来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嗓子阵阵刺痛。 不顾形象，就像个委屈到极致的孩子。一哭就收不住。 仇厉按住她手腕的手轻轻颤抖，她是个背叛者，她是个骗子，她没有心。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他把她衣服拉下去，遮住大腿。 她还在哭，好不可怜。 他看见她腿上的伤，其实不是什么伤，是他太动情的时候弄出来的。但是她身娇体软的模样，估计几天都不会消。 他就像被架在冰火里循环反复的死囚，垂下了眸，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如果现在她再打，会刚好扇在他脸上。 他这辈子也就被一个人反复践踏。 然而她实在委屈，打他的心思都没了，只哭得撕心裂肺，停不下来。 他不知道是酸楚更多还是怜惜更多。 既然昨晚没掐死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了她了。舍不得，有什么办法？ 仇厉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算了…… 他看紧些别让她和其他男人私会就好了，她不离开就好了。 然而仇厉没想到的是，诺诺回去就发烧了。 她安安静静，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粗重的呼吸让他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仇厉连忙把她送去了自己的医院。 一个中年女医生给诺诺检查了身体以后，看仇厉的目光就不怎么友善。 但她还知道这是老板，只不过自家也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难免心疼。 方医生见仇厉这幅怔然着急的模样，心里也有数。 看来还是极其喜欢心疼的，方医生就有了些底气。这次还好，要是下次再这样可不好，于是她决定敲打一下。 “仇总，您没给她清洗身体，也没喂水？” 仇厉皱眉，他不懂这个。 “她在发烧，身体上也有伤。您太……不克制了。” 仇厉平时目中无人，断不会容忍被人这样讲。但他现在只是沉默着，默认了自己的错误。 彼时十月，窗外秋风萧瑟。 他看着安静柔软的诺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背叛他。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在她身边，他活着一天，就不会放开手。 ------------ 53 悔意  方医生检查了外伤，拿着报告单子进来就一直皱着眉。 她看了眼上面的药物成分鉴定, 眼角抽搐了下。这药用他们医学上的话来说专业, 但是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春药。 方医生踟蹰片刻，她也是过来人, 诺诺身上那副样子，一看就是仇厉要得太过。这么想的话, 他用药物助兴也不是没可能, 方医生咳了咳，推开门。 “仇总，夫人的报告单子您看看。” 仇厉接过来, 目光往下扫，他一瞬就皱起了眉。 “这药太烈了，有些伤身。” 仇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脸色有一瞬的迷茫，然后是浅淡的慌乱之色。他嗓音微哑：“知道了。” 方医生也就走了, 走之前不往提醒他：“她在发烧，多喂水，点滴打完了记得叫人更换。” 等方医生把门关上, 仇厉握住诺诺的手紧了紧。 诺诺状态不对他知道, 可是当时他闻见满屋子酒香, 下意识以为柏烨和诺诺喝了酒。亦或者他们自己弄出的□□物。 毕竟第一次疼，用些别的方法也许会舒服些。 可是再怎么, 也不会用这样烈性的药。 昨晚是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这样失控。 他看到她穿了婚纱, 主动伏在别的男人身上, 想到那夜蒋新月的话，她说诺诺早晚会不惜任何代价离开他。昨晚的诺诺意识朦胧也不理他，仇厉是真的差点疯了。 他揉揉额角，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绞着痛。 仇厉轻声出去打电话，一出去他的声线就冷了下来：“柏烨呢？” 那头薛散赶紧道：“关在郊外的。”毕竟随便抓人不合法，柏烨家也有些势力，但是没有仇厉的命令谁也不敢放。 仇厉说：“把蒋新月也扔过去，分开关着。我过几天过来。” 薛散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恭敬应了。 仇厉又进病房守着她，他牢记医生的话，不时给她喂水，润一润她的唇。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还有些青紫的伤痕，他轻轻拂过她柔软的脸颊，第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他记事起就天生反骨，爸妈都不太管他。如果不是因为爸妈被人害死，他可能也就像别的纨绔公子哥儿那样不愁吃穿混过一辈子。 他把她白皙的小手放在自己唇边，低眸吻了吻。 心里第一次生出愧疚、痛苦、无措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包括第一次见诺诺的时候。他和张青铎他们飙车回来，所有人都大呼刺激，心率加快，只有他胸腔里的心脏平稳跳动。 他几乎没有对谁愧疚过，倒不是因为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事，而是因为世间种种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他最想好好保护的是她，伤害了她的却是自己。 如果真是冤枉了她，那她得有多难过。 仇厉从未生出过这样畏怯的情绪，他承认他害怕她睁开眼睛，里面看到的是浓浓的恨意。 他连她的虚与委蛇都得不到了。 想得压抑，仇厉干脆去外面抽了会儿烟。 他等味道散去再进来，却发现病床上的诺诺不见了。他眸中一冷，就要去找人，却听见洗手间有细微的声响。 仇厉突然不敢过去，他怕听见她在哭。 他腿僵硬，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除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仇厉一皱眉，他心中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脏。如果她想不开在浴缸自杀…… 就在他想把门踹开的时候，诺诺把门打开了。 她双眼明透，小脸上有些许水珠。顺着白皙的下巴滑下来，有几分颓丧的美感。 但是没有再哭过的痕迹。 仇厉下意识伸出手去，诺诺无视了那双手。绕开他自己有些艰难地往床上走。 她去洗了把脸。 她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身体里某些东西……她脸上沾了些。 仇厉这个变态。 诺诺知道有人帮自己清洗了，她发烧迷迷糊糊感觉到女仆帮她放了水。 可是就是不自在，所以醒过来她先去洗了把脸。 等她自己乖巧躺好，仇厉回来坐在了床边。 诺诺第一次见他有些无措的模样，心里微微冷笑。他发够了疯，智商总算回来了。但是天底下所有总裁文都是这个尿性，总是要先做点错事，然后再来乞求原谅。 他脸色这么难看，想来是猜到了些什么。 诺诺不介意给他火上浇油：“我晕倒醒来就在那个房间了，不知道谁下的药。但是想必谁让你来‘捉奸’就是谁。”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自觉柔了几个度：“我把……蒋新月关起来了。” 诺诺也不关心这些，她总归不是留下来和蒋新月抢男人的。她也清楚仇厉要是知道了，蒋新月绝对跑不掉。 十月的风清凉，为了呼吸这样的好空气，室内没有开空调，窗户反而开了一半。 她看窗帘被吹得轻轻飞舞，有些秋天雨后的凉意。 诺诺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有什么地方她忘了，轻轻朝仇厉看过去。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仇厉听到她娇声软语：“避孕药。” 他猛地抬眼，眸中有片刻的狰狞。 他语调晦涩：“诺诺，你是我合法的妻子。” 她摇摇头，眼里干干净净，很认真地道：“你知道不是，要真算起来，也是你用手段改了我的身份信息。” 他的心微微抽痛。 半晌才道：“好。” 没一会儿有人送了避孕药过来。 诺诺吃了下去，其实还是有些不安心。毕竟离他们第一次早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她没经历过这个，不知道药效行不行。 她安安静静躺下去，眸中没多大怨恨的情绪。 她只是突然在想，他们所有人，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书里的人物。一纸故事。 她糯糯道：“你出去吧，我不太想看见你。” 越是平和的语调，越是往他心上扎了一刀。 他眸中浅浅泛开的疼痛，并没有真的走。而是轻轻说：“对不起。” 她偏头笑了笑。 “没关系。” 仇厉宁愿她打他，骂他。可是越这样平和，他心里越恐慌压抑。仿佛他在她眼里，连恨都不会再有，更别谈其他的情绪。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诺诺……你别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好，你看看我。” 诺诺是真不想和他一起走那个虐心的套路。 她都说了没关系了他还想怎么样。 她皱了皱小脸，语气有些软甜：“不打，手疼。你要想听实话的话，我不想看见你。” 诺诺也不想看他什么反应。但他一直没走，她破罐子破摔也不在意，径自闭上眼睡觉。她还没有退烧，呼吸都是灼热的，来这个世界统共也就发了两次烧，两次对她而言都是厄运。 诺诺其实是想悄悄打个电话给姜英的，但是她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打，她怕仇厉监听。也怕周围有监控。 所以她安安心心养了几天病。 国庆小长假很快过去，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出院了。 陈妈这几天在别墅惴惴不安，好好的婚礼突然取消，她还在琢磨仇厉和诺诺是不是吵架出事了呢。结果就看见诺诺回来了，诺诺穿着连帽卫衣，大家都知道她怕冷，因此穿得软乎乎的模样。 陈妈松了口气，但是一看诺诺脸上和脖子上还没有消掉的淤青，神色就变了变。 她脑海里几转，几乎以为诺诺遭遇了不幸的事情。 说来其实也算不幸，只不过制造不幸的是男主。 所以诺诺也不跟她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进去了。 她现在得想办法和姜英联系，她这几天想了很久吕湘，最后还是什么也不想说。人人都会做出心中的选择，她在昏迷前听到了缘由，也就不必去问吕湘乐。 只不过记忆里那个憨憨快乐的小姑娘一去不复返了。 明天才开学，诺诺晚上回到了自己原来那间房。 也在二楼，仇厉的隔壁。 别墅有人打扫，所以哪怕这么久没有回去住，房间还是干干净净的。 诺诺还是担心监控问题，所以忍了忍没有打电话给姜英。她晚上洗完澡睡觉，迷蒙入睡之前，她看到了房间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 诺诺咳嗽了一声——她嗓子还没有好完。 他脸皮厚，还是走了进来。 男人声音低醇：“诺诺。” 诺诺有些不想应付他，但是也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决斗，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她一走他不过就是书中寥寥几笔，和文字置什么气。 因此她一双乌瞳静静看着他。 诺诺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有感情，虽然多深多喜爱她不清楚，但是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底气再碰她的。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软声哄她：“回去睡，嗯？” 她摇头。 他咽了咽口水，似乎说得有些艰难。话一出口诺诺就知道他不要脸了。 “那我睡这里，可以吗？” 问得很客气，但是诺诺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她拒绝和不拒绝对于仇厉而言都是没什么区别的。 她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声音闷闷的：“你要睡地板吗？” 出乎她意料，仇厉没有犹豫：“好。” 然后诺诺就看见仆人打好地铺，仇厉真的打算睡地板。 她知道这种偏执狂没得救，索性也不再看他。 ------------ 54 自虐  诺诺睡得不□□稳，但她好歹睡着了。 真正睡不着的人是仇厉, 霜降早至, 夜凉如水。他想起迷乱的那一夜，她不清醒, 可他是清醒的。绝色美人肌肤胜雪，稍微狠一点就是一个红印子。那种让人骨髓颤栗的快感让他咽了咽口水。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龌龊, 但是反反复复没法忘。 她的喘息, 泪眼朦胧的求饶，让他在愧疚痛苦之下，却是无法忘却的旖旎。 那应该是他这辈子心率最快的一夜。 仇厉有罪恶感, 但他并非什么道德感和羞耻感强烈的人，他没有得到诺诺的心，但是又无法控制地疯狂肖想她的身体。 美好的、紧致的, 让人为之迷恋的感觉。 他想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声, 有些难言的感觉。 难得的那一夜，他这才发现，他连她每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会想起来都兴奋, 他脸色不太好看, 仇厉知道自己禽兽, 他也不否认这个事实。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知道误会了诺诺以后。 但是在这样的夜晚, 他竟然也能凭着脑海里记忆的旖旎对她亵渎。 明明都还没有彻底弥补, 诺诺看着也不像原谅了他的样子。他竟然还…… 他低咒了一声。 他正是非常有需求的年龄, 好不容易开了荤，还是半强迫的。他日日想，夜夜想，诚然忘不了那种滋味。但是再让他去碰诺诺却是不敢了。 他干脆坐起身。 别墅气候温暖，诺诺怕冷，因此她原来的房间也是暖洋洋的。他借着月光看她，她一只脚露在外面，莹白如玉，小巧玲珑。手半握成拳头放在颊边，有些憨态的可爱。 他心中柔软，有些庆幸她的坚强。要是白天她真的有自杀的念头，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仇厉细细想来，他其实一直都是对不起她的，诺诺才来的时候他对她不太好，后来因为自己糟糕的脾气，得不到也必须要得到。她心里应该很多委屈。 仇厉没敢多看那只脚，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他睡不着，心中反反复复想了许多怎么讨好她的念头。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对一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哪怕诺诺让他跪下她就原谅他，他多半也不带犹豫的。 实在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他就着浅浅的月色看了她一夜。 第二天诺诺醒过来倒是不知道，正常人的思维总是和变态不一样，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她退了烧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决定要去学校。 她乖巧吃完早餐，打算出门的时候。仇厉握住她的手：“想去国外玩一段时间吗？” 诺诺抽回手，她警告地看他几眼。 仇厉明白她的意思，让他别碰她。多可笑，她避之不及，他却时时肖想渴望。然而他知道得哄，她不让碰仇厉也就不勉强。但是他想多和她相处些时候，只好说：“我送你去。” 诺诺到了学校，也不看他，开了车门就离开了。 仇厉方向盘一打，冷下了目光，往郊外开。 蒋新月和柏烨分开关着，但是两个人的状态都差不多，狼狈并且奄奄一息，诺诺生病的日子里，他们每天只有清水喝。 “人带过来。”仇厉翘腿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很快柏烨和蒋新月就被扔了下来。 柏烨从前见过仇厉对付别人的手段，但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人会变成自己。他被关了几天实在害怕了，被压着跪好也不敢挣扎，他涩声道：“对不起，但是我没怎么她。” 他是没来得及怎么，娇媚美人，靠近都是一股子少女的甜香，分外勾人。 柏烨了解仇厉，不敢说假话，他说真话仇厉说不定还会放他一条生路。 但是蒋新月不是，她被关到快崩溃了。这时候一见到仇厉，泪如珠帘：“仇厉……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仇厉穿的皮鞋，闻言他嗤笑一声，一脚踹到蒋新月身上。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算计得好，他当时也不至于气疯。 蒋新月觉得五脏都快碎了，她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她终于也知道柏烨为什么那副认命害怕的样子，仇厉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宽容。 仇厉其实不需要听他们说废话，真相这几天他早自己查清楚了。 蒋新月没想到这男人会直接动手，她冷汗涔涔，有些绝望。她年少就认识他，可惜不了解仇厉这些年来的狠名。 然而现在她想通了，也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下场了。她不是陈茜那种女人，自己丢了半条命却对仇厉不痛不痒，她蜷缩在地上，突然笑起来：“你怪我？你怪我们？但是究竟是谁的错你自己不清楚吗？” 她不笨，看到柏烨的时候，就猜到仇厉看到那一幕了。仇厉总归对他那个小宝贝做了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的，不然不会这幅样子。 仇厉眸光冷了下来。 蒋新月见他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有些快意：“是你！是你自己，你不相信她，你看到他们上床，当时是不是想直接杀了她？哈哈哈仇厉，这就是你的爱情。不光我们怕你，她也怕你，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被她爱。你完了，你完了哈哈哈，她不会原谅你。”蒋新月高傲了一辈子，被当成女神一辈子，她就是死了，也要在他心中扎根刺。 此言一出，薛散也猜到了个大概，他打了个寒颤。悄悄看仇厉，男人眼中有片刻的碎裂，似乎是更冷的一层光。随机仇厉冷声道：“把蒋新月丢到卫咏以前的势力地盘去，三个月后让她那个美国的前夫过来领人。” 薛散一抖，连柏烨都忍住了心里的不适。 这样的处理方法堪称残忍，卫咏以前的势力是个什么地方……还不如给蒋新月一个痛快。她能不能撑过三个月还是个未知数。 柏烨跪在地上，控制住不发抖。 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面前，尊严不算什么。 仇厉看了他一眼。 十来年的情分，色字当头，柏烨却敢肖想他的女人。仇厉笑了声：“砍了双手，给柏家说说，让他好好修养。” 柏烨身体一软，有人把他拖下去了。他甚至连求饶和愤怒都不敢，因为他也看了诺诺那副样子，他再多吭一声，说不定眼睛也保不住了。 他知道一时的欲念算是毁了他一辈子。 这些事不该薛散做，仇厉还养了另一部分人，专门用来处理肮脏事情的。 然而一直到出了郊区，薛散都能看见仇厉眼底的阴鸷。蒋新月那番话，应该恰好是戳中了他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已经十月中旬了，仇厉明明到了公司门口。最后却又开车走了。 没过一会儿，薛散木着脸看仇厉抱了一大束玫瑰，仇厉还特地换了身衣服。 这男人没有之前那种可怕的煞气，打算去X大。 薛散看着老板，觉得蒋新月说的那番话如果是真的。那仇厉是真的要完。 诺诺指不定多讨厌他，他偏偏也不肯放过人家。 仇厉的豪车没有开进去。薛散想跟，仇厉却冷着脸拒绝了。 大学校园里学生气还是挺浓厚的，仇厉走到一半，看见人家大学生骑着单车搭女朋友。他又打电话给薛散让他弄辆单车过来。 他不懂该怎么追求一个女孩子。 但是他从心尖上想靠近她一点点。哪怕这个女孩子恨他入骨。 直到女生宿舍发生轰动，丁思檬拦住隔壁班的：“外面在做什么？” 那女生很兴奋：“有人要告白呢！” 丁思檬有些纳罕：“不是经常有人告白吗？” 那女生语气雀跃：“那不一样，底下站着那个男人很帅，而且看着挺成熟的，超man气质超冷，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丁思檬翻了个白眼：“用得着这么轰动吗？” 诺诺也听见声音了，但她没有看热闹的兴致。 她现在很高兴，姜英女士给了她回复！沈醉同意见她，但这个人性格独特，说自己来见她。姜英让诺诺等等，沈醉虽然脾气怪，但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诺诺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她激动到差点哭出来。 她终于有和这个鬼世界说再见的希望了。 这会儿黄昏了，丁思檬无聊，也打算去看一眼她们说的帅哥有多帅。 结果她穿着拖鞋慢吞吞过去，就一眼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卧槽……这不是！ 她点开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眼楼下冷峻的男人。 他单手拿着一束玫瑰，坐在单上，目光往上看。 丁思檬心脏狂跳，长得像？ 不是吧，这和仇少也太像了吧！丁思檬觉得有些眩晕。她腿软脚软地回到寝室拉诺诺：“你快掐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傻了，我怎么会看见仇少了？” 还是他妈拿着玫瑰花坐在单车后座上的仇少。 这男人不是豪车出行吗？ 但那身衣服丁思檬认得出来是顶尖名牌。 诺诺也愣住了，她先前打电话用的是藏起来的另一部手机，仇厉给她买的手机她一般是开的静音。这会儿她点开，许多个未接电话。 诺诺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她累了讨好仇厉的生活，于是不说话。 她知道下面那个真是仇厉。 丁思檬坐不住了：“你不去的话我再去看一眼，长得像那也是我男神啊。他在追谁啊卧槽，是我我马上同意。” 诺诺手机又响了，她看也不看，把手机关掉。 不管仇厉想做什么，她都不想搭理了。 她还记得自己半夜醒来的耻辱，还有仇厉奇怪变态的性癖。衣冠禽兽的男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不看他才能不回想那天发生的事。 来了学校她就没打算回去。 趁着仇厉还有愧疚之心，她一眼都不想看见他。等他彻底不要脸了再说。 周一晚没有晚自修，诺诺因为不想看见他，不管寝室外面有多吵。她吃了两个橘子就上床玩手机了。 倒是眼巴巴在外面守着的丁思檬回来了，丁思檬愤愤不平：“他追的是谁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下楼。好心疼啊啊啊，外面要下雨了，听说今晚下暴雨。他不是要一直等吧。” 诺诺叼着一个软软的棉花糖，没有吭声。 丁思檬兴奋地送伞去了。 她是觉得多半不是仇厉的，仇少那种骇人的性格，怎么可能守在大学女生寝室还这么惨。 也是丁思檬胆肥，她跑下去果然下小雨了，没一会儿估计要下倾盆大雨。 丁思檬轻咳一声，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给你伞，快下雨了，你在等谁啊？说不定我认识，我帮你带个信呗？” 仇厉眸光微凉，淡淡看了她一眼。 仇厉是认识丁思檬的，诺诺接触的人，祖宗十八代资料都在他办公桌上。 丁思檬以为这男人冷酷的样子不会理，谁知道他淡声开口：“宋诺诺。” 丁思檬嘴巴张大了。 不……不是吧！她室友！ 随即她看着这张和仇少一模一样的脸，结结巴巴问出那个问题：“我、我能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吗？” 丁思檬跑回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大哭还是笑了，她终于见到了仇少本人。可是仇少为什么在追诺诺，一场秋雨一场凉，下雨的时候也凉。 外面开始闪电。 丁思檬衣服微湿，跑进寝室。 手机屏幕的光把诺诺的小脸照得莹白，诺诺在看玄学之类的东西。 丁思檬这会儿都还是懵的：“诺诺，楼下那个男人找的是你。他、他是仇厉。” 诺诺垂眸，刚好对上丁思檬走空的眼神：“我知道了，睡觉吧。” “你不去看看吗？今晚下大雨，蓝色预警天气。” 诺诺觉得奇葩，天下总裁这么喜欢自虐的吗？他喜欢由他去，她不吃这种苦肉计。要是女主多半得和男主来场雨中苦恋的，但是诺诺知道这个男人心思深沉，非常坏，她都要走了，他就算被雷劈死，她也不去。 ------------ 55 睡一觉  雨越下越大, 天气预报倒是准的。 丁思檬眼巴巴地看着诺诺, 诺诺一点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外面甚至还在打雷了。 诺诺美滋滋地看了些玄学轶事就打算睡觉了，她不去, 但是有人却会拦。宿舍阿姨倒是知道经常会有小年轻来女生宿舍楼下告白, 今天来的这个男人很俊, 但是再俊也不能不看时间。 阿姨撑伞让他赶紧走的时候，他寒冷的视线扫过来。 仇厉一身都湿透了, 黑色的额发水珠往下滴。 看着怪骇人的，仇厉等不到人，心情本来就不好。他惯于用钱打发人，随手拿了张支票给阿姨。阿姨一看乐了, 这么多个零，一看就是假的。她把“假支票”一丢：“快回去快回去, 别拿阿姨寻开心了啊。” 仇厉脸色就更冷了。 外面风大，一吹人冷成了块冰。 阿姨说：“你喜欢那姑娘既然不心疼你, 证明多半没希望了, 年轻人像前看嘛, 你这样会感冒。” 仇厉淋了三个多小时, 薛散带人战战兢兢过来的时候, 他还站那里不肯走。 天色非常恐怖, 原先看热闹的女同学都散了个干净。薛散一靠近老板，就感觉他冷得跟个冰人似的, 薛散连忙让人打开伞, 将仇厉护住。 阿姨见势不对, 哟，还真是个有钱人。 那支票？ 那么多个零，被她扔了！雨水一浸，压根儿没法用。阿姨心态有些沧桑了，却不知道这位是他们那个神秘的校董。 仇厉阴寒着脸上了车。 他一身的水，知道这套行不通了。 下雨什么的倒真不是巧合，他这个人本就没什么下限，诺诺要是肯原谅他或者心软一点，那他做什么都愿意。 但是这样看来，他就算在这里站三天三夜都没用。 他回别墅洗了个澡，吩咐下去——明天找个爱情专家，专门讨好小姑娘的那种。 他自己一个人睡没意思，诺诺人不在，衣服却在。 他嗅了嗅她贴身衣物上的气息，少女身上的香甜，让人有几分迷醉。仇厉觉得自己约莫有点儿变态，但是让他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并改正是不太可能的。 他不是出于什么愧疚，他只是很想要她。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稀罕过一个人。 第二天仇厉要的人就早早过来，那个“爱情专家”叫郑雯雯。三十五六的年纪，倒是一身温和气质。 郑雯雯来之前就像薛散打听了仇总的事，但是薛散的嘴跟蚌壳似的，什么都不敢说。 所以郑雯雯看到年轻英俊的男人还是一脸懵，平时找她做业务都是某方面不太优秀的男人，但是仇总的条件，怎么也…… 郑雯雯其实挺专业的，她按照惯例忐忑地问了下仇厉和他喜欢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情况。 仇厉翘着腿，他这个人行事张狂不羁，也不避讳全说了。 郑雯雯快给他跪了。 这样的死结，找大罗金仙来都不能抢救的样子，那姑娘估计都恨死他了。 但是报酬不菲的情况下，郑雯雯还是愿意尝试的，毕竟失败了也能拿一半的佣金。六千万的佣金，她就是把这辈子的本领都用一遍也要帮一把仇总的。 这他妈除非重来一遍啊，不然总得凉凉。 郑雯雯也很苦恼，她想了想：“夫人那个年纪的姑娘，喜欢温柔有情趣的男人，总裁多包容些，无条件地哄，日子久了，她总会心动的。千万别再逼迫她或者凶她了。” 总裁和温柔有情趣，一样都搭不上边。 然而他皱眉应：“好。” 这世间万般种种，只要他能得到她的真心，他都愿意试试。 ~ 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诺诺自从知道有回去的希望以后，心境也开阔了不少。她报名参加了一个两百米，她的身体素质虽然中等偏下，但是这样强度的运动大部分人能接受。 丁思檬忧郁了好几天，总算接受了男神喜欢诺诺的事实。 她心都快碎了，原来男神真的在等一个人长大成熟，但那个人不是她。 运动会开始那天，口哨声一响，诺诺就跑了出去。风吹动她的头发，她总算体会到了快乐和肆意的感觉。 秋天的操场还有几分潮湿，她跑到半道，却看见一个白色风衣的男人。 那一瞬时光仿佛拉的很长远，男人饶有兴致，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这个少女很漂亮，眉眼精致，操场大部分男生都在看她。 然而下一刻，她偏离跑道，直直朝他跑过来，一下撞进他怀里，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 沈醉：“……” 顶着几乎全场男性的目光，他身体僵硬，怀里是个大美人没错，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啊，他不碰雇主的。 “季悉哥哥，呜呜呜呜……” 诺诺从没有想此刻这样激动，她竟然见到自己表哥了！ 她唯一一个哥哥，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她在这个世界一年多，看到了自己的亲人，那一瞬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漂亮，是真他妈美。 沈醉也是个男人，还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男人，于是他也没打算撒手。少女身体娇软温热，还很香。 诺诺见到亲人的委屈一次性释放出来，她哭得不能自已。 但是顶着许多人的目光，包括暗处某些目光，沈醉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他拍了拍她纤弱的背：“宋诺诺是吧？放心，姜英帮了我，你不用喊我哥我也会帮你的。” 少女眼眶红红从他怀里退出来。 半晌怔住。 沈醉笑：“你好，我叫沈醉。职业……嗯，神棍。” 诺诺终于冷静下来，看着他这张和表哥一模一样的脸，有种怪诞的感觉。 沈醉说：“有没有什么隐蔽点的地方谈个话啊？有人盯着你。” 诺诺知道是仇厉的人，她擦干眼泪。带着沈醉去学校一家水吧，那里有包间。 诺诺忍不住盯着沈醉看，沈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要是一般美色他还顶得住，但是这个……长得也太好了点。于是他尽量目不斜视，不然他都快忍不住不睡雇主的训诫了。 诺诺定下心，他是沈醉的话更好。 她也知道这个情况刚刚抱他被仇厉的人知道了，估计仇厉很快会过来。于是两个人进入包间以后诺诺直接问：“要我做什么？” “手伸出来。” 沈醉看了会儿她的手相，又看了眼她的脸蛋。 在娇艳欲滴的泪痣上停了停。 他从风衣里拿了张符出来，又点了杯奶茶，符遇水即化，他让诺诺喝了。 诺诺一双大眼睛果然用看神棍的怀疑目光看他。 沈醉挑眉一笑：“想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就相信我。” 诺诺睁大眼睛看他，感激到快哭了。 他真的……真的不是神棍。 这个世界没人知道她是外来者，沈醉是第一个，而且他毫无意外的样子。诺诺喝了下去，面带期待地看他。 沈醉阴恻恻一笑：“你中招了，我其实是……人贩子。” 诺诺一脸懵，反应慢几拍的模样。 沈醉觉得她挺萌的，念在初见她喊了自己一声哥。他也不逗了她了，再看了看她手相和瞳孔。 目光渐渐有些沉重。 诺诺也反应过来沈醉在开玩笑。她干净清澈的眼神看着他。 “我能回家吗？” 沈醉点头，笃定道：“可以。” 他皱眉：“大千世界，奇遇凡几，你按理完成了任务早就该回家的，可是你还在这个世界。” 诺诺心一跳：“我完成了什么任务？” “用来生福祉换你过来的姑娘，希望你帮她心上人不再一生苦痛，不再死于潮湿肮脏的小巷。” 诺诺怔怔，她猜得没有错。原身竟然真的爱杭锐，爱到愿意为了他忍受杭锐父亲的打骂，最后因为杭锐去求仇厉，却被宋怜和仇厉的冷漠害死。 而这辈子，杭锐好好地念大学，估计以后会是国家栋梁。 诺诺眨眨眼睛，眼泪掉了下来：“可是我不想过来的，宋诺诺用来生福祉换我过来，我也自私，我只想陪着我爸妈。” 沈醉有些怜惜，他说：“她把福祉给了你，让你今生和来生都能幸福。” 诺诺说：“我这辈子就不幸福。” 沈醉语噎，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想回家。” 沈醉看了她一会儿，神色微妙。他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回倒是可以回，但是你的灵魂和肉身相融太久了。要完完整整地把你灵魂送回去，你得借点运。” “什么运？” 沈醉咳了声：“天之骄子的运。” 诺诺疑惑地看他。沈醉解释：“这个世界谁最强大，你借点运就可以了。” 诺诺沉默，这对于她而言是本书的世界，谁最强大，不就是男主吗？ 仇厉……仇厉…… 沈醉说：“你身上有点运势，但是还差许多。你应该认识他，那你……咳咳咳。”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神棍。 这漂亮的少女眼神干净，沈醉有一瞬也觉得那主意太龌龊了。但是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好在他脸皮厚：“借运很简单，拿着这张符喝了，你和他睡一觉完事。” 诺诺差点以为沈醉是仇厉派来的奸细！ 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主意！ 沈醉无奈地摊手：“你来了挺久了，原来这具身体的容貌都快和你本身的一样了。你自己应该也觉察得出来，就差那么一点吧，你就回不去了。每个世界都是真实的，不会让两个世界都存在一个你。” 诺诺直到走回别墅的路上，心中还是千万种思绪。 沈醉不可能是神棍，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一穿越过来容貌就在慢慢变，如今已经彻底快成自己原本的模样了。沈醉说其实现在这也成了她的身体。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但是，这竟然是个真实的世界。 不仅仅存在于一本书……她有些怔然。 所以，她能回家了。能回家的前提，就是喝了沈醉的符水，去和仇厉睡一觉？ 她脸色白了红，红了青。不知道是气更多还是羞更多。 所以最后亲手送她回家的人，一定得是仇厉？ ------------ 56 今晚  秋色入眼, 天地都有丝丝凉意。 诺诺一路思考了很久, 抬眸就看见了前方的男人。 仇厉从车上下来，目光触及她的一瞬从冷硬转变为了浅浅僵硬的柔和。 诺诺还记得就是这条路, 仇厉让她穿着湿衣服自己走回去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诺诺知道仇厉肯定听到沈醉的事情了。 仇厉占有欲很强, 为人霸道。诺诺等着他开口问, 谁知道他什么也不问。过来轻轻摸了摸她头发：“怎么想着走回来？” 她心乱，做不出选择, 所以想走走，延长一点时间自欺欺人。 诺诺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虽然厌恶他的触碰，但是并没有躲开。她皱着眉, 看向仇厉。 他怎么不质问沈醉的事了？ 以前换成杭锐的时候，他一副要杀了杭锐的样子。现在怎么隐忍成这样了？ 沈醉也给了诺诺思考的时间, 但是并不长。 用他的话说，诺诺停留多一天, 她和这个世界契合就强一天。再想走也走不掉了。 沈醉给出最好的日子是明晚。 诺诺不懂什么阴时阴日, 但是沈醉说她回去最安全就是那一天。那道符的作用是忘记,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带着两个世界的记忆生活。不然诺诺即便到了自己的世界也会被排斥。 诺诺跟着仇厉回去, 发现他让人把别墅重新布置了一遍。 以前透着一股冷肃的精英味道, 如今倒是有些少女喜欢的风格了。诺诺只看了一眼, 但她觉得去和仇厉再睡一觉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理了。 她见仇厉没有为难自己的想法，于是上了楼。 推开门就是浅浅的栀子香, 诺诺回去了原来的房间。她抬眼看到落地窗前新种的花儿, 还有玻璃缸里面的小乌龟愣了愣。没一会儿, 一只小奶猫摇摇摆摆走出来，十分亲昵地蹭蹭她的裤腿。 这只猫比之前的更小，一副软乎乎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模样。让人不由心软，她蹲下来摸了摸它，它喵喵地奶声奶气叫。 仇厉并没有跟上来。 诺诺有些明白他的心思，他做这些在讨好她，想给她一个家。 诺诺抱起来小猫咪，沉默了一会儿。 它乖乖待在她怀里，似乎是经过了训练的，专门用来讨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的欢心。 她哪怕不待见仇厉，但是它们是真的非常可爱。 吃晚饭的时候仇厉并不在，诺诺一个人吃的。陈妈犹豫了好半晌说：“仇少说他去公司，你住家里，不想看到他也没关系。” 诺诺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如果仇厉早这样，她也不会这样讨厌他。他习惯了强迫，永远也学不会让步。然而现在这种情况，她再不走就真的要和男主捆绑一辈子了。 仇厉反而去公司了。 诺诺呆愣愣地看了眼陈妈，羞恼到有几分无语。 “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妈常年木板一样的脸露出了些微激动：“夫……小姐想要仇少回来的话，他就会马上回来的。” 诺诺点点头，对着空气发了会儿呆。然后上楼洗漱睡觉。 陈妈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也不知道那个郑雯雯说的行不行得通，要是小姐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仇少怎么办？ 第二天就是诺诺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期限了，诺诺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想了想，她虽然不愿意和仇厉做那种事。但是可以回家。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她大可以说，这样的男人，就是自杀也不再给他碰。可是她是经历这一切的人。才明白没有人想死，也没人该死。 死说起来容易，一来得有勇气，二来也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她爸妈养她快十九年，不是让她死在这个平行世界的。到头来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断手断脚遭遇更多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她甚至算不上不幸。 不过是遇到了一个疯魔的男人，而她不喜欢他罢了。 想通了诺诺也不知道最后一天该做些什么。 她最好的朋友是吕湘，但是那一天以后不再是了。诺诺坐在秋千上，小猫窝在她怀里，天气挺好，有些暖洋洋的味道。 诺诺想了想，给丁思檬打了个电话。 丁思檬在寝室敷面膜，声音含含糊糊的。 诺诺说：“要是再有蟑螂，你别用寝室那个药了，没有用。”药不死蟑螂，只能药晕，然后丁思檬也不敢把它扫走，只能尖叫。 丁思檬应了声好，然后纳闷道：“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 来了学校再说呗，反正两个人住一起。 “没什么。”诺诺笑了笑，“谢谢你啊丁思檬。” 丁思檬以为诺诺在说她给她带了家乡特产的事，嘿嘿笑：“没事没事。” 诺诺挂了电话，觉得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温暖的人。例如杭锐，例如最初的吕湘，还有赵老师，已经大大咧咧的丁思檬。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诺诺其实很想知道杭锐怎么样了，那个清高的少年，是不是已经脱离他的父亲，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但是她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了，没必要的。既然她的“任务”完成了，那么杭锐再怎么也不会走上原来的路。 她如果和他联系了，指不定后面会发生什么多余的事。 诺诺晒了许久的太阳，又跟着园艺师傅种了会儿花。 游泳池被照射得蓝光粼粼，她坐在池边，捧着一束园艺师傅剪下来的玉簪花。 陈妈这辈子也见过不少美人，但是单单看着一个人，就会觉得时光静好纯然的，只有诺诺。她像石缝里钻出来的花儿，不管经历了多少事，再看她时，还是最初的模样。 仇厉透过屏幕看她。 郑雯雯头皮发麻：“您忍住啊仇总，忍一时，才过得了一辈子。” 仇厉嗤笑了声。 郑雯雯又劝：“您把监控这些撤了吧，哪怕都安装得隐蔽，但是这些都是不□□，要是夫人知道了，肯定心里不好受的，没人想被人监视着生活。” 仇厉倒是听了，淡淡应了声。 郑雯雯舒了口气，只要慢慢来，总会有点希望嘛。 别墅那边，诺诺觉得自己心态趋于平和了。反正明天过后，仇厉这个人是谁她都不会记得了。她睁开眼睛就会回到自己爸妈身边，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些东西最后连一场梦都不会是。 她安静乖巧地吃完饭，然后坐在沙发上。 短袜刚刚裹住脚踝，她抱住膝盖。真到了做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压抑不住从小养成的性格，觉得有些浓重的羞耻。这见鬼的回家条件！ 诺诺把符融进牛奶里，她每天睡觉前都会喝，所以也没有人看见。 诺诺把符水喝了，有些涩甜的滋味。 倒真像一段记忆的味道，有开心又难过，这符挺神奇的。可惜她给不了沈醉什么报酬，好在沈醉也不需要报酬。他虽然吊儿郎当，可是有种天生的使命感。 诺诺这样的情况，是极其不公平的。沈醉也愿意送她回家。 诺诺喝完了牛奶，拿起手机。 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诺诺轻轻道：“你回家吗？” 仇厉手指轻轻颤抖，几乎压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尽量沉稳道：“我可以回来吗？” 半晌，那头少女软绵绵的鼻音：“嗯。” 仇厉心情澎湃到差点飙车回去。 他一会儿就到了家。公司的夜晚他就住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诺诺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但是怎么也没有娇滴滴的妻子在的地方温暖。 他进门就看见她抱着膝盖发呆，电视开着，在放一个韩剧。 男女主在雨中抱在一起，哭喊着互诉衷情。 诺诺似乎没有在认真看，她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有些惹人怜惜的脆弱和茫然。 仇厉心一瞬间软下来。 他不敢去摸她脸颊，只好坐在她旁边的沙发，没话找话：“陈妈回去了吗？怎么你一个人看电视？” 诺诺倒也诚实：“我让她回去的。” 诺诺估计这会儿八点多钟。 有些早了，她不是想和仇厉来一整夜，所以她也不动，打算看电视看到半夜再说。 她不动，仇厉也舍不得走。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诺诺会叫他回来，但是只要还愿意接受他就是好事，大不了他克制住自己不碰她。也不流露出欲望吓到她。 这样陪着她看着她就很好。 韩剧实在太煽情了，但是诺诺心情本就复杂。电视里男女主抵死拥吻，仇厉坐在旁边，诺诺感觉到了一点难言的尴尬。 她毕竟还没二十岁，脸皮不像仇厉这样厚。 里面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都一分钟了，诺诺瞪眼看着，半晌慢吞吞拿过遥控器，脸颊粉嘟嘟的，又换了个频道。 仇厉弯了弯唇。 他虽然也想，可是看着她软绵绵乖巧的模样，心中柔软欢喜，也不敢让她更怕他了，于是他没说话。她看什么他就看什么。 诺诺熬到了十点半，因为心里装着事，所以也没有睡意。对她来说克服心理压力太有难度了。她甚至想像那夜一样什么都记不得，这样至少身体遵从本能就好，她不用去体会面对仇厉的窘境。 还有一个半小时十二点半。 她记起男主这方面天赋异禀的时间问题，脸色黑了黑。 借气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个很龌龊的东西。借的就是男主那什么。 诺诺把电视关了，别墅一下子静下来。 仇厉竟然也陪她坐到了现在，诺诺不敢看他眼睛：“有酒吗？” 仇厉挑眉，她要什么他都给：“有。” 没一会儿他拿了瓶红酒过来，这酒很珍贵，还是他爸在世的时候的藏品。要是知道被他这样随便拿来给诺诺，估计要气活过来。 诺诺上次就用红酒瓶子砸了他。 但是仇厉记吃不记打，他宁愿她打他，也不要冷落他，至少看看他啊。 诺诺自己拿了个杯子小口喝。 她非常艰难地喝了三杯，本来就粉嘟嘟的脸颊泛起了娇俏的红晕。眼角一点泪痣在水晶灯下似乎要活过来。 他一眨不眨看着，也不阻止。 诺诺壮了胆，但是可怕的是，她还是清醒的。 她看了眼仇厉，眼睛里有几分酒气冲上来的水色，氤氲着双眸，有些勾人。 诺诺眨眨眼睛，她安慰自己，你别把他当成那个变态男主啊，你把他当成回家。 想到回家，就有期盼和勇气了。 诺诺犹豫半晌，脸颊红了通透。 她抗拒那种事，现在却还要她主动邀请，这才是这世界对她最大的恶意。 诺诺走到他面前，她身上有些红酒的香醇。极品的酒，极品的美人。还有几分牛奶残留的奶香。 他低眸看着她，平静面色下，心跳发了疯。 诺诺咬牙，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靠在他胸膛。声音比那只小猫还要小，软得让人心颤：“抱。” 今晚以后，世界再无他。 ------------ 57 离开  仇厉身体僵硬, 他险些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抑或是他惯常的梦境。 诺诺说这个字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她也说不出口。世上多有巧舌如簧的人, 但诺诺不属于这类。男人身材结实, 她本来就是怕冷的体质, 这样近能感受他的热度，像是灼烧一切的火焰。 她也不说话, 头靠在他胸膛。听他心跳狂乱，诺诺咬唇，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仇厉是个正常的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再他妈犹豫简直不是男人, 他打横抱起她，往他们原本的房间走。 诺诺和他领了结婚证以后就住这里, 只不过两个人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她反常地乖巧，抱住他脖子。简直乖得不像话, 如他梦里那样, 她不讨厌他, 愿意亲近他。 她不重, 轻飘飘地在怀中, 他却喘着气, 死死地压抑。 最后仇厉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一吻她的额头：“乖, 睡觉吧。” 然后仇厉在诺诺旁边躺下。 他离她很远, 床很大很豪华, 因此两个人之间很长一段距离。彼此能够听见呼吸声，仇厉第一次背对着诺诺睡。 他忍得辛苦，但是知道不能再伤害她了。 他这辈子做过挺多坏事，在被人口中名声并不好。但是只有这么个捧在心尖上的宝贝，他是希望和她过一辈子的。仇厉一生最渴望的东西，约莫就是诺诺的爱了。 诺诺有些懵，脸蛋红红地躺好。 她等了一会儿，估计现在快十一点了。她再等就不是回家最好的时机了。 呼吸轻轻，窗外月光成了碎银。 诺诺咬唇，闭上眼靠过去。 她实在是害羞和窘迫，长睫轻敛，一声不吭。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只能干巴巴地抱着他。 可是其实她什么也不必做。 仇厉猛地翻过身，眼中的光芒很亮，诺诺倒是有些畏怯了。 他嗓音沙哑：“你不后悔？不怕我了吗？” 她怕。 他眸中的光像狼，那种厮杀般的野性，让她微微颤抖。可是诺诺知道没有退路，她向来是个坚定的人，既然选择了回家，就不会后退。然而诺诺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怕她出声的时候声音也是带着颤意的。 仇厉与她十指相扣。 他年少时听过余光中的一首诗，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第三种绝色。 没人能抗拒的绝色，也是心中唯一的颜色。 他翻身覆了上去，星辰醉人，酣畅淋漓。 ~ 诺诺其实不大记得这种感觉，她和他扣紧的手指渐渐没了力气。 她眨眨眼睛，月亮从西边升到了半空。 月光铺就一地，那些难过的，这个世界经历过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远去。 她隐有感觉，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然而她都有感觉，这个世界最偏爱的男人更加敏感。 下一刻自己的手却被死死握住。 诺诺勉强睁眼看他，她借着月光看清他神色的那一刻微微怔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仇厉。 男人双眼猩红，像是下一刻就会痛苦死去。 明明离得这样近，她却似乎很难听清他的声音。 世界有几分寂静，她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 “求求你，不要走。”似癫狂，似疯魔，到了最后，化作了浓浓的哀求，“诺诺，我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她眼角的泪痣渐渐变淡，最后几乎消失。 仇厉死死抱紧她，高大的身躯一直颤抖：“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跪下来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你杀了我。” “不要离开我，诺诺……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他似乎疯了，或者傻了。竟然说出跪下来求她这样的话，半点尊严也不要了，来来回回竟然只会哀求。 诺诺最后在这个世上的感觉，就是脸颊上一热，他哭了。 诺诺并没有报复的快意，她很平静。 一年多来，快四百天。 再见了，仇厉。 眼角泪痣彻底消失，那双盛满万千星辰的眼睛静静闭上。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呼吸慢慢停滞。 仇厉看她慢慢闭上眼睛，已经快疯了，心像被人狠狠撕开。前一刻有多甜蜜，这一刻就有多绝望。 他求她没有用，他做什么都没用，她没有原谅他，原来她不是要和他好好过的。 她早就想好了要离开他。 他喉咙一甜，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仇厉抬手开了灯。 白色几乎刺眼的灯光下，她闭着眼睛。容颜似乎也褪了色。 她的脉搏和心脏不再跳动。 仇厉痴痴看了半天，最后笑了声。 她不要他了。 他慢慢把诺诺的被子盖好，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动作很小心，很珍惜。 他闭上眼，语气近乎轻柔：“我们一起睡好不好，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了。” 他吻了吻她苍白的额头，哄孩子一样：“诺诺，宝贝。我陪着你。” ~ S城大学三月的春。 烂漫花开遍地，新闻系撰校园稿的时候，社长笑盈盈地说：“把标题改了吧，天天写院长的发言有什么意思？” 小社员是大一才来的，闻言不好意思请教道：“那写什么啊社长。”他苦着脸，“我也知道没人看啊，但是学校有什么大新闻也不敢报啊，而且大家都不喜欢看校园报。” 社长一挑眉：“谁说的不好写，你们大一那个播音主持系的系花，我听说她睡了半个月终于醒了，要探病的男生从医院都快排到街上了。写她，准有人看。” 小社员红了脸：“写……写她好吗？”她似乎不喜欢这样的关注啊。 系花只是客气点的称谓，说她是校花也没人反驳的。 新闻和传媒不分家，播音主持系的大美人几乎整个S大都有耳闻。那姑娘漂亮得不像话，脾气也好。追她的人多，但她都没答应。 被拒绝的人都不死心，晕乎乎的更迷恋了。 她生怪病睡在医院的时候，许多人都急得不行。 第二周还没醒，有人甚至在说：“不是真从童话故事里出来的睡美人吧。”真要等人亲啊？ 说这话的人狗头差点被打爆。 但说到底，正是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同学们才知道系花云诺诺的家境并不太好。父亲是工人，母亲是个失去双手的残疾人，这段时间几乎眼睛都要哭瞎了。 少年少女们知道诺诺的家境以后也有些同情惋惜。 这么美好的一个姑娘，仿佛是上天细细雕琢的恩赐，来弥补这个本就寸步难行的家庭，但是谁知道云诺诺差点没醒过来。 现在知道她醒过来了，大家都非常高兴。 诺诺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微亮。 消毒水的气息浓重，她眨眨眼睛，眸中有些涩涩的感觉，她睡得太久，身体很累，几乎没什么力气，人也瘦了一大圈。 云父还在守着她。 她转头看着爸爸，三月的春，爸爸穿着灰蓝色的外套，发间夹杂着银丝，有些颓然的老态。诺诺醒来三天了，爸爸还坚持要守着她。 云父打瞌睡醒过来，见诺诺清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连忙问：“要喝水还是要别的？爸爸给你拿。” “爸，不用。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我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过几天就可以回家。” 云父一辈子与人和善，这次也吓得不轻，好在诺诺醒过来了。 这个女儿是他们悲苦家庭唯一的天使，老天终于把她还回来了。 诺诺回家的时候，正是桃花开得最烂漫的时节。 她睡得太久，仿佛经历了许久的记忆，然而梦境沉浮。等她醒过来，自己的世界却是和谐美好的。 她非常乖巧配合，因此好得也很快。没多久就出院了。 诺诺在家养了一段时间，妈妈这段时间心也快碎了。诺诺回家还特地放了鞭炮，保佑诺诺平安驱邪。 诺诺大学已经念了半年了，她读的播音主持，闲暇时兼职帮几个网红姐姐上妆。一开始没多少人相信这个小姑娘，后来约单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诺诺也因此可以帮家里分担许多。 要是顺利的话，大学四年毕业，她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主持人。 诺诺在大学修的双学位，第二学位是法律，才报名还没来及上课。她想得长远，希望当法制节目主持人。哪怕不当这个，多懂点东西也是好的。 诺诺回学校的时候，室友张欢哭得稀里哗啦的：“诺诺，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吓得多惨，呜呜呜吓死我了。” 诺诺笑着抱了抱她：“没事了。”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珍藏，说诺诺瘦了好好补补。 张欢开玩笑：“大家拼命减肥都没有瘦，诺诺不胖反而瘦了。” 诺诺瘦了也好看，下巴尖尖，有种羸弱美人的模样。 刘愉珠证明张欢没说谎：“对呢，诺诺生病这段时间，张欢都不看了。你生病那晚大家都吓坏了。” 诺诺皱眉，倒是记得自己没了意识之前张欢在看总裁，还给大家讲来着。 张欢吸了吸鼻子：“怎么着，你们还好奇后续不成？” 刘愉珠倒真有些好奇：“你说就听啊，有始有终嘛。” 张欢说：“它烂尾了，作者乱写，前面都正常，后面却突然神来之笔说那个世界崩坏了。”张欢吐槽，“这不是耍我呢嘛，它说男主没有爱上女主，所以大家一起凉了。” 刘愉珠也无语：“什么剧情！奇葩。” 诺诺皱了皱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男主为什么不爱女主？” 张欢说：“不爱就不爱呗，作者没有解释，可能写不下去了吧。” 诺诺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果一个世界，男主没有爱上命定的女主，那他一定有更爱的人吧。 S大的校园，文学部在办硬笔书法大会，校园青春气息洋溢。纸页偏飞，在她们上课那条路上挂好供人赏析。 诺诺随眼一瞥。 是黄庭坚的一首诗——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要念着另一个人十年，应该是挺可怜的人。 ------------ 58 等你  诺诺看了眼就不再看, 她们专业大一大二比较忙, 大三和大四反倒是支持学生自由发展了。 诺诺和张欢她们走进去，发现专业课上坐得满满当当, 几乎没有位置。 张欢瞠目结舌：“不是吧, 我们专业……啥时候这么多人？” 刘愉珠笑瞥了诺诺一眼。 她们走进去大多数男生目光都往诺诺身上看。 胆子大的少年笑得温和问诺诺：“你要不要坐这里？” 诺诺也不傻, 很快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她有些尴尬，从小到大很多人追她是真的。云父曾经还拿着扫把打过跟她跟到家门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是大学的少年们似乎格外热情。 诺诺有些局促, 她摇头道谢。 几个女孩子抱书站着，其他专业的反而不好意思了。纷纷表示给她们让位置，张欢倒是觉得有趣，拉着诺诺和刘愉珠过去坐：“本来就是我们的课嘛。” 教授进来一看满教室的人也乐了：“哟, 我教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啊。” 以前没这阵仗, 是因为诺诺名号只在他们系。这次昏迷是件本就扑朔迷离，许多人知道了诺诺这个人。一开始听说播音主持系有个大美人的时候还挺不屑的, 能有多好看？比明星好看？结果一看照片, 脸啪啪疼, 诺诺一回学校就全跑来看真人。 教授脾气好, 也不赶人。就这么乐呵呵地上课。 其实传出去的不仅仅是诺诺的漂亮, 还有她家的窘境。诺诺出门就遇到了碰一大束玫瑰花的男生, 少年纤瘦高挑，近了看诺诺觉得她更漂亮, 也非常有气质。 特别是她看着人时候, 眼睛水色漾漾, 人的心都在颤。 那少年是个富二代：“云诺诺，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考虑一下我怎么样，我爸是AS集团董事长，你爸可以去AS工作。” 他的话挺小声的，但是离得近的张欢和刘愉珠都听到了。脸色有些难看，这男生情商真低。 有钱一点就把自己当回事了，而是这话直接点出人家的家境，不但不礼貌，也很伤人自尊心，她们赶紧去看诺诺。 诺诺倒是挺平静的，这些话她听过许多，一开始面红耳赤觉得被侮辱了，后来也没放在心上了。毕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天生就有种优越感。 因此诺诺摇了摇头：“不用，谢谢你。” 说完绕过他走了，也不接男生手上的花。 走了老远，张欢心里还嘟囔，不就是AS嘛，靠爹吃饭的人。告白都要羞辱人。 诺诺却不觉得自己家有什么丢人的，也不觉得需要别人的帮助。最苦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她住校，因此晚上大家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兴致勃勃聊了会儿天。 415寝室关系非常好，四人间，有个女生是外专业的，但是和她们也很聊得来。 女生们住一起换上睡衣或者睡裙以后，就喜欢聊点小女生之间的秘密。 说起白天的事，外专业的赵怡笑了：“诺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诺诺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摇了摇头：“不太确定。”没遇到之前，所有的理想型她都没有考虑过。 赵怡说：“那个AS董事长的儿子我知道，是大三的学长，挺花心的。这年头有钱的男人大多花心。” 张欢：“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深情专一的男人挺多的。” 赵怡反驳：“你是霸总看多了。”她目光一转，笑看诺诺，“诺诺你不会也喜欢霸道总裁型吧？” 诺诺把头发撩到一边打算用吹风吹干，闻言想了想：“不喜欢。” 太自以为是，要日天日地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赵怡说：“那倒是。”诺诺就和校园里那种干干净净的男神很配，她们没什么好嫉妒的，都挺喜欢诺诺，只是好奇以后谁会是诺诺男朋友。 刘愉珠看了眼诺诺白皙纤长的腿，羡慕地啧舌：“好白，如果不是和你一个寝室，我真的不信你没保养。” 女生们凑过来调笑：“呀，真的连汗毛都没有。” 张欢还手贱地摸了把，诺诺脸通红。张欢笑得直不起腰：“你这么纯情，要是我是男的我也想娶你。娶不到睡一觉都好。” 赵怡也笑得不行，说张欢色女。 她们寝室作息时间不太好，一般十二点多才睡。 诺诺在大学过了段平静的时光，转眼就入夏了。她这段时间因为之前生病的事名号打出去，找她化妆的女人反而也多了。仿佛想研究下诺诺是靠化妆化出来的，还是个纯正的天然美人。 诺诺赚了不少钱，网红姐姐们出手都挺大方的。家里一时间也宽裕了下来。 妈妈因为担心她，一向不信佛还特地去给诺诺求了道符。 金灿灿的三角形黄符土里土气，诺诺却半点也不嫌弃，她妈妈行动本就不便，却处处想着她。她只有感动和温暖，哪来的嫌弃，所以她接过来就挂在脖子上。 纤细白嫩的脖颈挂个丑不拉几的黄符，第二周去室友都喷了。 张欢说得直白：“你这样多少人心会碎啊！” 水晶宝石项链被拒绝，非要挂个这玩意儿，丑萌丑萌的。 诺诺嘴角笑出一个浅浅的窝儿，有几分娇憨的模样：“我觉得挺好的。” 心意在里面嘛，说不定真的辟邪保平安呢。 然而没多久，诺诺就知道这符没用。 七月初，学校放假前一晚。 S城的夏夜暖洋洋的，夜风中传来浅浅的花香。诺诺觉得头有些疼，一开始是细微的疼痛，她怕吵醒室友，咬着唇不吭声。 后来猛地一阵针扎一般的痛，她却来不及喊人，下一刻眼前一黑。 思绪放空了一瞬。 她回过神才发现有些冷，是的，还很疼。 夜幕漆黑，闪电拉破天幕。冷风怒号，吹得树影婆娑，她被人扶起来才感觉到自己膝盖受伤了。 少年很紧张：“诺诺，你怎么样？” 疼呀。她眨眨眼，扶住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我们得快点走，走远一些我帮你看看伤。” 漆黑的夜色很吓人，诺诺却不认识这个少年。上一刻她明明还在寝室的床上，S城的夏夜也不是这样的气候，可是头疼了下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方。她的膝盖还受伤了。 少年拉着她跑。 诺诺实在跑不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杭锐一怔，回了头。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别墅的灯光骤然次第亮起。 原本一片黑暗的夜色突然亮如白昼。 诺诺抬起头，少年少女看清了彼此的脸。 杭锐怔了怔：“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的宋诺诺好像不一样了。他半扶着她，就看见了她眼角鲜红的泪痣。她很漂亮，这事却很诡异。但是杭锐没有放手，他有些焦急：“先走好不好，他发现了。” 谁发现了？ 别墅大门被打开，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有人为他打着伞，保镖次第排开站好，将诺诺和杭锐包围起来。诺诺这才觉得不妙，她隐隐想起室友之前当成笑话讲的，脸色变了变。 不是吧？ 她这是穿书了。 天幕雷鸣声轰隆响起，下一刻雨点降下。大雨滂沱猝不及防，诺诺还没来得及震惊和无措，头顶就多了一把黑伞。 她抬起眼睛，不期然看见了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 他瞳孔漆黑，为她撑着伞。 她不太确定，颤着声音喊了句：“仇厉？” 男人表情似乎冷凝住，最后压抑住嗓音里的颤抖：“是我。” 一把伞之下只有诺诺，他把她遮得严严实实，自己却全身湿透。 诺诺突然有些怯意，她想要后退。身后却站了同样愣住的少年杭锐。 诺诺突然想到书里这个少年的下场，她远离仇厉的动作僵住了。有些心虚地去看仇厉，他是不是真像书里说的那么残暴那么坏呀？ 雨水流过男人的下巴，滴落在地上，溅起浅浅的水花。 风声过耳，他黑发湿透。诺诺却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表情很奇怪，他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快哭了。 但是他既然是男主，怎么会哭，那都是雨水吧。 诺诺怕自己害了杭锐，不敢再后退。 男人眼里只有她，半晌才低哑着嗓音开口：“让他走。” 杭锐猛然抬头，想去拉诺诺。诺诺却赶紧道：“杭、杭锐，你走吧。” 杭锐皱眉，下一刻保镖们过来，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强行带走了。 苍茫雨幕下，就只剩诺诺和男主了。她有些紧张，男配走了，男主不是要打死她吧？她这可是背叛他呀。 面临死亡的恐惧，她微怯道：“对不起，我不是……” 然而下一刻，仇厉的伞被旁边的人接过。他俯身抱起她，往别墅里面走。 他身上湿漉漉的，挨着实在不好受。但是诺诺听到了他的心跳，有力到震颤，仿佛悲伤欢喜交织，下一秒钟就是疯魔和绝望。 她也安静下来。 这个男主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剧情有出入，男主的狗不但没有追出来把杭锐腿咬残，他还直接让男配走了。 而且自己的身份不是宋诺诺吗？难不成她穿成了宋怜？ 可是刚刚男配喊她诺诺呀。 诺诺晕乎乎的，她膝盖还受着很严重的伤。男主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 直到男主把她抱进别墅二楼的浴室里，她才觉得惊慌害怕。 诺诺被放在浴缸中，她知道但凡这类，男主喜欢用强，她明明和他才打了个照面，她都不认识他。他想做什么？ 诺诺柔软纤细的手指抓住浴缸壁，试图站起来。 男人却突然蹲了下来，他因为全身湿透，身上有几分野性的不羁。但是他的目光很温柔，他伸手抚上了诺诺的脸颊。 诺诺身体僵住，有几分忐忑地望着他。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她眼角小小的泪痣，神情突然似癫似狂，在诺诺看来，是短暂片刻的扭曲。 闪电有一瞬炸开，五月的夜晚还在下雨。他哑着嗓音开口：“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诺诺怯怯抱住自己。 她大眼睛惊诧地看着他，他……他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 59 喜欢你啊  怀疑这个男主很危险, 诺诺看他就更怕了。 她不安地坐在浴缸里, 他目光下移，却看见了她膝盖处的伤。仇厉抿了抿唇, 她不记得他了。所以她看他的眼神里, 有惊惧疑惑和不安, 却无爱无恨，记了许多年的, 只有他。 她娇怯怯的模样实在可怜，仇厉低声道：“自己洗个澡可以吗？” 诺诺赶紧点头，生怕他不出去了的样子。 他知道她怕什么，那也是他的错, 他留下的伤。仇厉瞳孔一缩，心脏有些刺痛, 他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头发, 语调温柔：“那我出去了, 你注意避开伤口。” 她看着他, 大眼睛水晶一样纯净。 仇厉起身出去, 给她关好门。 门阖上的那一刻, 他脊背死死抵着门, 情绪终于爆发，浑身颤抖起来。他为了死死压住这种强烈的情绪, 面目甚至有几分狰狞。 仇厉捂住胸口, 剧烈地喘息。 片刻后, 他咬牙，把那股剥皮拆骨的疼痛压下去。 他知道，这些也是伴随的代价，逆天改命的代价。 仇厉怕她听到声音，离开那扇门，他身上也湿透了。但是总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境，他等了好久，痛了好久，她终于回来了。 仇厉下楼的时候，陈妈也被从家那边叫过来了。 这个中年的女人木着脸，看仇厉一身湿透的模样表情裂了裂，然后非常犹豫地开口：“仇少？” 仇厉“嗯”了声。 陈妈语气平板板地陈述：“您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她补充道，“为了宋大小姐不值得。” 仇厉这才抬头看她一眼，语气淡然：“她值得。” 短短三个字，让陈妈有些诧异。他语气虽然淡，却是不容置喙。陈妈心中纳罕，宋家把这位大小姐送过来的时候，这位可是作天作地，但是害怕仇厉，一看到仇厉就跟个鹌鹑似的。 仇少前几天还冷冷嗤笑，陈妈看来，仇厉是不喜欢宋家送来这个女人的。 没想到今晚她会跑，陈妈心中都觉得宋诺诺要完蛋了。 但是看仇少这个态度，似乎……挺奇怪的？陈妈好奇心不强烈，她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仇厉便往另外的浴室走边说：“给她送衣服上去。”他补充，“要最好的。” 陈妈：“……是。”她老人家真是老了，略带沧桑地看了眼一楼最右边的客房，这不才是宋大小姐之前的房间吗？ 宋诺诺有次好奇想上二楼，仇厉知道了差点让人打断她的腿。 陈妈移开目光，有点怀疑自己没睡醒或者在做梦。 而此刻镜子前的诺诺也呆住了，她擦干净镜子上的水雾。里面清晰地印出一张脸，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蛋，少女模样娇俏，诺诺疑惑地想，原身和她长得这么像的吗？ 诺诺无从考证，但是从仇厉的目光没有把她当妖怪来看，她应该就长这样的吧？ 诺诺小心避开膝盖的伤口洗完澡，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换的衣服。她现在心中还是无措的，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穿书了呢？而且她没有承继到原身一星半点儿的记忆，她一露馅后果应该挺可怕的。 诺诺总不可能光着身子傻站着，浴室很豪华，看来是男主的房间。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敢穿旁边的浴袍，外面有女佣轻声询问：“小姐，您洗好了吗？我来给您送衣服。” 诺诺想了想，还是裹着浴巾出去了。 女佣原本笑着的脸惊艳了一下以后，又慢慢呆滞，结结巴巴看着诺诺：“你……你……” 她记起上来被叮嘱的，不敢再说话了。但是心中惊疑，宋诺诺小姐也来了别墅两个月了，但是以前和现在完全长得不一样啊！ 现在突然变得好漂亮。 以前化了妆吗？ 诺诺本来想问自己怎么了，谁知道视线一转，看到女佣人们推进来的豪华衣架，表情有些茫然。 这就是给她送衣服，琳琅满目，有衣服有裙子，都非常漂亮，而且每一件看上去都价值不菲。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室友所说的那本书了，那里面宋诺诺的处境明明挺糟糕的啊。 女佣很快反应过来：“您先换一件方便入睡和处理伤口的可以吗？医生还在楼下等。” 诺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有些茫然无措，只能点点头，然后换了条柔软的睡裙。 她才换好衣服，女佣们把其他的衣服也在隔间放好，冲她弯了弯腰下楼了。 诺诺观察这个房间，黑白和深蓝的色调，一股精英冷硬的男人韵味。她心中怯然，不知道剧情，不知道发展，坐都不敢坐那张Kingsize的豪华大床。只能慢慢扶着伤腿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没一会儿，仇厉上来了。 他收拾得很快，衣服换了身居家的白衬衫，黑发也吹干了。身后跟着家庭医生。 仇厉一进门就对上了诺诺无措的目光。 他知道她现在害怕，莫名奇妙换了个世界，她心中的茫然无措可想而知。 “先给她看看伤。” 医生连忙应了，小心地检查了下诺诺膝盖的伤口。 “划伤，不严重，包一下自己慢慢好就行，但是建议打一下破伤风。” 她乖乖的模样，听着也不说话，仿佛怎么样都可以。让人心软到不行，医生给她包扎好，仇厉问她：“怕不怕打针？” 语调柔了好几个度，仿佛在哄孩子。 诺诺不是很怕，她摇摇头。 医生就给她把破伤风打了。 她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医生把枕头抽出来，然后收拾医药箱走了。 明明很大的房间，可是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诺诺觉得逼仄。她的手无意识揪紧了裙摆，抬眸看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怕多说多错，毕竟宋诺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了解。 诺诺是播音主持系的，不是学表演的，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扮演”好原主。 她只想回家。 男人身形高大，因为衬衫修身，她甚至能看到他健壮的肌肉轮廓。 诺诺粉颊微红，别开目光。 他却在她面前蹲下来，他很高，有一米九，蹲在这样看她，让她压力没那么大了。他笑着问诺诺：“困吗，去睡觉，嗯？” 诺诺咬牙，声如蚊蚋：“我睡哪里？” “我抱你。” 下一刻她身体腾空，男人把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床上，诺诺眸中流露出了抵抗和惊惧。他低笑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要怕，相信我。” 诺诺不信他，但是她是伤员，还在别人的地盘，她不信他也没别的办法。 仇厉给她盖好被子，见她一双乌瞳看着自己，他弯了弯唇，忍不住摸了摸她头发：“睡吧。” 诺诺很想知道他真的不介意今晚发生的事吗？ 杭锐都快带着原身跑了，这个霸总他不要自尊的吗？ 然而她不敢问，他不追究最好。 这时候这个世界五月，五月还是初夏，夜晚微凉。外面雷声暂歇，仇厉说：“我住隔壁，你有事叫我。” 诺诺可不敢叫他，但是她很乖地点点头。仇厉终于出去了，诺诺松了口气，她身上不舒服，这具身子太疲乏了，没过多久她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仇厉住在原本诺诺住过的房间。 只不过这里现在还是客房的布置，他咳了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仇厉面无表情地把那血丝擦了，平静地躺在床上。 这样就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她是鲜活的，会哭会笑，再好不过了。 诺诺第二天醒来，膝盖更疼了，一般受伤的那天不会痛，第二天倒是会反弹那种疼痛。 她穿好衣服，陈妈推了个轮椅过来。一张死板的脸严肃地看着诺诺，也在看见她容貌的那刻愣了愣，转而记起仇少的吩咐，若无其事，平静地说：“我扶小姐下楼吃饭。” 吃饭的时候，仇厉就坐在她旁边。诺诺喝完牛奶，他抬手给她擦了擦唇角，也不嫌脏的模样。 诺诺更加怀疑自己穿成宋怜了。 然而很快她的怀疑被否定，因为杜一从外面走进来说：“总裁，宋总过来了，带着宋二小姐。” 诺诺小心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这个剧情她熟啊！ 宋家得知宋诺诺跑路，连忙带了女主来交换赔罪了。 也就是说，很快女主就要替换她这个炮灰的女配了。 那时候杜一还没犯错，仇厉身边跟的也不是薛散。他面色平静：“让他进来吧。” 他也不假人手，自己把诺诺的轮椅推到客厅。 宋占在客厅坐立难安，宋怜却一脸灰败的模样。见到轮椅上的诺诺，宋占一个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下了：“仇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教好女儿，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宋家。” 他见诺诺脸色苍白，以为是被折磨成这样的，宋占咬牙，果断道：“宋诺诺这个女儿，我就当没生过您随意处置。宋怜，过来和仇少打招呼。” 宋怜看着仇厉，脆生生道：“我是宋怜，你就是仇厉？”语调倒是挺活泼。 诺诺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天底下有这样的爸。 如果仇厉接受了女主，宋占也不要她，那她拖着伤腿离开估计有些麻烦。 身后男人轻笑了一声：“宋先生，你说得对。你没有诺诺这样的女儿。” 宋占满头冷汗，仇厉语调转冷：“诺诺也没有你这样的爸，她姓仇，是我仇家的人。” 一片寂静中，仇厉开口：“杜一，把他们丢出去。” 直到女主和女主父亲真的被丢出去了，诺诺看着转到她面前的男人。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是不是傻啦？ 他看着她。 诺诺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自己反应过来脸颊通红，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五月阳光温暖，雷雨过后就是一个大晴天。 他语调温柔，眼里似有万千星光，低声道：“嗯，我喜欢你啊，诺诺。” ------------ 60 认真教她  听到这句直白的告白, 诺诺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她躲开他的眼神, 他也并不恼：“阳光挺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诺诺没有反对, 仇厉推她到花园里。 “你等一下。”花园深处有几个花匠刚好把葡萄架搭好, 仇厉走过去, 卷起袖子，“我来吧。” 他气质有几分冷傲矜贵，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诺诺看了一会儿, 才发现他要做秋千。 他低垂着眉眼, 十分认真。然而估计因为矜贵惯了, 他动作并不流利, 没多久他就做好了。牵牛花绕着葡萄架开，有几分少女喜爱的活泼唯美。 他做好洗完手, 问诺诺：“喜欢吗？” 诺诺轻轻点头，她虽然不知道男主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什么关系, 但是她觉得他精神状态堪忧。他刚刚面对宋占和宋怜的时候好凶。 他笑了：“等你腿好了过来玩。” 诺诺当然没有异议。 她的东西第二天被搬到了仇厉原来的房间, 里面的布置也焕然一新。因为特别有钱, 所以做什么效率都高。原本冷淡风的房间, 变得青春有朝气起来。 诺诺翻开原主的书本时, 才意识到原主快高考了。 诺诺：“……”她莫名觉得怪怪的，似乎还要高考一次有点惨。但是好在她脾气好，也不觉得什么。当努力学习变成了一件习惯的事, 也不会感到多辛苦。 仇厉给了她很大的活动空间, 他在家的时候会陪着她。不在的时候会送小礼物。 她起先害怕忐忑, 现在好很多了。虽然还是惦记着爸妈想回去。但是目前想不到回去的办法，她也只能暂时待在这里。 与此同时，薛散升了职，成为仇厉手下的保镖老大的时候他受宠若惊。 郑雯雯却忐忑地站在仇厉的办公室，男人手上夹了支笔。是抽烟的惯性动作，由此可见他是要抽烟的人，但是郑雯雯来好几天了，并没有看他抽过烟，也许是戒了。 郑雯雯不管讲什么，他都听得挺认真。 郑雯雯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主顾，还是B市以脾气糟糕，心狠手辣闻名的仇厉。郑雯雯心里也是一万句卧槽。 郑雯雯轻咳一声，继续道：“您给够小姐足够的空间，她年纪不大，让她活泼些好。” 他淡淡点头：“还有吗？” 郑雯雯惶恐：“暂时想不起来了。” 仇厉发现诺诺确实没有一开始的恐惧感了。 她一开始不知道喊他什么，就怯生生跟着别人喊仇少，仇总。他摸摸她的头发：“仇厉。” 她明眸透亮，小声重复：“仇厉。” 他笑着嗯了一声。 到了五月下旬小满的时候，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仇厉说：“想去上学吗？” 她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仇厉摸摸她的脸颊：“我送你去。”他做这些小动作很小心，不会越过她的界限，她顶多皱皱眉。 诺诺觉得这个男主真的还不错。 她初初去学校还有点忐忑，毕竟她连宋诺诺在哪个班都不知道。仇厉和她告别的时候，有意无意说了句：“三班的班主任知道你请了假，不会说你，不要怕。” 她松了口气，是三班呀。 她穿着浅蓝色的校服，走了许久，想起回头看他一眼。男人靠在车前，见她回头，眸中盛满了微光。他轻轻笑了笑。 诺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有些可怜。 诺诺来得不算早，班上差不多坐满了。她目光扫视了一遍，大致确定了宋诺诺的座位，然而她走进教室的一刻，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诺诺身上，诺诺觉得奇怪，担心自己不会走错了教室吧？ 然而看到宋怜和杭锐，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教室后排离得远，差点炸开了锅：“卧槽，她是谁啊？” “真漂亮，新同学吗？” “我怎么觉得……和宋诺诺长得有点像，她姐妹吗？” “比宋诺诺好看多了，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不然校花级别的美女谁不认识。” “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诺诺听见教室窃窃私语，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连杭锐神情都怔楞地落在她脸上，宋怜更是表情变换。 赵丽提前被通知过，连忙给诺诺指了指她的座位：“宋诺诺，你去坐好吧。” 赵丽又给同学们说：“安静一点，宋诺诺同学之前生病了，现在回来而已，有什么好议论的，把书翻到68页。” 诺诺总觉得同学们看她的目光不对劲，直到她的同桌吕湘结结巴巴问：“你……你真是宋诺诺呀？” 诺诺点头，她有种大家都盯着她议论的感觉。 “你去整了容？” “……没有。” “你……”吕湘捂着脸，“你现在好漂亮，变化太大了。” 诺诺一怔，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她脸色白了白——她穿越过来影响了这具身体，和原身长得不一样了。 男主肯定知道，但是他毫无异样。 诺诺仔细一回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男主他是不是在憋大招想弄死她啊？ 然后七中下课就在传，宋诺诺回家整了个容。整得很成功，现在贼漂亮。 诺诺心情极度不安地过了一上午，杭锐突然说：“我们谈谈吧？” 诺诺有些怕面对这本书的主要人物，但躲也不是办法，诺诺最终同意了。 他们去学校的林子里谈话，少年少女并肩走在一起。 杭锐突然开口：“你是宋诺诺吗？” 诺诺沉默半晌，没有说话。她不喜欢骗人，也不擅长骗人。 杭锐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你最近过得好吗？仇厉还有没有为难你？” 诺诺摇摇头：“挺好的。” “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仇家了？” 诺诺想了想，她怎么也不可能和男配一起离开的，因为这会让男配有个悲惨的结局，所以她轻声应：“嗯，我决定不走了，之前……是我不好。” 杭锐沉默许久，点点头：“我知道了。”他是个很有风度的少年，走了好几步，突然又忍不住回头，猛然把诺诺抱在怀里。 诺诺有点吓到了，他却在她挣扎之前松了手，眼眶微红：“祝你幸福。” 她茫然站在原地，五月的校园，十字路上花瓣落了一地。阳光斜斜映照，她有几分天真无措的模样。 杭锐看了她一眼，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决定留下，他们的未来都不可能有交集了。诺诺之前为什么会骗他，甚至前后都不像同一个人，他也不会再追究了。他最初决定帮她，就是不希望这世上再有女人活得像自己母亲那样，嫁给会家暴自己的男人，最后跳楼而亡。 谈不上爱情，只是终究有些遗憾。 诺诺看了少年背影好久，终于沿着他走的那条路，往教室走。 与此同时，他们拥抱的一幕被陈茜拍下来，洗成照片放在了仇厉桌子上。 陈茜很激动：“我没骗你，宋诺诺她和别人搂搂抱抱，她根本不在意你。” 仇厉捏住照片的手指修长苍白，他看着照片里相拥的少年少女，语气平静冷淡：“然后呢？” 陈茜愣了愣，赶紧道：“她早晚会背叛你的，她在你身边这么乖巧肯定是装出来的，一定有所图，仇少，这样的未婚妻你为什么要留着她？” 仇厉弯了弯唇，笑容有几分邪肆：“为什么？因为我爱她啊。” “……你！”陈茜猛然睁大眼，“她、她和别人……” 他脸色猛然沉下来：“你派去监视她的人赶紧滚，不然不光是他们，你也会少点零件。” 直到陈茜被薛散他们扭送出去的时候，她整个人还回不过神来。 仇厉他……他为了留住宋诺诺，被戴绿帽子甚至被背叛都不在乎了吗？他疯了吗！ 是的，仇厉冷着脸把照片扔在垃圾桶里。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她爱他也好，不爱他也好。她不离开他，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看了眼手表，合上竞标案，掐着放学时间去接诺诺。他开来公司那辆车太显眼，因此还是让张叔开，他坐后座。 诺诺的司机张叔诚惶诚恐的，总觉得自己饭碗不保。 仇厉十指交叠看着窗外，无数张青春洋溢的面孔，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诺诺。 她小脸皱着，似乎有什么心事，分外忐忑。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她今天才明白自己的容貌和宋诺诺不一样，会害怕是正常的。 诺诺上车看见他也在，被吓了一跳。 然而见他神情平静冷淡，她似乎没那么怕了。 诺诺现在恨不得捂住自己这张脸，回去找一张原身的照片化个妆。她脸颊看向窗外，半晌仇厉开口：“诺诺。” 她回眸看他，他说：“别害怕。” 她手指绞紧衣服，有点看不透他的意图。她试探着说：“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了笑：“嗯。”就跟真的信了一样。 她抽抽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委屈。 “你明明不信。” 他语调低了几个度，哄她：“你说什么我都信，诺诺不会骗人。” 她一听这话反而脸颊羞得通红，刚刚还在骗他呢。 他眸光沉静，问她：“所以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姓杭的小子吗？” 诺诺如临大敌，她觉得男主开始翻旧账了。 车子往别墅开，这山道人烟稀少，男主杀人抛尸也没人知道。她小脸煞白，僵硬地道：“不喜欢。” “从没喜欢过？” “没有。” “那我呢？”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有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 四目相对，仇厉瞳孔漆黑。她颤了颤，似乎更加不敢在这样的目光下撒谎。 才多久，既然没有对他一见钟情，怎么会这么快喜欢他。 但是男人哪怕再温和，身上冷然的气质也让她有几分怯意，诺诺总觉得这是个送命题，不敢骗他，紧张得不行：“你、你是个好人……” 说完她都想哭了。 她竟然给霸总男主发了张好人卡。 她缩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几分可怜后悔样，很招人疼。 他笑了：“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想做个好人。” 她呆呆地：“啊？” “诺诺。”男人低笑一声，认真教她，“我想做你男人。” ------------ 61 贪婪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涨红了脸看他。 虽然听过男性告白多, 但再大胆的少年，也不会说这样露骨简单的话。许是他这几天放纵的结果, 她脑子几乎是一片混沌, 反反复复都是那句想做你男人。 她咬唇, 耳根都红透了：“仇厉，你别乱说！” 他笑笑，也不逼她：“好。” 诺诺脸颊还是发热, 她别过头, 不去看他了。 车子开到半路, 仇厉接到电话说东区地皮那边出事了。原因很简单, 都是老工人，习惯往上扔砖头, 这样省力，上面的人往往也能接住。 但这次疏忽过失, 没有接住。 下面的人被砖头砸了, 上面的人指骨被砖头打中, 疼痛之下没有站稳, 竟然摔下来了。上面接砖头的人当场死亡。事关人命, 那边闹起来了，所以才慌张上报。 仇厉脸色沉了沉。 他知道逆天改命很多后果，蝴蝶效应的巨大也会发生很多不一样的事。 他按了按蓝牙耳机, 很冷静道：“人先安抚着, 我马上过来。” 那边是林区, 东区才开发，郊区边缘，出了事都很慌张。要是没闹出人命，是不会报到仇厉这里的。平心而论，他这样的商人，有几分轻贱人命。要是换成以前，他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轻飘飘地说句，拿钱摆平。 但是此刻他看了眼身边的诺诺，眼神柔软了几分。 他开始信因果轮回，说句真话，他这样的混账东西，只有诺诺的命对他来说才是命。然而因果种种，他开始怕自己作孽太多，不能多陪她几天。 所以他决定过去看看。 薛散他们的车跟在后面，仇厉问诺诺：“你先回家？嗯？” 诺诺从他寥寥几句对话中分辨出出事了，貌似挺严重的。如果她回家，一大半保镖都会跟着她回去。仇厉似乎很注重她的安全。但显然他要去的地方很危险。 这是个骨子里很霸道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诺诺犹豫了下：“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仇厉皱眉，看见她忐忑担忧的模样，第一次体会到了她真切的关怀。他没法拒绝：“好。”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东区地皮。 这边往里面走修了很多富人别墅，仇厉下车才发现那边隐瞒了。岂止是一条人命，这里有人在闹事起哄，工人都罢工了。 他的车子是豪车，一排保镖下来挺唬人的。 闹哄哄的人群静了静，管东区的经理没想到总裁会亲自过来。脸色都变了，他见仇厉眸光冰冷，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隐瞒，这样的情况平时压得下去的。” 仇厉冷冷说：“你不用在仇氏工作了。” 经理脸色灰败，但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诺诺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大型暴动的的景象，她还怔楞着，手却被人握住了。 仇厉拉着她，一言不发，抿唇的侧颜冷峻。 “出事的人家属呢？” 家属举着不知道哪里扯来的旗子，一见到西装革履的男人，那样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半晌被人推了一把才站出来哭一条人命的事情。 仇厉分外平静：“赔偿全额打过去，家里的老人小孩仇氏供养。还有出了事的去登记，核实以后赔款。再闹事不满的……”他扫过众人，“和仇氏解约，回家去。” 他的语气和滚回去没什么两样。 “还有人不满吗？” 没人敢吭声，聚集的人群隐隐有散去的趋势。 大楼还在建设，人不工作了，机器却不停作响。诺诺觉得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仇厉却觉得不太对劲，他握住诺诺的手紧了紧，听到浅浅风声的时候，他猛然抱住她。 保镖都没反应过来，诺诺也没反应过来。 她只听到闷闷一声响，沉闷的、狠狠打在身体的声音，抱住她的男人身体颤了颤。 下一秒一块尖锐的铁皮落地。 她觉得这一刻分外漫长，男人宽厚的怀抱，远处机械钝钝的声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护住了他。 男人嗓音微哑：“吓到了吗？” 她愣愣抬眸看他，她知道，一个鸡蛋有了加速度，都会砸死人。 机械投掷过来的，是一块有重量的铁皮。 保镖和这边的下属反应过来，一部分去抓人，一部分联系医院那边。 她呆呆伸手环住他，手微微往上，一手的黏腻。全是血，诺诺脸色白了。 他轻轻撩了撩她额发，语调沉稳：“没事，别怕。” 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仇厉是自己撑着上了车，车子往医院开的一路上，他面色都很平静。甚至还在和薛散通话：“不是简单的意外，先前东区竞争的人查一查……嗯，蓄意伤人。” 诺诺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然而他始终没有表现出剧烈的疼痛，仿佛是一个失去了痛觉的人。 他还在冷静地安排：“把小姐送回去。” 诺诺眨了眨眼睛，他转头看她，语调温和：“回家吧，我没事。” 她不说话，骤然有些难过。 那会儿是正午，阳光炎热。她小心把自己柔软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他感受到掌心的触感，一瞬间有种想笑又想哭的冲动。 两辈子，许多年，诺诺是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嗓音很哑：“你下午有课，先回去上课，嗯？” 她摇头，握住他的手指紧了紧。 车子一路行到医院。 这里也是仇厉的地盘，他看了眼医生，医生连忙对诺诺道：“小姐外面等，处理伤口和核磁共振都不方便。” 诺诺点点头，乖乖坐在医院长廊上等仇厉。 护士过来给她端了果汁。 诺诺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穿着黑色衬衫，血迹渗出来她也不知道仇厉伤得多重。但她知道，如果他没有护在她身上，那块铁皮打中的是她。 里面好几个医生倒吸了口凉气。 仇厉冷静地让他们脱掉衬衫，片子拍出来医生悄悄看了眼仇厉。 肩胛骨几乎碎了。 他竟然这么久一声没吭。 里面有个老医生，也算是看着仇厉长大的，见状倒吸了口凉气。 “准备手术。” 老医生忍不住问：“仇少，您没有感觉到痛吗？”以医学的角度来看，要是丧失了痛感是件更严重的事，或许有什么他们没有检查出来。 一直垂着眸子的男人抬起头：“习惯了。” “什么？” 仇厉却没再多说了。 他看着门外，她在等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他才能让她这样等等他。 “你们快点。” 老医生：“……”仇总真的……不要命啊。正常人早痛晕了。 而只有仇厉知道，他失去她的那几年，找到沈醉以后，每个噬心剥皮般疼痛的夜晚，都没有想起她的那一刻疼痛。 沈醉说他疯了，可他没疯。 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他只是想有一天再醒过来，触碰到的不是她冰冷的身体。 他只是想再看到，那年下着雪，她举着旗子在花园里，小雪飘飘，三只黑背在玩闹。她围着围巾，衣服上有两个可爱的小绒球，抬眸看他的那一刻，没来得及收敛笑意，空气甜蜜。 他贪婪。 她给的快乐太少了。 手术需要麻醉，老医生做完手术，擦擦额头上的汗，出去就看见了走廊凳子上坐好的姑娘。 老医生其实觉得有几分难得，手术好几个小时。现在的年代，难得有人安安静静不玩手机等待一个人，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 她站起来：“医生您好，仇厉……他怎么样了啊？” 年轻的医生们不敢接话，纷纷看向老医生。这个……总裁没来及交代怎么说，大家都不敢说。 老医生倒是觉得有趣，他肃着脸，摇了摇头：“挺严重的，骨头碎裂。” 老医生看见那姑娘大眼睛呆滞了一瞬，似乎也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进去陪着他吧。” 诺诺也不拒绝：“好。”她现在特别愧疚，要是她不跟着去，仇厉也不至于受伤。 她走进去，病房清理过，没有任何不适的味道。仇厉脸色苍白，但他闭着眼的模样还是给人严厉的感觉。 他不笑的时候，都挺凶的。 虽然很帅，可是长得就是一副坏蛋的凶相。 诺诺把椅子搬到他床边，她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妈妈身体不好也是她经常守着。 可是没多久，他似乎有了意识。 诺诺忙看着他，怕他醒过来有什么需要的。 可是一抬眸她愣住了。 男人面目痛苦扭曲，似乎爱到了极点，也似乎恨到了极点。 他的手死死捏住床单，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衬衫被脱了，露在外面结实的手臂有流畅的肌肉线条，看得出是很强势的男人。然而他这样子似乎要把谁狠狠揉碎了骨血，痛到极致的模样。 他刚刚受伤清醒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痛苦，他想到了什么？梦到了什么？ 仇厉嘴唇翕动，诺诺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附下身靠近他唇边。离男人近了，她第一次这样清晰看清他的眉眼。他很英俊，不是白嫩小生的英俊，是成熟刚毅那类男人。诺诺凝神辨别。 她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反反复复只有两个字。 他说—— 诺诺。 ------------ 62 唱歌  被人用这样的情绪喊出自己的名字, 诺诺吓得连忙退回了椅子处。 她明明认识他也不久，可是他的感情太可怕了。诺诺扪心自问, 中午那种场景, 即便反应过来了也只有恐惧，她很难做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另一个人。 他紧紧抱住她的一瞬间, 在想什么呢？ 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死死握紧了床单。 诺诺看着觉得有几分可怕,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麻药过后表露出来的痛苦, 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倒是护士进来查看情况才觉得不对。 护士看着仇厉握紧的拳有点急：“哎，这样握会牵扯到后背骨头的伤。” 可是小护士不敢去碰仇厉, 她看了眼诺诺，赶紧去找医生。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 很快走了进来。他倒是比较沉着：“拿工具过来。” 工具倒是拿来了，倒是没法迫使他把手松开。他似乎在抓紧什么, 不论多痛也不放手。 病房里医生都挺急的，诺诺站在后面，怕打扰到了他们。 一时间安静下来, 老医生终于听清仇厉在念什么。 老医生咳了咳, 转头看向诺诺。 少女抬起眼睛，无声后退了一步，对上医生的目光有点儿茫然。 老医生没办法, 板着脸道：“小姐, 你过来试试？仇总再不松手, 骨头会有影响。” 所有人都看着诺诺。 诺诺有几分心慌，他们用工具都撬不开、扎穴道也不行，她去有什么用。 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诺诺上前，犹豫了下，伸手去掰他紧握的拳。但是男人的力气不是她能比的，诺诺怕弄疼了他，也不敢使力，只能回头看向老医生，示意她也不行。 老医生说：“你说点什么让他放松，或者唱首歌给他听。” 她还要唱歌给他听啊！ 老医生也看出了诺诺有些害羞，他说：“我们先出去吧，小姐你随便用什么方法试试，不管松开没松开，待会儿都按一下铃可以吗？” 诺诺点点头。 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只留下诺诺和仇厉两个人。 她坐得很近，靠在他身边。还能清晰地听见他喊诺诺。她心想你别喊了呀，大家都听到了。 然而看他皱紧的眉，她最后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呢。” “诺诺……” 她大着胆子，轻轻摸了摸他的黑发。像他平常安抚她那样，但是男人的头发不似她的这样柔软，她语调却很软：“我在。” 他紧握的拳竟然慢慢松开了，眉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深深皱起。 还真的有用，她脸蛋通红，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臂，男人肌肉结实，全身紧绷，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她突然有些愧疚，但是诺诺不太会唱歌。 她天生嗓音软，唱歌总被人说嗲嗲的，后来就很少开口了。 其实不是不好听，只是诺诺自己也知道这是短板。她声音哄人还好，去唱歌男生都会起哄。 她犹豫了下，明白他这个样子也不行，于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诺诺语调轻轻的，她只适合唱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她唱完自己脸通红，却发现他的身体不再紧绷。诺诺不敢多看，连忙按下铃。医生们很快进来，给仇厉检查了一通以后说没事了。但是诺诺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总有几分怪异。 ~ 仇厉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病房里关着窗。入眼就是苍白的天花板。 陈妈见他睁开眼，连忙问：“仇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需要的东西吗？” 他的眼睛静静看着陈妈，然后扫视了一圈病房。抿紧了唇不吭声，最后目光轻轻落在了门边。 仇厉闭上眼睛，算了，他想什么呢。 她怎么会来陪他。 以前都是他逼着不许她去上课，他现在不逼她了，她远离他都来不及。 陈妈虽然情商不错，但是总裁睁开眼又闭上。除了空气冷淡了几分，她根本没有领会到他要什么。 不，他什么都不需要的模样。似乎看一切都是无尽的厌烦。 陈妈只好站在旁边，怕他有什么吩咐。 诺诺给赵丽打完请假的电话，赵老师语气倒是挺温和的，告诉她还有两个星期不到就要高考了，但是如果家里有事就没有关系。 诺诺道歉完以后又道了谢，这才又回到病房。 仇厉的病房在顶楼，十分安静。设施也很好，这就是总裁的待遇，里面那张床估计只是他一个人有资格睡。 病房格外大，简直是两座房子的面积。诺诺走进外间，没有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还以为仇厉没有醒。 她脚步放轻，用被子就近接了杯温水。本来是打算给陈妈的，谁知道一进去就对上了仇厉的眼睛。 他眸中一开始是死水一样的黑沉，让诺诺觉得有几分冷然的可怕。可是很快，那片死水慢慢漾开，突然变成浅浅的微光。 他依然看着她。 诺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唱歌，她觉得挺丢人的，她唱歌不好，肯定特别难听。 因此此时对上他的目光有些羞窘，不知道说什么好，干巴巴问：“你要喝水吗？” “嗯。” 诺诺看向陈妈，陈妈目不斜视，看也不看诺诺。她老人家终于知道仇少要什么了。 陈妈转了个向。自己出去了。 诺诺在原地站了会，耳根泛红，她最后转头，又去拿了个勺子。 仇厉伤在背上，现在肯定不能坐起来。妈妈没有双手，她也是一勺勺喂的。 然而回来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诺诺又不自在了。 毕竟是异性，她心中和他也不太熟。可仇厉对她确实好，她所受的教育里没有哪一条会让她知恩不报。 她舀了一勺，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喂到他唇边。 她反应过来连忙想缩回来，习惯性动作害人，他会嫌弃的吧？ 然而男人已经张唇喝了。 他看着她，也不说话，眼里却极其亮。 他是个成熟男人，诺诺记得，书里描写他的年龄已经三十了。对于她现实还没满二十的年龄来说，确实有点大。可是他的目光野性不羁，她脸颊慢慢红透，小声道：“你别看着我呀。” 她手都要抖了。 那时风轻轻，五月下旬的夜，虫鸣也轻。 他含着笑意应：“嗯。” 诺诺咬唇，接着喂他。他却淡淡道：“烫。” 诺诺犹疑：“我去加点冷的水。” “你吹。” 诺诺手握紧了杯子，终于明白他的意图。她轻声反驳：“不烫，不喝算了。” 男人黑瞳看着她，半晌笑了笑：“嗯，不烫。” 诺诺这才喂了他小半杯。 喂完水，她坐回来，看了眼仇厉，软声道：“谢谢你。” 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摸摸她柔软的脸颊，最后却没有抬起手臂，仇厉说：“不用道谢，我带你去的，应该保护你。” 诺诺更加愧疚，是她主动提议要跟去的。 以仇厉的反应速度，如果不是因为护她，根本不会受伤。 “怎么没去上课？”仇厉怕她觉得拘谨，其实他一直不懂得怎样和她好好相处。他和她在一起时，欲望太重，以至于她总是反感她的触碰。 诺诺低着头，唇角轻抿。她总不可能说担心他吧。 男人轻轻笑了笑，也不再问。 这约莫是两辈子以来，诺诺唯一不讨厌他的时候。 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光温柔，全然不似一个冷漠狠厉的人。诺诺怔然，她突然想到后来室友告诉她。这本书里的世界崩坏了，因为男主没有爱上原定女主。 那他……爱的是她吗？ 是原本的宋诺诺？ 诺诺突然忐忑起来，要是他知道自己原本深爱的人，换了个灵魂，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自己。 诺诺还没来得及想通其中关键，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杜一说：“总裁，是我。” 仇厉平静的神色未变，却突然对诺诺道：“先回家，嗯？” 诺诺也忍不住往门边杜一的方向看了眼，仇厉眸子微眯，最后轻声给她解释道：“杜一和我商量东区那边暴动幕后的人，别担心。你明天还有课，先回家吧。” 她本就乖巧，闻言怕打扰到他，自己出去了。 等确认诺诺走了，仇厉眸光猛然变了。 杜一走进来，恭敬地弯了弯腰。 仇厉勾了勾唇，他虽然脸色苍白，可是眸中冷戾，自有一股煞人的气度。 仇厉问：“人找到了？” “是，没有惊动他，您看？” 仇厉眸中却没半点儿笑意，他语调平静：“制造点意外，让他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做不了事。” 杜一身上一冷，心里发寒。 但他本就只听仇厉的命令，闻言忙道：“是。”杜一心想，这个叫沈醉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仇总啊？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还是前段时间总裁亲自让他去找的。 这事隐蔽，仇厉说一旦找到立马来通知他。 杜一本来以为这是个重要人物，没想到仇厉会冷冷说解决了他。 杜一领命出去了，仇厉抬手捂住心口。 那里尖锐的痛，一点一点，甚至让背后的伤口麻木了。 他神色却始终平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沈醉帮过他又如何？但凡有一点让诺诺再次离开他的可能，他都会直接扼杀。 为了留下她，他早就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 63 甜蜜  仇厉的伤还没有好, 诺诺已经快高考了。 由于原主的性格不讨喜，班上大多数同学都和诺诺不亲近。但是由于高中生活只剩最后两周，所以诺诺也没有太在意。 她到底还是要换个地方生活的。 诺诺皱眉看着卷子上这些题，出乎她意料的事, 她明明念大学已经一年了, 结果看这些题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甚至分外熟悉，仿佛不久前学过一样，没有丝毫陌生感。 但这是好事，高考只剩最后几天了。 诺诺把卷子交了, 收拾东西回家，六月初，校园里梧桐树嫩绿。远远的，诺诺就看见了仇厉。 他坐在轮椅上，学生们来来往往盯着他看。 男人容貌英俊, 气质偏冷。身后还站着几个保镖，他面色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但是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有股子淡淡的凉意。 没人敢直接盯着他看, 都是偷偷地瞧。他周围形成了一个没人的圈子。 那时候恰好放学,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人来人往。 诺诺连忙小跑过去, 他伤还没好，诺诺没想到他会来学校。 她跑得急, 呼呼喘着气, 仇厉看见她时, 眸中印上了浅浅的温柔。 “你怎么来了？” 仇厉沉默片刻：“你三天没来。” 诺诺一愣，随即因为歉疚和羞窘脸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仇厉在医院养伤是因为保护他，她怎么都该抽空去看看的。 虽说高三最后几天很忙，也有晚自习，可是不至于抽不出这点时间。 然而她却有些害怕他，明明他温和有礼，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可是那天他昏迷着，痛成那样还在喊她的名字，哦不，也许是原主的名字。让诺诺感到害怕了。 她遇见过许许多多肤浅流于表面的男人，说对她一见钟情。可是真正坚持追她的人很少，总有人会因为她糟糕的家境，或者不擅于与男人相处的性格最后放弃。 然而仇厉深情到近乎偏执了。 诺诺知道自己不对，她轻声道歉：“对不起。” 他不说话，似乎真的生气了。诺诺鲜少做这样“忘恩负义”的事，因此心里歉疚。周围太多人，她说：“先回去好不好。” 仇厉没有异议，等他们回到别墅以后。诺诺才发现仇厉执意出院了。 她心里觉得对不住仇厉，就总想着得到他的原谅。 诺诺不擅长用言语讨好人，她回家以后默默穿上了围裙去厨房。 仇厉抬眸看她。 因为六月初，天气渐渐变热。她穿了一条淡色的短裤。短裤到大腿中央，修长漂亮的双腿露出来，白皙笔直。 他以前直白表露对她身体欲望时，夏天她也是穿着长裤的。 很多事情原来换个相处方式就会全然不一样。 粉色的围裙将她纤细的腰身露出来，后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诺诺和厨师商量了一会儿，他们帮她准备材料去了。 诺诺自己揉的粉，她做事很认真，仇厉坐着轮椅在门口看她时她也不知道。 长睫轻敛，她安静而温柔。 她转身拿牛奶时才看见他。 他目光柔和，眼里却只有一个她。诺诺想到堂姐家的孩子，她做事时也这样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软了。 她用面粉捏好一只胖嘟嘟的兔子，然后走到他身边。 诺诺在他面前蹲下，让他把手张开，含笑把小兔子放在他掌心。 她抬眸，眼睛弯成月牙儿。 他看着掌心那只面粉做的柔软的兔子，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她上一次冲他笑，仿佛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 她笑起来很漂亮，心尖儿都跟着微颤。 仇厉不管曾经多苦痛，此刻也弯了弯唇。他右边肩胛骨没有伤，因此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诺诺呆呆看着他，他把指腹的面粉给她看。 诺诺脸蛋微红，轻声道：“谢谢。” 他小心拿着小兔子，矜持而克制道：“嗯。” 诺诺忍不住笑了，她算是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嗯，怎么说呢，有几分自大。人家说谢谢，他理所当然地应，仿佛全世界唯他独尊，没有一丝谦逊。 这其实和他面对她表露出来的温柔不一样，也是难为他了。 诺诺也不赶他走，自己把奶黄包做好。 她做得不多，只做了四个，每个都做成小兔子的样子。 蒸好的时候，她放在餐碟里端过去，仇厉在大厅等她。诺诺才发现已经很久了，他还拿着那只面粉兔子，面粉都快干掉变僵硬了。 她以为是他手不方便，暗暗懊恼自己干的坏事，连忙道：“我帮你扔了。” 他手指微蜷，阻止了她的动作。 诺诺的手触到他的指尖，他笑着说：“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所以不管它是什么，他都分外珍惜。诺诺愣住了，他语气明明含着笑，她却莫名听出了些许惨。原主是对他不好吗？一只面粉兔子他都这样看重。 而且他似乎并不嫌她幼稚。 诺诺说：“那我帮你放好，等我高考完再重新送你一份礼物好不好？” 他笑道：“嗯。” 语气有几分上扬的愉悦。 诺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她也没有后悔的习惯。既然答应了，就总是会上心的。 陈妈站一旁看着，轻飘飘看了眼自家仇少。陈妈嘴角抽了抽。 人家其实也没对他多好，他就满足到不行的样子。有几分……丢人。 诺诺语调软绵绵的：“我妈过去常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很快乐了。我没去看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他心里骤然很甜，弯了弯唇：“嗯。” 诺诺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很好哄。她说什么他都同意的样子，倒让诺诺心虚起来。 两人吃完了晚饭，诺诺还要写往年高考真题。 仇厉并没有来打扰她。 陈妈走之前还是决定叮嘱诺诺一下：“小姐，仇少提前出的院，大家拦不住，但是晚上……咳，可能有些不方便。别墅晚上不能住人，您能不能照看着点？” 诺诺有几分犹疑，但是想到仇厉也挺“绅士”的，她没必要防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诺诺点点头。 以为答应了陈妈，所以写完高考题以后，特地去旁边打算看一眼仇厉。 她写完题都十点了，仇厉房里的灯却依然没灭。 诺诺轻轻敲了敲门，才发现门没关。 “进来。”他嗓音沙哑，诺诺推门进去，仇厉靠着床，明明房间里开了空调很凉爽。可是他额头一层薄汗，诺诺很快想通了原因。 出冷汗是因为疼，她赶紧过去：“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他唇色苍白，半晌笑了笑，安抚她：“没有。” 诺诺不太信。 他只好说：“有些疼。” “哪里疼了？” 他看着她，胸腔里的心脏没有再一下下刺痛。但是每一次疼痛，都是为了你啊，诺诺。 疼着似乎也没什么了。 仇厉语气很平淡：“背后的伤口有些疼而已，没什么大事。你写完作业了？” “嗯，我给医生说一下吧？” “不用。” 他突然道：“诺诺，你再给我唱首歌吧？” 诺诺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耳根骤然红了。她结结巴巴道：“那天……你听到啦？” 仇厉忍不住笑：“嗯。”他夸她，“诺诺唱得很好听。” 诺诺莫名有种想捂住脸颊的羞耻，她给男主唱“不入流”的儿歌。她红着脸颊：“我唱歌才不好听。” “很甜。” 诺诺抬眸看他，对上他的眼睛，他眼中铺上一层笑意。 她第一次有些害羞了，心跳很快。但是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 仇厉眸光微动，他知道她羞，于是转移话题：“高考完打算报什么专业？” 诺诺犹豫道：“多半是播音主持吧。” 他无声笑了笑，猜她在另一个世界学的就是播音主持。然而从前她骗他说，她学医是为了照顾他。他好好宠她，她就陪着他一辈子。 多动听的情话，可惜都是假的。他愿意宠她一辈子，她却不愿意为他停留一秒钟。 仇厉知道诺诺对待很多事的认真，他知道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诺诺多半还有高考的记忆。他说：“不要紧张，随便考就行了。我在。” 诺诺微囧，男主的意思是可以帮她走后门吗？ 她因为家境原因，只看过别人走后门。 她觉得有些新奇，但是这样对别人不公平，诺诺摇摇头：“我不紧张。”她心态不错，其实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已。 诺诺看天色晚了：“我回去睡觉了哦？” 仇厉看着她，慢慢道：“能先帮我一个忙吗？” 诺诺干净清澈的大眼睛回看他。 仇厉面不改色：“扶我去趟洗手间。” 她眼中呆滞了一刻，随即点点头：“好的。” 他受伤，行动不太方便。诺诺本着照顾病人也没多想，她艰难地去扶仇厉。 想象得很轻松，现实却不太美好。 他很重。 男人身材很好，可是一米九的男人，还有肌肉那种，她吭哧去扶他的时候，差点被反作用力倒在了他身上。 她小脸涨得通红，避开他的伤口，扶住他踉跄着往洗手间走。 仇厉发誓，他一开始真的只是需要帮助。 可是她喘气又娇弱的模样让他垂眸去看她。 这一看就不得了。 她这辈子改变了穿着，不再拒绝他送的衣服。因为他在家，所以她并没有穿睡衣，而是一件浅绿色的T恤。 她身材很好。 仇厉从前就知道，每个午夜梦回，他都记得那些旖旎的一切。 此刻她微微弯着腰，领口开了一条缝。里面…… 他默默看着那条缝，又看了眼她。 她毫无所觉。 仇厉喉结动了动，他知道不能这样子。好不容易求来的结果，不能因为情欲而瓦解。他又看了两眼，别开了头。 他左手牵扯着骨头不能动，但其实走路能走。只是动作一大或者起身就疼。 诺诺发现仇厉配合了以后她就轻松多了。 她松了口气，把他送到洗手间。这才觉出几分扶异性上厕所的尴尬来。 诺诺说：“我去外面等你。” 他点头。 诺诺觉得他其实不麻烦，可是她关上门没一会儿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出来，要是平时她也不会问，可是此刻仇厉伤着，她红着脸轻声问：“你好了吗？要不要我扶你。” 里面沉默片刻，传来男人沙哑的嗓音：“拉链……拉不下去。” 诺诺呆住。 为什么拉不下去？她想起仇厉被医生叮嘱过左手不要动，他只有一只手能动。 男人一只手能解皮带拉拉链吗？ 诺诺咬唇在脑海里假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她怎么觉得虽然艰难些但是可以？ 其实确实可以，只是如果情况特殊就另当别论。仇厉的裤子都是定制的，非常合身那种。 仇厉低眸，看着因为不安分，而鼓起卡住拉链没法往下拉的某处。陷入了沉默。 ------------ 64 自杀过  诺诺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只好小心翼翼问道：“那、那需要我叫人来帮忙吗？” 虽然佣人们不在别墅，但是保镖这些都在的，她出去找人也很快。 但是她实在没那个勇气……进去帮他脱裤子。 仇厉轻叹了口气：“不用。” “哦。” 他补充道：“你别说话，等等就好。” 诺诺乖乖不开口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能说话。 听不到她声音, 他闭眼忍了会儿, 总算没那种亢奋感。她很乖，让别说话就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直到他好了她才扶着他回到床上。 自始至终诺诺都没有发现异常。 她陪着仇厉折腾了一趟来回，小脸累得通红, 眸光却亮晶晶的，十分有青春活力的感觉。 他心中叹息，却还是温声道：“你回去睡觉吧。” 她点点头，声音糯糯的：“晚安。” “晚安。” 仇厉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带着几分讥嘲地勾了勾唇。什么时候, 他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了？然而如果换来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做什么都值得。 她不太喜欢原来的自己, 他都明白。 仇厉闭上眼, 这么多年, 只有这段时间, 能够一夜无梦。 ~ 高考前夕，仇厉收到了杜一他们的结果——沈醉跑了。 沈醉一身本事都是祖上传的, 实打实的真功夫。在现世多神棍的情况下, 他算是个中佼佼者了。也是个异类。 沈醉喜欢漂亮女人, 也经常栽在漂亮女人身上。 杜一买通那女人给沈醉下药，谁知道沈醉笑嘻嘻进了房，许久没人出来，杜一暗道不好，带人去看，沈醉已经跑了。那女人倒在地上，半晌才幽幽转醒，一问三不知。 沈醉擅长的就是稀奇古怪的事，他要想躲，还真的难找。 杜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看着仇厉阴戾的眸色，杜一噗通跪在了地上：“都是我的错，仇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能找到他！” 仇厉眯了眯眼。 他和沈醉打过交道，知道他很难找，虽然不是找不到，可是那个人机灵，把他逼急了他反而会去找诺诺寻求庇护。然而不找也不行，既然一次失败了，沈醉就不是个坐着等死的人。 仇厉说：“你就在附近找。” 狡兔三窟，沈醉这样的人，奉信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反而会好奇谁会杀了他。 这人好奇心强，请的时候请不来，打的时候打不走。 第二天就是诺诺高考，她心情很放松，许是这回没有远离男主的紧迫感，而且她穿过来的时间也来不及，所以她只是当做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考试。 考完自己有感觉，并不糟糕，因此诺诺也就很满意了。 照常的毕业聚会，诺诺还是去了。 只不过这回她没有喝很多酒，她喝了一点点，敬老师的。 杭锐也在，诺诺和他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遥遥对上了他的眼神。少年眸光无波无澜，诺诺突然觉得，杭锐并没有爱过原主。 哪怕他肯带着原主走。 然而杭锐能保送进入名牌大学，总归是件好事。 诺诺和同学们一起下去的时候。 听到后面的嘘声：“你看，好多豪车。” “我就说宋诺诺变漂亮以后勾搭上有钱人了吧！” 踏着夜色，诺诺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她走过去，发现仇厉在车里。 她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为什么。 诺诺坐进车里，仇厉问：“喝了酒？” 她如今不太怕他，于是眨眨眼睛：“一点点。” 仇厉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诺诺不知道，她诚实地摇摇头，又问他：“什么日子呀？” 仇厉笑容很淡：“没事。” 是从前，她冠上他姓氏的日子。只不过对于他来说值得纪念，对于诺诺而言，不算什么好回忆。 他从前给她的毕业礼物是强迫她结婚，但是这次不会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海边的风呼呼吹，在这样的夏天里，让人惬意到想闭上眼。她有些开心的模样，脚下是软软细碎的沙子。一路亮着明灯，仇厉已经不必再坐轮椅，只不过活动受限。他走得很慢，跟在她身后。 白色小灯一路亮着，夜晚的海边竟然没有一个人。 一盏盏小灯点亮了一条路。 他看着少女快乐的背影，想到了很多事。比如他以血为油，曾经也这样，点亮了无数盏引魂的蜡烛，想强行为她照亮回家的路。 沈醉最后却摇头说：“她不愿意回来，是因为不认为这是她家。别试了，没用的。” 他在漫天星斗之下坐了一夜。 诺诺走到尽头，才发现地上好几十盆花。摆成了一个圆。 她抬眸，眼中印入点点灯光：“这是什么啊？”白色的花苞，靠近便有淡淡的香气。 仇厉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是昙花。” 她惊讶地睁大眼。 两人四目相对，他说：“诺诺，昙花一现。对你的生命而言，非常短暂。” 诺诺似懂非懂，她知道花开花谢顶多维持四个小时。仇厉眸中漆黑，在一地碎光里，无来由让她有些许不安。 仇厉的指腹轻轻触上她的脸颊：“但是你要记得它，别忘了。” 她虽然不太懂，可是诺诺还是应了。 他笑了：“好姑娘。” 他们没等一会儿，昙花齐齐开了。 诺诺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象，六月的月光，遍地的小灯，花开似锦，在海风下轻轻招摇。 诺诺坐在他身边，撑着下巴，眸中有些欢喜。 仇厉拿了一个海螺递给诺诺。 诺诺的家乡并不在海边，她上大学也没有资金去旅游，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大海的汹涌和温柔。 她接过海螺，眼中有些孩子气的好奇：“它会唱歌吗？”她听说有的海螺里面是有声音的。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有的会唱歌，有的会说话。” 果然下一刻，她那双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细碎的光亮，还有些对未知的好奇。她竟然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他的心软到不行。 诺诺刚想放到耳边听听看，一个闪闪的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诺诺垂眸去看，一枚戒指躺在沙滩上。 他低笑道：“听到它说什么了吗？” 她茫然地看了看戒指，又抬眸看他。他靠近她，单手抚上她的唇角，语气带着笑意：“听懂了吗，嗯？” 她脸颊突然红了，结结巴巴说：“我、我才、我才十八岁。” 这具身体的主人，她才十八岁。 他弯了弯唇：“我等着你长大。” 她脸烧红，别开眼睛。抱住自己膝盖，缩成小小一团。实在是羞到不行了。 仇厉却没有大发慈悲放过她。 他捡起那玫戒指，轻轻抬起诺诺的下巴。 她眼中水汪汪的，实在惹人怜惜。 在她无措的目光中，他随意坐着的姿势，变成单膝跪下。 诺诺有一瞬，无法言语。 海风轻柔，六月的夜晚，她刘海轻轻摆动。风吹过细发，她甚至快忘记了呼吸。 “诺诺。” 她湿漉漉的双眸对上他的眼睛。 他低笑道：“别怕，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是我欠你的。”仇厉心口猛然一痛，他神色僵硬了一瞬，在她目光下却没什么大变化。他继续道，“我等你长大，可是我怕你长大了，嫌弃我年纪大你太多。” 诺诺耳朵尖儿都红了。承认与否认，哪个都不好。 他甚至还跪在她面前。 仇厉说：“这个你拿着，不想戴上无名指，就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你别忘了我……别忘了我就好。”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那么大度，说出将来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把它摘下来的话。他只会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他放进她的掌心。 离得近了，诺诺才看见戒指里面刻了字。不是英文，是很小的一个中文字。 一个不太流畅的“诺”。 她不知道仇厉什么时候准备的。 她握紧它，心跳有些快。 昙花盛放，满地幽香。 她粉颊红透，把戒指收好，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我还欠你一个礼物呢。” 见他看自己，诺诺忍住羞意，把话说完：“可是我没钱，买不起太好的东西。我想你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她摸出一个小小黑色的漂亮平安结，眸中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寓意保平安，一声顺遂，你的伤也能尽快好起来。” 诺诺想起室友说，这个世界曾经崩坏过，她顿了顿。一个世界为什么会崩坏呢？是因为男主吗？ 少女嗓音像含了糖，钻心似的柔软：“平安健康，是很多人一辈子的心愿，希望你无病无痛。” 他突然有些哽咽。 无病无痛…… 失去她的许多年里，他疯魔成疾，痛不欲生。他甚至自杀过。 就连此刻，他胸腔里的心也是一点点细密的疼痛，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然而所有的伤痛似乎真的一点点被抚平。 他接过它，笑着道：“好。” 不论等多久，多受伤。她笑一笑，什么都会好了。他活一天，爱她一天，活一分钟，爱她六十秒。不会怕痛，也不会回头。 ------------ 65 你别走  七月中旬, 仇厉的伤好很多了。 他本来就属于刚强的男人，十分痛在他身上仿佛也只有三分。 七月是最热的一个月，诺诺贪凉，便不太乐意出去。她盘腿坐在音乐室, 半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诺诺皱眉看着手机上信息的时候, 却注意了紧紧关上门。 她在用手机搜寻一些怪谈。虽然不得不说，仇厉很有钱, 在别墅这段日子, 她衣食无忧, 仇厉也对她很好。可是诺诺没有忘记自己是谁, 上一次半个月的昏迷都让爸妈急得不得了，她知道家人还在为她担心。 诺诺一联想, 不得不怀疑，她为什么之前会昏迷半个月？ 然而很多东西没有头绪, 她只能搜一搜回家的方法。遗憾的是, 网上打广告的很多，下面揭露是骗子的也一大堆。 诺诺看得头昏脑涨，难免有些懊丧。 仇厉很会赚钱, 他是典型的商业天才。 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很有生活趣味的男人，也算不上浪漫。 郑雯雯每三天都会来一次, 确认一下进展。她一想自己银行上那无数个零, 还有办公室坐着的眉目沉凝冷淡的男人, 小心翼翼提议：“小姐这个年纪, 一直待在家会无聊吧？仇总要不带她出去玩玩？” 男人抬眸, 总算分了点精力过去。他还记得为了一个吻，带诺诺去蹦极，结果被她砸了一个酒瓶的事。然而那也是诺诺唯一说爱他的一次，哪怕是抢来的。 郑雯雯说：“虽然不能让她看着你觉得烦，但是也不能让她忘记你的存在。不如仇总带她去年轻女孩子的聚会去看看？” 仇厉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于是他回去，诺诺就得知自己可以去宴会玩。 她这个年纪对很多事情很好奇，豪门宴会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她犹豫了下，同意了。 仇厉认识的女人很少，屈指可数。他想了想，让人去问和仇氏合作的公司老总，有没有哪家的年轻女孩子要举办生日宴会之类的。 回复很快，因为仇少在问，许多原本不举办的也纷纷表示最近天气不错，适合举办宴会。 周六晚上，诺诺跟着仇厉出门。 她穿的白色礼服，裙摆堪堪到膝盖，配上她这个年龄，有几分纯情的意味。 男人穿着白色简单款式的衬衣，他很少见诺诺穿的这样正式。 她活泼了不少，也不再那么害羞，他收敛目光，不再放肆，递出手臂，诺诺上前一步轻轻挽住。 她粉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却像一只欢快的鸟儿。 很多事情，原来换一个开场，就会有完全不同的发展。 他们两个都穿得简单，但是一到宴会却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别的不说，仇少以前是从来不参加这样的宴会的，更别提带女伴了。可是此刻他身边站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大家纷纷侧目，却到底不敢盯着她看。 宴会挺豪华的，每个人都穿着漂亮的礼服，是在专门的会所举办的宴会。一个人诺诺都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她看这个世界的新奇感。 “要不要过去玩？” 诺诺摇头，她和这群贵圈的女孩子不熟，她感受下热闹就好了。 仇厉也没多说，只是和她坐在一起，侍应生殷勤地为他们服务。诺诺不敢喝酒，她喝了杯果汁，然后小声告诉仇厉，她想去洗手间。 仇厉想跟，但是他顿了顿，总不能让诺诺觉得他是个变态。他点头：“去吧，我等你。” 侍应生带诺诺过去的。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脚步顿了顿。 隔间有奇怪的声音，诺诺茫然了片刻，侧耳去听。 女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声，中间还夹杂着男人的调笑声。 她终于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 人家的那个现场，诺诺羞得脸通红，连忙要退出去。他们怎么……怎么会在女厕所这样！ 然而她去拉门，才发现原本轻轻关好的门锁死了，无论她费多大的劲儿都打不开。诺诺快急哭了，不是吧，要是再出不去，他们结束以后出来，尴尬就算了。要是人家要计较她“听墙角”的话，那她说都说不清。 白色礼服是没有口袋的，因此她手机也不在身上，哪怕想打电话让仇厉救命也做不到。 诺诺在急切地拉门，门里面的沈醉慢腾腾地在穿裤子。 他拍拍坐在马桶上满脸潮红的女人的脸颊，笑容温柔：“舒服吗，宝贝？” 那女人也挺放得开，笑着瞥他一眼：“嗯呢。” 什么都听见了的诺诺：“……”她快羞哭了，神呐，来个人把她放出去吧。 隔间里那个女人不知道外面有人，沈醉却是知道的。他这几天被仇厉的人追得狼狈得不行，像流浪汉一样逃窜。他心里已经问候了仇厉的十八辈祖宗，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位爷了，他哭着去道歉不行吗？ 沈醉过了快两个月躲躲藏藏的日子，女人都没敢碰，他憋疯了。 好不容易老相好办了个宴会，沈醉还是狼狈地翻窗进来的，房间不敢去，只能在女厕所将就一下。 他也不是不谨慎的人，色欲虽然重要，可是没有小命重要。 他专门在厕所设了个阵，还是他老祖宗民国时期拿来勘测敌情的阵，一有人进来会示警。所以诺诺一进来他就知道了，阵法自动启动，把门锁死了。 这场欢爱结束得快，他衣服都没敢脱。 沈醉撩了撩袖子，决定如果出去再看见的是那群黑衣的男人，他不介意和他们battle一次。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他阵里，他才是老大。虽然他武力值弱鸡，但是有一千种教训这群一直撵着他跑的男人。 他带着几分恼火推开厕所隔间的门。 入眼就愣住了。 不是他想象的那群追他的人，是个娇弱的少女。沈醉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礼服把腰身勾勒地纤细，露在外面的小腿和手臂雪白娇嫩。 她欲哭无泪，又羞又急地在拉门。 沈醉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他阅人无数，看个背影就知道这少女很有料，是个极品。 他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改变了想法，想先看看这身材极品的女人长得怎么样，要是长得也漂亮的话，他不介意牡丹花下死一回，带个人一起亡命天涯。 诺诺听到里面结束的声音，她带着几分惊惶转头。 一看到沈醉，她愣住了，呆呆看着他。 季、季悉表哥？ 沈醉挑眉，看见她脸蛋的那一瞬，简直想吹个口哨。 她太他妈漂亮了，简直绝色美人，把厕所里间那个秒成了渣。 “季悉哥哥？”诺诺试探着开口。 沈醉还来不及说话，他身后那个女人突然推开她，对着诺诺怒目而视：“你是谁，听到了多少？” 诺诺想起之前的活春宫，连忙摇头，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女人上下打量一遍诺诺，眸中更加不满，看向沈醉：“你认识她？” 沈醉笑得荡漾：“现在认识了，她喊我哥来着。”他不介意多个大美人情妹妹。 然而这女人一打岔，沈醉才意识到不对，他仔细看了眼诺诺，突然神色也正经了起来：“外来者？” 诺诺云里雾里看着他。 那个被他们忽视的女人快尖叫了。 前一刻还在和她做那种事的男人，这一刻目光就紧紧黏在一个漂亮少女身上，她简直快被气死了。 “你……”沈醉刚想问话，下一刻厕所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仇厉低低的声音：“诺诺？” 诺诺拍拍门，有几分终于能释放的委屈：“仇厉，我在里面，我出不去。” 仇厉皱眉，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才不管什么女厕所不女厕所，对着身边的薛散说：“踹开。” 他伤口还没好完，薛散领命踹门。 沈醉脸色一变，简直想骂娘。 要命了，仇厉！ 这样的夜晚他挂在旁边的外套都来不及捡，吓得就想翻窗。 可是沈醉眼珠子一转，回头看诺诺。 诺诺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人不像是她季悉表哥，她表哥结婚了，不可能随便瞎搞，而且这是在另一个世界，怎么也不可能遇见亲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 沈醉几步过来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诺诺摇头：“不要。” “小美人我求你了好不好？”他低声道，“想不想回到你的那个世界？” 诺诺猛然瞪大眼睛看着他。 沈醉也不拖泥带水：“跟我走，我帮你！” 阵法还没散，仇厉的人一时进不来，但是门也快被踹烂了。 诺诺很快下了决定，她在沈醉的帮助下，从他原本弄出来的“通道”翻了出去。 旁边完全被无视的女人已经尖叫了。 沈醉懒得管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沈醉的车停在树底下，一辆二手的小破车。没办法被仇厉追的情况下，这就是他能有的最好条件了。 车子引擎发动，沈醉才松了口气。 他抬眸看，正好对上了仇厉冰冷可怖的眼神。沈醉一抖，连忙踩油门跑了。 诺诺系好安全带：“你说可以帮我回家？你知道我来自哪里？” 沈醉抽空应付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行不行我还得再看看。现在的重点是，你认识仇厉那个疯子？” 诺诺不明白沈醉为什么称呼仇厉为疯子，她轻声应道：“嗯。” 沈醉问：“他喜欢你？” 诺诺：“……” 沈醉说：“哈哈哈太他妈好了，你在这里，他总不至于再弄死我。” 他话音刚落，就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辆豪车。 沈醉脸都快绿了，妈的这是什么速度！仇厉开的是豪车还是飙车，他不要命了吗！ 沈醉连忙给诺诺说：“你坐稳，他追来了！” 可惜他小破车开得太快简直快散架一样，油门黑烟冒了一长串。沈醉快跪了。 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那辆豪车猛踩油门，超过他以后方向盘一打，车头直接横在了沈醉前面。 “操！”这他妈是疯子吧！ 沈醉赶紧踩刹车，但是来不及，直接撞了上去。沈醉脑袋一痛，诺诺没事，仇厉停车的地方只针对驾驶座上的人，副驾没有危险，但是面对这样疯狂的举动，诺诺确实吓到了。 无边黑夜里，前方路况还有电子眼在拍照。路灯明亮，男人打开微微变形的豪车车门，迈步走了下来。 诺诺拉紧安全带，仇厉瞳孔漆黑，眼里没有半点儿笑意，他的步子很慢，甚至有几分冷酷的从容。诺诺透过前面碎裂的车窗怔楞地看着他，心跳有些快。 她简直不相信这是上一刻还温柔到不行的男人。 他更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他垂眸，刚好对上了她的眼神。 夜风吹动他的衣摆，半晌他露出一个有几分狰狞痛苦的表情：“你为什么……还是选择离开我？” 诺诺心脏揪紧，她下意识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却骤然想到，她确实是打算离开他的，这里不是她的家。 仇厉走过来，对上她惊慌害怕的眼神，他笑了，笑容有几分脆弱：“诺诺，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拉紧安全带，看了眼额头在流血的沈醉，一时有些无措。 仇厉有几分阴森可怕。 窗户的风透进来，她突然觉得有点冷，诺诺转头看向仇厉。 仇厉低声道：“你过来好不好？你过来，我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她不能当什么都没法发生！诺诺竟然有种诡异的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之前的男主不正常，这样的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沈醉咬牙切齿捂住额头，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最后出口却憋屈道：“要不小美人你下去？” 这他妈仇厉哪里是个正常人啊，就一神经病。他认怂了行不行！ 诺诺犹豫了一下，看着沈醉的目光仿佛看着“回家”两个大字，恋恋不舍。 这回轮到沈醉快哭了：“……”别看了成不成，外面的男人已经快杀人了。 诺诺也知道这样僵持最后惨的是她和沈醉，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下车几乎被外面的风吹得有几分瑟缩。 她迟疑着朝这个递给她小海螺的男人走了几步。 下一刻她落入一个紧紧的怀抱。 他抱住她，像溺水的人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紧得让她发疼的力气。 然后诺诺感受到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极致的偏执与不相符的温柔。 他身上有血腥气，却在微微发抖。 他的伤还没有好彻底，那是为了她受的伤。他似乎总在为她受伤。 “你过来了就好……过来了就好。你别走，你别走……” 诺诺听着他狂乱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涩。她脖子上的戒指咯着她有些发疼。 诺诺伸出双手，轻轻抱住男人劲瘦的腰。 “你别、别怕，仇厉。”她轻轻道，“我没走。” 夏夜的天幕之下，宁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她感受到男人高大的躯体渐渐不再颤抖，他安静了下来。 她耳边听到浅浅哽咽的鼻音：“嗯。” ------------ 66 相爱  仇厉的保镖随后才跟来,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 这么不要命。 沈醉被他们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 双往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笑嘻嘻道：“仇老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但沈醉眼珠子却在到处飘, 他知道仇厉的名声, 也明白如果惹了这个小心眼的额男人，七层皮也不够扒。仇厉会好心放过他才怪。 仇厉紧紧握住诺诺的手，看着沈醉的眼神冰冷得可怕：“崩了。” 沈醉简直想给他跪下了, 求饶了还杀！ 诺诺也抬眸望向身边的男人。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身体一僵，但是沈醉简直就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沈醉带走诺诺就是要他的命, 所以他也只是想要沈醉的命而已。 他眸光一狠，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 掌下长睫轻颤，她伸手想要拿开他的大掌。 沈醉高声道：“小美人你男人想杀我！他杀了我你就再也回不去……唔唔唔……” 诺诺掰不开仇厉的手也急：“你放开我呀仇厉, 你别杀他！”她急狠了，“我现在没想走, 但是你杀了他的话，我早晚会走的, 我不会喜欢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狂魔！” 那只手温度冰冷，随着她的话轻轻颤抖, 最后放了下来。诺诺眨眨眼睛, 这才看到沈醉被压着捂住嘴, 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差一点就要死了。 诺诺现在心里很乱，她听过许许多多穿越重生之类的说法。每一种似乎都是书中主角不同的机遇，往往完成一些任务或者死去就可以回家。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会有知道她是外来者的人。 而且看仇厉的反应，她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有了解释——他也知道她不是原本的宋诺诺。 所以看到不同的脸，只有仇厉最淡定，他甚至命令别墅的所有人三缄其口。 那他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原主，而是自己。 可是诺诺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 她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似冰冷，似讥讽。 但是他没有下令让人动手，证明他确实受她“威胁”了。 诺诺张了张嘴，最后轻声道：“我们谈谈吧，仇厉。” 沈醉也被压回了别墅。 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命还悬在刀尖上，他还没留下子孙后代呢，不能让沈家香火就这么断了啊。因此一路上他都在观察仇厉和诺诺，半晌他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仇厉，又转过头看了眼诺诺。 沈醉算得上是他们沈家好几百年来的玄学天才，但是这样的情况他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因此想通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强行把一个人从另一个世界拉过来，折损的可不仅是气运…… 简直就是打破了天罡伦常的运转，仇厉是个切切实实的疯子。 沈醉连挣扎逃跑的心思都没了，他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沈醉看看诺诺，心中有多了几分了然。这才是真正的牡丹花下死…… 诺诺一路上都很紧张，因为她发现这本书的男主，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那之前他的包容与温柔，通通都是在伪装做戏。演得这么天衣无缝，她险些相信了他的无害。而现在这层无害被揭开，他会怎么对自己？ 诺诺本来以为回来几个人就会好好把目前的情况整理清楚，然后一起商量一个方案。 然而仇厉松了松领结，冷淡道：“把沈醉关起来，如果再逃跑，直接杀了。” 这话是当着诺诺说的，沈醉一点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笑容僵硬：“不跑，不跑。” 沈醉被人带走。 仇厉转头看向诺诺，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道：“你怕我……你竟然还是怕我。” 诺诺说不出话，她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动作。 “诺诺，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我带你去看看吧？” 诺诺咬唇：“我觉得……我们该谈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事情，沈醉他一定知道，你也知道对不对？” 仇厉没打算骗她：“对。” “我爸妈还在为我担心，我必须回家的。”她甚至不敢看仇厉的眼神，小声把真相说完。 仇厉笑道：“嗯，我知道。” 她有许多牵挂，但没有一个是他。 仇厉说：“流星雨快开始了，我带你去看看吧。沈醉在这里，你最后总能回家的，别怕。” 诺诺眸光微动，默默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坐在楼顶。 天幕漆黑，一点也不像会有流星雨的样子。诺诺看看天幕，又看看他。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诺诺，有什么愿望吗？” 她想回家，但是此刻看着他的眼睛，诺诺发现说不出口。 那夜盛放的昙花，风吹到脸颊上的温柔，还有小海螺里掉出来的戒指，都让她的心隐隐抽疼。 她不说，仇厉却替她说：“你想回家。” 他低下眉眼，声音低哑：“你总是不愿意留在我身边的。” “既然是你的愿望，我总得替你完成的。” 诺诺忍不住问：“你想做什么？” 仇厉压下胸腔的疼痛：“不想做什么，我也没法做什么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他一直朝着她的方向，一开始是奔跑，后来哪怕是爬过去，也在一寸寸努力。 可是他不想再一次看见她离开了。 他受不了，那是对他而言，最残忍的事情。 “诺诺，你有一刻为我心动过吗？” 诺诺感受着脸颊泛起的温度，轻轻点头。 他笑了，眸中似盛开，一点一点，晕出最纯粹的笑意。 下一秒，天空划过微光。诺诺抬头看，漫天流星雨，似乎坠落在他们头顶。 “诺诺，我帮你完成你的愿望。你也帮我完成一个愿望吧。” 诺诺眨眨眼睛看他，他似乎没说假话，真的可以送她回家。诺诺不是吝啬的人，仇厉这段时间一直对她很好，她犹疑着点点头。 他的愿望是什么？ 仇厉眸中没有阴森，也没有冷意，竟然是浅浅干净的温暖和温柔，他抚上她的脸颊：“我唯一的愿望是，至少有一刻，让我感受到彼此相爱。” 诺诺愣住。 两情相悦，对于他而言，竟然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诺诺，闭上眼。” 她心跳有些快，轻轻阖上眼。 七月的风很轻，他们的头顶是大自然的奇迹，漫天星辰划过，不知落向何方。蝉鸣声阵阵，如今的夏夜是温暖的。 诺诺感受到了他靠近的呼吸。 她闭上了眼，五感更加敏锐。睫毛轻轻颤抖。 他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听到男人的声音：“最后一次，不要推开我了。” 掌上的力道一紧，他的唇落在了她唇上。 灼热的，似乎要燃烧一切的温度。 她身体轻轻颤抖着，他的另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脑后，用抵死缠绵的力道与她拥吻。 不知道谁的呼吸更粗重些。她几乎被逼进了角落，像飘在水中的浮木一般无依。她睁开眼睛，对上的却不是一双情欲肆意的眼睛。 而是冷寂绝望的双眸。 他有种等待太久的荒凉感，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一个人的画地为牢。所有的挣扎，对于他而言，似乎都是徒劳。 诺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哭，他说，他唯一的愿望是，至少有一刻，彼此相爱。 她重新闭眼，软乎乎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那时风突然温柔下来。 流星雨停了。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了，尽管耳根都通红了，她也没有停下来。她抱着他，柔软的身体撞进他怀里。 男人胸膛坚硬宽阔。 诺诺感受到脸颊被什么东西一烫，随后是浅浅的冰凉。 她睁开眼，抬眸看他。那是……眼泪吗？ “够了。”他轻轻把她嘴角擦干净，“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仇厉……” “不用沈醉送你回去，他没办法送你回去的，我可以送你回家。” 她慢慢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仇厉把她的小手摊开，诺诺感觉掌心一凉，金属冰冷的质感熨帖着手掌。一把匕首被他放进她的掌心。 她突然有些惊慌，想收回手。 仇厉却帮她握住，甚至包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慢慢用刀尖抵上自己的胸膛。他迎着刀尖，一吻落在她唇角。 “我死了，你就能回家了。” 他不会再亲眼看见她走了。 他要死在她的手上，死在她的身边。 “我犯过很多错，诺诺。沈醉曾经说，也许这就是报应。可我知道不是报应。”他笑道，“你的到来，对于我而言，不是报应。是老天对我最好的馈赠。” 她的嗓音颤抖：“你松手呀。” 她不会用这种方式回家的，沈醉不是还在吗？总能有办法。 仇厉笑起来，轻声告诉她：“但有一件事是真的，你来这个世界，我不会再一次看见你离开我。你要离开我的唯一办法，就是我死在你前头。” 只有变成一具尸体，才会真正放开你。 ------------ 67 爱着她  诺诺没想到他这么偏执。 她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 仇厉一直在保护她对她好。即便没有这些, 她也不可能杀了他回去。 然而她不用力，刀尖却已经在仇厉的推动下入肉了。 他附身在吻她，不管不顾地, 轻轻舔她唇角。诺诺心惊肉跳, 看他这样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他眼角染上迷醉沉溺的色彩，诺诺感受着唇上的温度, 想松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她心跳很快，夜风轻拂她脸颊。 她对上他黑色的双眸，有一瞬间, 有种大哭的冲动。 诺诺也真的哭了。 他眼中疯狂的色彩褪去, 轻轻给她擦眼泪。 诺诺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竟然有几分温柔：“哭什么？我不逼你了。” 他抱着她，笑道：“是我不好, 知道你心软, 还这样逼你。你下不了手, 我自己来。” 他说着, 松开她的手。匕首到了他的手里。 仇厉站起来, 亲自给她整理白色的礼服裙子。 他垂眸, 整理得很仔细。一点点，从腰间的褶皱, 到垂下滑落的裙摆。他昔日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霸道自私, 经年以后再见她, 却恨不得自己是个任性的少年。 抱住她让她别走。 仇厉从来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他牺牲了那么多，换来的却那么少。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赔本生意，然而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碎。他盼了许久了，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再次看到晨光微曦时，她走下楼梯露出的笑颜。 也希望看到每一个冬天，她裹成一个小团子，粉颊莹白，怕冷又爱娇的样子。 可惜她不快乐。 她哭了。 那么，回家去吧。他的诺诺这么可爱招人疼，在她的世界也一定会很多人疼爱她的。 他蹲在她身前，最后抬眸冲她一笑：“好了，不哭。” 流星雨停了。 仇厉起身，他比她高出好大一截，却不敢再拥抱她。他这样残忍自私的人啊，怕再碰她就真的松不开手了。 诺诺喉咙哽咽，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的语调带着笑：“下去找沈醉吧，他可以减轻你的难受程度。” 诺诺摇摇头，她抽泣着：“不、不要……” 仇厉给她擦干眼泪：“别哭，高高兴兴生活。”他弯了弯唇角，“我只是……只是想再看看你。” 我只是舍不得你。 仇厉把她往门边一推，在她泪眼朦胧中关上了门。 别看了，诺诺。 就永远生活在阳光温柔的天气，让他一个人留在潮湿黑暗的泥淖就好。 仇厉张了张嘴，想说忘了我。 可是他到底没说，他更想说永远别忘了我。 哪怕我残忍、暴戾、脾气糟糕，甚至一开始对你不好。纵然我被千万人唾弃指责，可是也别忘了我。 然而到底一门之隔，她那张哭花的小脸被隔绝开来。 他弯了弯唇，捡起那把匕首。抵上自己胸膛。 仿佛看见那年夏天，他和一群男人飙车回来，所有人心跳不稳，心率上升地飞快。 唯独他没有，他额头一层薄汗，冷着脸推开别墅的门。 一眼就看见了角落抱着黑色礼盒的姑娘。 他点了支烟，就这样去了她面前。 她惊恐看他，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又恨不得因为他放肆的眼神给他一耳光。 那年夏花烂漫。 她的周围有股子暖甜的香气。 他看着那双眼睛，胸腔里平静的心跳一点一点，慢慢加快起来。 ~ 诺诺打不开那扇门，把眼泪一擦连忙下楼找沈醉。 沈醉被捆得严严实实，一见诺诺来了眼睛都亮了。他兴奋到：“仇哥不杀我啦？” 诺诺没时间和他贫嘴，给薛散说：“仇厉在楼顶小花园，他把门关了我进不去，现在很危险。” 薛散一愣，赶紧带人上去了。 诺诺看向沈醉，动手给他解绳子。 旁边看守的人连忙出声阻止：“小姐！” 诺诺说：“仇厉让我放的，即便不是，有什么后果也是我承担。” 沈醉觉得这软软的姑娘关键时候挺上道的，丝毫不拖泥带水。他的手脚一被解开，诺诺就握住他的手臂：“沈醉，仇厉说我回家的条件是他死亡，这是真的吗？” 沈醉笑嘻嘻的脸僵住，半晌他才点点头。 沈醉作为他们现世玄学家族唯一的传人，在这里想了这么久，把很多东西都想通了。他惯会观色算卦，也收敛了笑意给诺诺解释：“他气运没了。” 仇厉面相贵不可言，按理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命格。 可是竟然全变了。 如今他的气运一点儿都没有。 不止如此，甚至灵魂都快碎裂了。 他活不了多久。 天之骄子，老天都偏爱的人，出卖了灵魂和气运，换来另一个世界的诺诺，他想看看她。 他看着骤然安静下来的诺诺，也觉得有几分唏嘘。 一个人爱你爱到用所有去做交易，没感触的那是铁石心肠。何况看仇厉这样子，真的是在尽全力对诺诺好了。 沈醉不大相信爱情，在此之前，他总是对这玩意儿半信半疑。可是一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气运来交换，可能会失去滔天的富贵与前程，不够强大也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加上灵魂碎裂的痛。 沈醉都有点可怜仇厉了。 那样的痛描述沈醉只在书上看上，毕竟头那么铁真愿意这样干的，目前也只见过仇厉。 沈醉仔细看了看诺诺：“你想起来了？” 她不否认，轻轻点头。 从第一次穿书，被仇厉掐死的恐惧，到后来为了离开他作出的种种努力。 还有月光似银那天晚上仇厉的绝望哀求，刚刚在楼顶，仇厉为她整理裙子的时候。她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不需要多大外力借助，也会一天天慢慢回来。诺诺不知道逆天改命到底需要多大的代价，但她知道那会很可怕。 诺诺想起来了，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没有忘记。 铁皮抛过来的瞬间，仇厉抱住她的怀抱。海边开的昙花，海浪冲刷岸边的声音，她心动的声音。 其实如果没有最初不好的相遇，她真的会爱上他。 一颗赤诚干净的心，谁都会喜欢。 那群保镖上去，至今没有下来。 每一秒钟，仇厉都可能死去。她记得对他的心动，也记得对他的恨。诺诺僵住不动。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冷凝。 沈醉干巴巴地说：“你穿越两次，可能会有些不舒服。如果他……他真的死了，你待会儿忍忍吧，过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诺诺突然抬眸问他：“两次？”她皱了皱眉，“其实是三次，第一次我只活了不到一个小时。” 沈醉一脸你他妈逗我的表情，他“哈”了一声：“我再不济也算是个天才，这种事情还是看得出来。” 他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小木剑，一把在诺诺手指上割了个小口子。 又摸了张黄符，一阵捣鼓。 那符一燃。 眼前有片刻的炫丽。 沈醉惊讶地挑眉，诺诺安安静静看着他。他突然说：“你被人拉过来还愿的时候，她还有个愿望是自己完成的。” “这个世界的宋诺诺，她总共两个愿望。第一个，爱人不要重蹈覆辙死去。” “第二个，执行者不能爱上仇厉。她挺恨仇厉的。” 诺诺愣住了。 沈醉啧舌：“这其实有点毒，她应该给你造了一段假的记忆。那时候你还没有穿过来，你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什么？ 雨夜，男人的皮鞋声。保护自己的杭锐…… 种种一切，都在给诺诺灵魂打下烙印——仇厉会杀了你；杭锐是个好人。 所以一开始，就让她恨与害怕仇厉，让她后来甚至放弃回家都要保护好杭锐。这就是原身的愿望。 仇厉……从来就没有动手杀死她。 原来这场相遇里，受到最不公平的人，是仇厉。 诺诺坐在地上。 第一次有种茫然与绝望，如果这是原主用福祉换来的，对自己公平吗？ 她从来就不想执行任务，也不需要原主的福祉。 沈醉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心。毕竟这事怎么也不能算是诺诺的错，他这个人虽然不着调，但是糟糕的就是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人。 沈醉给她解释：“引魂这种事，从来不会一次就成功，需要忍受割裂剥皮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失败，打破时空桎梏，用自己的灵魂来触碰你，才能再次看见你。仇厉的灵魂都快破碎了。” 沈醉沉默了一刻：“他失败过很多次，但是竟然没有放弃。”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应该很痛吧。 诺诺肩膀轻轻颤抖。 半晌她问：“既然他可以定下他死了我回去的规矩，宋诺诺都可以换来我虚假的记忆，仇厉呢，他还许了什么愿？” 沈醉一呆，想到大气运者万中无一，牛逼起来却是不是宋诺诺这样的可以比的。 他一边点燃一张符，一边拉起诺诺往楼顶跑。 “我带你去看。” 楼顶上，大风呼啸。 仇厉闭上眼，有一瞬间的安静。薛散按住他的伤口，医生也在往上赶。 那符的灰一闪一闪，最后落在仇厉的右手上。 沈醉愣了一会儿。 然后诺诺听见他说：“仇厉的愿望是，不管你再这里待了多久，你的世界都等着你归去。时间不改，光阴停滞，你一辈子平安健康。”只要诺诺一回去，时间就会从她离开那一刻运转。 天之骄子所有的气运，竟然换了这样的东西。 诺诺走向前，在仇厉身边蹲下。 她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右手紧紧握住什么，黑色的穗子露在外面。 她认得它。 是她亲手编织的平安结。 她送给他唯一的礼物，她忧记得他笑得那样开心。 她眼泪掉落在他掌心。却再也没人会给她擦眼泪了。 仇厉用一辈子爱着她。 沈醉说：“他快死了，你回家吧，很快就什么都忘了。” 不记得，就不会难过了。 ------------ 68 一辈子  医生赶过来为仇厉抢救的时候, 他呼吸和心跳已经很微弱了。匕首被手术取出来。 仍然是那个老医生, 他取下口罩，那时候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小时。 从天黑又到天亮。 诺诺和沈醉坐在外面。 她手里拿着那个平安结，怔然发着呆。 沈醉有几分好色, 见不得美人难过, 但是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仇厉的情况了。要是仇厉曾经有一身了不得的气运之时，是能抢救过来的, 但是现在……应该不能。 沈醉说：“你喜欢他？” 诺诺紧了紧平安结不说话。 沈醉看了眼天色，道：“再过几个小时，你就可以回家了。医生们出来了，你如果舍不得, 可以最后和他告个别。” 诺诺终于有了反应，她控制着声音的里的颤抖, 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你别胡说。” 沈醉耸耸肩, 有没有胡说诺诺也清楚，然而女人就是这么种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再漂亮的女人都不例外。 然而沈醉也唏嘘, 他突然问：“反正还有最后几个小时，你好奇引魂是怎么样的吗？” 诺诺不好奇。 她抱紧自己，她一直以为仇厉欠自己一条命，所以害怕他, 讨厌他, 可是原来不是的, 他除了一开始讨人厌, 后来都是认真对她好的。 沈醉好奇，学无止境，他可能还要好几年才能学会引魂，然而目前就有个前大气运者躺在里面，没了气运沈醉可以窥伺他的记忆，从而学习引魂的方法。 他见诺诺不为所动，想了想：“你还是去看看吧，他应该为你付出了挺多，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离开了他，那他真的有些可怜。” 诺诺和沈醉一起进房间的时候，沈醉说：“你躺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 那时候仇厉脸色苍白，生命体征已经很低了。 她默默躺在他身边，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掌。她其实并不是想看他的记忆，只是想安安静静陪他一会儿。 仇厉本来不会是这样的人生，可是因为喜欢上她，就什么都没了。 诺诺偏头去看他。 如果是往常，她离他这样近，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会是璀璨的笑意，然而他现在身体渐渐冰冷。 沈醉叮嘱诺诺：“如果有不适你就挣扎。” 诺诺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沈醉啧了一声，他心想，也不怪他缺德乘人之危，仇厉先前还想弄死他来着呢，偷学一下引魂方法怎么了。 他神叨叨画符布阵就弄了快一个小时。 诺诺睫毛微颤。 那时候仇厉的手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 她突然想起这一天，自己也是这样离开他的，她的身体渐渐了冷却。仇厉红了眼，他嘶吼没用，哀求没用，他该多绝望。 她没有想多久，很快白光一闪。她看到了一副画面。 诺诺说不清现在的状态。似乎认识沈醉以后，她才了解到世上还有很多神奇的事。 她看到了仇厉。 一个憔悴疯魔的仇厉，他抱着一个骨灰坛，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吃安眠药自杀了。 诺诺眸光一转，墙上竟然全是照片。 房间是婚房的样子，照片是p成的婚纱照。他在自欺欺人。 陈妈发现不对劲，赶紧把他送往了医院。 他活了下来，正如沈醉所说，大气运者，想活容易，想死难。 仇厉似乎也知道了这个事实，他找到了沈醉。 沈醉知道仇厉杀了他的心都有，于是连忙提出他会钻研引魂术帮仇厉找诺诺。 引魂术拉人过来很简单，但是找人却很难。灵魂的消耗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但是沈醉学了三年，仇厉找了三年。 整整六年，他只想见她一面。 诺诺看到的第一幅画面，是第一次引魂。他们去了海边，沈醉点亮了十二支蜡烛。燃烧的却是仇厉的气运和血液。 十二支蜡烛齐齐点亮。 仇厉那样能忍痛的人，额上青筋直冒，痛得蜷缩在一起。 死去活来，剥皮拆筋的滋味。 然而当他醒过来，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海水冲刷着海岸。 他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找到她，我是不是找不到她了？” 沈醉沉默许久，才说：“还有别的方法。” 别的方法是什么样的方法呢？ 荧火灼烧魂魄。 那是仇厉第四次引魂了。 他疼得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沈醉都别过了头。 “别试了，你会死的。” “我早死了。” 死在诺诺离开的那天。 仇厉轻轻笑开：“她很讨厌我，她离开的那天，眼中都不是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轻松的笑意。我以前对她不好，可是她性子软，哪怕心中再生气，也不会真正害人的手段。她如果看见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心里爽快些就原谅我了？” 沈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终于倒数第三次的时候。他露出了孩子一样兴奋纯粹的笑容：“我看到她了！她在大学里，很受别人的欢迎。”转而他有些落寞，“可是我没有触碰到她，还差一点。” 沈醉有些不忍。那时候仇厉已经坏死了四分之一的胃。 后来是心脏出了问题，针扎一样的痛，他每隔两天就会忍受一次。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 仇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年他三十六岁了。 他看着镜中自己几根白发，努力扯了扯嘴角：“她从来不等我。” 可是如果我再找不到她，我就老了。他不怕老，不怕死，只怕和她一点都不配。 最后一次引魂，沈醉说：“不成功的话，你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 仇厉没有改变主意。 沈醉说：“即便成功了，你恐怕也顶多活个两三年。”他看了一次又一次引魂，终于忍不住问，“值得吗？” 你痛成这样了。 仇氏集团全部被卖了出去，用来布置高价的引魂所需品。 身体腐朽，灵魂破碎。 值得吗？ 仇厉没有说话，他看了眼她手中的照片，还是那年他偷拍的，女孩子举着旗子，抬眸一眼望过来，是亮晶晶的笑意。 他也跟着笑了。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她是诺诺啊。 他只是在想，他还没有好好对她，他想再看看她。她给的美好太少了，哪怕是像那个晚上，她为了去念大学，轻声细语在他耳边喊他仇厉哥哥和老公的时候，现在想起来，竟然也是最甜蜜的时光。 最后一次引魂，成功了。 仇厉颤抖着走进雨里。 电闪雷鸣，她抬起头看他。目光陌生而惊惶。 雨水太大，所以没人看见，是他的泪水模糊了脸颊。 诺诺随着沈醉一同看完他的记忆，早已经泣不成声。 沈醉拍拍她的脸颊，将她叫醒。 她睁开眼。 午后的天气，阳光晴好。 她哭到哽咽，原本交握的手已经没了一丝温度。 沈醉轻轻叹了口气，把窗帘拉上。最后几分钟，她也不会再记得他了，这样挺好的，任谁被那样爱过，都会惦记一辈子，一辈子有遗憾。 沈醉想去把门合上。 最后忍不住拍拍诺诺的肩膀，眼神柔和：“他爱你，所以你要快乐。” 诺诺渐渐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却不是眼睛被泪水模糊。而是上一次一样灵魂和身体分离解脱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仇厉的话，他死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把脸颊挨上他结实冰冷的手臂。 他却再也不会抱抱她。 她回去了，他就连活在她记忆里的资格都没有。 “沈醉。”诺诺突然开口，“你说，宋诺诺留给了我许多福祉，够我平安一辈子。” 沈醉震惊的目光下。 诺诺轻轻笑了：“我都给他，换他气运回来一些，哪怕一些，他就能慢慢好起来了是不是？” 沈醉皱眉：“你……不想现在回去了？” 诺诺与仇厉十指相扣。 阳光洒落一地，碎金点点。蝉鸣声阵阵，沈醉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我陪他一辈子。” ------------ 69 结局  仇厉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快八月了, 心脏停了一瞬以后恢复跳动。但是那时候他全身的伤，肩胛骨重新碎裂, 心脏旁被刺了一刀，只是奇迹出现，他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 然而那时候他醒不过来，医生说可能成为植物人。 陈妈背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泪。 只有诺诺平静些，她也不需要别人帮忙, 替仇厉擦身子，整理头发。她是个比较坚决的姑娘, 以前不喜欢仇厉的时候, 说了不喜欢就一定会离开。后来第二次穿书，她承认她喜欢他，既然决定留下来就不会不管他。 她不知道自己换来的那些气运有多少。 但是仇厉活下来了。 他哪怕一直不醒, 她也会兑现承诺陪他一辈子, 直到他死。 沈醉时不时靠在墙边调笑：“他要是真凉了, 你这么个漂亮姑娘不觉得亏啊？” 诺诺瞪他一眼，眸光莹润, 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凶。沈醉啧了一声：“他喜欢你到这么疯也不是没有道理。” 认定了的人, 诺诺简直是倾尽全力在对他好了。 不管他贫穷或者富贵, 低贱抑或高贵，她都不离不弃。 这是每个男人都想拥有的女人。 沈醉看了好几天, 觉得没意思, 诺诺日复一日帮仇厉捏腿, 不让他肌肉萎缩。他却始终没有生息半死不活的样子。 毕竟天之骄子, 曾经的气运哪里是普通的福祉全换得回来的。 仇厉也是够倒霉，外界都在传他死了，或者成植物人了。 仇氏的股票一跌再跌，敌对方都想分一杯羹。仇氏一时间内部出了许多叛徒，正是多事之秋，都在窥伺仇厉偌大的家产。 诺诺不懂这些，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仇氏乱起来。 她轻轻叹口气：“你再不好起来，就成穷光蛋了。”哪里还是什么霸总啊。 随即她又轻轻笑起来：“穷也没事，至少不会那么倨傲招人讨厌。” 然而七月匆匆过去，八月中旬仇厉睁开了眼睛。 诺诺刚替他擦干净手指。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窗外绿叶葱茏，吊兰顺着盆子往下生长，一整个夏天都是勃勃生机。 她低着眉眼，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轻轻把他的手放回去，准备去换帕子。 他有一瞬觉得自己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 毕竟他追逐两辈子，渴求的也只是现在片刻的温暖，她浅浅的柔情。 他以为自己带着残破的灵魂死了，她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把他忘记。 可是他醒来，她却还在他身边，第一次没有想着逃离。 诺诺把帕子拿开再回来，就看见了他漆黑的双眸。 他醒来，她反而不太好意思了，脸颊微红：“你看什么呀？” 他不笑，也不说话，只是固执地看着她。 诺诺坐在他身边，他睡得太久，嗓子说不出话。只是吃力地抬起了手。 诺诺握住他的手。 他低醇的嗓音似乎变成了破风箱，半晌诺诺才拼凑出他残缺的字句。 “你什么时候走。” 她怔了怔，随即弯了弯眼睛：“不走了，我想了想，陪你一辈子。”她感觉和自己交握的手轻轻颤抖。 诺诺趴在他身边，对上他不可思议的眼睛，一时间也有些害羞。 她抿了抿唇，笑窝儿浅浅：“那你要对我好呀，余生请多关照。” 仇厉嗓音嘶哑，半晌郑重道：“好。” 你自己留下来了，我就一辈子也不会放开了。 ~ 企图瓜分仇氏的一群人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还没尝到胜利的果实。就听闻了一个噩耗——仇厉特么的醒了！ 这也能醒，听说心脏都受伤了，竟然也能醒过来！ 一时间狗急跳墙的、准备后路的、收手撤退的，纷纷乱了阵脚。 初心不改没有“叛变”的，就差仰天大笑了。 那时候仇厉才做完复健，看完手中的资料，他眼睛眯了眯。 薛散知道他的性格，这群背叛者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他只会十倍百倍地讨回去。 薛散小心翼翼问：“要不要？” 仇厉低头看了眼趴在他腿上睡着的诺诺，轻轻弯了弯唇。薛散看他打了个手势，那是“算了”的意思。 仇厉只打算辞退这些人，把仇氏大清洗一遍。但是不打算追究这些东西了。 他倒不是心软，他只是想积点德，和诺诺多在一起几年。 但是钱还是要赚的。 他要养她，真正把一个女人放心上的时候，就会觉得不管多少钱，金山银山养她都不够。 气运这样的东西沈醉也早就给他说过。 仇厉却不在意，当初仇氏是他一手创造起来的，靠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什么气运，只要他在，就永远不会倒。 他轻轻摸了摸她散落在自己腿上的头发，忍不住勾了勾唇。 仇氏进行大清洗以后，已经九月份了。 仇厉可以简单地活动，仇氏在人人自危的一段时间过后，迎来了全新的局面，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诺诺去上学之前，难得有些委屈，她对仇厉说：“我高考了三次。” 他忍不住笑。 “你知道高考有多困难吗？做不完的五三，练不完的习题，还有每周六天的晚自习。” 仇厉轻轻摸摸她脸颊：“是我不好。” 她堵在嗓音里的话就这样咽了回去，自从知道她决定留下，一切让她不开心的东西他都会说是他的错。 不仅高考了三次，还读了三次大一。 诺诺眨眨眼睛看他：“不是你不好。”她轻声道，“你现在很好。” 她离开的时候，想到他永远看着自己的背影，在他的目光下转身轻轻靠近他怀里。男人身上的气息干净好闻，她红着脸颊：“仇厉，我走啦？我会想你的。” 他轻轻吸了口气。 诺诺赶紧松手：“我碰到你伤口了吗？” 他笑了：“不是，太甜了。” 少女忍不住也笑了：“你要点脸行吗？” “要脸追不到你。” 每个九月，校园的梧桐都会洒落一地。 银杏树泛着浅浅的黄，铺就成一条斑驳的路，诺诺给他挥手前软声道：“仇厉，我不介意大家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也不介意她们知道我男朋友是你。”她小脸笑意温柔，“你很好，我从来没觉得委屈。” 所以不必永远隐于黑暗，看着她的背影。 仇厉一直想给她普通少女那样的体验，在学校交朋友，不会被人排挤。也不会因为仇氏总裁的名声影响她的生活。 仇厉一直觉得，他不再是她们这个年纪喜欢的阳光俊俏少年了。 时光给予他能力、馈赠，但是也拉远了他们的距离。他是真的怕她嫌弃自己太老，怕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目光。 然而他此刻心中温暖，原来被她爱着，被她在意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去，以往无数次心酸似乎都在远去。 仇厉摸摸心脏，那里很久没有痛过了。 ~ 诺诺依然选择了现实本专业，继续学习播音主持。 这个专业大多数学生容貌都非常出色，诺诺却依然是佼佼者。她性格本来就好，不光招男孩子喜欢，女孩子也喜欢她，很快便成为了全校都知道的新生。 她前半个月要军训。 诺诺身体虽然敏感娇气，但是她比较能吃苦，阳光炽烈的九月，所有学生像是被从水里捞上来的，汗湿了一整件迷彩服。 好不容易教官让同学们都休息的时候，大家都不顾形象坐在操场上喘气。 诺诺新室友罗莹莹捂住脸：“太热了，军训完我估计就成煤矿里刨出来的了。” 诺诺忍不住笑，也用小手扇着风。 教官该没让归队，旁边七排突然跑过来一个男生，径自走到诺诺面前：“宋诺诺同学，我喜欢你，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这话说得大声，那男生落落大方，一身军装还似模似样行了个礼。 看热闹吃瓜的同学们顿时发出一阵起哄声。 就连教官也露出善意的笑：“小崽子！” 诺诺抬头，帽子下的姑娘脸颊白嫩娇软，她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很优秀。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她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周围静了一瞬。 等那男生失落地离开，罗莹莹问诺诺：“你说真的吗？你男朋友是谁啊？” 诺诺小手搭上桥梁，老老实实回答她：“是真的，他叫仇厉。” 罗莹莹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诺诺你太不厚道了，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 “得了吧，那可是仇厉，仇氏总裁，他多大你多大，成功男人和小娇妻的故事？诺诺你看多了吧哈哈哈。”罗莹莹捏了把室友软乎乎的脸蛋，“虽然你年轻漂亮有资本，可听说成熟的男人都喜欢妩媚风情的女人，嘿，我才不信。” 诺诺没想到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 然而第二天，“成功男人”就来看他的“小娇妻”了。 他是S大的校董，光明正大开车进来的。 绿油油的大一学生堆，齐刷刷看过去。 整整齐齐的军训队伍一瞬间乱了套。 虽然他这次一个人开车进的校园，伤才好，然而那豪车许多同学都认识。 仇厉下车，眼睛眯了眯，半晌走到诺诺他们教官面前。男人西装革履，神色正经冷淡，冲教官点点头，解释道：“我是S大校董仇厉，来看看学生。” 教官激动了，卧槽仇厉！仇总啊。 教官压住激动的情绪，行了一个军礼。女生们激动到不行了！原来神秘校董是仇厉，首富仇厉啊啊啊啊仇总，她们没想到他还是个成熟英俊的男人，腰背都立马挺直了。 诺诺站在第三排，军姿站得标准，与他一同站在阳光下。 其他排也激动，以为校董好歹会巡视一圈来自己这边，谁成想他根本没有挪动过步子，就在六排生了根。 男人很快也出了一层汗。 教官咳了咳：“大家休息吧。” 学生们面面相觑，仇厉就满脸严肃冷淡地站在一旁，他们又激动又手足无措，连身体的疲惫都感觉不到了。 他却笑着冲人群伸出了手。 众人看过去。 那时候九月的风缓缓吹，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连炎热残酷的夏风，也有一瞬间温柔起来。 一身迷彩服的少女笑着走过去。 他握住她的手，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蹲下身去，让她撑住他的肩膀，轻轻给她揉酸痛的小腿。 许多年后都没人会忘了这一幕。 我为你低下高贵的头颅，我为你从倨傲到温顺，在你面前从不要尊严和面子这样的东西。 把你放在心尖之上，就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爱情。 ——END ------------ 70 番外一  番外一 青春篇 关于X大开学时仇厉出现在军训场上的一幕, 被学校传疯了。 一来多年困惑X大学子“谁是那位神秘校董”之谜解开, 原来是首富仇氏总裁，他公开了身份, 投资就更加大方, 新图书馆和全新宿舍楼很快修建完毕。 二来就是仇厉和新晋校花宋诺诺的关系。 仇厉蹲下去给诺诺揉腿那一幕被传开, 却没有几个人相信。 “你们女生是不是看多了，这是现实！现实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 会当着一群人的面，给个女人揉腿的？他不要面子的吗？” 那女生脸涨得通红, 一巴掌给玩游戏的男人呼了过去，那男人手机都顾不上, 赶紧躲开。 她同伴也不信：“仇厉今年三十了吧, 宋诺诺才多大, 和我们一年的话顶多也就十九。他这样的男人, 至今未婚，却这样对一个女学生, 我倒觉得像包养。” 有人接话：“我也觉得像包养，毕竟宋诺诺长得……” 那打游戏的男生笑得一脸荡漾：“美爆了是吧？” 简直符合每个男人的幻想, 一张小脸分外纯情，笑起来乖巧可爱。不笑的时候也要命，有种娇软的妩媚，一双杏眼圆圆的, 原本没毛病, 偏偏长了颗勾人的泪痣。 “总之我觉得上流社会的男人娶老婆, 通常都会娶门当户对的，宋诺诺家境应该也不错，但是仇总是谁啊？有钱惨了，怎么也不相配。啧啧，宋诺诺毕竟年轻又漂亮，仇总也是男人，男人就没有不贪图新鲜和年轻肉体的。” 越说越不堪。 最开始讲爱情故事的女生眼睛都要气红了，随即她惊喜地出声：“宋诺诺。” 学生们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果然宋诺诺抱着书从窗外走过去。 诺诺似乎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侧过头看过去。 几个人面色各异，那个一开始瞧不起女生的男生呆呆看着她，反而脸慢慢红了。 等诺诺走过去了。 讲故事的女生笑得不行：“语气这么不屑的你，脸怎么这么红？人家不过扫了一眼，都没专门看你。” “滚滚滚。” 诺诺抱着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回到了寝室。 宿舍是新修的，特别是女孩子的床，全部变成软软的公主床。墙上不再是白墙，贴了漂亮可爱的墙纸。 窗台上紫色的风信子开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呆头呆脑的猫儿摇摇晃晃从浴室走出来，见到诺诺又喵喵了好几声。 这次诺诺的室友是个比较神奇的姑娘——她叫高珍，戴着厚重的眼睛，是个学习狂。这姑娘胆子小得可怕，性格也内向。 整栋楼成了少女系，大概是所有女孩子都曾经想拥有的房间。 高珍最开始入住的时候惊呆了，她也知道这是托了自己室友的福，因此本来就胆小的性格，更加腼腆，甚至有些害怕诺诺。总觉得这是个随时都会翻脸的总裁情人。 诺诺的猫高珍倒是喜欢。 原本宿舍是不许养猫的，但是校董的猫……宿舍阿姨表示什么都看不见。 高珍不和诺诺说话，诺诺也没辙。毕竟她人缘再好，也不可能和每个人都处得来。 诺诺对人际关系从不强求，只有一点她也觉得别扭，每次她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高珍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胸器、那纤腰、白得可以掐出水的肌肤，高珍看着自己瘦小的身材，咽了咽口水。 诺诺也头皮发麻，她瞪高珍一眼，那姑娘又惊慌地转过头去。弄得诺诺也不好说什么。 播音主持系大一挺轻松的，诺诺却因为成为了年级助理非常忙。 她没有申请过年级助理，是大家投票投出来的，她们系一共两百二十个人。一百七十个投她——所有男生基本都投的她，非常壮观。搞得有些像校花竞选。 转眼圣诞节要到了，一学期过去了一大半。 诺诺才回别墅四五次。 她每天脚不沾地，基本都在学习和充实自己。圣诞节前一晚是平安夜。 诺诺和高珍虽然关系一般，和隔壁几个寝室的倒都成了朋友。 “诺诺，你回家吗？” 诺诺给她们看自己手中的卡片和礼品：“辅导员说要给任课老师带过去。” 在其位谋其政，再也没人能比诺诺做得更好。 几个妹子望着那一堆礼品瞠目结舌，小声咬耳朵：“诺诺竟然不陪男朋友的。” “仇总有点可怜。” 于是平安夜这晚，有男朋友的基本全去约会了，寝室楼空了一大半。仇厉开着车过来的时候，让人在楼下摆满了玫瑰花彩灯，一大片的炫丽，照亮了一整栋肃着楼，比漫天的烟花还好看。 他才忙完公司的事，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西装领带皮鞋，车子一停在宿舍楼外，就一大群女生偷偷去看。 玫瑰花彩灯点完了。 他也没看到诺诺的身影。 仇厉在楼下等了她一个多小时，也不见诺诺的身影。 他垂眸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男人身姿笔挺，身材高挑。许多女生心中暗暗尖叫，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过去给他说：“宋诺诺给老师送圣诞礼品去了，应该还没回来。” 仇厉略微点头，显得很有教养，然而突然冷下来的气质却让提醒的女生心惊，不敢再搭话，连忙跑开了。 仇厉垂眸，心中有几分冷嘲。 诺诺留下来了，她也爱笑了。可是似乎还是不够在乎他，她过着快乐的生活，他仇厉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仇厉闭上眼。 薛散问：“总裁，我们要回去吗？” “不回。”等她。 薛散心酸。 等到十一点半了，薛散的手机突然响了。 薛散一听，脸色忽青忽白，连忙把手机给仇厉。 仇厉挑眉，薛散说：“是小姐。” 仇厉接过来电话，那头软乎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委屈：“仇厉，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一直没来？” 仇厉怔愣了一瞬，看了眼薛散，薛散同样茫然。 仇厉想看自己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让薛散想办法开机，这才低声给诺诺说：“抱歉，我不知道，先前在开会。”却绝口不提等了她许久的事。 诺诺笑着说：“没关系，那你快来吧，我有点冷。” 电话打完，薛散也把手机充上电开机了。 仇厉一看，诺诺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今晚在玉音桥见。 “去玉音桥，快点。” 车子开过去用了二十分钟。 那时候已经十二月底了，仇厉他们还在路上时，天空就已经下起了小雪。 他看见诺诺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女站在树下，因为冷不住发抖，树上一堆系着红布的木牌随着风雪摇摆。她冷得不停跺脚取暖，雪地靴湿了一片，百年老树挂了灯笼，微光下的红色羽绒服少女全身冰冷。 她那样怕冷的人…… 薛散也震惊地看着一树的木牌，他视力好，那木牌也够大。 两面上，一面写着仇厉，一面写着平安。 竟然挂满了一树，红布随着风招摇。她冷得直往手心呵气，薛散默默带着人离开了。 仇厉走过小桥，就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目光。她唇色冷得发青了，圆圆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抹惊喜：“仇厉！你来啦。” 他说不清那一刻自己心情，无数木牌翻飞，全是写着“仇厉”“平安”。 他甚至脸部肌肉都无法调动，冷着脸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她似乎并不怕他此刻的冷硬和凶巴巴，拿起一直握在掌心的小木牌，笑着放进仇厉的掌心：“沈醉告诉我的，找个阴时的日子，用桃木做成木牌。全部写上希望你平安的寄语，再挂上百年老树，你就可以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她眼睛很亮，那年玉音桥并没有灯光，只有数盏可怜的灯笼，暖光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最后一块木牌，要你亲手挂上去，你就不会疼了。” 她下午把给老师的礼品都拜托其他同学分着送出去了。然后一直在这里挂木牌，整整九十九块桃木牌，为了一个不掉，必须系很紧的结，她用上梯子挂了六个小时。 天上开始下小雪。 仇厉的心却又开始轻轻疼了。 一点点，被她敲击。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小脸已经被冻得冰凉一片。 他不说话，突然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欸？”她眨眨眼睛，随即反应过来，“你松开呀，我衣服有点湿，不要把你衣服也打湿了。” “木牌它……”她有几分可怜地举起手中的木牌。 他闭了闭眼，有种打死沈醉的冲动。他也算是引魂的行家了，就没听过什么木牌保平安。他为了找她灵魂破碎，这是修复不了的。 沈醉多半在骗她。 她却信了，很认真地准备了许久，傻姑娘。 然而他睁开眼，笑着道：“好，我来挂。” 他很高，不用踮脚，随手把那块木板系上去。 回眸看见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似乎真的以为他可以活到一百岁了。 小雪白头。 此刻白头。 他拂去她头顶的雪花，在她面前蹲下：“好了，我们回家。” 她欢欢喜喜应了一声，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背上的少女因为冷音调哆嗦，语气却软软的：“你一直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啦。”她在笑，明显就是在撒娇。 他心中万般温柔：“怎么舍得不要你？” 她笑声清脆：“今年下雪真早，会很冷吗？”漫天的小雪，雪花却大片，近了甚至可以看清楚雪花的纹路。 他低声道：“不会。” 仇厉把她从桥上背过去，然后自己开车带她回别墅。 她依然住他原来的房间，仇厉却搬到了客房。 这小半年仇厉十分守礼，倒不是因为君子。而是因为他害怕。 诺诺最恨他的时候，诺诺离开他的时候，都是因为这方面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许能活个七八年，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越爱一个人，就越舍不得她受伤害，这是他无数次经历过魂裂之痛才明白的。 她已经愿意陪着他过完这辈子了，再没什么馈赠能比这更加仁慈。所以他从不去触碰那条线。 诺诺也懂。 他帮她脱下雪地靴，又用小毯子裹住她，温柔让她去洗澡，他自己却回了房间准备睡觉。 别墅外面下着小雪，诺诺洗完澡以后。 抬眸就看到阳台外的生态墙，这是仇厉亲自做的，一个嵌在墙中的小世界。 里面有金鱼，有小树苗花朵，甚至这个季节还逆天地有蝴蝶在飞。 他简直要把她宠成公主了。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越来越不成熟。 她皱皱鼻子，回到卧室。 白色的灯光下，她睫毛卷翘，沾了星星点点的水汽，因为室内温暖，她穿很单薄的睡衣都不会冷。诺诺也觉得仇厉有点可怜。单算活着的时间，她其实快二十二了。 她留下来是愿意做他女朋友的。 不是想给自己找个小干爹。 她想着想着笑了。 光裸的小腿纤细柔软，她想了想，把领口往下扯。 这是同为女生的高珍看了都咽口水的风景。 地毯柔软，诺诺也不穿鞋。她站在仇厉门口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他没睡，在看手中的竞标案。 仇厉抬眸就立马别开了目光，手中的竞标案被他捏得快烂了，语调却分外温柔：“怎么了？” 诺诺脸通红，脚趾轻轻动了动。她想了想，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羞耻的事了。可是诺诺却是个从来不会退缩后悔的人。 她娇声道：“冷。” 仇厉皱眉，心里暗骂了一声操。 他起身，安抚她道：“我去看看。” 诺诺表情茫然，有些呆萌。就看见仇厉绕过她去检查她房间的暖气了。 路过她的时候目不斜视。 她呆呆低头看了眼……自己软乎乎可观到不行的地方。又呆呆抬眸，听见仇厉冷静地说：“没坏，帮你开高了几度。乖，睡觉吧。” 他哄她的语气温和，然而诺诺却臊得不行。 诺诺脚尖轻点着地面，小声道：“噢。”她快羞耻哭了。 她也不擅长这个，还是回去睡觉吧。诺诺脸蛋通红，往自己房间走。 然而她才进去了几步。 下一秒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把她按在了墙上。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开关关了灯。 室内一下子一片漆黑。 诺诺后背抵着墙面，下巴被他抬起来，下一刻就迎来了一个吻。 唇上甚至有点痛。 这个吻带有几分成熟男人的血性。凶猛、强烈，又带着几分野。 她也不挣扎，软软勾住他脖子。试着轻轻去回应。 两人身体都在颤栗。 烈火烹油，他从裙摆上移，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甚至有种揉碎她的冲动。 然而下一刻他喘着气，把灯按开了。 仇厉这才看清他做了什么。 诺诺坐在梳妆台上，唇瓣殷红，裙子到了腰上。双手后撑，偏头茫然看他。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她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狠狠咽了口口水。 几乎是颤着手，给她整理好裙摆，遮住她纤长的双腿。 又给她把敞开的衣领拉好。 “抱歉。”他嗓音哑着，极力安抚她，“我不是故意的，去睡觉，嗯？”说着就要去抱她下来。 诺诺又羞又气，快哭了。 她被他养娇了，仇厉有时候脾气确实好。是他的女人他就恨不得宠上天。 诺诺一双脚精致柔软，赤裸着，足尖泛着淡淡的粉色，轻轻踢了他一脚。 她因为坐在梳妆台上，那一脚踢在男人胸膛。 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男人肌肉硬邦邦的。 他低低笑了声。 仇厉半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握住那只漂亮的脚，低头在她脚背上吻了吻。 她别过头不看他。 仇厉讨厌死了。 不动何撩？ 她这具身体是第一次，没有对那种事的渴望，事实上一直都没有。但是她知道仇厉有需求。 很多次她都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都是他自己动手解决的。 仇厉把她抱下来，怕她摔着，动作很小心。 她抱住他脖子，不许他动。 他喜欢她这个样子。 又乖又爱娇，怎么都看不够。仇厉给她把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声音低低的：“怎么了？” 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 耳朵尖尖都是粉色的。 他身体里关了只野兽，心里却无比温柔无奈：“乖，我……我是个男人，你这样子……” 仇厉笑了：“真想磨死我不成？” 她声音糯糯的：“不是。”她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到底说不出这方面的话。她对这个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于是小声凑到他耳边。 等仇厉听到她在喊什么，整个人的肌肉都紧绷了。 “仇厉哥哥。”她小声又重复一遍，嗲嗲道，“仇厉哥哥。” 她知道他介意年龄问题，这样的称呼这男人格外兴奋。诺诺知道他喜欢。 仇厉咬牙，身体都快软了。 他掐住她的腰，语调艰难：“这次你……” 半晌他才喘着气把话说完：“不是想离开我或者不后悔吧？” 她趴在他肩上，这时候反而觉得这事更像玩闹。漫不经心轻轻踢着他腿玩。 “说话！” 她眨眨眼：“嗯。” 男人把她扔床上，眼睛都快红了：“你没骗我是不是？没骗我吧？” 他也不需要诺诺回答：“我会很轻的，真的，不会那次那么痛。” 他颤抖着手脱她衣服的时候，诺诺总算有些害羞。 她经验不足，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事，提醒他道：“要戴那个。” 她还在念书呢，虽然大学却是可以嫁人生孩子，但是很尴尬的啊。 仇厉戴……戴不进去。 他颤着声音哄她：“没事……” 诺诺推他：“不行，我妈以前说……” 他快求她了：“宝贝，真没事，我不在里面……” 诺诺半信半疑。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男人这时候说的话，信的人才傻。 她信了，她哭了半宿。 上次中了药，当时没感觉，这次她只想和满口荤话狠命做的男人同归于尽。 后半宿是仇厉醒悟道歉差点给她下跪，然后抱着她去清洗，边洗边柔声哄：“我的错，诺诺不哭。” 她轻声抽泣，努力想把哭声憋回去。毕竟她觉得为了这种事哭太丢脸了。诺诺小脸绯红，耳朵也成了粉粉的。 他忍不住笑，声音低低的，心道好乖。 小雪下了半夜，后半夜却是云雾含羞，有些初春回暖的意味来。 诺诺第二天睁开眼，却发现陈妈他们都不在。 那时候上午十点了。 她坐起来，阳光从窗外透出微光。 难得的，冬天竟然也有阳光。 她身体上痕迹一大片，大多是指印。然而在这样的冬天见了阳光，心情总是愉悦的。 诺诺穿好衣服，走路有些别扭地下楼。 仇厉在给她做早饭。 他没去公司。 诺诺去厨房，就看见他认真的模样，在做糖水鸡蛋。 男人冷着眉眼，正在皱眉加糖。他似乎不知道该加多少，一下子倒下去一大勺。 诺诺：“……”她不要吃这种东西。 他回头，弯唇笑了：“怎么？嫌弃？” 诺诺点点头。 仇厉笑道：“我重做。” 他其实已经重做第五次了，但他没有说，也不必说。 他倒是不嫌弃自己的手艺，不介意口味，也懒得为自己多做一份，做废了的都几口随便吃了。 诺诺乖乖坐在餐桌，过了不久，仇厉出来，精致小瓷碗里的东西看着倒是挺不错的。 她吃了口，小脸变色。 仇厉有些自责，手放在她唇边：“吐出来，我让他们回来做饭。” 她低眸看那只手。 属于有钱人的手，骨骼完美，手指有力纤长。因为运动和工作，手指上有薄茧。他看人从来都是当做蝼蚁，却毫不犹豫伸手来接她吐出来的东西。 诺诺眨眨眼，抬眸看他。 每个女人睁眼，希望看见的，绝不是趴在自己身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然后起来给他做饭。母亲曾说，这样的男人是坏男人。 霸道狠戾的仇厉，却是世上难得的好男人。 那年十二月，出了太阳。 难得一个温柔的冬天。圣诞节的小树挂上了彩灯，在餐桌旁闪闪烁烁，每个小枝丫都挂满了昂贵的礼物。 她的声音含着笑：“仇先生。” 男人看向她。 “糖水很甜。” 所有的忐忑、不安，怕握不住，怕抓不紧，怕她后悔，怕人生短短几年。 似乎通通都在远去。 有一瞬间热泪盈眶的感觉，他最后却笑了。 他低声道：“嗯，很甜。” ------------ 71 番外二  番外二 新年前, X大要筹办年会。主要是大一大二的去表演，作为大一的年级助理, 诺诺被分到了拉赞助。 本来这是学校外联部的事，可是外联部跑到老师那里去哭诉：“老师你不知道赞助多难拉，我们哪怕各种给老板们做广告, 他们也不太乐意给赞助, 即便给了，也就几万块钱，租舞台的钱都不够。” 老师也犯愁, 于是问他们：“那怎么办？这本来就是你们外联部的职责, 老师也知道你们辛苦, 但是以后到了社会上也处处有难处，你们就当早点历练吧。” 外联部的人相互使了个眼色，部长赶紧清了清嗓子：“拉当然还是我们拉, 但是……老师你也知道, 我们今年的年会弄得非常盛大，许多老校友都要回来, 场地布置翻番，没钱根本办不了，学校审批下来的钱也不够。您看能不能……让年级助理帮忙一起拉赞助？” 话说到这里，大家就都明了了。 老师一时也有点尴尬。 毕竟X大神秘校董是仇厉的事情公开以后，大家都知道诺诺和仇厉有一腿。 但是口口相传的事, 最后总归是不太好的, 毕竟两个人的年龄差距过大, 仇厉那样有阅历又成熟的男人，对个年轻的小姑娘能有多认真呢？ 然而虽然名声不好，仇厉有钱到不行却是人尽皆知的。 诺诺哪怕就是他包养的小情人，拉个赞助也不在话下。 老师有些犹豫，她倒不是瞧不起诺诺。诺诺踏实肯干，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学生，又负责效率也高。只是这到底是外联部的事…… “老校友回来了很多，有些是科技大亨，有些是农业专家，总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学校越来越寒碜。” 老师们和学校领导一想也对，于是这事就落到了诺诺身上。 那时候一月份。 B市的冬天大雪纷纷，诺诺怕冷，毛线帽子上坠了几个小毛球，纯情得更让人怜惜几分。 然而也因为她怕冷，冬天就不太喜欢动。 收到要帮忙拉赞助的通知以后，诺诺手还在衣兜里。外联部的人都眼巴巴看着诺诺，期待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金卡黑卡之类的，然后钱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诺诺眨眨眼睛，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卷了卷过长的衣袖，在所有人闪亮亮的目光下说：“那我们出发去拉赞助吧。” “……”他们想要的是金大腿，而不是多个苦力啊喂！ 于是那个下午，外联部的人一脸懵逼，诺诺更加懵逼地一起去拉赞助。 她们这群学生大多是大一的，没什么经验。部长叹了口气，看了眼实诚的诺诺，到底不好开口说要不你去求求你男人？ 于是按着部长给的以前几届有合作关系的地方挨个儿去求各种老板。 这些老板大多是小老板，一部分知道他们是来拉赞助的直接不见。另一部分倒是来了，打得一手漂亮的太极。 末了顶多给个一两万意思意思。 诺诺也觉得挺不容易，然而她没喊一声苦一声累。跑了整整三天，几个人一共拉了七万块。 像部长说的，租舞台勉强够，其他的差得远。 毕竟是过年，电子荧幕、乐器、服装，哪样不要钱？ 后面倒是有个老板说：“四十万够不够？” 大家眼睛一亮。 那中年老板意味深长地看着诺诺，从她白皙的脸颊移到窈窕的身段上：“不知道这位同学愿意留下来商谈一下赞助费的事吗？” 哪怕学生们再单纯，也知道不对了。 诺诺更是当场就变了脸色。 她站起来：“如果您是单纯想赞助，那么我代表学校感谢您。其他的事情想都别想。” 那老板也生气了：“四十万一晚，小明星都没这个价。” 诺诺一笑，直接把桌上的茶水泼他脸上了。 学生们是被赶出去的，大家都不敢说话，悄悄看诺诺。 诺诺深吸一口气：“明天再继续吧。”大家纷纷安慰她说好。等她走了，他们小声说：“宋诺诺是不是不如传闻中那么受宠啊？仇总都不管她的吗？” “嘘，别说话，她挺好的，这几天都尽心尽力了。” 诺诺回去以后，虽然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还是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理这种人。 大冷的天，因为拉赞助的事情，她连家都没有回。 第二周诺诺还没出门，部长就兴高采烈地通知她：“不用去了，赞助费够了。” 诺诺疑惑：“不是只有七万块钱吗？” 部长看着卡里的两百万，咽了咽口水：“有个老板很大方，直接给够了赞助费。” 不止呢，还多出了一百多万。 不用出门，赞助费还够了，诺诺也高兴。 顶着大雪和风出门好几天，实在有些吃不消。 诺诺本身不会什么才艺，她家经济受限，小时候忙着帮爸妈做事都来不及，没有时间和金钱去学唱歌跳舞。 因为她没有选择表演，而是去帮忙清理后台。 年会那天特别热闹，老校友全部回来了。 而在晚上九点整，仇厉的车子也开进了校门。 校长和一众领导脸上都笑出了花儿，连忙请仇厉上座。他也不客气，坐在第一排中央。 他其实不觉得这些节目有什么好看，但是所有人都发现他的目光很专注。 每一次灯光熄灭，诺诺会跟着大家一起搬道具，维持秩序。 她在每次灯光熄灭后像黑暗处的猫咪，脚步轻轻，搬东西却很迅速。 仇厉就看着她，目光温和。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有抱怨，她却始终很平和。 他的心蓦然柔软下来。 这场年会举办了三个小时。 到了十二点整，电子屏幕里开始燃放烟花。漫天的花朵洒下来。 有同学惊呼：“哇，今年是真花！” 不止这样，所有人都收到了小礼物。 校长连忙过来说：“仇总，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 仇厉抬了抬手：“不用。” 诺诺也看见了仇厉。 那时候花灯初上，她便也悄悄偷懒，从后台溜了出去。剩下打扫清理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 仇厉拒绝校长她也听见了。 等校长失望走开，去招呼其他老校友的时候。 诺诺从背后抱住他，语气软糯糯的：“仇总，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散个步？” 他眉眼间的笑意晕开，低笑了一声：“好。” 于是所有人在年会庆祝的时候，仇厉背着诺诺在逛操场。 她双臂环住他脖子：“仇总这次赞助了多少钱？” 他忍不住笑了笑：“不多，别动。” 诺诺虽然想靠自己，可是有个男人无条件宠溺，她也知道感恩。 于是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谢谢仇总哎，真大方。” 他怔怔感受着脸颊上的触感，半晌勾了勾唇。 小雪停了，操场上都是柔和的暖光。 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诺诺这半年多来被他养得活泼好动爱撒娇了。 虽然在学校里她还是个温温柔柔的女神，但是在他面前她更喜欢玩闹了。 仇厉爱死了她闹腾的样子，什么都依着她。而他越发沉着稳重，没了气运，他完全是靠能力把仇氏越做越好。很多时候情绪都不太外露了。 风吹起来了，脸颊有些凉意。 诺诺说：“学期末测试八百米的时候，我差点挂科了。” 她有些羞愧，跑步她真的不擅长。 仇厉一言不发，背着她小跑起来。 “欸？”她最开始还有些慌，“累不累啊？” 然而后面看男人轻松的模样，诺诺也觉得有些好玩，想着他一声精壮的肌肉，她抱紧他脖子，笑出声：“仇厉哥哥加油呀。” 他也忍不住笑，背着她跑了一个八百。 这体力简直没话说。 诺诺甜甜地道：“你好厉害。” 所有男人都喜欢这句话，仇厉也不例外。他双眼明亮，在黑夜中也熠熠生辉。 随即想苦笑。 他这么“厉害”，是因为不舍得折腾她。 诺诺的身体当真是娇贵得要命，第一夜太痛，她后面就不太乐意了。 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强迫她。 然而他这个年纪，正是需求比较旺盛的时候。舍不得动她，只能做点别的发泄。 跑了两圈，他其实舒服了很多。 诺诺他们过两天就要期末考，仇厉也不方便带她回去，于是背着她去宿舍楼下。 大家都惊喜地领取礼品去了，黑漆漆的宿舍楼，阿姨都不见人影。 过年的热闹萦绕在了舞台那边。 仇厉给她把围巾重新围好：“回去吧，会怕吗？” “有灯，不会断电，不怕。” 他于是默然看着她上楼。 诺诺走了两楼，从窗台探出一个小脑袋。 冬天的夜色中男人穿着黑色修长的风衣，神色不再温柔，渐渐冰冷下来。目光却依然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依然还是那个仇厉啊。 哪怕什么都不说，可是看见她会温柔，看不见她会冰冷猜忌落寞的男人。 诺诺的心骤然也软了。 她蹬蹬跑下楼，扑进他怀里。 他怔愣了许久，伸出手抱住她：“怎么了？” 诺诺说：“前两天拉赞助遇到一个老总，他说四十万买我一晚。” 他眼中的冷戾一闪而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诺诺感觉到他肌肉紧绷起来，全身硬邦邦的，一想就知道在策划坏事。然而她的目的不是让仇厉去做坏事。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脸颊羞红：“我其实复习得挺好的。” 仇厉垂眸。 她语调轻轻的，像挠在人心上：“那个……仇总……”她耳朵发红，“拿了你的赞助，你想不想……” 她最后还是没法说出“来一晚”这话。 她不敢看他，目光平视他胸前的扣子。 好嘛，诺诺也知道是自己不对，让他开了荤，后面却怕疼不让他碰。她也算了解仇厉了，要是不开始还好，他还能忍，这方面也宠着她。要是开始了，她哭着叫他什么都没用。 他喜欢的姿势也很羞耻，到底年龄差摆在那里。他这方面的放浪野性她受不住。 仇厉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抱住她的手紧了一分：“真的可以吗？” 诺诺亲亲他唇角，羞羞地点点头。 没成想坏了。 仇厉说：“去你寝室。” 他开车回别墅要四十分钟，他也不太乐意带她去宾馆这种地方。 诺诺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她结结巴巴说：“寝室？” 仇厉把她抱上去，还指使她：“开门。” 诺诺不开，她后悔了：“明天？” 仇厉唇抿得死紧，额上青筋暴跳。却到底不舍得说她，低声应道：“好。” 诺诺都听得到他剧烈兴奋的心跳，似乎突然被冷水一浇。 她靠在男人胸膛，半晌叹气拿出钥匙打开门。她的手也在抖。 他们也不开灯。 诺诺脸颊发烫，快羞死了。仇厉真要进的时候，她想想高珍，又后悔了。 “不能在寝室。”她快哭了，“真不能，出去，出去。” 仇厉上了头，根本不听。 诺诺抱住他撒娇：“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高珍会回来的，宿舍阿姨也要查寝。” “仇厉哥哥，好哥哥，阿厉，回去嘛好不好？” 仇厉咬牙，给她把衣服套好，抱着她往楼下走。 结果宿舍阿姨真查房了。 诺诺一瞬间头皮发麻，他们在楼道，阿姨往楼上走。黑夜里脚步声心惊。 诺诺觉得脸即将丢完了，她好羞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仇厉抱着她往楼道一躲。 阿姨没有看见。 诺诺松了口气，她眨眨眼，还是不懂这件事乐趣在哪里，悄声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起高珍好像没带钥匙，我……” 掐住她腰的手紧了紧。 她的话还没说话，被按在了墙面上。 仇厉解开她裤子。 冬天真特么冷啊。 宿舍阿姨哼着歌又下楼了。 他满怀恶意，释放本性，诺诺咬着手指，这回真的快哭了。 他死死抱住她，动作不停，手却放在了她唇边：“别叫，咬我。” 脚步声，他的闷哼声。诺诺一口咬在他手上。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诺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都是晕乎乎的。直到仇厉松开她，她差点腿软跪在他面前。 他这时候倒是又知道心疼她了。 连忙给她擦眼泪：“不哭，是我不好。冷着了吗？” 仇厉把自己风衣给她穿上。 诺诺想打死他。 她又羞又气，一拳锤在他胸膛。他只是笑，任由她出气。 他把她抱回去，也不开灯。 诺诺一把拿被子蒙住自己。 脸烧得慌。 仇厉这个混蛋！ 这下真没在宿舍内，在宿舍外! 仇厉这回做得过分，怎么也哄不好。她带着哭腔羞意的语调：“你太可恶了。” 他笑着应：“嗯。” 诺诺羞得快死，却也知道高珍她们快回来了。 年会聚餐也顶多一两个小时。 她呜呜咽咽小声道：“你还不走！”语调又娇又俏，叫他心软得不行。 他忍不住摸摸她头发：“我错了好不好，我走前你看看我啊。” 她闷声道：“不看。” 仇厉知道她平时大方不容易生气，可是这方面却很羞涩。 他怕女生们回来她更羞，于是轻轻在她发上一吻，又替她关好门窗，这才离开。 高珍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 难得这样喜欢读书、性格孤僻的女生也玩得尽兴，可见这次年会有多成功。 高珍开灯的时候诺诺才洗完澡。 高珍的坏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往诺诺身上瞥。诺诺裹得严严实实，这回却没勇气瞪回去。 高珍说：“你脖子怎么了？好红一片！” 诺诺想死。 好在高珍只是随口说说。 诺诺却生平第一次干这样“坏”的坏事。 很快期末考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诺诺一考完，收拾好行李提前给仇爷爷打电话了。 仇爷爷得知恩人孙女要来看自己，高兴得不得了，派了人过来接诺诺。 于是诺诺直接去了乡下。 她看见仇厉就生气。 仇厉知道了以后，哭笑不得，心却软得不行。他处理好公司的年度报表，知道诺诺暂时不想看见他，于是耐心给她和仇爷爷挑礼物。 郑雯雯也在一旁看。 心里感叹万千，男人眉眼沉静，他不笑时就是威严让人胆寒的仇总。却总是因为诺诺满怀柔情。 他挑得很仔细，有漂亮的项链手镯，更多拿的却是粉嫩嫩的手套和帽子，还有她的靴子。他不假人手，虽然是典型的直男审美，但是都非常保暖昂贵。 郑雯雯心里啧了一声，还真是细致地养小宝贝。 仇厉年前去仇老爷子那里的时候。 诺诺在院子里堆雪人。 她以前就想玩，可是那时候仇厉有囚禁她的想法。 他眸光一黯，不愿再想这些事情。她还在，真的很好。 一老一少乐呵呵的，诺诺带着红色的帽子，脸颊又白又软，看着有几分喜人的乖巧活泼。 她的雪人还差一个萝卜鼻子。 找遍了院子都没有。 仇爷爷装作没有看见仇厉：“小诺诺呀，找不到好萝卜，不如用坏心萝卜代替？” 雪落在那绝色姑娘睫毛，她呆憨回眸：“哪里来的坏心萝卜？” 仇厉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他也并不生气被骂了。 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小手冰冷。他瞬间就板了脸，冷冷看向薛散。 薛散泪目，心里苦，说不出。 诺诺一开始见着他还高兴，可是一想他干了坏事自己还在生气，于是哼了一声，抽回手找雪人鼻子。 他跟在她身后，她蹲下翻翻找找的时候，仇厉就轻轻给她擦脸颊上融化的冰水：“太冷了，你容易感冒，乖，先回去好不好，我去给你找。” 真真是哄心肝的语气了。 她心中也忍不住泛起甜意。 可他坏的时候也是真坏，诺诺觉得自己要绷住。 她拉了拉帽子，萌哒哒的模样，语气却小高傲：“那你去找吧，找不到不许回家。不许喊人买，自己去找。” 他心脏被轻轻一戳，简直想亲亲她。 低眸一笑：“好。” 他抬了下手，杜一把总裁先前挑的东西拿过来。 诺诺坐在小板凳上，仇爷爷就在旁边的摇椅上偷窥。 却见他那个高傲到不行的孙子，蹲在人家姑娘面前，给她换打湿的靴子。 他怕她脚冷，还在自己怀里捂了捂。 然后给她穿软乎乎的袜子，这才套好新的靴子。又给她戴好手套。 仇爷爷别开眼，简直没眼看。 他们老仇家的男人，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没血性的色胚。 诺诺心里又甜又羞，她勉强还记得住萝卜的事情，捂住脸颊：“不许看我，你萝卜没找到呢。” 他笑笑：“嗯。” “还看！”她眼睛圆溜溜的，灵动漂亮，再说她也忍不住要笑了。 仇厉起身去给她找胡萝卜。 仇爷爷叹了口气，唉，辣眼睛，没救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仇厉真找到了。 那时候他只是在想，一切诺诺想要的，哪怕只是个玩笑，他也不会当成玩笑对待。她一句戏言，在他心中也比什么都重要。 沈醉一直以为，仇厉是苦苦追寻很难得到，所有对诺诺那么好。 然而后来才知道不是。 只是一个男人，太过爱一个女人，可以为她付出一切，想给她一个家。为此，仇厉什么都愿意做。 开春之前，诺诺和仇厉回了家。 三月份，万物渐渐复苏。 天气却还是没有回暖，诺诺依然把自己裹成软乎乎的一团。 陈妈见到她很欢喜：“乡下好不好玩？” 诺诺笑着点点头。 陈妈板着脸，半晌评价道：“小姐这趟去玩圆润些了。” 诺诺大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和委屈，回过头去看仇厉。 他摸摸她脸颊：“没有的事，陈妈逗你玩呢。” 她又高高兴兴地整理行李去了。仇厉忍不住低低笑了声。 然而晚上吃饭的时候，诺诺脸色不好，她说：“不想吃。” 仇厉皱眉，他以为诺诺是因为听了陈妈说她圆润些了的话。然而诺诺捂住嘴：“我有点反胃。” 陈妈抬眼，语调都不带起伏的：“反胃，想睡？” 诺诺也不傻，瞬间懂了。她脸色僵硬，想起自己这个月没来大姨妈。 诺诺僵硬地坐在原地，仇厉的心跳也加快了。 很快医生过来检查：“恭喜仇少。” 四个字，非常明显了。 诺诺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觉得做梦一样。 这就……有了？ 她之前明明有注意……等等，那天宿舍楼道。她脸色青了白。 医生一走，陈妈他们也走了。 诺诺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仇厉连忙抱住她：“怎么了，嗯？” “我害怕，都怪你，都怪你。”她第一感觉就是害怕，母亲说不可以婚前怀孕，也不可以读书的时候怀孕。 每个人得知自己怀孕的反应都不一样，她还没升学大二，诺诺又委屈又害怕。 “怪我。”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环住她，“是我不好，诺诺不怕。” 一瞬间的狂喜过去，他几乎是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摸摸她小脑袋：“害怕就不生了。” 这对于她而言，只是浮生一瞬，一个虚假的世界。 孩子她以后总会有，也许是别人的……他紧了紧拳头，心狠狠刺了一下。 他冷静闭了闭眼，又睁开，轻声哄着她：“没关系，我们不生了。你还是能回去上学生活，不怕了，乖。” 他过于冷静感染了诺诺，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眸中惊惧还没有散去。 最后犹犹豫豫抚上自己小腹。 那里很安静，可是医生说，有个小生命在孕育。 她抽泣了一声：“仇厉。” “嗯？” “你抱抱我，哄哄我。” “好。” 诺诺深吸一口气，轻轻笑出来：“我要生下它。” 他身体僵住：“不是怕吗？” 她把他的手放在宝宝在的地方：“可是我想想你，就不怕了。” 你曾经那么痛，魂裂之痛。你可以守望好几年，你那么爱我，你总会保护好我，所以想想你，就不怕了。 最初的惶恐过去，她心里生出些许做母亲的坚强和喜悦：“仇先生，你的宝宝。” 他低眸看着她，很轻地回应道：“嗯，我的宝贝。”一生唯一的珍宝。 ------------ 72 番外三  番外三 宝宝篇 因为怀孕，诺诺暂时休学了, 估计一年后她只能留个级。 诺诺心里莫名有种哀伤感, 她“念”大一许多年, 结果还停留在大一, 真是让人心塞的事实。 也因为怀孕, 他们的婚礼被提前了, 趁着还没显怀, 穿婚纱也漂亮。 那时候五月，春暖花开。诺诺怀孕三个多月，因为原本腰细, 并没有显怀。 但是诺诺明显感觉到自己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 半夜做噩梦惊醒, 仇厉也很快醒过来, 她抽抽搭搭的：“我梦见妈妈了，她说想我。” 仇厉抿着唇，轻轻拍她脊背。任他如何，也没法说出你总能回家的话。只是轻轻给她擦干眼泪。 她哭了一会儿，揽住他脖子：“哭饿了。” 他弯了弯唇：“想吃什么？” “酸辣粉, 要学校外面那家廖记的。” 凌晨三点, 街上路灯昏暗。仇厉穿衣起床，开车去给她买酸辣粉。 打电话喊老板起床现做，等他回来, 她已经睡着了, 眼角还带着泪, 实在招人疼。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手轻脚脱衣上床。 他难免心疼。 诺诺还小，在他眼里，她都还是需要疼宠天真的小姑娘，哪能再孕育一个孩子。她父母不在身边，他比她大许多，简直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不知道该怎么宠才好。 五月初，他们举行了婚礼。 诺诺拿着捧花向他走来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握住了全世界。 无数媒体在外面疯狂拍照。 仇厉却不让他们进来窥伺，他不想看见任何人议论诺诺，哪怕他们并不敢。他始终把她保护得很好，诺诺是他这辈子唯一不能失去的。 倒是来了许多商界名流，诺诺那天也很高兴的模样。 等天色暗下来，她揉揉眼睛，有些困了，便向他伸出双手。 她还穿着洁白的婚纱，仇厉把她抱起来。 夜风微凉，从高楼上可以看见整个世界璀璨的星光。 他带着她把星光踩在脚下，清风拂面的温柔，让她昏昏欲睡。 诺诺小声道：“仇厉。” “嗯？”他低眸，眼神柔和。那时候诺诺已经困到不行了，却轻撑着说完：“我忘了告诉你了。” 五月初的春花含苞欲放，他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忘了告诉你，嫁给你很幸福。” 许久，她在他怀中睡着了。 没有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意。 仇厉这辈子，只脆弱过两回。 一回是失去她，一回是真正得到她。 他怀抱着自己亲手折断双翼的天使，像玷污神灵的恶魔。良久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 诺诺去做B超前问仇厉：“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这是大多数女人都会问的问题，往往这样问，希望得到的回答都是“只要是你生的，什么都好”。 仇厉摸摸她的头：“想要个女儿。” 诺诺好奇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他笑着亲亲她，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去，却没有给她答案。诺诺好奇死了，仇厉说得这么肯定，他喜欢乖乖萌萌的女儿吗？ 仇厉却不打算告诉她。 如果他活得长，他是希望要个儿子的。因为儿子长大了，可以成为母亲的肩膀。仇氏太过庞大，需要人来保护她。可是他死的那一刻，她也会离开这个世界。他以前做过许多不好的事，生来又刚强，很少让诺诺心软。生个女儿，她总能记挂他们父女多一分的。 他爱的从来不是儿子亦或是女儿，是诺诺。 公布胎儿性别是不合法的，但是仇厉这样的勋贵不算在其中。他有自己的医院，有很庞大的产业，检查出了胎儿的性别可以直接提前准备小衣服和婴儿房。 他比诺诺还先知道是个儿子。 然而仇厉倒没什么情绪。 诺诺却嘟了嘟嘴：“女儿没啦。” 他笑着揉揉她小脑袋：“这不是嘛。” 诺诺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随即嗲声在他耳边道：“仇叔叔，你真想要我做你女儿啊，要不我喊你小干爹？” 仇厉笑着没说话。 她在床上这么喊还好，平时就算了。 诺诺想了想又觉得不成，他儿子还在自己肚子里呢。 诺诺后来的兴趣变成了布置婴儿房，她布置婴儿房的时候倒也想要个女儿了。 小公主的小衣服太粉嫩漂亮了，她抱着都不想撒手。 仇厉说：“那都留下吧。” 诺诺摇头：“不要。” 仇厉挑眉。 她一本正经肃着小脸回答他：“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要顶天立地，不能娘里娘气的。” 仇厉被她萌得不行，忍不住逗她：“那在诺诺心里，我够男人吗？” 诺诺锤了他一拳。 半晌她看了眼四周，佣人们都下楼了，她搂住他脖子，脸颊羞红，在他耳边娇滴滴道：“仇叔叔最男人。” 他把她压床上就是狠狠一顿亲。 诺诺咯咯直笑，粉颊薄红。 她哄人的时候嘴最甜，仇厉心都要化了。 ~ 十一月七号那天晚上，诺诺疼了大半夜，终于生出个皱巴巴的男宝宝。 她给他取名叫仇慕。 慕，心向往之。 仇厉方明白，她一直懂他心意。 到底是少女审美，她看着脸颊红彤彤的婴儿，有点嫌弃：“好丑。” 孩子哇哇大哭，她又手忙脚乱赶紧哄。 仇厉又好笑又心软，把孩子给保姆，喂她喝汤。 诺诺开始忧心小仇慕的长相，恶意揣测：“他长得好丑，一点也不像你，也不像我，会不会是基因变异。” 仇厉无条件宠她：“嗯。” 陈妈板着脸，看不下去了：“孩子生下来都是这样，小少爷眉目都俊俏，以后会很好看。” 老人言到底是真的。 没过几天，小仇慕身上变得白嫩嫩的，大眼睛水润黑亮，漂亮到不行。简直是挑着爹妈好看的地方长。 诺诺这下觉得他好看了，拉着仇厉一起欣赏：“你儿子真萌。” 他也不提她之前说男孩子要顶天立地的说法，顺着她说：“嗯，真萌。” 诺诺坐完月子，就算是把最艰难的一段时光过去了。 那段时间她困，半夜小仇慕饿哭的时候，仇厉总是第一个醒。他先哄她，轻轻拍她的背。等她睡熟了，长长的睫毛轻轻阖着。仇厉才起身去抱儿子。 怀里小小的一团，他那年三十二，是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也是能照顾好妻子儿子的好父亲。 诺诺后来常常感慨，小仇慕真好带。陈妈看了眼仇少，默默别开了眼。 她回学校的时候，小仇慕刚会咿咿呀呀的，她鸡同鸭讲也可以和他讲半天话。 到底做了母亲，诺诺舍不得他，就不太想去学校了。 仇厉没说什么，让她直接去念大二了。 诺诺想了想，这回倒没拒绝。因为儿子，她也不住校了，天天都回家。 仇厉不动声色，心情却愉悦了许多。 看摇篮里咿咿呀呀扑闪着大眼睛的宝宝更加顺眼。 诺诺毕业那年，小仇慕刚好三岁。 仇厉开车带着儿子一起去接诺诺。 仇厉穿西装，小仇慕穿着牛仔背带裤，父子俩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的帅，小的可爱到不行。 诺诺还穿着学士服在和同学们拍照，因为超高的颜值，很多人都想和她照张照片做纪念，诺诺大多不拒绝。 小仇慕跑过去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喊妈妈。 高珍惊呆了，半晌说：“这小孩子，虽然很可爱，但是是谁家的啊？怎么喊你妈妈。” 诺诺把小仇慕抱起来：“我家的啊。” 小仇慕好奇地摸摸诺诺的学士帽。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虽然都知道诺诺休学了一年，还以为是家里有什么事，或者仇厉那边有什么变故，没想到人家儿子都三岁大了。卧槽不会真是仇总的吧！ 小仇慕抬手指了指那边。 诺诺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仇厉站在那里等他们。 诺诺冲其他同学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先生和孩子都来了，我该回家了，祝大家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境下，她牵着儿子的小手向仇厉走过去。 六月毕业季。 粉色的木兰芬芳绽放，校园里一派生机。 美丽的少女笑着扑进男人的怀里，他也轻轻抱住她。 等他们离开了，有人才结结巴巴说：“那是……那真是仇少吧？” “对，我在杂志上看到过。” 所有之前有人说，诺诺只是仇厉的情妇，玩两年玩腻了就会甩了她的恶意传言，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人家儿子都这么大了。 豪门老公，粉雕玉琢的儿子。 所有人还在为之奋斗的一切，诺诺都有了。 真是让人羡慕又眼红啊！ 小仇慕三岁的时候被送去了幼儿园，诺诺也在一家电视台工作。 她声音甜美，后台又够硬，因此一般要在职场吃的苦头她都没有遇到。 倒是诺诺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 小仇慕三岁之前，几乎都是仇厉在带。仇厉去公司的时候，保姆会把小仇慕抱去他的办公室。 仇厉并不放心外人，小仇慕是诺诺的命，他便非常上心。 诺诺不知道这父子俩怎么相处的，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眼里，前三年看到的都是，我儿子好可爱，简直是个小帅哥。 可是当她不用上学，和小仇慕相处的时间多起来，她才发现这小家伙聪明到不行。 她拿一年级的题给他做，他竟然得了满分。她看看小正太，又看看手中的满分卷子，兴冲冲地拉着仇厉要去给小仇慕测智商。 测试结果让诺诺惊呆了。 她看着那三个数字，150！ 140就算是天才了，她儿子竟然是个天才，诺诺心情复杂，她突然想起霸总的设定，总是有个天才儿子。然而现实中天才少得可怜，诺诺见过最聪明，在学习上最有天赋的就要数杭锐了，然而即便是杭锐，也算不得天才。 小仇慕去幼儿园第一天，回来严肃地给诺诺说：“我不想去幼儿园了。” 诺诺问他：“为什么呀？那里很多小朋友，你不喜欢他们吗？” “他们好笨好脏还爱哭。” 诺诺微囧，可是三岁的小豆丁不都是这样的吗？她捏捏他的小脸：“他们还小，小慕这么聪明，大度一点啦。” 可是过了一周，小仇慕再次提出不想去幼儿园。 他说：“妈妈，她们说长大了要嫁给我。” 他说这话时冷着小脸，有几分仇厉的风范。诺诺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她笑了好一会儿，才问儿子：“她们？她们是谁？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小仇慕智商超群，因为表达能力也很强，他很快把事情讲清楚。 原来虽然那个幼儿园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但是到底最大的才四岁不到。一群感冒了就会流鼻涕的小萝卜头。 仇慕却不一样，他保姆保镖随行，小衬衣干净整洁，小脸也出奇的好看。 老师觉得他非常可爱，却不敢抱他。但是小萝卜头们却不会想这么多。 小孩子都觉得他很酷。 于是周末放学的时候，班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子分给他小蛋糕：“我长大要嫁给你。” 小仇慕皱着眉：“我不要这个，也不喜欢你。” 女孩子们都暗暗观望呢，顿时一窝蜂送小礼物。 什么芭比娃娃呀，巧克力糖果呀，最后还争论了起来谁送的礼物最好，谁以后有资格嫁给仇慕。 仇慕生气了：“我都不喜欢，你们还没有我妈妈好看。” 女孩子们哇的一声哭做一团。 “仇慕太讨厌了，我不喜欢你了。” “才没有呢，妈妈说朵朵最漂亮。” 小仇慕几乎把所有女孩子惹哭了。 他回家也有些委屈，明明说的就是实话。诺诺却要笑死了，她觉得一群小豆丁争宠的画面简直不能太萌。 诺诺把儿子的趣事讲给仇厉听，然后仔仔细细回想：“现在的小孩子太早熟了，才几岁就想着嫁不嫁呀，我初中的时候都懵懵懂懂的。” 仇厉低笑了声：“别管他们，仇慕自己会处理的。你陪我……” 诺诺蹭蹭他：“好。” 许久之后，她哭着被仇厉从梳妆台上抱下来，还抽泣得喘不过气。 她宁愿去陪儿子看小人书。 仇厉也知道小仇慕很聪明，认真培养将来不管在哪个领域都会有大造化。他却从来不严苛要求他什么，只是在他去上学之前，弯腰拍拍他的小肩膀：“爸爸只有一个要求，你听好。” 小仇慕抬起小脑袋。 “我知道你听得懂，也记得住，所以给我记住了。永远把你妈妈放在第一位，亲近她，讨她喜欢。还有，刚强一点，男人就要爷们儿点。” 他至今记得住诺诺怀小仇慕的时候，说喜欢顶天立地的男孩子。 小仇慕认真点点头。 诺诺以为自己儿子真会处理好，结果第二周她就被“请家长”了——幼儿园里的男孩子打起来了。 又是因为她儿子。 原因也很简单。 女孩子们哭了以后，就给小男孩子们说。 小男孩子们可没什么首富儿子不能打的概念，都想把那张俊俏可爱的小脸揍一顿。 他们忍仇慕很久了。 高冷的小男孩，老师喜欢他，女孩子们喜欢他，算术题全都会做，背诗唱歌一遍就会。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他们约好一起打。 结果不知道小仇慕做了什么，他们最后相互打起来了。 这下不得了，到底都是身娇肉贵的一群孩子，老师头疼得不行，赶紧请了家长。 诺诺看重儿子的教育，保镖一通知她就来了。 那时候诺诺二十出头，漂亮纯情。 和周围所有人的爸妈都不一样，她一出现小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半晌有个小女孩说：“你是电视上那个漂亮姐姐。” 诺诺对她一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给她发了精致的糖果。 小女孩羞涩地看着她。 小仇慕摇摇头纠正：“她不是姐姐，是我妈妈。你要喊阿姨。” 这下所有小朋友都“咦”了一声，原来仇慕没说谎，他的妈妈确实好漂亮。 诺诺哭笑不得，拉过早慧的儿子。 老师在看监控。 监控里，小男孩们一起去找小仇慕“算账”，结果不知道小仇慕说了什么，一下子就全打起来了。 老师问小仇慕，他却什么都不肯说。 诺诺悄悄拉过他：“你和同学们说了什么呀小慕？告诉妈妈好不好？” 他绷着的小脸总算点点头：“那妈妈不要告诉爸爸。” 诺诺笑道：“好。” “领头的那两个，我告诉他们，其中一个的爸爸和另一个的妈妈抱在一起了。” “……”诺诺愣了半晌，“你骗他们的呀？” “不是。” 诺诺好奇地揉揉他小脸：“那你怎么知道？” “他们在爸爸公司当总监和经理，我看到了。” 仇厉！你让儿子看到了什么！ 诺诺小脸微沉，给小仇慕说：“他们坏，忘掉！” “好的，我忘掉了，妈妈。” 小仇慕倒是没什么事，他性格更像仇厉，不爱笑，智商高，很快把一群小孩子治得服服帖帖。 诺诺却一直没让他跳级。 用她的话说，孩子在一群同龄人那里，虽然学到的知识不多，可是总是快乐扎实的童年，跳级以后，班上都是比他大的孩子，不愿意和小天才玩，久了小仇慕也不开心。 小仇慕十岁的时候，诺诺那年已经二十九了。 看脸蛋依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因为他的爱情，她几乎永远年轻美丽。 她却蓦然在一天早晨，看到了仇厉头上出现的几丝白发。 他其实还年轻，面容依然英俊，也正是男人比较好的年华。 诺诺被他宠着快乐了十几年，头一回哭得仇厉怎么哄都哄不住。 那天他没有去上班。 七月的夏花开得招招摇摇。她泣不成声：“你骗我，沈醉骗我，魂裂的人怎么可能长命！” 原主那点福祉，也许只够他们快乐幸福十来年。 仇厉给她擦泪，心疼到不行。 他却头一次心中生出些许不甘和戾气来，释放出心中的恶魔，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可以回家，将来也会忘了我，会有新的家庭。” 诺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不会吵架，也不会有仇厉这样的心眼。 半晌哭得更大声。 仇厉心慌了：“是我不好，诺诺不哭。我说错话了，刚刚逗你呢，我还可以陪你很久，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他抱着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哄她。 诺诺一拳拳打在他胸膛，下手却很轻。 她抽噎得快说不出话，干脆再也不理他。 仇厉焦头烂额，好几天各种哄她都没用。 后来一个夏夜，繁星满天的夜晚。她突然醒过来了，哭着要找仇厉。 他赶紧抱住她，轻声哄：“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 诺诺轻声说：“我梦见生活中没有你了。” 没有仇厉有多可怕呢？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会在冬天为她暖脚，会在她做噩梦的时候抛弃起床气来轻声哄她，会把她宠成少女一样，会清扫干净她即将走的每一步路，为她除去荆棘，种下鲜花。 会包容她的无知、任性、淘气。 十年如一日，她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 他的爱如大海，深沉而宽广。 诺诺哽咽道：“我现在才明白，你就是最坏的人。” 那时候星辰点点，诺诺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他却不需要听到她说出那句话，他明白那句话是什么。 是，他一直都是最坏的人。 被他这样爱过，没有哪个女人，此生还会爱上其他人。 天亮以后，晨光照进来。 她换上漂亮的裙子，轻轻吻在他唇角。笑容乖巧甜蜜。 “仇厉，早安。” 他笑笑，摸摸她脸颊：“还会难过吗？” 诺诺摇头，与他十指相扣：“我们要一直好好的，每一秒都要幸福。虽然你这样坏，可是仇厉……” 窗帘飘飞，外面的小仇慕换上校服和小皮鞋准备要去上课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却一片静好。 可是仇厉…… 他听见她轻声说，被你爱过，不枉此生。 ------------ 73 番外四  本站域名:"" 番外四故事的起初 “我想再看看他。” “不管什么时间、地点、来世, 今生, 请让我再见见他，沈醉。” 沈醉说，利用时空漏洞过去，即便见到了他, 他也可能不认识那时候的你, 也会在后来忘记你。 “没关系，我想他。”诺诺轻轻笑了。 七月份的夏，B市贵族高中。 所谓贵族高中，就是私立的高收费学校，这个学校聚集了各类富二代。上网、逃课、泡吧、早恋, 屡见不鲜。好在老师心理素质强, 知道这群人不学习的后果就是回去继承家业，也没什么期待和要求，只能暗自叹气。 黑色衬衫的少年打完篮球，直接脱掉了上衣。 张青铎说：“这他.妈的天热死了, 厉哥, 回去教室不？”主要是教室离得近，还有空调。 光着上身的仇厉淡淡看他一眼, 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傻.逼，灭绝师太的课，你回去了接下来一周你爸妈就在学校里陪你了。” 张青铎一抖, 赶紧摇头：“不回去不回去, 那去哪里？” 逃课一时爽, 但是热着了，总得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吹吹。 柏烨想了想：“酒吧你们去不去？我姑妈新开的坞城酒吧。”他笑着说的这话，语言里有几分暧.昧的姿态。 十七八的少年，那时候身体发育已经成熟，总会对异性和那方面的事情有好奇心。 仇厉抹了把黑发上的汗水，兴致缺缺：“不去。” 张青铎面露期待：“厉哥，去呗，那比打球好玩多了。外面热，你哪怕不找女人玩，也可以喝酒？” 仇厉啧了声，这回倒没拒绝。 那年他们都中二，旷课、经常打架，但是这所学校本就容易出这样的人，所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人。普通的青春，普通的学生。 哪怕仇厉长了张好脸，但是贵族学校，帅哥实在也不少。 他十八岁那年不羁。 竟然就这么满身汗光着膀子和同样光着膀子的张青铎和柏烨去坞城酒吧。 七月的夏，B市温度高达三十九。 几个少年走在路上，遇到的女学生都羞红了脸，不敢去看仇厉的腹肌。他身材是真的好，十来岁的少年，高大劲瘦，腹肌胸肌都有。一群人中他最惹眼。 仇厉自己却不在意，他唇边咬着一株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