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灵妖出世 七万年前,仙、魔二界混战,即晨天尊、天帝二人领兵,神族趋于弱势,魔界趁机挑起妖界战火嫁祸天族,设计重伤天尊即晨,垂死之际为千斩、千燚所救。三界混战,此次大战中千斩、子晨夫妻战死,留下尚在襁褓中的独子千辰。即晨天尊杀死魔君冥俢,天界得妖界相助,魔界叛乱平复,天族重统人、魔、妖、天四界。魔君之子冥亡继位,千燚、素寻即为妖帝、妖后。仙魔大战一百年后妖帝同妖妃姜氏之子燕荒出生,再过了近一百年,天帝第三子祁楚出生,一万岁后便拜师天尊即晨。同年妖帝千燚爱女出生。 “这都多少时辰了,怎么还生不来?”一袭淡湖蓝色华服的妖帝在外急的直打转。虽说妖帝已有十余万岁可驻颜有术,看起来如同凡间三十五六的男子一般,英俊潇洒,身姿挺拔。 “父王别急,有休氏女医在母后不会有事的。”说话的人是燕荒,事事恭谨有礼,深受妖界中族人喜爱。 “生了,生了,”里面的女婢急忙出来禀报,“贺喜帝王,母女平安,是位公主。” 周围的人全都跪下行礼道喜,妖帝更是止不住的笑,“女儿好,女儿好呀,快,快赏。” “父王,你看,” 周围的人都顺着千辰指的方向看去,此时正值冬月,可所有的花都瞬间绽放,枯草再生,阴沉了几日的天现了暖阳,冒冒然的下起了晴雪,妖界的九只圣鸟寐鹰突然出现盘旋在辉月楼之上。 “吉兆,吉兆啊。”一旁的花白老头对着天说着,这位老先生名叫元青,来头可不小,轮起辈分来,能当妖帝的爷爷,兼着妖界国师一职,通晓天理命伦,妖帝见了也需礼让三分。一群人都在惊讶于眼前景象时,戍守冰渊谷的将领却来报事。 “见过妖帝。” “何事非要这个时候来?”妖帝的脸色有些垮了下来。 “妖帝,冰渊谷蛇灵花开了。琉灵光从谷底映了出来。”来报的人急匆匆的说着,面带喜色。 “好,好啊!哈哈哈哈。”妖帝又大笑起来,原以为自己同素寻早是无缘子女的。 “妖帝,可以进去了。”休氏从里面出来。 “素寻,可好?”妖帝连忙进去,在床边拉着妖后的手。躺在床上的妖后眼见着的虚弱无力,头发还有几丝带着汗贴在脸上,满脸苍白纸色,却依然流露出病美人的娇姿。 “嗯。我们的孩子呐?”妖后满心系着孩子。 “在这儿,”一旁妖后的心腹奴婢仆榕抱着孩子走近,“活了这么许久,老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出生就成人形的小灵蛇妖呐。” “恭喜母后,贺喜父王。”千辰和燕荒两兄弟齐齐跪拜行礼。 “好了,千辰,燕荒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单独同你们母后待一会儿。” “是。” 二人退出去时,千辰匆忙瞥了瞥仆榕怀里的孩子,眼里闪过冷峻,转而又喜笑同燕荒在外安排一应事务。 “快,快,快把孩子抱来看看。”妖帝急不可耐。 “妖帝,这孩子生的可真是漂亮,是一条血红色的小灵蛇呢!”仆榕真心为妖后素寻高兴,这么多年了,妖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眼里也跟着含着泪花。 “仆榕说这孩子生来就是人形?” “是,我也挺惊讶的。” “咦,不过,千燚,你看孩子额上的印迹像不像冰渊谷的蛇灵花?”素寻声音低弱没有力气,但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柔,此刻更是带着十足的母爱之情。 “是啊,本以为你我命中无子,孩子缘分浅薄,现下真是欢喜。” “妖帝,妖后,孩子还没取名字呐?”仆榕在一旁细心提醒着。 “你取一个吧。”妖后轻柔的抚摸着孩子小脸,满眼爱意的看了看妖帝,温柔的说着。 “千万世间,至灵之聚,就叫,”妖帝停顿了一会,凝神想着,“千灵吧。也正好和了我们的字。” “什么?” “燚、寻。” “好。”妖后低头一笑,如同初夏清出水的芙蓉般娇羞。两人看着孩子越看越乐。 妖帝年逾十几万岁方得此爱女,从此便将千灵视为眼中珠,心中肉般爱护。 ------------ 第二章 初识 妖帝妖后对此女百般爱护可都难免一疏,千灵要近两万岁时,在猛豹的山洞里被鬼火蛛咬伤全身,险些性命难保,二人用了灵蛇一族的禁术才救回了爱女的性命,从此后几百年的时间内千灵从未出过妖界的主界,除了这次千燚带她来止水河。 是的,你没有看错,妖帝千燚正在和九重天最尊贵的天神的天尊即晨,昔日同天帝拜把子同门的师兄弟,在止水河不远处的清河塘的一个桥上回廊的亭子下坐着下棋。自古仙妖不两立,可这两位老大人,在几万年前的大战中建立起了深厚的忘年交,不,是友谊。每隔那么几年都要来这止水河住上一月,妖帝也会来这叙叙旧,只是今年多了些其他人。 “不下了,不下了。”妖帝甩了手中的棋子。 “彦清,你看啊,这妖帝都输的没有帝王的样子了。哈哈哈哈。”即晨捋着自己的胡子大笑。即晨天尊的年岁比妖帝还要大上许多,可即晨天尊从不用法术驻颜,认定自己老了依旧是帅气逼人,英姿勃发。 “要是你同千儿下,你自然赢不了她。”妖帝十分骄傲,自己这个女儿样样精通,不论什么一点就通,十分惹人喜爱。 “千儿聪慧,随了她母后素寻,不像你愚木似脑袋。”即晨天尊嘴上丝毫不饶人。 “哼。” “走,去看看千儿,本尊上一次见千儿还是三百年前了,不知道如今这身体如何?” 两人走在前面,不远处后面跟着彦清和祁楚。 “身体还算好,就是怕她要是再出现什么意外。”妖帝十分担忧,如今千灵多离了自己一步,自己都害怕会再出什么意外。 “依我之见,天命有数,你呀,还是要多放手。不然以后千儿如何继承你的位子。” “唉,这个倒不说,只希望她能平安喜乐罢了。”妖帝摆摆手,对天尊这个想法不是很赞同。 “难不成你的位子想让燕荒承袭?而不是你这嫡亲的女儿?不会是想让千辰?” “一切看她的意思了,不说这个,到是这个祁楚怎么也来了?” “无妨,倒是这孩子命也苦。三百年前因一件错事,被天帝贬去下凡历劫,受尽人世间七苦,回来一身修为散尽,失了上神。放心,一些事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天帝的。” “你们九重天的事,不问也罢。”妖帝甩了甩袖子,自从天界再统四界后,对妖族十分打压,为此颇为恼怒。 四人走过回廊的尽头,千灵正坐在叶夕台上描着画。一行人都没有出声打扰。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袭素红衣柔娟纱裙,长发及腰,头发上不簪华美发饰,只戴了一支白兰花花苞形状的玉钗子,随意绾了一个简髻,无半分面妆,无半分首饰。虽说为妖,可气质仙逸灵动,妖娆轻脱,面容姣好,一举一动让人移不开眼。 祁楚怔住了,看着千灵描画,感觉和记忆里的她一般,可自己历劫回来,就再也记不得她的容颜了。 “爹爹,天尊,你们来了也不说一声。”千灵放下画笔上前走去。 “千儿,还不行礼。” “千儿请天尊的安,请彦清神君的安,请,” “噢,这位是本尊的徒弟,从未来过,你也未见过,祁楚。” 二人对视,都微微作了个礼。 四人入座,千灵煮好了茶,一一端上来。 “千儿举止文静不少,比那时见你,性子静了许多。” “你别夸她,这是在外面,回了家去,不知还要闹到哪里去了。我亲自选的那些兵将哪一个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十几个人看不住一个人。” “爹!”千灵立马制止住滔滔不绝的妖帝。 “你看,还害羞了。” “话说,千儿也有两万岁了?” “是,天尊,才满的。” “还是原先那个夫子在教吗?” 千灵有些不好意思,端着茶具退到一旁,彦清嘲弄的看了她一眼,被千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们相识?”祁楚小声问着彦清。 “嗯,从小就认识。”彦清喝了口茶。 “现在倒是我教了,她偷偷放了夫子的青驴去了鸣雾山,燕荒整整找了三天才找到。把夫子气跑了。”妖帝虽然话上斥责,可实际语气里细细听着还是宠溺。 “爹,你都不给女儿留几分面子的。” “噗,”彦清没憋住,一口茶喷了出来,跪坐在一旁的千灵不免也跟着遭了点小殃。 “死彦清!”千灵小声“怒斥”了一声。 “禀天尊,容徒儿下去更衣。”彦清立马起身。 “爹,天尊我也先退下了。” “去吧,去吧,千儿,你和祁楚也下去吧,让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在这儿好好看看风景。” “是。” “哎哟哟,”即晨被千燚直瞪瞪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好好的机会,你让他跟着去干嘛?”妖帝看人走远了,才说道。 “什么?彦清,千灵?噢,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笑什么,这四海八荒九州的也就彦清配的上我女儿了。” “原以为你的主意在妖界内。” “休朽是不错,可若要是彦清,也是甚好,甚好。”妖帝不怀好意的笑了。 “山河神怎么看这两孩子的姻缘?” “你知道,他是只遁世于外,一概不问的,只说两情相悦就好。” “你这个老东西,可真会挑女婿,天后那可也是虎视眈眈。”两人相视大笑。 “死彦清,有那么好,好笑吗?” “刚才在外面装的不错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好吗?” “先,先出去,我换身衣服。” “你从小对着那古树下撒尿我都看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千灵不怀好意的坏坏笑了一下,还眨巴眨巴了灵动的大眼睛。 “你,你这坏笑什么意思?” “你不会有了什么红颜知己了吧?”千灵语气调侃。 “胡说什么,快,快出去。”彦清推着千灵出了房间,正好碰到了来的祁楚。 “祁楚,你看着她啊,别让她进来,我换件衣服。” “哼,小气鬼。略略略略。”千灵可爱的晃着舌头,也算是蛇的一个小特点吧。 ------------ 第三章 小相交 不是她,祁楚看着千灵,那样莫名的熟悉感,看着千灵的脸竟和自己心里她的影子融为一体,心里直念着,不是。千灵不好意思尴尬一笑,伸手挠挠头。祁楚一瞬间就看见了千灵手上的自己亲自用青琅玕这种玉料雕刻成了白兰花的玉镯。 这个什么三殿下,老打量我干嘛,难不成天上待久了,没见过妖,还是想来捉妖的? “咳咳,那个,三殿下真是,真是不慕名利哈,一直都没有听到过你的名号。”千灵打着哈哈。 “嗯,我自小在九重天别处。万年前,就去了天尊处,很少在天界。” “嗯,好,好。” 我忘记了你的容貌,而你呢,到底是不是她? “换好了。”彦清打开门。 “你换衣服怎么这么慢呐!” “你最快,大小姐,行了吧。” “祁楚,走吧。” “你去哪呀?” “天尊说晚上想喝鲫鱼豆腐汤,我们得去钓。” “天尊他不是早就辟谷了吗?” “天尊说人间食味不可少。” “去吧去吧,我回房间去了。”千灵甩甩手。 “晚上找你下棋啊。” “去死吧,谁大晚上跟你下棋。”千灵翻了个白眼。 “唉,无聊啊。”千灵躺在树上,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千灵刚从树上下来,突然感觉身后黑影一闪。 “谁?!”千灵并未回头,只是一扯身上随身带着的鞭子向后上方一挥,有些力道的落到那人的背上。 “早闻妖帝膝下的独嫡女一擅鞭二擅剑,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祁楚一身玄衣缓缓落下。 千灵看着祁楚,不似白天般沉默,眼神里到多了些深沉与狡邪,让人看不透。 “多谢三殿下赞言,不知三殿下深夜来访为何?”千灵微微低了身。 “三百年前我曾在凡间历劫,亲自做了公主手上的玉镯,不知千灵公主从何得来?” “彦清送我的。再说天下玉镯多的是,你怎么知道就这个就是你的?” “公主可否取下来借我一看?” “三殿下,这真的是彦清送我的。”千灵耐心解释。 看着祁楚执念略带伤神的眼神,千灵有些不忍,“哎,给你看吧,喏,给。” “你看这里面刻了我的名字的,千灵,诶,这旁边还有一条小蛇。看见了吗?”千灵细心给祁楚解释。 祁楚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你是送给姑娘的吧?” “嗯?” “肯定是了,三殿下,你历劫回来了,可是人有轮回,你若心里还有她,再去凡间找她就是了,何必在这空相思呐?” 祁楚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转身欲走, “哎,朽木不可雕也。”千灵嘟囔着。 “那个,三殿下等等。” “何事?” “你背后,衣服,有点受伤了。”千灵有些不好意思,下手没轻没重的。 “无妨。打扰了。”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 “嘿。”彦清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 “你干嘛呀?” “逗你。” “祁楚来做什么?” “不知道,他说什么我手上的玉镯什么的。” “咦?小彦清,我这个玉镯不会你是从那儿……” “你说什么,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是祝贺你大难不死的。小千灵你可是怀疑我的心意,我可是第一次给,算是给个姑娘做首饰吧。” “你在凡间那一个二个红颜知己可还没把你魂勾走呐?不过你可和那个三殿下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噢。”千灵坏笑了一笑。 “你一天脑袋瓜里想什么?”彦清敲了敲千灵的脑袋,“嗯,是愚木做的脑袋。”彦清若有其事的说着。 “彦清,你下凡历过劫吗?” “我又不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我历什么劫。再说了,你不就是我最大的劫吗?你在父亲逸竹林待的那些时日,可够我受的了。” “你 再 说 一 遍?”千灵一字一顿的咬牙说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千灵,小千灵,有话好说嘛,”千灵一个鞭子甩下去,被彦清闪过了,“小千灵,打人不打脸。”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 千灵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打不过彦清,也就他愿意和自己闹着玩罢了,自己也乐得其所。 ------------ 第四章 情愫(第一回) 在止水河待了几天,千灵便和妖帝回去了。 “千儿,给天尊行个礼,我们便回去了。” “千儿拜别即晨天尊。”千灵十分乖巧。 “哈哈,好,好,起来吧,不久就再见了。”妖帝瞪了天尊一眼。 好在千灵正在和彦清小打小闹,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每年小寒这一天,千灵都要到冰渊谷,也不知道父王母后在想什么,让自己祭拜一个无位碑,敬其三日香火。 噬雪兽依旧威风凛凛戍守在冰渊谷。冰渊谷是妖界的禁地也是圣地,但却不在妖界内,但是戍守的将领可以通过外面的镜树直接到妖界的主界外,方便禀报事务。冰渊谷只有灵蛇上古一族嫡亲血脉能进去,但也要得到历代妖帝妖后同意。因为噬雪兽听其笛音召唤,能够到冰渊谷外来接你,这一路就不会有风雪,平平坦坦,还能欣赏雪景。但是噬雪兽也只负责送你进送你出,除了妖帝妖后,若你要想进入谷底,那你也只能想想,若妖后不是长灵蛇上古一族的,也是不能进的。就算进来了,也别想进到冰渊谷底,不过不会有外人人进入谷底,也不敢进入谷底。雪谷天气恶劣,能活着进入雪谷已是幸运,当你进入了,你会后悔为什么没有死在外面的风雪下,噬雪兽正在前方等着你。可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妖啊,神啊,人啊,为了那能起死回生,轮回再世的蛇灵花也甘愿白白送死。 “小雪呀,看着我开心吗?”千灵抚摸着噬血兽脖颈上白雪似的毛,噬血兽真的十分漂亮。 噬雪兽抖了抖身体,千灵差点摔下去, “小雪呀,哎呀,你可不能这样。” 千灵安稳的在噬雪兽身上坐好,紧了紧衣服,真是冷的不一般。 噬雪兽突然停下了,周围静的让人害怕。 “小雪,怎么……” 噬雪兽很有分寸的将千灵从背上放下,便猛的朝右后方扑过去。噬雪兽怒吼着,十分不满意自己的领地被外人侵犯,霎时间风雪满天卷起,千灵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看着一个人影在噬雪兽的利爪下闪躲。 那人看到了一旁的千灵,便用手中的剑直直刺过去,但被噬雪兽一掌拍下,便倚剑跪倒在地。 祁楚?!千灵看的不清,眼看着噬雪兽的另一掌就要落下,千灵立马冲了过去,将祁楚护在身下,噬雪兽停止了攻击,风雪也渐渐的停下,只是不停在千灵身边打转, “还真是你?不要命了吗?” 祁楚微微看了一眼千灵。 “想活着吗?” “嗯”祁楚含诺着应了一声,全身上下冷的如同冰,这寒气会一直由肌肤浸到骨血,最后冷死。 千灵设了屏障,在这个屏障里给祁楚运了气,然后封住了他的脉络,让他的寒气不那么快的通便全身,在一旁生了能抵御寒气的灵火。祁楚倒在千灵的怀里。 “能不能撑到晚上我来,就看你自己了,三殿下。千万别睡,知道吗?” 祁楚微微的点了点头,千灵取下腰间别的红铃铛,“你拿好它。”千灵出了屏障,坐到噬雪兽身上,让噬雪兽往前走,噬雪兽时不时的回头,闷哼了几声。 “小雪,那可是天帝的三儿子,你说要是他死在了冰渊谷可给我们惹**烦了,虽然听传闻说吧,妖帝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我们还是得卖给天界一个面子,你说是吧,小雪,小雪?” 入了深夜,噬雪兽守在这间小屋门前,千灵使了出灵术寻着灵火的方向去找祁楚,可是出灵术不过一刻钟便会被噬雪兽发现。 “三殿下,三殿下,快起来。”千灵扶着祁楚踉跄的起身。 祁楚醒来已深夜了。 “醒了?” 祁楚艰难的起了身,千灵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祁楚。 “多谢。” “幸亏,你只是被拍了一掌,要是你被噬雪兽抓伤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这是什么?”祁楚拿出了怀里的铃铛。 “这铃铛自小我便带着,沾染了我身上的气息,当时救你,就把他给你了,现在只要你安心在这屋子里,噬雪兽不会发现你。” 祁楚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淡淡的白玉兰花香味,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咦,你好变态,闻人家身上的味道。” 祁楚挑了挑眉。 “你们妖的脑子都这么奇怪吗?还是只有你,嗯?” “我救了你诶,三殿下。”千灵上前一步,坐在床前,摊开了手掌。 “什么?” “还我呀。” 祁楚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铃铛,放在千灵手上。 “作为救命恩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好。” “你为什么来雪谷?” “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噬雪兽长什么样。” “骗人” “真的。” “天尊吶?”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有几天的空闲。” “为什么?” “一位故人忌日。”祁楚神情闪过一丝黯然,千灵哑了舌,直愣愣的看着祁楚,不知道该说什么。祁楚猛地拉过千灵的手,两人直直的看着对方,许久,祁楚才放开千灵的手。 “我,我得出去了。” 祁楚看着千灵匆忙的背影,有些错认。 ------------ 第四章 情愫 第二回 千灵在墓碑前行了大礼,又续上香,便让噬雪兽背着自己到处走,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去。 千灵走到床前,看着还睡着的祁楚,不禁伸手理了理祁楚额前散下的发,祁楚睡着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额头有些冰凉,千灵一拍脑门儿,哎呀,赶忙生起了灵火。 “你醒了?” “嗯。你看着我做什么?” “你来雪谷一定有别的秘密。”千灵慌忙回复。 “嗯?” “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千灵一双灵动的眼睛,像要把人看透,祁楚别了别头。 “哦,对了,你身上的寒气比我想的要厉害些,恐怕后天早上出谷后你还不能痊愈。后面近几天还是不要动用仙术的好,最好还是去你们天界的医仙哪里看一下吧。” “嗯。”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你愿意,你来,我还给你医。”千灵一口气说完,怕自己中途泄了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靠这堆火吗?” “这可是灵火诶,可是专治雪谷寒气的。”千灵气的半死,什么叫“这堆火”! “好。” “三殿下,你真的很……” “很怎么样?” 千灵把“闷骚”两个字狠狠的咽了下去。 “怎么现在才回来?”祁楚的声音微微的传来。 “嗯。在外面多转悠了一会儿。” “明日就是第三日了。” “是。” 灵火凛冽的燃着,祁楚下了床,坐在一旁,让自己的身子在暖些,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传说中噬雪兽的威力。 “听闻千灵公主,素来同燕荒君上亲近。” “嗯,大哥大多时候威厉严肃。和母后一样,喜说教。” “那燕荒君上吶?” “二哥哥就比较宽和幽默了。” “真是难得,不是亲兄妹,却能如此亲近。” “三殿下此话何意?二哥虽是二娘娘所出,但同我乃一父之血脉,又何谓不是亲兄妹?” 千灵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三殿下,你们天界的人,自古便是憎恶妖界生灵,可妖亦有善恶之分,而你们天界却总以最深恶意揣测,一棍子打死,若不是我们妖界一族历代帝王均有我们灵蛇上古一族沿袭,怕你们天界更是要天眼看妖低了。” 祁楚微微一笑,“千灵公主真是厉害。” “呵,三殿下,你也别假意叫什么公主了,可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千灵从来嘴上不饶人,不能输了气势。 “是公主你心里在骂我吧,哈哈。”祁楚爽朗一笑。 “你这人,这神仙,怎么这样啊!”千灵气急败坏的从小板凳上滕的一下站起来,又愤愤的坐下。 “公主莫恼,我也只是羡慕公主父宠母慈兄爱罢了。” 千灵尴尬的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个局面,,转身去了一旁的藤榻上补觉去了。 外面的风吹的越来越紧。 “千灵公主可曾知道何是佛家几苦吗?”祁楚冒冒然的问着。 “知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 “那可曾经历过?” “从未,不,病倒是病过。” “如若至亲至爱之人,亡非所正,该如何?” “亡非所正?那定然是竭尽全力为其道正。” “如若不可为?” “那也定为啊。若是至亲至爱之人,死的不明不白又或是枉死,连你都不去为她做,为她求亡灵安稳,谁有能去做呢?”千灵说的十分认真。 “公主可去过凡间?” “嗯。” “何时去的?”祁楚显的有些急切。 “随时都去呀,想去玩的时候,得了允准就去玩一玩。” “是这样。”祁楚眼神闪忽,又岔开了话题。 “公主可知外面这碑墓下所葬何人?” 千灵摇了摇头,心里闷着,说的像你知道一样。 “三殿下,劝你还是好好歇歇吧,你身上这身寒气这几天怕是好不了的,以后若落下什么病根子,天帝可别来找我们妖界的麻烦。” “天?我不过天界一屈屈小人物罢了,没有谁会在意。”祁楚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天帝?父亲?可是是他不配,还是我不配? 千灵没有再回话,只是心里慢慢纳闷。 三日一早到了时辰,千灵便醒了,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小屋唯一床毯子在自己身上,而祁楚依旧是坐在灵火旁闭目。千灵没有说什么,默然出了屋行了礼,这次没有再外顾留便直接回了屋。 ------------ 第四章 情愫 第三回 千灵回屋看着祁楚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三殿下,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 “可把出什么了?” 千灵紧了紧眉,这寒气怎么趋势不减呀。 “三殿下,你有喜脉了!”千灵故作惊讶。 祁楚倒是一脸淡定的理了理袖子, “噢?不知是我同谁的孩子,是男是女,多久了?” “三殿下,你可真不要脸。”在千灵心里天上的神仙应该都是十分“正经”的。 祁楚不经意的笑了笑, “三殿下,不跟你闹了,你身上可有没愈合的伤口?” “嗯。” “你怎么不早说?噬雪兽利爪上有毒,若被抓伤定然是一日内寒毒发身,可若只是被打到侵入了寒气,及时像你这样来烤烤灵火,吃吃灵丹妙药什么的,还是有救的,若是寒气侵入骨血可就一命呜呼了。” “可世上会灵火的便只有你们这上古灵蛇一族。那碰不上你们发善心,岂不一命呜呼?” “三殿下,我说你身上有伤,这几天烤烤灵火,你身上的寒气退了些,但残存的寒气会由的伤口侵入骨血,若你伤不好,寒气便不能全然而散。” “哪有劳公主了。”祁楚自顾便解开外衣、内衣,露出背后的伤口。 千灵吓得用手捂住眼睛,却还是留了一指头缝,“你,你,你干嘛呀,别以为你是三,三,殿下我就 ,就怕你噢。” “我是让你帮我处理伤口,伤口在背后。” “你,你早说嘛,是吧。”千灵的灵的微微泛红。从柜子拿出所需的一应药物和银针。千灵对祁楚身上的伤疤之多有些微微吓到了 。 “三殿下,这些伤可怎么来的?” 祁楚没有回应,千灵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的上药敷药。 “疼吗?” “习惯便好。不过这新的鞭伤可是摆公主所赐。” 千灵不禁皱了皱眉, “三殿下贵为天之子,为何?” “那些流言蜚语,千灵公主难道未曾听过?”祁楚打断了千灵的话。千灵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细心上药,也不敢回答,怕自己粗言粗语会打到他的伤心之处。 “药上好了,针也施好了,三殿下早些休息吧。”千灵凭借着自己跟彦清学的那些三脚猫医术,反正我是尽心医了。 “多谢。” “没事,没事。”千灵心虚的摆手,灵火更盛了,多烤烤吧,多烤烤总有益处。 第四日一早,祁楚变成了千灵头上的发带,跟着千灵大摇大摆的出了冰渊谷,千灵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 “此次多谢千灵公主了。” “日后可是要还的。”千灵俏皮应着,眨巴了眨眼睛。 “自然。”祁楚低头。 “走了。”千灵走了几步,背对着挥了挥手以示告别,也不管祁楚是走了没走。 祁楚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渐渐沉了下来。 璇晨,我究竟何时才能记起你的容貌,何时才能找到你失散的一缕魂魄? “宗主,天族的三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你先下去吧。” 前面背对着穿着一身深海蓝色华服的鬼火蛛宗主慢慢转过身,一张面具将面具下的真容完全遮掩,只留下一双满眼谋略,不知阴晴的眼睛。 “三殿下,本座可等你好久了。” 祁楚没有应答,鬼宗主又起身走到祁楚面前。 “我只想知道……” “我知道三殿下想知道什么,我也三殿下想要知道的,只要三殿下答应拿到了灵蛇蛇心,你自然就会记起北宫璇晨的音容样貌,本座就会帮你复活她,到时候你们二人比翼双飞世间山水,多好。” “我去了冰渊谷,看到了那座墓。” “那无字碑墓下就是北宫璇晨的尸体,用玄冰棺装着,永世不腐。上一次你来找我,本宗主当时告诉你,你不信,这次去了,可信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鬼蛛宗主继续攻心。 “因为三百年前那个妖界最尊贵的公主也是生死挣扎了一回。妖帝爱女呀,用了灵蛇族的禁术,遍寻世间女魅,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就是你在凡间的妻子,半人半魅,妖魅过于阴戾,只有她最适合温养千灵虚弱的元神。” 祁楚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所以妖帝就去凡间带走了北宫璇晨,生夺走了她的魂灵,留下一具活尸温养爱女元神。所以你很诧异,明明北宫璇辰怎么突然就用冰峭匕首了结自己,死无亡尸。” 鬼蛛宗主又附耳在祁楚的耳边轻缓的说着,“那是妖帝动的手,为了他的女儿,千灵。如果千灵甘愿剔妖骨,化妖血,扛过了那十七条道神鞭九重天雷,得了神位,到时候就可以用她的蛇心去复活你的妻子了,北宫璇晨也不用再受半人半魅的折磨,本来她的命就是北宫璇辰的,不是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祁楚定了定神。 “我的目的?” 鬼宗主没有应答,四目相对,权谋猜忌,各有个的心思。 祁楚没有再理,转身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三殿下,本座知道你会做的,而且会做得很好。” “休朽,鸣武,你们在路上遇到美女了吗?来的这么迟,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休朽,老郡主善姬的儿子,剑宇锋眉,脸庞光洁白皙,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任谁看都是一个相貌堂堂,英勇可靠的绝帅小伙。可千灵总觉得休朽身上有一种别样的阴柔之气,因为休朽真的太温柔了,温柔的过了头。 鸣武,是比武里的头名,身材肥硕,相貌平平,力气巨大,十分豪气,饮酒千杯不醉,是个直的不能在直的男人。虽然胖呐,但是行动十分敏捷迅速,法术高强。 这两个人是妖帝亲自选了又选选出来的千灵近身侍卫,原因就在于这两个人知根知底,妖术武功都是上等,尤其是当千灵小时候闹脾气时,一个休朽能一直说说到千灵擦擦眼泪直接睡觉,一个鸣武能二话不说扛起千灵就四处飞跑直到千灵不闹为止,妖帝当机立断丝毫不犹豫的选了两人。千灵从小就在和这两名大将斗智斗勇,最后都落败于休朽的温柔攻势,屈服于鸣武的蛮力之下。 “公主,是你出来早了,以前你出来,都是我们在等你。”鸣武直言不讳,一旁二人的手下都忍不住的笑。千灵对下极好,这是妖界都公认的。 “鸣武啊,鸣武哥哥啊。”千灵摇摇头拍了拍鸣武的肩膀,“你这样何时才能娶妻呀。”千灵一副老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 第五章 义父?拜师? 千灵回了主界按理说一直首先是先去给父王母后请安,可这次回来却一直未得父亲召见。坐在主殿门前的梯子上磕着瓜子儿,左边拍了拍,右边拍了拍,休朽和鸣武一左一右护法一般的便坐在千灵两旁。跟着这位公主待久了,规矩也就不是那么规矩了,只要这位公主不受伤就是最好的了,毕竟大家心里都是默认的这可是未来妖界的主人。 “你们说父王母后在里面做什么呢,我回来了,也不见我,只让我在外面等,大哥就算了,二哥也不见人在哪里。” “应该是在商议政事吧,山河神前几日还来住下了。” “彦清父亲?我怎么没听彦清说,诶,你们也别闲着,给,磕瓜子儿。” “千儿,进来。”妖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给,这些都给你们,我进去了。”千灵拍拍衣裙连忙进去。 “父王,山河神父。”千灵乖巧的行礼。 “千儿,这山河神也算是是看着你长大的,来,拜见义父吧。” 千灵十分惊讶,爹啊,这么直接的吗?没有什么过渡吗?没有什么叙叙旧的吗?拉拉家常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呀。 山河神倒是一脸慈祥笑容,“怎么,小千灵不愿意?” 千灵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山河神是独立于四界之外的神仙,也不是九重天上的神仙,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掌管世间山水,是个地生地养的神仙。再转念一想,山河神的颜面多大天帝见了都要礼让几分,到时候要是自己若是闯了什么祸,也多个靠山。嗯,不错。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个非常好的买卖,叫这声义父也不吃亏。 “拜见义父。”千灵十分乖巧,行了谢师礼,晚上如同往常一样简简单单吃了个饭。但这件事也只有妖帝妖后千灵山河神彦清祁楚天尊知道,千灵心里还纳闷连祁楚都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大哥和二哥。 “这几日山河神都会在妖界暂歇,你们都要好生照顾。”妖帝对着千辰和燕荒吩咐。 “无妨,清净即可。” 宴席散闭,妖帝带山河神去主界最幽静逸竹阁休息,千灵正准备回辉月楼,却被父亲叫住。 “千儿,等会儿在屋里等我。” “啊,”千灵有些慌了神,胡乱应了一句“好,好。” 千灵拖沓着回到了辉月楼,休朽正在当值。 “我父王在里面吗?”千灵悄声问着。 “不在。” 千灵松了一小口气,坐在梯子上。 “休朽啊,来,坐。” “我的好公主,你怎么老爱坐梯子上呢?”休朽语气温柔甜溺,若是一般女子见了休朽的脸便要软上三分,若听了这样的语气怕是连骨头酥下去了,直接拜倒在休朽的温柔帅气玄衣之下。 “休朽啊,我最近有做错什么吗?” “没有。” “再好好想想?”千灵紧问。 “嗯,公主,真的没有。” “那元青吶,元青老大人有说过我些什么吗?” “元青长老最近一直在闭关,都未曾出来过。” “那你说为什么父王说有话跟我说?” “这不正常吗?” “不对,如果父王有话讲,一般就是直接来了,从来不会说什么让他有话说,让我在屋子里等他。” “也许就是…” “父王。” “妖帝。”休朽正要行礼。 “免了,休朽。千儿,怎么不进去?” “等父王来嘛。”千灵冲着妖帝撒娇,笑的一脸灿烂。 妖帝坐下后沉默了半晌,千灵实在憋不住了, “爹爹,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 “千儿,过不久你就两万五千岁了吧?” “爹爹你在说什么吶?”千灵禁不住一笑。“女儿我才刚到两万两千多岁。” “嗯,为父想的是你愿不愿意出去历练一番?” “什么历练?” “是这样,你母后也是这样想的,你愿意去即晨天尊处拜师历练吗?” “爹爹,你在说什么呢?”千灵有些诧异。“爹爹,虽说天尊和你交情不薄,你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可我们毕竟是妖啊!这自古那有神仙收妖为徒的道理?彦清就罢了,可那个祁,祁楚,九重天的三殿下,他可是见过的呀,他知道我是谁的!” “这些我和天尊都商量过,你现在拜师就是顶着山河神义女的名义,你身上自小就没有妖魅之气,旁人不会发现。而且除了偶尔去去人间,你就一直再妖界,没有人认识你。至于祁楚,天尊担保过他不会说不出去。他和九重天的恩怨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千灵一脸的惊讶,不觉紧皱眉头,“爹爹竟如此万般周全,早想好了,为何现在才对女儿说?若我不应,于爹爹阿娘,山河神天尊的脸面皆不好,我若应了,那于我内心却也过不去。” “千儿,”妖帝无奈叹了口气,眼睛红润,千灵心头一紧。 “爹爹,可是出事了吗?” “千儿,你知道,自你三百年出事后,你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久缠病榻,妖界中的事务大都是千辰和燕荒在打理。” “那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前不久我拜托元老为你推演了一番命数,三元九运一百八十年,你有大劫,妖界改朝大乱。”妖帝语气无奈,千灵一瞬间看自己的父亲仿佛老了许多。仔细想来,千灵觉得自己实在不孝,妖界政事自己从未帮助一二,父亲也不是没有对自己有过期许但还是以自己的意愿为先。母亲不知怎的得了病,身体一日不似一日,自自己病后,更是被拖垮了身体。 “爹爹,命理之数皆是自己造的。” “千儿,这件事算爹求你,你去吧,若日后妖界真若如此,你也多个依靠。” “爹爹,若你和阿娘遇难,我又怎会独活于世?” “胡说!”妖帝气的拍桌子,提高了音调,“千儿,从小到大我和你母亲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皆由着你。可这件事你必须听我和母亲的,好吗?” “爹爹,我再考虑一番好吗?” “已定好了日子,后日。” 千灵有些急了,“爹!” “千儿,这是在为你打算。父母之爱子比为之计深远。算爹和娘求你了,好吗?这件事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也要烂在肚子里,只说是我央求山河神带你去求一位世外之人学艺养性。” 千灵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小到大父王从不逼迫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连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父亲。 一番烛光夜谈,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了。 ------------ 第六章 再会 临别前,千灵一一拜别了父王母后,二娘娘,两位哥哥。还和休朽,鸣武这两个陪自己长大的武将惜别了一番,鸣武这个糙汉子居然还留了眼泪,抱着千灵直哭。 “鸣武,别哭了。”千灵一改往日,声音柔柔的,轻轻拍着鸣武的背安抚他,“我知道你不习惯离开我,可你要学会独立呀,不能事事都想着我,你这么多手下看着,不好。”千灵如同哄个孩子般,一旁的几个人都有些纳闷的看着鸣武。 “公主啊,你可要在外面多学段时间再回来,我也终于有正事做了。”鸣武抽开怀抱,用手粗糙的抹了抹残留的眼泪。有一个人忍不住的还笑出了声,又连忙收回去。 千灵尴尬的笑了,“鸣武,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了,不必说出来。” “祝公主学业有成,公主你一定要对教你的那位师父好一些。知道吗?不然被赶回来我们妖界可多没面子呀,教你的哪位夫子四处宣扬你的事迹,你早就找不到夫子了,你可一定珍惜这次机会。”休朽在一旁语重心长。 千灵心里扎了几把刀子,“多谢,多谢。” 燕荒掩着笑意,“好了,小妹,该走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千灵是去了即晨天尊哪里。临走时却被燕荒偷偷给了一个项链给千灵。这个项链就是一个很普通泥巴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小河蚌壳,十分普通。 “好好戴着,不许离身。”燕荒宠溺的刮了刮千灵的鼻尖儿。 “嗯。二哥哥多保重。” 燕荒神色一黯,“我会的,你也是。”千灵抱了抱燕荒,从小到大陪伴自己最多的除了父王母后就是二哥了。 “千灵,以后你就跟着彦清,叫彦羽吧。清羽是调式里的闰宫,也正好应了清亮的意思。” “是。” “你去了后,若有不惯,皆找彦清即可。” “是,诶,可是,山河,义父,”千灵笑了笑,“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只负责把你送到,便要回我的逸竹林了。” “啊?” 千灵一个人站在这门口,也没个守门童什么的,这个山河神父真是说话算话,说送到,脚底一沾地,立马就走了。千灵正四处观望着,“走吧,师父在里面等你。”祁楚从里面走出来。 “噢。”千灵鼓着嘟嘟嘴,嘴巴里装着小小的空气,左左右右,十分可爱。 千灵跪在殿下的蒲团上,等着天尊发话。祁楚和彦清都被叫出去,去了后山修习。 “你去吧。” “什么?” “仙妖两术不立,本尊不能教你。”天尊卖起了关子。 “那父王……” “妖帝让你来我这儿历练一番,自然还是要教你些本事的。” “那天尊我做些……” “日后你就会知道了,先四处去转转吧。”天尊满意的笑了笑,自己的两个徒弟一个比一个的正经。 “是。” 千灵心里正纳闷,这天尊葫芦里到的卖的什么药。不过几日后千灵就大彻大悟了,自己那是什么天尊的徒弟呀,整个就是一老爷,两少爷,最后再加上一个小丫鬟。 “千儿,今日为师的饭食是什么?” “小千灵,这衣服洗的不干净呀。” “千儿,酒酿好了吗?可不许偷喝啊。” “小千灵,快去,快去,帮我那一下剑。” “小千灵,我这衣服破了,你帮我补补?” “千儿,棋子洗好了吗?洗好了,过几天晴了就要把书阁里的书拿出来都晒一晒哦。” “小千灵,这剑擦的不干净呀,还有我和祁楚厅室里都多久没打扫了,嗯?都起灰了!” “千儿,来陪为师下下棋。” “小千灵,今日修习好累,弹首曲子来听听,解解闷儿。” “千儿,来看看为师这幅字画怎么样?来站着,给为师磨墨填料。” …… 这些声音一直萦绕在千灵的头上,本来只伺候两个人,直到过了几月后,在彦清的脏衣桶里看到了祁楚的衣服,刚好和半路回来拿东西的祁楚打了个照面。 千灵一脸尬笑的盯着祁楚,祁楚瞥了瞥,逃离千灵的眼神,拿上东西就走了。 “哎,我的好父亲,你给我挑的什么师父啊!这么累,还不允许用法术,哎,哎,哎,哎,哎,哎。”千灵好几个叹气,躲在门外的祁楚忍不住一笑,连自己都没发现,摇了摇头便走了。 今日即晨天尊不在昆吾山,说是去寻一味药。晚上千灵便偷偷去了地窖。“天尊的宝贝儿藏酒可真不少,还让我天天给他酿!” “这是郑林的桃花蜜酿,这是梅花酒,”千灵拔开瓶塞闻了闻,“真香” “这是什么,仙醉!”千灵偷偷的尝了一口,“嗯~,真香甜。” 千灵每看到一种名酒,都拿起一旁的小勺子尝了尝 ,不知不觉,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醉了,靠着墙便睡了。 一个影子顺着梯子慢慢下来。 “千灵,千灵?” “嗯?”千灵迷糊的应着。 “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我没有。”千灵看着祁楚,语气十分软甜。 “你为何看着我。”千灵抱上祁楚的脖子,顺势躺在了祁楚的怀里,“看你好看。” “嗯?”千灵玩着祁楚的头发, “嗯,嘻嘻,看你好看。可你眉头一直皱着,爹爹处理政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千灵糊里糊涂的嘟囔着。 “千灵,你醉了。” 千灵靠在祁楚的胸口,沉沉的睡了。 祁楚的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眉头始终紧皱着,抱着千灵,那种场景的熟悉感又生了出来。璇晨,我这样做,你会活过来吗? ------------ 第七章 药山 第一回 千灵沉沉睡了一觉,第二日清早起来只觉得喝醉了酒头疼,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每日在这昆吾山上待的可真无聊。”千灵随手打了个漂亮的水漂。 “诶,彦清,你父亲掌管世间山水,他肯定知道哪里好,你问问你父亲,我们去游历一番可好?” “小千灵,这天下最美的山水可都在师父的止水河了。” 千灵瘪了瘪嘴“这是自然,但去去别的地方也不错嘛。比天天在这儿给天尊钓鱼、摸鱼、烹茶、煮饭那些好呀,天尊辟谷的年岁怕是比我父王的年纪都大了,还每三天要吃一餐饭,美其名曰:尝人间之味。我看不过是……” “天尊安好。”祁楚正对着天尊恭恭敬敬的做了礼。 “不过是什么?小千灵?” 千灵尴尬的回头起身做礼,“我看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千灵一时哑语说不出来话,用手在背后戳了戳彦清,彦清瞟了瞟千灵,又瞄了瞄天尊,默不作声,心里暗想着“我的好师妹,我的好义妹,小千灵啊,这段时间我被你拉了多少次垫背啊。” “算了,得记住,不可在背后妄议哟。”天尊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是,徒儿谨记。”本来该是千灵着急的,可彦清却赶忙回答。 “既然我的千灵小徒儿这么想出昆吾,不如去药山帮为师采些植楮回来,也难得为师跑一趟。” “真的吗?师傅,天尊,您今晚想吃什么?鸡髓笋怎么样,脆嫩爽口,您上个月就说想吃,可惜一直没来得及做。” 天尊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千灵乘势扶着天尊往寝殿走, “您先回去礼礼佛,嗯,再来一碗浓浓香香的鲜鲫鱼汤,饭后,我再给您配上香甜可口的枣泥酥,也是您说想吃好久的了。天尊,您看满意吗?” “甚为不错,哈哈,甚为不错。你们两个,要是有我的小千灵一半贴心就好了。”天尊大笑抚着胡子。 彦清心里嘀咕纳闷着,我们也不会做饭啊。 祁楚拍了拍彦清的肩膀, “怎么了?” “鲫鱼。” “这死丫头,一天嘴甜的要死。” “走吧,到时候晚了,又赖在我们头上。”祁楚看似抱怨,实则不然。 “天尊师父,您看这鸡髓笋味道可还好?” “嗯,不错。” “再来喝点这鲫鱼汤,顺顺胃。” “嗯,今天你这鲫鱼汤做得尤其浓郁滑口。” “天尊喜欢就好,天尊喜欢就是对千儿最大的赞美和奖励了。” “天尊,再配上这枣泥糕一起吃吧,甜而不腻,糯而不粘。” “嗯,好好。怪不得妖帝那老东西这么疼爱你这个女儿。” “天尊高兴就好。天尊高兴,千儿就高兴,千儿高兴,父王就高兴。” “祁楚,快扶我一下,”彦清一掌搭在祁楚的肩上,一手捂着肚子。 “怎么了?” “难受,要吐了。” 千灵看着装怪的彦清,眼睛使劲瞪了一下。 “天尊吃完这个呢,再让彦清陪您参参佛,礼礼道,下下棋什么的,消消食也好休息,睡个好觉。这也算是他做徒弟一番心意。”千灵一脸恭敬的坏笑。 “行,那彦清你就在这儿陪为师下下棋,听闻你在千儿这儿学了不少,也让为师检验一番。” “诶,师父,我……”可叹自己一世英明毁在了千灵这个小丫头身上。 “是啊,天尊,从小我可是就教他许久了呐,现在这儿也教了不少,不知道彦清师兄有没有学进去呢?”千灵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无辜可怜。 “不是,师父,我的,” “天尊师父,彦清师兄的棋术最为弱了,说出去都不好意思说他的棋是您亲自教的。我去帮你们摆好棋盘。祁楚,还不扶着师父过去书房坐着?” “是。”祁楚满心的笑意在脸上已经快绷不住了。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回来之前,你先回妖界一趟,免得那老东西在背后跟我诉苦。” “是,多谢师父。” 第二天一早祁楚就在外面等着两人出来,千灵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变了原形缠绕在树上挂着。 “呲”千灵看着彦清出来,猛地变大,从树上冲下来,对着彦清的脸猛然吐了吐蛇。彦清显然没有清醒头脑还糊涂着,被吓的坐在了地上,看清是千灵后,一脸不屑的起身拍了拍衣袍,“我这是陪你演戏,你以前看人间的话本不就是这样演的吗?” 祁楚在一旁不自觉的笑了笑,“好了,别闹了,走吧。” 千灵慢慢变小从树上下来,钻进祁楚的胸口里困觉。 “小千灵,你说你这么懒,是随的妖帝还是随的妖后?要不是妖帝妖后那么疼你,真觉得你不是亲生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彦清这句话有些刺痛了千灵。 “别贫了,走吧。” 千灵从里面钻出来,呲了呲舌,彦清假意凶着脸挥了挥拳,千灵又迅速的躲了回去。 “今天我们要在镇子上的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往药山走。” “好。” “小二,把你们的特色菜都上几道来,再来一瓶好酒。”千灵说的十分豪气。 “好嘞,您稍等” “你吃的完吗?” “你管我。我算是知道,师父他为什么不来了,一进这个镇子,法力都被禁住了,明天上山全凭各自本事,师父就是年纪大了不想动弹。这植楮在脱扈山也有,师父偏要我们上这来。” “你不是想来历练吗?师父不就让你上这来历练了吗。”彦清没一脸的好笑。 “这个镇子看着挺热闹,实则里面住的不仅只是凡人。还有些妖魔,只不过没有法术,也就与人无异。” “那他们在这干嘛呀?” “这个镇子一过去就是药山,世间之药大多可以在药山找到,尤其是些偏药,修炼不易,若有精进的药草也能事半功倍。但有一半多的人一进山便困绕在山下,兜兜绕绕一辈子都出不来,白白化作了一具白骨。剩下的少数人能到山的三分之一就是造化了,能到半山以上还能平安回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也只在周边的一些小山打转采药,不进药山。所以这儿不行人间的银两,都靠药草交易。” “啊,三殿下,你第一次说这么长一串话。”祁楚哑然。 “那我们什么也没带。”千灵双手一摊。 彦清品着刚端上来的酒,悠然说着“谁说我们没带,我们可是带了修炼了几万年的妖妖供奉敬崇的妖界之主的灵蛇的蛇胆哟。” “哼,臭不要脸。” “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丹药来。” “看看人家啊,不愧是九重天的三殿下,就是比你靠谱。出来一趟,连个攻略也不做。” “祁楚,你以前来过这儿啊?” “在凡间游历的时候来过一次。” “不像我一直待在妖界,这几百年还只是在妖界的主界内。” “妖帝妖后为何不让你出去?”祁楚装着不经意的样子。 “额,因为,嗯,大概是,”怎么办呢,爹爹和母后说过这件事除了知晓内情的山河神、天尊和彦清外不能告诉别人。 “小千灵多宝贵呀,虽然妖帝长的年轻,可也是近了二十万岁才得的这一个嫡亲闺女,那可是视为眼中珠,心中肉的哟,生怕出一丁点儿差池。就连住的院落也是直接连在妖帝妖后主殿后面的,是吧,小千灵?”彦清为千灵打岔。 “哎呀,你不要捏我脸,讨厌。本来以前你挺正经一个人,怎么现在这样子?” “诶,我亲爱的义妹,那还不是你带的,我们一起做师兄妹这些年来,你说说我和祁楚师兄帮你背了多少黑锅,不允许有些小小发泄啊。祁楚你可不知道小千灵出生时候的奇象可是连你爹都惊动了。” “你,我看就是山河神以前把你管太严了,管出病了,也该让山河神好好给你号号脉,看看有没有那根搭错了。再说了你也是山河神唯一的儿子,可别让山河神后悔养了你。” “诶,小千灵,有本事你别躲祁楚后边。” “诶,我怎么就不能躲后边,好蛇不跟男斗。” “站住,别躲,这小包间就这么大一点儿,看我捉了你今晚上泡酒喝。” “你卑鄙无耻无赖耍流氓。” “我哪里耍流氓了,我就碰到了你肩膀一下了,有本事别跑。” “想当初啊,请教我下棋的时候那是一个殷勤守礼的好孩子,一个好妹妹长,一个好妹妹短的,哎哟!” “诶,小心。” “公子!” 千灵一个不注意打闹的时候,脚被一旁的柜子拌倒,摔出了门去,刚好砸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千灵连忙道歉。 “哪里冒出这么没教养的东西,冲撞了我们公子。” “这位姑娘,我道过歉了,接不接受是你们家公子的事情,嘴巴还是放干净一点儿。别脏了别人的耳朵。”千灵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教训,虽然自己有错在先不占理,可还是嘴巴不饶人。 “你,”可淼扬起手来便要打过去,千灵一把抓住,眼睛一瞪,那姑娘便露了怯势。 “千灵,放手。这给两位赔罪了,刚才小妹同家弟玩闹,不慎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祁楚语气有些严厉。 彦清悄悄在后面扯了扯千灵的头发,示意她道歉,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只是这么不识好歹的家婢,公子还是不要带出来丢人了。”千灵嘴上不饶人。 可淼吃了亏,自知打不过,也只能暗暗揉手垂泪。 “林某谨记。”那位公子戴着黑色的面具,遮了左半边的脸,不过右边的脸到十分俊俏。剑锋似的眉,冷若深海似的眼便已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着一身黑衣,虽然简单,可细看却是一身贵气,但又不失书生之气,有几分王公贵子好学上进勤学苦练的味道。 ------------ 第七章 药山 第二回 三人回了厢房继续用饭。 “小千灵,你知道刚刚那女的是什么人吗?”彦清看了一眼祁楚,祁楚神色平静,毫无波动。 “不是人啊,怎么了?”千灵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吃的。 “那男的带着面具,隐了法力,不过那女的法力不高,看样子像是东海的鲛人一族的人。” “鲛人一族怎么了,照样收拾她。哼哼。”说着还努着嘴,甩甩筷子小小比划了两下。 “那女的是东海鲛人一族的,那男的也应该是东海的人,不过东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祁楚,你说呢?”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祁楚没有正面回应。 “说的也是,一天碰到那么多人,谁知道谁呢。小千灵,回房间休息吧啊。”两人皆是话里有话,但各自不搭彼此的话。 “止水,给长林哥哥换身衣服吧,碰到个傲慢无礼没有教养的家伙。”可淼愤愤不平。 “怎么了?”止水的声音柔柔的,像悄悄流动的水一般润耳。 “没事,你用过膳了吗?”长林关心的询问着。 “还没,等公子回来。公子和姑娘也吃些吧,来了这药谷的小镇子,不尝尝这里的药膳,也有些可惜。” “不吃不吃,气都气饱了。” “去叫小二上菜吧。” “是。” “长林哥哥!”可淼扯着长林的袖子撒起娇来,可长林最不吃这一套,斥责了一番,“既要随着我出来,就说了在外不要叫我的名字。下次再这般无理取闹便将你随便扔你一条河里,让你游回东海去!” “他们说马上就好,公子不要再说姑娘了,姑娘也是好心。”止水劝解。 “止水,你说这额上有红色印记的一般都是什么人呐?” 止水整理衣服的手有些顿了顿,但脸色还是依然平静,笑着说,“凡间也有很多人在额上画些花钿的,意图好看的,想来是装饰的吧。” “可我看着不像啊,她头上的印记血红血红的,像一朵花一样,可是我都没见过那种花。哎呀,不想了,不过那举止粗俗恶鄙的人白白长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可淼甩了甩手,看着千灵的长相,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姑娘不要再气了,坐下好好用膳后回房休息吧。” 千灵对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发神,看着不远处有一条街烛火通明,热闹非凡,便出了房间去看一看。 “我说三殿下,房间里舒舒服服的床不躺,偏偏挂在树上,你这酒都洒在过路的我的头上了。”千灵刚想发火抬头一望,却对上祁楚似笑非笑的眼神。 祁楚听到千灵的声音,便从树上下来。 “去哪儿?” “那边有条街,这么晚了还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去看看。” “这是这里的夜市,每一月才有一次,自然是热闹。” “三殿下,可愿一同前往?”千灵十分俏皮,微身福礼。 “自然。”祁楚也两手作揖,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千灵倒着走同后面的祁楚说话,两个人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交织在一起。 “三殿下,你这闷葫芦的性子是随的谁呀,连彦清那木头都被我感化了,你还是万年的铁树不开花。” “我上遭生父厌弃,无母族庇佑,下遇兄弟相残,无同族扶持,唯一能靠的就是自己,可自己却又什么都没有,你说我敢像你如此张扬,不怕是非吗?”祁楚说的淡然,如同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两人快走到了市街的街口,喧闹叫卖声显的清净的夜晚比白天都要热闹上几分,银华色的月光同屋檐下的红色烛火相交摇曳,月光穿透烛火,烛光染红月色。祁楚的几句话随着徐徐的微风飘散,千灵有些懵了,不知如何答他,第一次听祁楚说自己的父母同胞,竟是这样的不堪。千灵没有再说话,只是慢了几步,默默走在祁楚身后。 “别呆着了,市街里热闹着呐。” 祁楚拍了拍千灵的头,进了市街,看着祁楚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人肩并着人肩,人脚挤着人脚,可祁楚却仿佛身上有着屏障一般,与旁人隔开。这样情景,却显的异常寂寥,千灵一时恍了神又匆忙的跟了上去。 “你绝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天尊师父,有彦清,还有,还有我,虽然仙妖殊途,可天尊和我父王也是朋友,你说是吗?” “是,你说的很对。”祁楚刮了下千灵的鼻子,千灵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心里好似涟漪不断撞着心壁。 “所以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呐,找我,我罩着你,好吗?” “好。”祁楚笑着。 “长林哥哥,听说这里一个月才开一次夜市,我们刚好赶上了,去看看好不好嘛。” “你自己去吧。”长林有些不耐烦。 “长林哥哥。”可淼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 “公子,去看看吧,可淼姑娘还没有出过东海。”,止水递来一件披风给长林系上,“十月尾了,入夜风吹着也有些凉意。” “是啊,是啊,长林哥哥一起去嘛。” 长林无奈,“走吧。止水也一起吧。” “不了,公子和姑娘一起去吧。” “去吧,去吧。”可淼拉扯着止水,害怕止水不去长林也改变了注意。 “这是什么?” “姑娘尝一点儿?这是用药山旁的三谷山上的灌灌,炭烤出来,味道十分鲜美,姑娘买点儿尝尝吧。”商贩热心的推荐。 “好啊,好啊。”千灵看了看祁楚,祁楚十分心灵神会的拿出了丹药,那小贩高兴的连连拜谢。 “你尝尝。”千灵举在祁楚嘴前,祁楚摇了摇头,千灵白了一眼,转身往前走。 “灌灌的肉不如蛇肉好吃,蛇的身上全是宝贝,尤其是你这样的万年灵蛇。”祁楚靠着千灵的耳朵坏笑着说道。 “你这个人,”千灵转过头正准备骂几句,差点碰上祁楚的嘴巴,两个人就那样看着,我的妈呀,父王母后哥哥彦清师父,我的心怎么跳这么快,我不会被心给跳死了吧,呸,我在想什么呢,心不跳才死呢,怎么办,现在该说什么,怎么感觉自己动不了。 祁楚到是有些莫名落落大方,“走吧,看看前面。” “噢。”千灵恍然的应着,吐了吐舌头。 “长林哥,不,公子,你看这个玉佩好看吗?” “好看。”止水见长林没有应答,边回了一句,“又没问你。”可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玩够了吗?玩够了就回去。” “没呢,前面还有好多好玩的呢。” “姑娘,夜深了,回吧。”止水看着前面不远处买琴处的一身红衣女子,心里有些不安。 “这才出了多久,就要回去,出来也是你嚷的,回去你也要嚷,你,” “可淼!”长林低声斥责了一声。 “公子,再去前面看看嘛。” “半个时辰便回去。” “好,好。” 止水无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可淼看见今天与她争吵的女子,正在看琴,几个快步走了上去。 “姑娘的琴艺可真是好!”小贩不断夸赞。 可淼一手按在千灵正抚的琴上,“哟,你还会抚琴呐。”可淼这话说的酸酸的,略带嘲讽。 千灵微微一笑,转头便看见了今天撞着的那个男子后面神情有些凄然的止水,千灵小声疑惑了一声止水? 止水摆了摆头,千灵也没再说什么,“我们走吧,夜深该回去了。”千灵看了眼祁楚,祁楚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的嚣张气焰那儿去了?”千灵还是没理,转身走却被可淼一把拉住。 “可淼不得无礼,这位姑娘,我家婢女无礼,还望姑娘谅解。” “你家的婢女可真不像婢女的样子,到比正经小姐的脾性还大。”千灵略带讥讽。 “你,公子,她,” “够了!” “是,知道了。”可淼委屈巴巴的应着。 “我们也回去吧。” “好。”止水应的唯唯诺诺。 刚走到前面不远,“不行,等一下得给彦清那小子买点什么礼物带回去,不然又该说我了。你看这个珊瑚面具怎么样?” “这像是女子带的面具。” “管它呢,好看就对了,比那个公子的半黑的面具好看不知多少。彦清会高兴的。”千灵越看越喜欢这个面具。 ------------ 第七章 药山 第三回 夜越来越深,喧嚣逐渐静了,只有几声虫鸣唱和。 “公主。”止水不敢看着千灵,心中有愧。自己原是正在修习的一条鲤鱼精,后来因缘巧合到了止水河,幸好那时千灵同妖帝从止水河回妖界,遇见了搁浅在岸边的自己,心中善念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就一直在千灵身边伺候着,千灵病好后便走了。 “止水姐,你这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早回了止水河吗?怎么又跟鲛人族在一起?” “今天同公主拌嘴的那位是海皇一个受宠妃子的女儿,性子娇惯,还望公主见谅,至于那位公子,”止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算了,你不愿说就不说了,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隐情,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千灵看止水左右为难,也不多加勉强。 “多谢公主。”止水十分感激。 “好了,别做这些虚礼了,起来吧。近来怎么样,许久没见你了,倒是消瘦了几分。”千灵有些心疼。 “挺好的,倒是你,你的病好些了吗?” “我你就放心吧,山河神父给调了药丸,一直吃着。” “那就好。” “止水姐,我看那两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你若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来找我。” “公主放心,那我就先回了。” “好,你自己要多担心些。” 止水心里千般不舍,抱了抱千灵,“公主,等我全了自己的情意,再来还你的恩情。” “你在说什么呢?” “公主告辞。”止水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便收不住眼泪了。 千灵心里满肚子疑惑,也随着快要破晓的天收了下去。 “小千灵,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彦清一直催促。 “好了,好了,不要催了。” “给,这个珊瑚面具给你。”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彦清疑惑中带着喜悦。 “昨天去夜市买的,别说我待你薄情啊。” “哎呀,我们小千灵长大了嘛。我可把这个收好了。”彦清欣慰的摸着千灵的头发,心中略过一丝酸楚。 “这就是药山啊?怎么?” “药山中间由锁魂道一分为二,一半是越到山上越冷,另一半则是越到山上越热,不过山下的一部分气候倒是一样的。” “那我们去那一半?” “这一半,越往上越冷的,我们不用到山顶,到山的一半就可以了,哪里就有师父要的寒须草。” “三殿下,锁魂道是什么?” “锁魂道内寸草不生,路面上全生的鬼火,鬼火上长得荆棘藤条。被这些荆棘藤条捆起来半条命便没了。那上面的刺是顺着骨血长得。若是被捆起来,上面的刺便会向被捆的人身上刺,慢慢的依靠骨血长长,戳穿人体。除非是外面愿意用自己的血来滋养,这些刺便会顺着外面长,那人也能少受些折磨。” “所以呢,小千灵,懂了吗?”彦清一副老道的样子。 “我懂了,我见识浅,行了吧。”千灵咬牙切齿的说道。 “咳咳,这才刚入山,这雾也太多了吧,比鸣雾山的雾还厚,还布了阵法。” “小千灵,这阵叫倒。” “倒?” “就是你若解不了这阵,你就翻来覆去走一条路,怎么也找不到上山的路,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 “千灵,你会吐火吗?” “三殿下,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可没有法术。我怎么给你生火。” “你们灵蛇不是会吐火吗?灵火可燃世间万物,亦能照亮这浓雾。” 千灵有些不乐意,“那你等我变个身吧。” 千灵弯弯绕绕的缠在彦清的手上,对着祁楚举着的木头,吐了一口火。瞬间这浓雾就被照亮了。千灵心里嘀咕着,我道你刚刚在外面拣这破木头干什么,原来早就算好了。 “小千灵,你吐火的时候可真可爱。” “完了,完了,我这一点儿颜面都没有了。”千灵一脸懊恼悔恨的模样。 “彦清,交给你了。” “天哪,我们脚下踩的是,是白骨?”千灵才看到自己脚下之物,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被困死在这儿的。”祁楚悠悠的说着。 “他在干什么?” “在破阵。” “这阵如何破,脚下的阵法都被这白骨盖着。” “你忘了,他可是山河神的孩子,能感山水树木,阵法下也是有草木的,凭着感知这些草木,就能知道阵法图如何,况且彦清是最擅这些穷奇机关,奥妙阵法的。” “这么厉害呢。” “就像你们灵蛇,除了天上得到的蛇仙,能号令世间万蛇。安心等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上山的路在哪。” “哪世上还有没有善这个的人?” “有,但除了彦清我只知道一个,东海长林。阵解了,走吧。”千灵走在两人中间,不时左右环顾一番。 “长林哥哥,我们这脚下踩的什么呀,感觉坑坑洼洼的。都看不清。” “白骨。” “啊”可淼吓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又嗖的一下站起来。 长林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白骨递给了止水。 止水拿出以前千灵给的袖箭,不禁想起往事。 “公主,这是什么?” “袖箭,给你的,止水姐,我找铁化那老头儿做的。箭上施了法术,有我的灵火,以后要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就对着他,咻的一箭,保管他燃成火球,变成灰。别人就会知道你是我灵蛇一族的人,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是正经修炼的,是小仙,他们那些人都以为你是小妖,靠着我才进来这主界,多有不服,有这个你就不怕了。”千灵笑眯眯的。止水一把把那时才如同人间十来岁小孩样子的千灵一把搂在怀里,“谢谢小灵儿,你真是我的好公主。” “止水,长林哥哥在做什么?” “他在解阵。这山脚下的阵名为倒,这个阵以药山为中心,外圈有十个圆,每个圆内阵图皆不一样,但每个圆都对应着一条上山的路。” “我也没见到阵,长林哥哥就这么在白骨上走吗?” “你仔细看这些白骨都是排列有序的,其实这些白骨就对应着阵图。阵图上每一个纹路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会困死在阵内。” “开了!长林哥哥真厉害。” “止水,这阵刚刚被人解开过,幸亏我们来的及时,不然这阵每解一次,中间不隔半柱香便会十个圆相互变换一次,再解可就有些难了。”说话时长林的眼神都没看向可淼一眼,全在止水身上。止水虽然姿色一般,但性格温婉,如同凡间大家闺秀一般,举止更是从容有度,当时妖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同意这不是要的止水留在千灵身边。 “应该也是上山寻药的吧。”止水随口说着,心里念的确是千灵,昨晚还未来的及问,身边那人是谁。 “怎么了?”长林看着止水有些心神不安。 “没事。” “寒须草长什么样啊?用了他,就能治好长林哥哥身上的寒毒吗?”可淼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 第七章 第四回(公主之“战”?) “小千灵,这里连山的三分之一还没走到呢。”彦清看着走走歇歇的千灵。 “累了?”祁楚简单一句。 “嗯。” “大小姐,你一步三歇的,还累呀?”彦清在一旁打趣千灵。 “我是蛇,蛇是用爬的好吗?况且现在又没有法术,我可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你都修习了几万年,说话中气十足,还弱女子?还不,真是有缘,又是他们。”彦清看着后面来的人。 “长林哥哥,你看前面,怎么又是她们?” 止水千灵两人对视默默点了点头。 “原来是长林仙君。”彦清直接开门见山,何必这么藏着掖着。 “三殿下,彦清神君。” “你们怎么知道的?”可淼气鼓鼓的说。 “东海除了鲛人族的长林仙君,怕是少有此人能解开此阵了。”彦清一脸欣赏的看着长林。 “神君谬赞。” “三位若不嫌弃,便一路同往,也好互相照应。”长林自知身份被看破,也就不再遮掩,心知彦清和祁楚都不是好事之人,只是这位姑娘长林心中还是有所提防。 “多谢各位。”止水也跟着长林一起微微作了作礼,优雅有度。 “长林哥哥,我们换条上山的路吧,好不好?” “药山的路只有十条,一个圆阵对应一条,你若不怕,便自己回去再解一个就是。” 可淼吃了个闷亏,不再多说什么。 “这位是?”长林早就想问了,昨夜在街上时就觉得止水看着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是我义妹,彦羽。” “早闻山河神父收了义女,送去了即晨天尊处学师,久仰。” “长林仙君,不必客气。我就是个小侍女,伺候天尊的。”彦清心想着,这个悄声没声的事长林是怎么知道的。 “不就是山河神父的义女么,也不是个什么正经徒弟,有什么了不起。” “这位姑娘,虽然你是鲛人族的小公主,可我就是了不起,你能拿我怎么办?略略略。”千灵故意气她。 “你,长林哥哥!”可淼转向长林撒娇,希望长林为自己出气,可长林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诶哟喂,长林哥哥,她欺负我,你要帮我。”千灵越学越起劲儿,钩着儿彦清的手指,摇摇摆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可淼气的跺脚。 “怎么这样!可淼姑娘你看我刚才学的像不像,我再给你学一遍,”千灵扯着祁楚的袖子,摇摇摆摆,眼睛眨巴眨巴的快要挤泪来,嘴巴瘪瘪的,要哭了一般,捏着嗓子细细的抽抽哒哒的说着,“祁楚哥哥,有坏人欺负人家啦。”又对着彦清学了一遍,“彦清哥哥,你看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还故意的轻跺一下脚,以求达到惟妙惟肖。彦清努力憋笑,止水也是神色尴尬中又夹杂着几分笑色,除了可淼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就连长林都忍不住微微动了动了眉。 “好了,不要再闹,我们还是走吧。”祁楚说话打着叉。 “对了,不知长林仙君是来采什么药的?” “寒须草。” “那正好,我们是奉师父之命来采寒须草的,都在山腰上。” “再往前走一点,就不是这么轻松了。多食人的藤蔓花草,可不要踩到了或者是碰到了,你们跟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 “多谢彦清神君。”长林应着话。 “长林哥哥,你能走在我前面吗?我怕。”长林看了看止水, “公子放心,我在后面自会跟着的,小心谨慎的。” 千灵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我走止水姑娘后面吧,止水姑娘走我这儿吧,你放心三殿下和彦清神君会照料好你的。” “多谢姑娘好意,不必了。不耽搁行程了,在天黑前走过这段路,就可以休息了。大家还是上路吧。”止水委婉回了千灵的好意。 “现在装什么假菩萨。”可淼小声嘟哝。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小祖宗,快走吧,现在是晌午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走完这段路。”彦清拉着千灵。 一行人犹如蛇一般蜿蜒穿梭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彦清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千灵,祁楚,长林,可淼,止水。 “大家要多加小心,这里前不久应该下过雨,路滑。” “长林哥哥,还要走多久呀?” “不要分心,好好走。看着脚下。”长林看似回答可淼,实则看着止水细心嘱咐。 “我真的走不动了,这里到处,啊!”可淼踩滑了一个石子,幸亏后面的止水一把接住,但手却打到了一旁的枯藤条上划了口子,那枯藤犹如复活了一般慢慢长了出来, “大家先不要动!” “怎么,怎么办呢?”可淼靠在止水身上,不敢动弹。 那枯藤对着可淼的手的方向猛的一伸,可淼立即倒向长林一边,却伸手将止水推了出去,长林推开可淼,伸手挡了出去,“长林哥哥,不要。”可淼惊叫着。只见一条红鞭从眼前掠过,挡在了止水面前,缠住了枯藤。 长林还略有些心惊。 “长林仙君,同样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可不能如此偏心。”千灵猛的一抽鞭子,枯藤立马断掉,鞭子有意无意的从瘫坐在地上的可淼腿上划过,力道非常好,只划破了小腿上的裙子,没有划破一点皮。 “可淼姑娘,鞭子无眼,得罪了。”可淼自知理亏,又看着长林满眼怒气,自己默默起了身,什么都没说。 “我还是跟在止水姑娘前面吧,路才走了一半,长着呢。还是小心为妙。”千灵自顾走到了止水和可淼中间。 “那你自己小心些。”彦清担心说着。 “放心吧。” “小心,跟紧点儿。”祁楚又嘱咐一遍。 “嗯,走吧。可淼公主,你可小心些,不要再滑到了哦,看你的长林哥哥多担心呐。再说你也推不动我。”千灵也不管气氛尴不尴尬。 可淼手上的血不经意间滴到了地上,突然周边的枯藤犹如复活了一般顺着这一丝不令人察觉的血腥味袭来。 “千灵!”彦清担心处在可淼后面的千灵,千灵立马挥了鞭子,截断了侧面的藤条。“快向前走。”长林反映十分的快,立马捂住了可淼受伤滴血的口子。彦清祁楚都拿出了随身的佩剑在前面开路,千灵带着止水,长林带着可淼,在后面断后,好不容易躲过了这截路,一路上大家都更加注意周边草木,脚下滑石,虽然身上都负了小伤,但大家总算在天黑前走过了,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山洞歇息。山洞幽深,不知里面有多深,只在离洞口数十步的距离。 “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但晚上也不要大意了,谨防被一些灵智未开的小兽伤着了。” “一路多谢姑娘照顾。”长林对着千灵道谢。 “无妨。” “长林哥哥,这个山洞这么冷,晚上就在这儿吗?”止水正在给可淼包扎手上的伤口,长林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不愿太理。 “是的呢,你的长林哥哥今晚就在这歇息了,你要是不愿意,就自寻去处呐。”千灵一副矫揉造作的神态语气都快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千灵,过来。”祁楚低斥了一声,千灵轻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人家好歹是海皇的公主,给人家一点面子。”祁楚压低声音。 “哟,三殿下,你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的呀,我看你刚刚叫你祁楚哥哥的时候一脸享受的嘛。”千灵白了一眼,被今天可淼将止水推出去的事情气的不轻,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 “随你怎么说。” “你要是觉得人家委屈了,你去安慰一下人家呀,我刚刚甩了人家一鞭子,你也心疼了吧。” “我只是让你少说两句,给人家海皇面子。” “人家长林仙君正经主子在哪坐着呢,也没见人家说什么,你在这儿猴急什么?”两人你说我一句,我顶一句的。 “好了,好了,小千灵,跟我出去拾点儿干柴回来生生火。”彦清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对,拉扯着千灵出去了。 “凭什么要我出去干活儿,那她是公主,我还是公主呢,见过只顾自己的命把别人推出去的公主吗?”彦清捂千灵的嘴巴,千灵呜呜的说着。 “好了,好了。”彦清半推半就的哄着千灵出去,彦清也见过止水,知道千灵气的是什么。 “真的,我觉得你一直嘚吧嘚嘚吧嘚嘚吧嘚的样子特可爱。那个海皇的女儿,可?可淼是吧,碰到你,是吧,谁是真公主不就一下显现出来了吗。一看她一路上叽叽歪歪的,自己滑倒了还把别人推出去,我们千灵大公主可就不一样了,主动去保护人家,还惩恶扬善,就是该好好教训一番。只是呢,祁楚说的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人家大小好歹是海皇宠妃的女儿,你也说了,人家正经主子在哪儿坐着呢,人长林仙君也不是瞎子,对不对?凡间有一句话叫做,打狗还得看主人。” 千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了,笑一笑才对嘛,不要跟无关的人一般计较,大公主要有大心胸。” “拣完了吗?拣完了就回去。” “拣完了,拣完了,这种树自落下的干柴呀特别耐烧。” 千灵和彦清抱着柴回去,看着祁楚,心里气还是不打一处来,柴火撂下就去一旁坐着, “火生好了,大家来烤烤吧。” “多谢彦清神君。” “你冷吗?”彦清弄好了就去千灵身边坐着。 “还好。” “那你给别人生什么火呀,鲛人住海里,那么抗冻的。” “其实海里不是很冷,你没去过。” “你说什么?!” “诶,诶,轻点掐,那还有四个真人坐那儿呢。”彦清扭动躲闪身体。 “你就一受苦受累的命,尽给人干活了。” “柴我们都拣回来了,难道人家不会生吗?你又不冷,你瞎凑什么热闹,瞎凑什么热闹。” “是,是,是,我错了。好千灵,你别掐了。” “你们俩不嫌冷吗?外面下雪了。”祁楚瞥了瞥一旁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千灵没好气看都不看一眼,止水碍于长林,但还是不时望千灵那边看去。 “长林哥哥,外面的雪下的可真大。” “嗯。” ------------ 第七章 第五回 雪夜 夜渐渐深了,雪渐渐小了,可风却丝毫不减威力。千灵看他们都在休息,便守在了洞口外面不远,谨防山中未开智的野兽。 “你不睡?”祁楚静静的走了过来坐在千灵身边。 “不累。” “还在生气?” “没有。” “冷吗?” “不冷,多谢三殿下关心。” “还说没生气?”祁楚不禁好笑。 “就是没有。”千灵依旧赌气。 “你认识止水?” “怎么了?”千灵警惕。 “没有,看你这么维护她。” “我只是看不惯那个欺,诶,你笑什么?” “没有。” “你刚刚明明在笑,我都看到了。你是在笑我自己臭脾气欺负别人还在骂别人,对不对?”千灵气早消了,嘴角也跟着笑起来。 “没有。” “三殿下,你太不老实了。” “嘘,小声点。” 千灵瞅了瞅里面,“噢。” “干嘛?”千灵的身体僵了一下。 祁楚取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千灵身上,“冷。”千灵心头一动。 “蛇可是冷血的,不怕冷。”千灵颇有“傲气”的说着 “鲛人族是我的母族。”祁楚淡幽幽的说着,一字一句随着雪覆而散,可却都落在了千灵心上。千灵十分懊恼,自己说着什么瞧不起鲛人族不就是瞧不起祁楚的母族吗,况且祁楚的母亲自他小便离了人世,这,这,千灵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祁楚,祁楚看着雪,神色淡漠,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千灵的心紧着,只想着为祁楚抚平心中的伤疤。千灵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过这样的感情,且面对天族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自己心中一直隐蔽的感情。 “怎么了?这么看我?”祁楚微微笑着。 “三殿下,你说两者道不同,一是世间妖道,二是世间认为正道,能在一起吗?”千灵莫名有些痴了。 “你认为那是正道吗?”祁楚反问。 千灵摇摇头,“自是心中为正方为正。” “你是九重天最尊贵的天尊的徒弟,是掌管世间山水的山河神的义女,知道吗?” “知道了。”千灵声音有些凄哑,像是被风呛住了嗓子,眼泪硬是被忍了回去。 祁楚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这夜间飞雪。很多人惊艳于初晨一觉醒来的白雪,谁还想着夜间的雪呢?能一夜想着等一场夜雪的人,不知心中有多少的悲凉,洞内燃的火光微弱的遥映了一些在洞外,里面有一双忧泣的眼睛正呆滞着隐藏自己的心绪。 “眯一会儿吧,明天还有的累的。” 千灵抿了抿嘴,慢慢的靠在祁楚肩上休息,就让自己再多贪恋一下吧。 嘶,嘶,嘶。 “怎么了?” “我听到这周围有蛇的声音。”千灵赶忙振起精神。 嘶,嘶,嘶。 “小千灵,怎么了?”彦清举着火把从洞内出来。 “有蛇。” 一行人都醒来,仔细听着。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自己睡不着,也要吵别人,” “可淼,不得无礼。”长林斥责了一句,可淼便小声嘟囔了一句,“也没看到哪里有蛇。” “彦清,这是幻蛇的声音。” “大家都要当心,幻蛇最是能蛊惑人心,这种蛇最易隐藏,不过半米长,能随时变幻身上的颜色,且只在晚上出没,就是爬到身边也很难发现。被咬的人就会陷入自己的心梦而死。” “今晚上大家都先别睡了,反正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蒙亮了。” “大家先在里面待着吧,动作轻声些。这里面的幻蛇似乎不止一条。”千灵仔细听了听了蛇爬动的声音。 “有你们说的那么玄幻吗?那为何只有她听到有蛇的声音,而我们却听不见。”千灵装作没听见一般。 “止水,你去把那边堆的柴火拿一些过来吧,把火燃大些。”可淼又安排上了止水。 “是。” “止水姑娘我和你一起去吧。”千灵说着,也懒得同可淼做些无谓的争执。 “可淼,你若再如此,就不要怪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长林把可淼叫到一旁压下声音斥责。 “长林哥哥,她有什么好的,一个小小的鲤鱼精,哪里配的上你?” 千灵听着一条幻蛇慢慢爬到了自己脚下,千灵露出自己的尾巴,瞬间又收了回去,怒瞪了一眼,幻蛇便迅速逃走,幸亏还是开了些灵智的小蛇,知道老大是谁,千灵洋洋得意的笑了笑。 “拿这一点儿就够了,走吧,止水姑娘。” “小千灵,你瞪蛇那一下,可凶了,把我和祁楚都吓一条。”彦清附耳对着千灵说。 “那是,我可是蛇里的老大。”千灵十分得意。 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雪慢慢止住了。 “天亮了,我们继续上山吧。” “长林哥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走了一半。” “再往前就是迷阵了,出了迷阵就是半山了。”止水在一旁劝慰。 “彦清,这个迷阵里面条条路长的都一样。” “这个迷阵一共有十个洞口,只有一个洞口是出口。” “那我们两个人去一个,若发现出不去便又折回这里。这样更快。” “不行,”彦清立马否定了千灵,“十个洞口里面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能分开?”彦清说的有些急切。 “不如你们三人同行吧,”长林在一旁说到, “既然一起来的,便一起走吧。”祁楚话音刚落,可淼就急忙点头“是啊,是啊,长林哥哥,一起,一起吧,止水她法术那么弱,你又,”长林瞪了一眼,又看了看止水,欲言又止,彦清捅了捅千灵的背,“呵呵,我没问题,那就一起吧,死了也能拉个陪葬的嘛。” “你说什么呢!”可淼指着千灵的鼻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你有骂我这功夫,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能一次选到对的那条路。”千灵调皮的对着可淼吐了吐舌头。 “跟条蛇一样,整天呲舌。” “我就吐,我就吐,你管我。哼!” “好了,两位姑娘别闹了。”止水在一旁开交。 “你们想出来了吗?选那条?”千灵走过去看着三个大男人对着一个有屏障的洞口看来看去。 “毫无头绪。” “彦清,我们开阵的时候你是说下面的阵法也有上山的十条路对应十个阵法?” “是。” “那我们开的是第几个阵法?” “第七个?” “确定?” “确定。进药山的路就有一个,对应第一个阵法,来的时候,查了成功开过阵法的人数,每开一次,阵法就会顺时针转动一次,我们刚好是第七个。” “那我们就选第七条路。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其实每条路都可以走向半山,这是山路一定是蜿蜒的,出半山的洞口只有一个,所以每条路走到最后其实都只有一个出口。所以我们只要开了一条路,无论走哪一条路都可以出去。” 长林在一旁不禁暗自赞叹。 千灵走到第七个路口前,轻轻碰了碰,透明的屏障有些凹了进去,再用手抹了抹,凹的地方又消失了,像画画一样,画错了,又用其他颜色改了上去。 “彦清,你还记得山下的阵图是什么样的吗?” “记得。” “过来画上。” 彦清有些疑惑,“试试嘛,万一呢?” 当阵图完全画好在屏障上的时候,屏障真的就慢慢消失了。 大家都有些惊讶住了,以为这洞口定有什么灵巧机关,没有想到将这几样连在一起。 “进来呀,你们愣着干什么?” 可当进到长林一行时,洞口却又封住了,千灵打了打手势比了比六。长林领会道谢,便去了第六个洞口前。 洞内的路昏暗无比,祁楚走在前面,彦清在后面,千灵被护在中间。 “小千灵,这路这么暗,你到是可以吐个火呀。” “你发神啊,我吐火,你拿手接着呀!烧死你。” “嘘,”祁楚摸着岩壁越来越干,用手敲了敲,就有岩灰落下来。 “怎么不走了?”彦清在后面小声的询问。 “没事。” 再往前慢慢走了一截路,终于看到前面有些许的亮光,几人都加快了步伐。 “天哪。”千灵站在两人的中间,不自觉的有些颤栗。 中间有一棵须四五人合抱的枯树,看上去全是干脆的树枝,树下衍生了无数的根蔓,根蔓顺着周围的岩壁向上伸长成立体的方形,方形又往上伸,错落的叠加,遍布四周的岩壁之上。每个方形里面都有一具尸体,有的早已成枯骨,有的还残存血肉,往上看,彦清和祁楚倒显的还镇静许多,彦清还数了数有七十多具尸体。 “你们,你们俩知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祁楚和彦清两人倒是大胆的向那棵在中心的枯树走去。 “诶,你们。”千灵紧跟着上去。 祁楚和彦清对着这棵枯树来回仔细打探,千灵镇了镇精神,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的岩壁都被棺材紧紧围着,唯一的门也是由这棵老枯树的根蔓形成的。 “彦清,你知道这是什么?”祁楚问着仔细在这枯树上摸来来的彦清。 彦清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棵枯树早已是枯死了的,可这儿树上剩下的几根枝干明明已经干脆了,可依旧是坚硬无比。 “千灵,你知道,”彦清话还没落地,彦清和祁楚这次才是心里一怔。 千灵双眼无神,跪在地上,根蔓紧紧的缠在千灵身上。二人呆了一下,连忙过去,千灵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祁楚,现在怎么办?” “你不是会医术吗?先看看千灵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没有。” 彦清仔细为千灵把着脉,气息平稳,还算好。 ------------ 第七章 药山 第六回 “千灵,千灵,千灵”一个远远的声音飘进千灵的耳朵。千灵顺着声音,一层一层的拨开迷雾,还是那棵枯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千灵斥问着。 “我就是一个妖,和你一样,不过老了些。” “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自认我的摄魂术是妖界数一数二的,你这个老树妖竟然能随意让我进入你的幻境。” “原来这就是妖帝的女儿,哈哈哈哈。” 千灵收了收心神,仔细对着这枯树老妖,没有外面那些令人发麻的尸体,倒也不怕了。 “你个老妖树,怎么知道这么多?” “知道外面的七十七具尸体吗,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呵,因我而死,我还没杀过生沾过血呐,何谈为我而死,这药山都是我头一次来。” “你想知道?那就用你的一滴鲜血来换。” “我不想知道。” “那你想知道你的未来吗,老夫可为你占卜。” “呵,”千灵轻蔑的一笑,“我也不想知道,以后之事皆有以后的造化,我不信这些。” “我可以告诉你最想知道的一件事,鬼蛛。” “老树妖,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扒了你的老树皮。” “年轻人,稍安勿躁。”突然,老树身上的一根枝干伸展直冲千灵而来,千灵仿佛被施了咒一般动弹躲闪不得,自取了千灵额间一滴血,便又缩了回去。 “老树妖,不问自取便是偷!” “我知道你想知道,明明你就是想去看看这能吃蛇的猛豹,明明法力高超却差点死于猛豹掌下,为何又被鬼蛛咬的失了命?” “够了,少说些废话。” “那鬼蛛就是药山的那条鬼道下在鬼火里养的,是你的大哥千辰亲自豢养,亲自放在你身边的。” 千灵内心震惊不安,“老树妖,你在胡说什么?” 树妖闻了闻那滴血,“蛇灵之花得新生,让老夫再为你卜一罫。”瞬时,千灵的生辰八字便出现一块块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树皮上,“神魂俱灭,轮回再转,已得却失,情不为情,万般造化,皆为空。” “什么意思?” “让老夫做一回好事,送你们出去吧。哈哈哈,得新生,得新生。” 千灵猛然醒来,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一看两人都被根蔓拴住动弹不得,好算神智清醒。根蔓也慢慢收了回去,把祁楚和彦清两人放开。 “你没事吧?”二人同时问道。 “没事,走吧,可以出去了。” 彦清还欲再问,祁楚微微摇了摇头,二人便扶起千灵,那层层根蔓褪去,显出路口,千灵走着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枯死的老树瞬间有了生机,新的枝干生长,老死的树干脱落,生长新的藤蔓,新的叶子,就是一棵焕发生机的参天之树。三人出了那条路,终于出了那洞穴,到了药山的半山。 千灵只觉自己现在如同心疾再犯,“你们先去取药吧。” 彦清搭了搭千灵的脉。 “如何?” “你先去取药吧,她只是有些急火攻心。” 彦清知道千灵是又犯了心疾,只是这时不应该该犯的。只能先打发了祁楚去取药。祁楚虽然假装自己全然不知,但是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千灵知道祁楚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病症,但她不知道,祁楚知道自己的病,而且知道这病的来历。 彦清赶忙拿出千灵身上的凝心丸吃了一粒,又为千灵运气调息,千灵的噬心之痛才慢慢缓解。 “他回来了吗?” “快了吧。” “长林仙君他们呢?” “没有看见,应该还困在里面,你先睡会儿吧。应该再过半个时辰祁楚也就能回来了。” 千灵眼皮沉的厉害,“等会叫我。” “嗯。” 祁楚拿了寒须草并没有回来,而是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将军,蛇灵确是在那姑娘身上。”一根小小的枝蔓如一个小人形状般在作揖行礼。 祁楚十分急切,“那可有效?” “那姑娘是妖,她的血只对我们妖有效,虽说妖魅本是同宗,可公主是用冰峭匕首了解的,早已去魅为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姑娘愿自毁妖身,入三生净池,炼化邪魅成凡,亦或是,灵蛇一族是上古留下的族,血脉悬奇,自根里是有仙的,只要抽妖骨,化妖血,受九重天雷之刑,历七记鸣血之鞭,修而为仙,那样她的蛇心入公主体内,公主定能复活得仙身,与将军永续前缘。”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将军,切莫,” “知道。”祁楚不等那小藤说完便走了。 “回来了,寒须草拿到了吗?” “嗯,给,千灵怎么样?” “让她睡着吧,下山之路好走,我背她下去。” “长林仙君如何?” “不知道,只有这一个出口,应该还困在里面吧。” 三人下了山,连药镇都没有停留,寻了附近的一个镇子,找了客栈住下。千灵昏沉沉的睁了睁眼睛,只有床头一盏蜡烛微微闪着。彦清还趴在床边上守着不过也倦着睡了,祁楚还一脚跨坐在窗边,手里拿着壶浊酒。 千灵搞怪轻轻弹了弹彦清的脑门,彦清随即立马起了。 “你醒了,好些了没有?” 千灵甩了甩手,“你的头太重了,把我的右手都压麻了。” “看这样子是好了,你再歇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雨。现在还弱下着呢。” “不睡了,”彦清又连忙扶着千灵起来,倒茶递过去。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疼傻了?” “我的彦清神君,第一次在山河神那里见你,你就在院子里练剑,跟你多说一句话你都害羞磕巴,怎么现在成话痨了。” “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是不是欠收拾。”千灵提溜着彦清的就起身闹腾。 “小千灵,我背了你一路下山,你都不感恩,” “哦对了,长林仙君他们呐?” “也说着,怎么他们还没下来,这可是离药镇最近的一个镇子。” 祁楚往窗下瞧了瞧,冷冷的说:“来了。” ------------ 第七章 药山 第七回 正说着,长林一身是血的抱着止水闯了进来跪在千灵面前,祁楚才收了心神回来,后面可淼的衣裙也沾满了鲜血抽嗒嗒的失魂落魄的站着。 “求彦羽姑娘救救止水吧,”长林满脸焦急落魄,千灵一时恍了神,彦清反应过来让长林先把止水放在床上。 “怎么回事?”祁楚此刻却莫名的有些冷静。 长林一心扑在止水身上无心应答,或是说根本没听见。“我,我们,走,走的那条路,岩壁上,上,全是些,毒蛇毒虫,我,不,我们不小心惊扰到了,但,但,这个,止,止水是为了我们能出去,中了,中了蛊。”可淼抽抽搭搭的说着。 “长林仙君,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在这儿也没有办法,相信彦羽。” “长林仙君,先出去,到我们那边先去把伤口清理了。” “是啊,长林哥哥,我们先出去吧,止水不会有事的。” 千灵压住怒火,瞪着长林,“滚出去。” 可淼壮着胆子走了几步,和祁楚半拉半推把长林带走了。千灵立马设了障术。 “彦清,你先过去一下,我给她擦洗一下身上的伤口。等会儿没法了再叫你。” “先把这个止血的药给她服下。” “好。” 除了蛊虫,最严重的伤还在后背,各种蛇虫的咬伤。千灵清洗好了伤口,上了药,为止水换上干净的衣裙。 “彦清,来看一看。”千灵搭了止水的脉,神色慌张惊讶,强压着,叫了彦清。彦清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神色越来越凝重,搭了好几次的脉,“她,她好像怀孕了。” “什么是好像?!” “我也没诊过喜脉,不过真的是有了。” “那蛊虫呐?” “我现在马上施针,先封住她的经脉,” “怎么样啊?”千灵看着止水忍疼的模样十分心疼, “这是血蛊,本是无药可解,可,” “可是什么?” “可如果她有孕的话,我可以施针让这蛊虫顺着血液流动让她体内的孩子承担,然后再把孩子打掉,这蛊毒自随着孩子走了。但她也要承受这血蛊虫在体内钻心般的疼痛。” “那大人呐?” “大人若能扛过去,修养好了,除了身体弱些,不能有孕之外其他无碍。” “还有其他法子吗?” “没了,等她醒了再做决定吧。如果她不同意,剩下的时间好好将养只不过短短数月,还要忍受蛊虫在体内日日如同钻心般的折磨。” 千灵瘫坐在床下的脚榻,“短短数月?” “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最早午时过后,最晚也就是今晚了,若今晚不醒,就。” “你先出去吧,我守着,先不要告诉长林。”到晚上,止水的烧才慢慢的退了下去,醒了过来。 “长林仙君,你放心吧,有彦羽守着,不会有事的。”彦清递了杯茶过去。 “多谢。” “不过这止水姑娘是如何同彦羽相识的?”祁楚装着不经意的问道。长林怔住了,被止水的伤昏了头,止水刚中蛊还算清醒之际,就说彦羽能救,昏迷过后便念叨着什么小灵儿,只听止水说自己的亲人只有自己认的一个妹子,可彦羽又是彦清的义妹,长林深思不语。祁楚见长林的模样便知他不知晓。 “别动,你背上有好多伤。你睡的时候才换的药。”到了晚上止水终于弱弱的醒了。 “公主,我,” “我都知道了,你现在打算如何?你是极通巫蛊之术的,你心里明白。”千灵将来龙去脉其中利害都清清楚楚讲给了止水。 “我想要保下这个孩子,他,” “你放心吧,他还不知道,我没说。彦清先帮你控制住了心脉,他虽会医,可依旧解不了,只能靠你自己了。”千灵此时倒不像妹子,像是家中长辈。 “我知道,公主,能带我回妖界吗?我只能在妖界生下这个孩子,如果被东海水君知道的话,我和这个孩子都活不了,他也没办法继任东海水君了。” “止水姐,你不说看可淼那模样,我也知道,药山上你就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为了你们能出半山才遭的血蛊。可真的值的吗?” “公主,这能论什么值的或者不值得,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带我回妖界吧,我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可孩子保住了,那你呐!” “公主,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在止水河畔救了我,把我带回了辉月楼养着。” “记得。” “那时候你还很小,后来我伤好了,变成人形还把你吓的坐在地上哭,闹着我把你的红鲤吃掉了。” 千灵破涕一笑,“后来父王还来了,你就一直跪在旁边。” “是啊,本来妖帝要惩戒我的,我就变回了红鲤,你才明白,又求了情,我就一直带着你,一直到你伤好。以前我一直被同族的人欺辱,借着些机缘才逃到止水河,那次你非要嚷着我带你去我原来住的地方看看,一回去同族的人都赶我,你那时才那么点儿大,跟凡间五六岁的小孩差不多,长牙舞爪的为我出头,还朝他们吐火,他们看了灵火都怕我。” “我不是好心干坏事了吗,她们都知道你投了妖更不要你回去了。”千灵的眼泪豆大般的一直往下落 “公主,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想要这个孩子,我知道有你,这个孩子一定会在妖界过的很好。” “跟他告别吗?” “让他进来吧,最后一次见了,好好道个别。” 千灵去找了长林,就一直待在房顶上。彦清带了件披风上来。 “彦清,你说这样一命换一命值的吗?”彦清坐在千灵旁边,抬头看了看这昏暗的夜色。 “你的病,不是也是一命换一命吗?如果你同意的话,妖界有无数的蛇妖为你而献出自己的生命而换来自己家族的荣光。这对他们来说是值得的。你的父王母后也愿意为了你的生命而置自己于不顾,因为你是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他们认为值得。” “是吗?” “当时你父王母后把你带来的时候,病情最关键那十几日,你母后守在你床边寸步不离,不换装不梳洗,深怕你的命从她的眼皮子下溜走,你父王为了你四处求药。止水也是,父亲配好了药,马不停蹄的煎了一副又一副,还为你试药。只要他们认为值的就是值的。”千灵的眼泪款款的落下,忍不住的低头抱着双膝哭着,彦清抬起的手又放下。 “长林,” “你好些了吗?他们说可解吗?你现在怎么样?都是我不好。” “长林,我要回妖界了,我们说好了的,等去了药山拿了寒须草,坐稳了东海水君之位,我们就,” “是,我知道。”止水打断了长林的话,因为她知道,那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彦羽姑娘,有她在,我的毒会解的,好了就去找你,你可要等我。” “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会很好,彦清他说有一个法子可解的。” “长林,你马上就要成婚了,让我再看看你。”止水慢慢解开长林的面具,面具下的半张脸已毁,“回去好好用药,知道吗?” “等我继任了东海水君, 我就去昆吾找彦羽,然后到她的地方接你。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 “好,我等你。” “你们俩先回昆吾山吧,我要带止水回妖界,等回去了,自会去天尊哪里领罚的。” “她,她怎么样?”可淼突然推开门,显得有些怯懦。 “多谢可淼公主关心,暂时还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可淼小声嘟哝着,不敢在这儿待着又默默关上门回去了。 “她们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彦清问着祁楚的意见 “在妖界外面等着吧,千灵在主界待不了多久的。” “也好,一起来的一起回。” 一回到辉月楼,千灵先安顿好了止水,为她施了法保住了止水的灵力,才去拜见了父王母后。 “母亲,爹爹,你们知道血蛊可有解法吗?” “血蛊?!你中血蛊了?”妖帝一听,急的直冒汗。 “是止水姐。” “血蛊乃是万蛊之精血炼化而成,无解。” 妖后体病,面色不是很好,但还是禁不住女儿哀求。 “止水现在在哪里?” “辉月楼,” “罢了,我随你去一趟,看一看,也算全了这几万年她顾你的情谊。但是,千儿,止水终不是妖,一个小小的鲤鱼精灵,你的辉月楼也不是她的避难所。” “母亲,你,” “千儿,快随你母亲去吧,先去了再说。” “是。”千灵有些沉不住气。 “母亲,如何?” “彦清那孩子可把过脉了?” “嗯。” “那他肯定也说了,只有一法。” “妖后,我不要紧,求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怀胎十月,足月怕是不能了,尽力为你保到八个月。” “母亲,那止水姐呐?” “无救。” “公主,你先去休息吧,你还要回昆吾山呐。” “可是你现在这样,” “千灵,若你还不回你的昆吾山潜心休习,我便撒手。” “是,母亲。” “止水不能在你的辉月楼,我自会为她寻一处安静的住所,先去拜别你的父王吧,还有二娘娘和哥哥。” “是。” “妖后,我还求您一件事,我的孩子,能不能留在妖界?” “主界是不可能,若你不想把孩子留在他身边,我自会为他寻个好去处,日后我们也会多加照看。” “也,也好。多谢妖后。” “千儿走后,你去后山的别院吧,药我会派人来送的,也会有妖仆去照料你,每隔七天我会来给你行针搭脉。我能做的只止于此,剩下的全凭你的造化。” “是。感念妖后操劳,您的病?”止水欲言又止,妖后收了严厉,拉着止水的手,“我知道你是个明白孩子,知道我不喜你,你也不恼,还是尽心服侍千儿。” “这是我应当的。” “我的病我自当注意的,只不过妖界如今也不是太平,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千儿,好吗?” 止水看妖后神色,就知其中利害,应了下来,自己也不想让千灵落入权谋族势的争斗旋涡之中。 “连儿,二娘娘呐?” “呀,公主回来了,” “起来吧,起来吧,不用行礼” “公主来的不巧,二娘娘恰好回母家。” “二哥哥呐?”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行,那二娘娘回来的时候告诉她我来过。” “公主你这要走了?” “母后催的紧,这次回来的匆忙,下次回来给你带点儿好吃好玩的。” “多谢公主。” 刚出院门不久千灵就和千辰、燕荒撞上了。燕荒一把就将千灵抱起来转了几圈。 “还行,没轻。” “嘿嘿,” “她那能轻呢,胃口一直就没差过。”千辰笑道。 “大哥,你就知道打趣我。”千灵疑惑那天老树妖说的话,但转念便觉得十分不可信,全然抛诸脑后。 “刚知道你回来,你二哥就急匆匆要来看看你,一刻都等不了。” “还是二哥疼我,嘻嘻。”千灵抱着燕荒撒娇,一时又想起了可淼的样子,不禁打了个摆摆。 “怎么了?” “没有,我还要去给爹爹请个安,就走了。” “一同去吧,我们去找父王也有事。” “什么事啊?” “都是一些案牍之事,无妨。” “哦。” “女儿请爹的安。”千灵声音甜软软的,语气十分俏皮。 妖帝看着跪拜行礼的千灵,一时眼泪又在眼里打转,拉着千灵的手问长问短。 “好啦,爹爹,我又不是不回来。” “行了,父王和我还有燕荒有政务要讲。” “父王,让妹妹走吧,南平王就快来了。”千辰和燕荒一左一右拉着妖帝。 “那爹爹,大哥,二哥,我先走了啊,二哥哥,记得代我向二娘娘问个好。” 一旁的奴仆,守殿的将兵都忍不住的低头抿笑。千灵出了殿门,就看到休朽正准备着和人换班。 “嘿,休朽将军。”千灵十分开心的抱了抱休朽和鸣武。 “公主回来啦?!公主万安。还是公主回来的好,这主界离了公主都不热闹了。”一旁的兵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行啊,你们一个二个,等本公主下次回来再好好收拾你们。” “末将们都盼着公主能回来多住几日。” “是啊,是啊。”周围都跟着附和,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从前跟在辉月楼的,没少被千灵捉弄,如今看着他们这么想念自己,管它是真是假,不由的鼻头一酸。这些人来了主殿才知道在辉月楼是多么好的差事,每天跟着公主东跑西跑吃吃喝喝的,被捉弄的那几下现在想来也是几分休闲乐趣。不似现在工作的枯燥。 “公主此次回来是为了千辰君上的婚事吗?”鸣武在一旁冷不丁的说一句。 “嗯,什么?”这个鸣武老在自己的感情酝酿温存发势力的时候来上有力一击。 “鸣武,快快快,来跟我说说。” “南平王的长女。” “就是那,那个,柠瑜是吧?” “对对。” “挺好的呀,休朽,那可是南平王的长女,家世显赫,虽说长的吧,姿色一般,随了南平王,可人家品行端正,贤良淑德,温婉居正,嗯,不对。”千灵纳闷了,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刚刚说什么南平王要来,难不成是为这事,刚转身想要进去,就被鸣武拦了。 “公主,学艺要紧。不过跟你相比当然温柔了” “你说什么呐,我哪里不温柔了?” “公主,你现在在哪里拜师学艺啊,我们空闲了,也好去看你啊。”鸣武连忙打岔,自己虽然五大三粗,可自认为头脑十分灵光,为此还是感谢千灵,多半是靠和她斗智斗勇来的。 “放心,我得了空自会回来的。走了。” “鸣武将军,这就是千灵公主呀,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旁的一个士兵凑上来说。 “当然,本将军跟你说,我和休朽将军是从公主出生就随身跟着的,那两万年才是欢乐,公主走了才来守卫主殿的。” “鸣武,好好当差。”休朽轻咳了一声,远见着南平王带着女儿来了。 “行了,你们先去当差吧。” “鸣武,公主之事,少妄言。” “得了,知道了,我也没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彦清呢?”千灵一出妖界就看到了祁楚。 祁楚比划着食指,指了指天上。 ------------ 第八章 北孤城 一同回了昆吾山后,二人前后脚的各自进了屋子,千灵换了身衣服就径直去了天尊的房间。千灵每次来天尊的房间都不禁暗暗赞叹天尊的简朴清雅。 天尊的房间只有三间,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也是修习打坐吃饭的地方,还有一间就是会客的地方。书房里只有一张长长的紫檀木书桌,放着文房四宝和各种卷经,几个大的书架也堆满了竹简,一旁焚着徐徐檀香,除此外便再也什么陶瓷美玉装饰。卧房一进去就能看见那幅挂着的旧的不能再旧的四海八荒九州图,上面时不时还会出现修改再画的痕迹,有些字也早已模糊不清了。床则是由若木打造的,没有什么雕刻花纹十分普通,只是听说这是木神苟芒为师父寻得的,说是这树有灵性,能滋养身体,还能精进修为。千灵暗自想着,自己到时候也去为天尊寻寻椐树做根拐杖,找找长珍珠的珠树和长着五彩美玉的文玉树、红色玉石玕琪树什么的,把天尊的屋子好好弄一番,也搞个什么精致典雅的出来。一边想着一边又为自己的庸俗之气摇头。 “师父,”千灵轻轻敲了门,屋内没有应答,又推开门叫了几声,“老天尊,天尊师父,”千灵四处看了看,嘟囔了一句“不在呀”。 “哎呀,师父,不要又用你的拂尘敲,敲,三殿下?敲我的头。” “我可是用手敲的。”祁楚一脸得意的转了转手示意着。 “师父呐?” “师父去了九重天,彦清不是也去了吗。” “哦,噗噗,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 “那他们去九重天干嘛?”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实话实说。”千灵满脸黑线。 千灵百般无聊的把自己挂在树上晃荡。 “三殿下,想吃点心吗?” “不吃。” “彦清和天尊都去了两天了也没个传话的说多久回来。三殿下,今天七月半,是人界的鬼节,我们去看看呗。” “鬼节大多数地方的人是不会出门的。” “十里风俗十里情嘛,三殿下可知道北国的北孤城吗?北孤城每年的鬼节就可热闹了,有两条街十字相穿,叫什么,什么十鬼街,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上街去,还会放河灯那些,比过中秋什么的还要热闹好玩上几分。” 祁楚紧紧捏着手中的棋子,眼睛直直盯着棋盘, “三殿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千灵马上从树上下来,看见祁楚额头上细细的汗,“你,你没事吧?” “你去过北孤城,谁带你去的?”祁楚猛然丢下手中的棋子,抓着千灵的肩膀。自己原只想试探千灵一番,不想千灵真的知道。 “二,二,燕荒和,和彦清带我去的。” “什么时候?” “生,生辰的时候。” “几时?” “三殿下,你弄疼我了。”千灵扯开祁楚的手。 祁楚松了口气,“对不起。” “没事。” “当年我历劫就是在北孤城历的。”祁楚喃语。 “哦。” “走吧。” “去哪?” “你不是想要去看北孤城的鬼节吗?” “哦,好好,走走。”千灵喜形于色,嗖的就从地上窜起来。 “三殿下,你应该对北孤城特别熟悉吧?” “还好。” “你历劫,历了几年呐?” “六十七年。” “这么久?” “嗯。” “三殿下,这十鬼街还是和我那时,还是以前一样热闹。” “是,倒比以前还要热闹上几分。”祁楚应和着。 街上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忍不住多看千灵几眼,一是贪其美貌,二是好奇千灵额上的印记,不过前者更多,毕竟在外面的占大多数的还是男子。 “咦,这家清音楼怎么改成客栈了?” “什么清音楼?” “这家清音楼以前有个姑娘唱歌可好听了,叫什么来着,真好看!” “真好看?”祁楚正纳闷,谁的名字叫真好看,却见千灵被旁边小贩摊铺上的耳环吸引上了。 “姑娘真有眼光,配姑娘真是最好的。” 千灵莞尔一笑,“是不是不论谁看上什么的,你都会说是最好的?”千灵打趣着,小贩被这一笑给惊到了,呆了好一会儿。 “好看吗?”千灵拿着耳环在祁楚面前晃悠。 “好看。” “这个多少钱?” “五两银子。” 千灵取下耳环,准备戴上新的,一旁小贩插了句话“这位公子,给姑娘戴上吧,戴耳戴耳,带儿带儿,娶妻带子,日后娶妻定要生儿子的。”小贩一脸的热情洋溢。 千灵的脸顿时一阵绯红, “小哥,你误会了。”一旁的小贩连忙赔笑。 “没事,我来吧。” 祁楚拿过千灵手中的耳环,替千灵戴上。 “嘶~” “对不起,我,我不太会。” “没,没事。”周围虽然喧闹,可千灵依旧能听到自己现在急促的心跳声。抬眼悄悄看了看认真为自己戴耳环的祁楚,似乎有一番别样的情意从心底里生出来。意识到这里,千灵赶紧自己岔开了自己的思绪,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呢! “小哥,这里为什么今天好多女人额上都带着白玉兰花似的额妆吶,以前我来都没有的。” “姑娘怕是说笑了吧,这个可流传了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 “是啊,听说是当时鬼节,一个将军为他夫人画的妆,他夫人是我们北孤国以前的一个公主,听闻这位公主最喜白玉兰花,而且生的如天仙般貌美。那将军打战是好手,为我们北国收复了许多疆土,可生性风流,谁知遇见了公主,便收了心。二人还有个孩子。这样不知何时就慢慢传了下来,有夫家的女子在今天都会弄这样的花钿,以示夫妻和睦。” “竟是这样。” 祁楚的手略微顿了顿,千灵有些察觉,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问着:“好了吗?” “嗯,好了。” “不过我瞧姑娘额间这花钿倒是别致,比旁人的都要好看。” “是吗?”千灵笑的灿然,“我这是天生的。” “哈哈哈,姑娘快别寻小的玩笑了。” “我们走吧。” “这钱给你。”千灵多了几两银子。 “哎哟,多谢姑娘。姑娘前面还有放天灯和河灯的,往左走呀还有家教坊,清乐楼,里面有我们北孤城最好的唱优和歌舞,公子可以一去。”说着又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千灵,又满眼异笑的看了下祁楚。 “多谢小哥。”千灵倒是落落大方的应着。 两人一路往前,都是人群熙熙攘攘,好生热闹,有叫卖吆喝的,有放爆竹烟花的等等。 千灵在桥上买了两个河灯,“你也放一个吧。” “为谁放?”祁楚神色瞬间黯然而后又恢复原常。 自己也听过些祁楚的事,说是天帝极爱祁楚的母亲瑶妃,又说是瑶妃难产而死,只护住了孩子,又听闻这件事和天后还有些关联。所以天帝对这个儿子是又爱又恨,这许多年来也未曾管过,在天界无名无号,只担的一个天帝最厌恶的三儿子的名号,在天界是无人看重。好在自己上进早早得了上神之位,一万岁便送去了天尊处学师,这才引起了些注意。但三百年前损坏了母亲的遗物,被天帝贬去了凡间历劫,失了上神,散了仙力,一切重头再来,可以说是孤家寡人,无亲族依靠了。 千灵沉思了片刻,“你不是说在北孤城有位故人吗?” “她早已走了,走的不安。” “那你就愿她,嗯,愿她,望乡台回望凡世一生,孟婆三汤忘却前尘纷扰,奈何桥渡再世清安喜乐。如何?”千灵笑的灿烂。 祁楚失落一笑,“好,那你吶?” “我就愿妖界平安,父母兄弟平安,我也平安,彦清平安,师父平安,义父平安,止水平安,休朽和鸣武平安,还有…” 祁楚回了神色,逗趣道“你愿的这么多,那听的过来?” 千灵慢慢抬眼看向祁楚,花满市,月侵衣,荷花似河灯里的烛火掺着清亮的月色映晃在千灵清冷的面容上,分外清娆,两眸清炯好似盛着月亮的清辉,眉眼盈盈如秋水流动,宛然一笑胜星华,脸颊带着些害羞的红润,任谁看都会不觉痴了心。 “你也平安。”千灵笑着看着祁楚的眼睛慢慢说道。 “我会的。”祁楚眼神闪忽,不敢再对着千灵的眼神,只看向了河上漂浮着的许许河灯。千灵暗自笑了笑,顺着河放下了河灯,祁楚也随着放下了。 “回去吧。” “我们去清乐楼看看歌舞吧。”千灵也不顾祁楚答应没答应,偷乐着往前走了。在个隐秘的地方变了身男装,带了个半脸面具才和祁楚进去。 ------------ 第九章 危机出现 迎客的人看着两人衣容华贵,貌似勋爵之家,满脸堆笑的迎他们进去。 “两位官爷快里面请。” 千灵从怀里拿出银票给那迎客的人,“哎哟,爷,快,今儿啊,真巧,快随我来,还有一间头等的廊厢,观舞听曲呀都是最好的,早被贵人包了却不知怎的又说不来了。” 二人随着迎客的走过了大厅,又是别样华景。围成圆形的三层花楼,中间是个大大的搭置精美的舞台子,房间外的楼道格外宽敞,中间都用各式各样的屏风依照房间隔成廊厢,布置妥当精细。全然不似外面喧杂。台上正有些人弹曲舞动,不过看着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对台上的曲舞都无多大兴致。两人跟随妈妈一路上了二楼正中的一间外廊。 “两位爷来的可真是时候,等下我们这最会跳舞的念心姑娘就会出来,那可是轰动北孤城吶。” “爷请这边。这里面的厢房也是属爷的,你俩好生伺候着。爷,这是莲儿,这是婷儿。”迎客的妈妈又细细嘱咐一旁两位伺候的姑娘。 千灵环顾了一下,小方桌的四角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屏风是用紫檀木雕云纹的曲屏还点缀这些许名贵玉石,画面精细,且各个廊厢的隔屏皆不同。盛酒的青铜爵更是各桌不一,有子工万爵、妇好爵、父乙角、父庚觯等等,千灵桌上这是乳钉纹爵。连盛烛火的烛台上都雕刻着镂空的精致花纹。这些皆贵族阶层用品,看来这清乐楼的背景着实不简单。千灵暗自想着。 一旁的姑娘倒好酒,便自觉的替二人按腿捶背的,千灵好生享受,祁楚却有些不自在。 “不用了,你下去吧。”祁楚言语冰冷。 “你这是干嘛,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千灵磕着瓜子,端着酒杯看热闹,模样像足了青楼里的常客。 “是啊,爷,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吧。”婷儿姑娘娇滴滴的说着,语气娇柔,面颊微微泛红,身姿柔软顺势便抱着祁楚的脖子,外衣慢慢有意无意的从肩膀滑下去,露出白净细滑的皮肤拿起桌上的酒,“爷,喝点酒吧。”这姑娘贴着耳轻声细语的说着,一双纤纤玉手更似没骨头般柔软。这句话说的更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娇滴滴的语气是个男人能不爱吗,怪不得男人都爱去妓院风流,这些姑娘身姿一个个软如柳细如丝的,千灵心里暗叹。千灵又看了看给自己倒酒的莲儿姑娘,姿色虽弱了一些,但倒要比那姑娘老实许多。不过怎么这姑娘不勾引我呢,难道我的男装不够帅气,难道是我个子身量没祁楚好的缘故?还是因为额上的印记戴面具把这英俊潇洒的脸给遮住的原因?都是逛楼子看曲舞的,钱还是我给的,没得这么看轻人的吧。正想着呢,祁楚猛地一下站起来呵斥着。 “不用!” 引的周围不少的人都看了过来,千灵给了眼神示意祁楚坐下, “好姑娘,原是他不识趣,家有悍妇,你先下去,莲儿姑娘,你也先下去吧,有事自会叫的。”千灵劝解着。 “是。奴家待会再为爷来添酒食。”莲儿恭恭敬敬的作了礼,便下去了。婷儿显然心里满是气,脸上还依旧满面春风的扭捏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礼。 “那奴家就先下去了,可等着爷叫吶。”尾音拖的又长又娇,临了的衣袖还抚过千灵的身上,千灵一把抓住,凑在鼻尖闻了闻,“姑娘身上可真香。”还抛了个媚眼过去。婷儿一手瞧这兰花指遮脸害羞别过头。 “爷,您取笑奴家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爷自会叫你的。”千灵笑了笑,这婷儿笑的人心里直发毛。 “坐下吧,你没看见这么多人看着你吗?” 祁楚满是气的坐下。 “你倒像是这里的常客。”祁楚没好气的说着。 千灵一脸惊讶,“你没来过呀,我以为是个男人都来过,彦清看着那么正人君子,孤高冷僻的可都来过这种地方,有个姑娘叫什么魏什么娘的,可深的他喜爱,他可喜欢来了。” 祁楚脸色有些不好。 “难道你在凡间历劫的时候也没来过?原以为那个小哥说的将军是你呢。” 祁楚心里一惊,但脸上没有半点微澜,只是岔开千灵的话。 “谁带你来的?” “休朽,鸣武。” “休朽、鸣武是你们妖界的名将,会带你来这种地方,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带你来。” “呵呵,你还真清楚。”千灵的语气略有些调侃。 倏而台下一阵轰动,看样子像似念心姑娘马上要上台了。 “你说这念心姑娘得长的多么花容月貌的,才引的这些达官贵人为她来喝彩的。” “我的三殿下,”千灵像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来都来了,别耷拉个脸,我们看完就回去了。” 台下一群穿着长纱的姑娘簇拥着一位蓝衣女子上台,看不清样貌。转而台下的灯火熄了一半,只留下舞台周围的烛火,场上一片安静。随后周围的轻纱女子都撤了下去,那念心姑娘穿着一身湖蓝舞裙拖地,上衣只到肚脐之上,肌肤雪白如初雪,一头冷棕色的飘逸秀发直垂至腰间之下,发饰繁琐却又引人,头上的宝蓝色玛瑙步摇怕更是引得女子嫉妒。水袖虽长,却被舞动的如同水纹律动,给人清新自然之感。一袭水袖飘舞落罢,终于得见念心姑娘容颜,千灵感觉自己都听到了那些男人流口水的声音了,未免也太饥渴了吧。不过即使这样的容颜跟千灵比还是贵艳有余中而少了几分“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清秀。那珠红宝玉般的樱桃小嘴,一双眼睛妩媚冷艳,眉梢眼尖都是挡不住风情韵味,绿柳素腰微微扭动,像是风一吹便要折断似的,那一个二个男人仿佛都被勾了魂似的。真真是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雾轻红踯躅,风艳紫蔷薇。 可千灵确高兴不起来,念心被簇拥遮掩出来时,千灵便感到了隐隐妖气,看到念心之后便知她是螣蛇妖族的,螣蛇一族是千辰的母族,自千辰母亲出事之后,便很少再与妖族中人来往,怎么今日在这儿碰到了,想着又不禁看看祁楚,怕他知道,不过看祁楚只默默饮酒的样子怕是不知,忽然想着,千灵灵敏的侧过头,躲过了飞来的水袖,那忽而变长的水袖打到了后面的墙上,便裂了开来。千灵暗叹,真是好凌厉。祁楚显然也被吓到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两人一路打到外面,祁楚便在后面急追。周围的人死一般的沉寂,突然反应过来大都知道打架了要躲命,不知道的,也跟着乱窜,瞬间便乱作一团。千灵不愿伤及无辜,一路躲闪奔逃直到附近的荒野。 祁楚眼看追上来,正要制止, “三殿下,且慢。”一个沉稳的男音阻止了祁楚的脚步 祁楚担忧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千灵,又看了一眼鬼蛛宗主,两人齐身隐于黑夜之下。 那念心二话不说上来就开打,招招狠厉毒辣,千灵一开始还顾忌着千辰大哥母族的情分,只是一味躲闪,后来被逼的实在没办法,谁叫自己专攻的是进攻之术的,看来以后要好好练习防御了,无奈只好还手,谁叫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念心姑娘招招都要自己的命。千灵的妖力法术都由妖帝妖后亲传,又有休朽、鸣武、燕荒二哥陪练的,虽年纪轻,可法术倒是高超灵妙,妖界除了妖帝妖后外怕是都少有人能胜过一二分,几招过后,念心就见下风,千灵逞势一掌下去,念心便彻底败下阵去。 “三殿下,可看到了?千灵根本不会输的。”鬼蛛宗主说着,又低声了一句,“她从来都没有。” “念心是你的人?” “是。” “为何?” “只想试探一下她的虚实而已。” “三殿下,得罪了,接我一掌,不然如何解释你还没到?”祁楚没有说话,鬼蛛宗主一掌下来直接跪地吐血。自己看到了千灵最后的那一掌,那样的掌风下受的伤像极了璇晨肩上的伤痕,而千灵的法术都是妖帝妖后亲传的。鬼蛛宗主慢慢蹲下来,搭着祁楚的肩,狡邪的说着“三殿下,你不信,我会一样一样的证明给你。”说完便去了千灵手下救念心。 千灵本不打算下杀手,只想走近去问问这念心姑娘到底是谁派来的,若不说便提回妖界去,让鸣武好好审问,鸣武的手段自己是知道七八分的。谁知四处蜘蛛突然满地都是,千灵以前被蜘蛛伤过,看着这么多心里直发怵,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念心,猛然想起祁楚,想也没想便走了。 鬼蛛宗主带回了念心,千灵没有下狠手,掌风也只是侧着过去,念心只受了些轻伤。 “对不起宗主,我,我办砸了。”念心气息微低弱。 “无妨,你法力本就不如她。她的法力我是知道的,若我同她怕都要弱上三分。”鬼蛛宗主摆了摆手。 念心心里气不过,但还是压在了心底。鬼蛛宗主仿佛看透了念心的内心,“你做的很好,本来这次就是让你去打草惊蛇一下,让妖帝放松一下对妖界事务的插手,让他的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女儿上。好让本座多些机会。” 念心听完才略微上喜些,满眼秋波暗送的看着鬼蛛宗主。另一处千灵刚寻着祁楚,一心的焦急。 “三殿下,三殿下,你怎么了?”千灵不知祁楚怎的就是不应答自己的话,只好先把祁楚带回了昆吾山。 ------------ 第十章 天帝天后心生不满 天尊被天帝叫去了九重天,可天帝却借着政事为由几天不见,直到彦清也被叫了去。天尊倒也不恼,上了九重天没事就去司命星君那看看凡人命薄喝喝茶什么的,时不时的还为这些凡人命薄跟司命唠叨上几句,要么就在九重天自己的寝店里面找人下棋,或者自娱自乐的钓鱼烹茶,好生会给自己找乐子。最常去的还是司命宫中,还不时安慰司命让他自己做自己的事不要管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帅气老头子)。搞得司命是又不敢问又不敢说的,只能小心接待。彦清到了之后,天帝便直接找了彦清去,天后自然也跟着在一旁。 “彦清,听闻你父亲收了位义女,还拜在了天尊门下。” 彦清心里盘算了一番,回答道“是。” “怎么没的听说,天尊收徒可是大事。”天后一脸慈爱,笑着说。 “其实父亲几百年前便认了这个义女,她从小便和我相处颇多,拜在天尊门下亦是父亲的考虑。不过师父并未教她法术,只是父亲感念天尊教养弟子实在辛苦,特意带来照顾师父生活的。”彦清有条不紊的说着,毫无扭捏破绽。 “不知此女什么来历?”天后又紧跟着。 “原是是父亲采药时遇到的一条修炼的小蛇,便养在身边,受了感化后幻成人形,父亲见她机敏凡事一点就透,十分机灵可爱,便留在了身边。” “原来如此,不知可叫什么名字。”天后依旧慈笑,还不时微微点头,不过天帝可装不下去,脸色阴沉。 “彦羽,羽毛的羽。父亲说正合上了我的名字,清羽,应了清亮的景儿。”彦清话刚落地,后面不知什么就传了些动静,像是摔砸东西的声音。天帝略皱了皱眉,一丝不悦闪过眉眼。 “听闻我那徒儿来了?是来接为师的吗,也太过没有礼数了,难道天帝天后不会派人送为师走吗?还是怕为师在这儿九重天乐不思蜀不愿意回去了,嗯?”天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不等传唤,便自顾的进去了,兵将们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敢先出个面阻挠。 “师父。”彦清微微作礼。 “天帝要问的事可问完了?修习不易,贵在恒持,我可要带徒儿回去了。”天尊甩了甩拂尘。 “天尊即收了女徒,还是山河神养在身边的一条开了灵智的小蛇而已,为何本帝同天后的嫡女你却不肯?”天帝声音低沉有力,但又一副不愿意开口问话的样子。 “天帝怕是说笑了,”天尊拱了拱手,“彦清恐说的不够清楚,这小蛇只是被送过来做些杂事的,山河神见她机灵,又识根底,因是养在自己身边的这才割爱给了本尊,伺候起居日常的。天帝若心存疑惑,大可问问您的三儿子祁楚,本尊可从未教过她法术修习。”天尊一番话说的圆满态度却是坚决,摆明了的意思说了不收你女儿就是不收,你也不要再多什么嘴了。 “那小蛇一个人怕是做事都不是太周到的,昆吾山杂事颇多,不如让祁夕也来,好让天尊少操些心。”天后装的一脸乐呵关怀。 “多谢天后好意,天后也知道,山河神身居简出的,常年都是一人钻心医术的,亲自**出来的定然是好的,还通晓医理,琴棋书画也是得山河神亲传的,没有丝毫藏着,尤其那棋下的,连彦清都比不上,时不时还能陪本尊下几盘,本尊若不费十分神到还赢不了那小蛇,如今有了这个小侍女,本尊每日到多了不少笑意。”天尊一番话直接打断了天后的妄想,谁不知道这九重天的祁夕公主对琴棋书画是样样不对头的。天尊也不顾虑天帝天后到底是气不气,仿佛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天后不好再说下去,只得低头笑了笑,在后面的祁夕可耐不住性子,从后面直直走了出来。 “天尊真是好大的颜面,我父帝母后亲自于你说你都不肯,不知是祁夕那里有不妥帖之处?还是哪里惹到天尊了?”祁夕神情愤然。 “祁夕!”天后一声呵斥,可祁夕根本不听,愣是自个儿说着自个儿的话。 “自降身份于天尊做个侍女,天尊都不肯。说是她是看在了山河神的颜面上,可祁楚那个小小的偏妃庶子,天尊却撇下我大哥二哥,当初却要下着脸面登门来收他为徒。不知天尊是不是偏心那些……” “祁夕!还不退下去!”天帝怒了,这许多年来从未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提瑶妃。祁夕听着天帝语气不对,父亲像来威严,祁夕十分气,七分都忍了下去,多了几分害怕恐惧。 “本尊看天帝天后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先带徒儿回去了。若天帝天后觉得彦羽有何错处,自去找山河神就是了。”说完便径自的走了,在外的天将也不敢阻挠。天帝根本不管在一旁有些许目瞪口呆的女儿,自己也愤愤然的回了书房。 “母后。”祁夕抬起眸子看着坐在正殿上的母亲,卫岚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慢慢从上面下来。 “可以了,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 “母后,你说山河神是不是让那小蛇于彦清哥哥做妻室?” “不可能,”天后回答的果断,“山河神的儿子,自彦清成了岁后,若不是那些人找不到山河神隐居何处,怕是上门的门槛都踏平了。” “那彦清哥哥一直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胡说,你是这四界最尊贵的,除了你,旁人也配不上他。再说,山河神毕竟不是九重天上的,妖魔两界一直拉拢,各方势力都是欲欲不安,只是历代山河神都素于上古灵蛇一族亲厚,但你的父亲也不绝对会让这门婚事落在妖界身上。这件事母亲再从长计议一番,这次是太过鲁莽了,怕是连你父亲都得罪了几分。”说着面露狠色。 “母后说的是,凡事都是要靠自己盘算的。”祁夕面露坚毅之色。 ------------ 第十一章 心动非她 回了昆吾山,千灵看着祁楚脸色难堪,额上冒着冷汗手中也是虚汗直出,不由的心急。 “血?”千灵小小惊呼了一声。 “三殿下,三殿下,祁楚,祁楚?”祁楚只觉的自己疼的倒不是掌伤而是因为掌伤引的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第二次。 千灵摇了摇头,脱下了祁楚的外衣,咽了咽口水,反正又不是没看过是吧?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三,三,三殿下,我,解开一下你的衣服,看看,看看你的伤,冒犯,冒犯了啊?” 千灵轻轻的解开内裳,千灵暗自追悔自己这鞭看似甩的轻巧,实则伤人。上次在冰渊谷靠着自己和彦清常年插科打诨的医术只是能够保证伤口不发炎,暂时止住了血,不过这清形看来祁楚并没有再去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可这伤口怎么不像第一次裂开的样子?自古仙妖两术不立,千灵又不能用自己的法力为祁楚愈合伤口,只能把彦清那些柜子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配好药膏给祁楚敷上。 “三殿下,疼吗?” “还,好。”祁楚略微清醒了些。上好药的千灵又拿了干净的纱布,千灵的气息轻柔的落在祁楚身上,千灵红着脸,祁楚身上淡淡的,弱若隐若无的香味绕着一丝丝血腥味撩在千灵的鼻尖。千灵不禁感叹自己有多么的不争气,明明自己在做正事却害羞的不敢抬头。此时的祁楚大概是全然醒了,只是装着恍然的神情样子。 “好,好了。”千灵低着头又匆忙去拿了身新的上衣,千灵背过身,“你,你,三殿下,你先把衣服换好吧。我去,去把彦清的药,药放好,他最不喜欢,别人,别人碰他的东西了。”说着仿佛拿着自己救命药一样就走到了一边。千灵就是一紧张害羞就结巴了起来,从小到大都这样,当初第一眼看休朽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就被翩翩少年休朽迷的不得了,装了好几天的大家闺秀才露出蛇尾巴,搞得休朽一愣一愣的,但这么许久以来,千灵屈服最多的还是休朽的那股子耐心温柔,最开始的时候简直毫无抵抗力。对于鸣武的武功暴力,哼哼,先干一架,干不了再跑,跑不了就被抗着暴力压制。对于此,爹爹简直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满意的不得了,直言这是娶母后,生千灵后的第三件喜事。祁楚暗自宠溺一笑,瞬间又正色,自己好似都忘了自己一般。背上上了药,感觉好些了,祁楚忍着肩伤换好了衣服,自己没有办法运功疗伤,只有等着彦清回来了。 “三殿下,你好好歇一会儿吧。”千灵背对着,那些瓶瓶罐罐被摆过来摆过去,要是瓶瓶罐罐有意识的话,恐怕早就“晕”了过去,自己把自己给摔死了。 “还好,你帮我多放个枕头,我靠一会儿。” “嗯,嗯,好,好。”千灵嘴上应着可脚步却迟缓,看祁楚已穿好衣服才加快了动作。祁楚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千灵坐在床下的脚榻上,自己明明可以不管了,可还是硬着头皮赖在这里。祁楚没说不走,证明他还是需要人照顾的,是这样的,我这是治病救人,为自己积福气,攒阴德。嗯,就是这样,没错。一番自我心理安慰,舒服多了。 过了些许时辰,千灵早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看着天朦胧清着,又听着祁楚均匀的呼吸声。千灵慢慢轻声做到床沿上,祁楚的眸子永远似深夜般,让人无法看清,只是偶尔才闪烁着那么一两颗星子,才看到有些许光芒,然而却都是瞬间一逝,但却又有这一种神秘,让千灵想要不断的靠近探寻。千灵不自觉的轻轻抚上祁楚微皱着的眉头,想要他的眉头展平,坐近了身子,一个柔软羞涩带着暖意的吻轻飘飘的落在了祁楚的额头上。千灵猛然清醒身子退了好许,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摸了摸嘴巴,回过神来便直冲冲的跑了出去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回到了自己房间躺着,只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怎么都静不下来,烦的直在床上打滚。千灵走后,祁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是看不清的复杂,犹如黑夜又笼上了浓厚的深云。自己昨晚背后的伤和肩上的伤疼的一夜未睡,千灵枕着自己的手睡了,自己也看了千灵很久。 这么久的时间相处下来,越和千灵接近越觉得千灵和璇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璇晨清冷,眼眸如同蔚蓝深海之底,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可无论遇到何事,都惊不起半些漪澜,将风浪隐在心里,将断绝藏在眼底。千灵活乐开朗,所有的事都想着好的一方面,所有心绪神色都写在了脸上,眼里空灵泛泽,每一次闪动都似光芒耀眼流星划破黑夜,绚烂夺目,只要看一眼,一瞬间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睛,让人不自觉地吸引过去而不自知。可诚然又感觉两个人是那么的近,即使自己早已忘记了璇晨的容貌,却能看着从千灵的一举一动上而想起从前和璇晨相处的一点一滴,那张脸就和千灵的面容别无二致,只是璇晨多了几分愁容。鬼蛛宗主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祁楚心里暗自思索,不禁抬手摸了摸额头,又看着打开的门,那慌张落逃的影子好似还在眼前,真是个着急性子,祁楚心里笑骂着,嘴角勾起一抹隐约笑意。千灵回了屋子不由的神色凝重,而后又瞬间一抹亮色夹杂而过,转而又是深深的伤思。 想着又想到了千辰的婚事,上次回去就听着在筹备了,可是一直没有收到父王来的消息,是又有什么变故?柠瑜是妖界有名的温柔娴良,自己以前见过几次,除了有一次在宴会上的刻薄之外,其余见着都是十分恭顺有礼,为此母亲没少说自己,拿着柠瑜跟自己比较。柠瑜的身世跟大哥是配的上的,两人脾气都是温和的,虽然大哥话少严肃,但两人婚后应该相处是不错的。早说自己也到了该议婚的年纪,虽然小是小了点儿,不知道父王母后心里想的是谁,要是像什么认义父、拜师一样,自己该怎么推辞?一面又想着二哥的婚事还没有风声,虽然二哥是二娘娘生的,但也不能违了长幼,嗯,二哥哥,求你了,还是晚些结婚吧。 ------------ 第十二章 妖乱隐显 千灵和祁楚在凡间遇刺的消息很有选择性的传到天后耳里变成了祁楚在凡间遇刺,这件事天后以为自己能卖天尊一个面子便叫天兵传消息给了尚未走出天门的即晨天尊,谁知天尊听完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说了声知道,便从容的走了。 “是吗?本宫以为祁楚那小子多少还是在即晨心里占些份量的,怕是天尊还在端着,再去查,查仔细点儿,看看这儿背后的人是谁。” “是。”一身黑衣的人连忙退下走了,这人满脸的伤疤,从左边的太阳穴直到右半边脸的下巴之下,看着就有些害怕,一说话就如同一条丑虫蠕动一般令人心惊。 “母后,”祁夕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这天帝之位早晚是二哥的,大哥羸弱,况且大哥二哥都是你所出的,还去管他祁楚做什么?” “你大哥性子软弱,母后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你二哥登上天位的绊脚石,况且还是瑶妃那个贱人的孽种。”天后提起瑶妃便咬牙切齿。 “母后放宽心。”祁夕柔声安慰着,“二哥的路一定是坦荡的,况且二哥是一直辅佐父亲料理天族事务的。” “你也是母后的命,”天后反握住祁夕的双手,将祁夕从身后拉倒跟前,“母后也会让你的婚事如愿的。彦清这孩子不错,你眼光很好。”天后对于自己的女儿看上彦清这件事十分满意,倒是不辜负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养,祁夕娇羞一笑十分羞涩。 “都已经是大姑娘了,还害羞什么,夕儿放心,母后最重要的便是你们三个孩子,会让夕儿如愿的。”天后抚了抚祁夕的头发。 脱离了九重天的视线,天尊和彦清便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昆吾山。千灵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虽烦恼可心里到底是没经历过大事,是个不装事的性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天尊去了祁楚的卧房,彦清看千灵正睡着一点事没有,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松缓了下来,随后才跟上了天尊的脚步去了祁楚的寝殿。 祁楚将事情的原本说于了天尊,天尊默然了些许,示意彦清帮祁楚疗伤,便自去了书房打坐,不要让任何人叨扰,原是出了神魂直去了自己的隐地止水河。 天尊等了一个多时辰,妖帝才匆匆前来。 “你说的事大都知道了。”妖帝无奈摇头。 “现在怕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千灵在我那昆吾山了,原也是我疏忽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本以为这些年都过去了。” “如今妖界局势如何?” “还算好。你身份不便还是不要插手了,你能帮我保千灵平安就是对我们的大恩了。” “这到无妨,本以为千儿到我这里还能算活个自由,才让她跟着去药山,多见见世物也是好的,只是这消息是怎么露出去的?” “会不是会是祁?” 妖帝话还没落完,天尊便打断了,“要说是九重天先知道了这彦羽就是千儿,到还有半分可疑,可若是说与他勾结在一起,那绝不可能。” 妖帝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这个,倘若日后若有何不测,这苦竹笛,务必要在千灵手上。”妖帝神色凝重。 天尊脸色骤变,四界任何一界若有难,于世间都是一大难。心中已知妖界是风波前的令人害怕的平静祥和。应下了妖帝的请求,没再说什么。妖帝心系妖后,没过多久便回了妖界,临走前还让天尊回去看燕荒给千灵的项链是否一直可带着。天尊同千燚交好一是救命之恩,二是千燚心无多少城府,一颗赤子之心,热衷善肠,也不因自己身份谄媚讨好或刻意躲避。但心里也一直都清楚千燚并无帝王之才,并不是说无才,而是过于重情义,遇事过于念着情分,优柔寡断,若于罪过也是一味从轻,这也念及那也念及,太过于善心,一信任便是绝对的信任,从无防备,不走心术权谋猜疑之路,这些便是帝王的大忌。而千斩则是权谋决断,狠辣过余,凌厉苛责,权谋腹黑,只怕权力落入旁人之手,不知若是千斩还在,这妖界又会是如何样子? 妖界最近热谈的一件事便是千辰和柠瑜的婚事,柠瑜虽然不愿意,可自己父亲执意施压,最终还是应了。南平王从前跟随着千斩,对于这门婚事妖帝妖后也不大同意,只是千辰愿意而且是主动提出,南平王又上心,自己也不好从中反对,南平王对于礼制从不遵从,不把妖界之主放在眼里,妖帝念是兄长手下,也从不多什么,只是偶尔斥责,连扬汤止沸都做不到。 妖帝亲自侍奉着妖后的汤药,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神色枯槁,心中十分之痛。 “千儿,没事吧?”妖后说了一句话便止不住咳了好几声。千燚连忙为素寻拍着背,“有即晨在,放心吧。”过了好一阵妖后才恢复。 “你也别在我这儿待着了,去帮帮燕荒,南平王指明了要在主界内办婚事,各方权势都要来,别让,别让他抓住了机会。”妖后一番话说的十分吃力。 “你放心,快躺下歇息吧,还有业文帮衬着。” “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你现在才是妖界的主心骨,我知道你念及我的身子,可业文毕竟只是你的侧妃且河蚌一族尚弱不会有人对她的话看重的。” 妖帝长叹了一声,便走了,嘱咐仆榕要好生照看,有什么定要及时来告诉自己。 (业文是燕荒的母妃,河蚌精。妖帝妖后多年无所出,被妖界那些人逼得不易才纳的侧妃只为绵延后嗣,可灵蛇一族本就稀少,只能从旁族找女子。业文是妖后亲自找的,河蚌一族一直不受待见,此番也是为了那些争的头破血流的妖界大族,业文虽然颇有姿色,可从不逾矩,凡事循规蹈矩,老实忠厚,教养出来的燕荒也是恭敬谦逊,且业文对千灵也是极其疼爱。) ------------ 第十三章 千辰柠瑜大婚 没过多久,休朽柠瑜婚期的日子就到了,可柠瑜并不期待,自己心里想要嫁的人只有休朽。 (从前父亲带我来主界的时候路过辉月楼就看见过休朽,高大挺拔的身影蹲在地上温柔哄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略微要小一些的小女孩儿,问了父亲才知道那就是那位就是嫡公主千灵和他的贴身侍卫休朽,那个地方就是千灵的住处。后来又让自己信的过小丫鬟四处打听,才知道他是善姬老郡主的独子,心中暗暗稳了一两分,父亲是不会让自己嫁给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低太多的人。 此后父亲每次去主界的时候,我都会赖着父亲,撒娇求父亲带上自己跟去,就想着能多和他见几面也好。 后来妖帝过整寿生辰的宴会上,自己就坐在千灵的旁边,休朽就站在千灵的身后,那是我离他的最近的一次。 说来也奇怪,好几次了都从未看到过千灵身边有婢女,听闻是有的只是从不出辉月楼,又听说妖后不放心,所以一应的东西都有自己亲自照料。妖帝又担心女儿顽皮所以派了好些将士守着,生怕千灵出了差错,自己听着好不羡慕。那时都是歌乐喧哗,我却能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急促,仿佛连休朽的呼吸声自己都能隐约听到。 休朽他对千灵很温柔,语气都是轻的,不时都会在千灵旁边说几句话,让她安稳坐好,宴会过后就和鸣武带她去玩,还不时放下身子来给千灵布菜。我承认当时嫉妒的发疯了,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自己从未说过的刻薄话“千灵公主真是好雅兴,真真将将军都养成婢女了。”千灵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要不是休朽强按住了千灵,千灵当场就掀了我的桌子。 不得不承认千灵长的很美,美的连一个女子都会忍不住的惊叹羡慕,何况又是男子呐。宴席散后,父亲在妖界逗留了一日,我住在离辉月楼不远的地方,那天晚上恰好是休朽当差,他就靠在辉月楼院里那棵白玉兰花树下,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被千灵摆成了一个小蛇的形状,他就那样痴痴的盯着,同时他也十分警觉,我还没进院子,他就提着剑直直刺了过来,看到是我才收了手。他什么都没说,行了礼,说了声冒犯,回走了几步站在院门,好像是怕我要进去。他微低着头,叶的影子错落的打在他脸上,轮廓分明。我只是站在那呆呆的,他等了一会儿,转身关了院门进去了。父亲去主界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我每次都吵着闹着要去,每次看到他,都会跟他打个招呼,他最多就是冷冷的作了个礼,连眼皮都不待抬一下,没有对千灵的耐心温柔,还没走近他,就能从他的表情上知道,就告诉你他不想理你,除此便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可自己每次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他,同他说话,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七八个字以上。 那天同父亲来主殿,远远的就看见了休朽,还有千灵,他的目光全落在千灵身上,千灵却在和鸣武说着玩笑。 好似这段情似乎只是我一个人的故事罢了。) 因为千辰的府邸是在主界的,因此婚礼是在主界办的。婚宴十分热闹,那天最高兴的不是千辰,而是南平王。一个老丈人一直帮自己的女婿挡酒,深怕千辰醉了晚上做不了正事,最后被手下给抬了下去。 千辰十分醉意中有六七分都是装出来的,踉跄的回了卧居。柠瑜坐在床边,新娘的红妆都被眼泪染花了。千辰带着暖暖的笑意走了过去,轻轻的擦着柠瑜的眼泪,柠瑜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千辰眼里的烦杂嫌弃一闪而过。千辰强拿着柠瑜的肩膀,将柠瑜压在身下,柠瑜眼神慌张,只能胡乱的动,却抵不过千辰的力气,“你干什么!” “自然是做该做的事。”说完就堵上了柠瑜的红唇,柠瑜羞耻难耐,只能默默的抽泣。 “唔,嗯,唔,” 柠瑜低泣着,千辰正亲咬着柠瑜的脖子,一手扯着柠瑜下面的裙子。柠瑜没有做什么抵抗,任由千辰怎么做,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政治上的牺牲品,何来无所谓的争执,凡正他,他也不会,反正自己对他如今也绝了期望了。 三天后,柠瑜和千辰一同拜见妖帝妖后,见到休朽正在主殿外当值,走在千辰身后悄侧了一下头,抬眼看了眼休朽,休朽只是低着头行礼,柠瑜眼里微弱的光又暗了下去。 柠瑜走进大殿一半后,千辰十分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先走上去叩见了妖帝妖后。柠瑜跪下膝行至妖帝妖后面前,叩拜数次后方才起身。后面服侍的人又端上柠瑜清早亲自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柠瑜服侍妖帝妖后吃下后,又跪下敬茶,待妖帝妖后喝完敬茶后,千辰才在柠瑜身边跪下又叩拜数次。妖后扶着柠瑜起来,“好孩子,别累着了。”话音柔软轻细,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意。 “多谢母后。” “你们收拾好后也去,”妖帝停了停,看了下千辰面色和悦,又才继续说了下去“还是去宗祠里祭拜一下。” “是,儿媳遵意。” “是,儿子遵意。” “好了,你们去吧,我身子不太好,劳不得神,也免的散了你们的喜气。”妖后一脸的疲态,妖帝担心的看一眼,面显愁容。 “是。” 待千辰和柠瑜走后,仆榕赶忙扶着妖后回了寝殿,妖帝留在了书房商议政事。 “止水的汤药送去了吗?” “放心吧,您别劳神了。” “业文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燕荒君上说了就这几日的事了。”仆榕一面说着,一面给妖后喂早就温着的汤药。 “元青长老还是不愿意出关吗?” “妖后,”仆榕有些急了,“您还是先把自个儿的身子顾好再说吧。” 妖后皱眉咽下了汤药,自从自己身子败的越来越严重后,千燚再也不对自己说妖界任何事物了,可自己怎么能放心的下。 “劳累着燕荒那孩子了。”妖后声音凄苦,仆榕喂好药收拾一番后,连忙退下,在门外偷偷拭了拭眼泪。不知道这样的“宁静”能够“持续”到多久。 ------------ 第十四章 异阴河 第1回 最近这段时间天后三天两头的以各种名义邀即晨天尊去九重天,即晨天尊是能推则推,可这次恰逢西王母的的蟠桃大会,难以推脱,自己的好友忠极之渊那老头儿最爱蟠桃,又亲来昆吾山不由分说强拉着自己去了。山河神近日生辰,彦清又回了逸竹林,千灵实在无聊的紧。 可天尊明令禁止千灵不许出昆吾山,让祁楚好好看顾,然而祁楚也不知那里去了。扬天长叹一声,“无聊啊~~~”音还没拖完,一阵厉飒的剑气直冲自己脖颈一过,幸亏自己躲的快。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衣人施了幻身术团团围住千灵,缠的千灵应付的有些吃力,千灵抓住一个空隙,召出自己的渊影剑,使了六成功力,奋然挣脱,破了幻身术,十多个黑影瞬间合为一人,两个人手里的利剑都直直的向对方刺去,剑光瞬时划破了黑夜,千灵灵巧的将剑锋一侧,自己控住了身体,闪过了利剑的锋刃,自己的剑则直刺入那黑衣人的肩膀,千灵不禁的赞叹,虽然只过了几招,但在几招内能逼的自己使出七八成功力的十分少见。那黑衣人趁千灵不注意便逃了,千灵本来就不愿杀生的,可恍然间却怎么觉得这背影莫名的有些像千辰。千灵便追着那人一路到了连接妖魔两界却两界都不掌管的异阴河后,那人便没了踪迹,千灵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跟丢了,若是真的拼起来,自己倒是拿出十分功法,都不能保证稳赢。千灵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从未来过这异阴河,怎么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刚转头想走时,一个苍哑的声音叫住了她。 “姑娘,渡河吗?” 千灵看着这渡船上的老人,麻布织的衣衫破旧,手执长竿,衣衫后带的帽子十分大,扣了过来,遮了大半张脸,双手枯黄,白发缕缕混杂,露出来的些许脖子都是皱纹满布。 “姑娘,渡河吗?这异阴河往左是妖,往右是魔,不知姑娘去哪里?” 千灵从未来过这儿,只听了些传闻。这异阴河河水血黄,却晃着幽蓝色的光,是超度妖魔两界亡魂的地方,那些在死后的妖魔,灵魂都会飘零到这里,妖走妖,魔走魔,渡的了河的就能回归本位得善终,那些罪大恶极死了的,上了船却过不了河,被两岸边那到处都是的黑色的曼珠沙华的香气迷晕,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直至魂灵在心魔中散尽,所以那些曼珠沙华上都笼罩着层层黑气。 “是老朽愚笨了,姑娘竟是个活妖。”那老人见千灵不搭他的话也不生气,只慢慢在船头坐下,双手抱着竹竿。 “老人家,可看到刚刚有个穿着黑袍的人来此?” “来我这儿的都是渡亡魂的妖魔,人有忘川,妖魔有异阴。”千灵总觉得一到这里来,心便慌慌的直发毛,脑子发懵。 “那是小女子叨扰了老人家了,就此别过了。”千灵再次转身欲走,却又被异阴河老叫住。 “姑娘且慢,老夫眼拙,总觉姑娘来过此地。” 千灵心里嘀咕,你那宽大的衣帽遮了你半张脸,压根都没正眼瞧过我,就知道我来过?看来今天走不了了?千灵缓缓转身微微作礼,佯装镇定自若。 “老人家说笑了,小女子我第一次来这儿,不知这儿的规矩如何,就先走了,免的坏了老人家您这儿的规矩,还有俗事烦身,就先走了。” 异阴河老爽朗一笑,“姑娘莫不是怕了吧,那妖魔恶灵都是死了才来,今日老朽给姑娘个福分,活着走一遭,看看这异阴河如何?” “还是,还是不必了吧。”千灵心里直发怵,本着从小秉持的精神就是——打的过的就要给人狠狠教训,打不过的就要跑,跑的越快越好,千灵洒脱就开跑。可那竹竿仿佛认得千灵似的,瞬间柔韧劲儿十足,缠在千灵腰上,拖着千灵去了船上,千灵用法术却解不开这竹扣。 “姑娘陪老朽说会儿还话吧。”老人说的哀怨,千灵于心不忍,老实坐下了。 “姑娘是妖界的人吧,那咱们就先去异阴河右的魔界走一遭。” 越往河右,血黄色的河水越显得象牙黑一般,沉郁但却又不失光泽。河上的天空微反着莹光,似夏日夜里的萤火十分好看,倒于这令人发毛的黑河形成对比。千灵仰望着,都说九重天上的星空是最美的,可自己从未去过。 “堕入魔道的人比妖的人多,修仙不易,稍有心术不正便毁了,可修仙成了的,有几个恪守正道呐?妖惑人,食人心,所以人多是怕妖的。”千灵的思绪被异老的话拉了回来。 “那老人家你是那道的?” “姑娘说笑了,天地之间那分什么道,心中有善道就是最好的了。” 异阴河老笑着。 千灵看着两岸越发的黑沉,再往前就真的到魔界了,远瞧着似乎还有人。 “老人家前面不远就是魔界了,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我终究还是妖族中人。” “那人是谁?竟能坐在异老的船上。”魔君冥亡穿着一身暗黑色的衣服,颜色虽暗却十分雅致。新魔君冥亡长的十分俊气,多的是温文尔雅的气质,倒不像是魔君了。三人相比,祁楚多的是沉稳,有那么几分捉摸不透。而彦清则如同星空夜上的皎洁弦月,明眸皓齿。可是千灵总觉得他没有继承到山河神的基因,只是外表孤冷清高,最喜留恋红尘,把人间那些小姑娘迷的不要不要的。 “回禀魔君,是妖界的千灵,小的在凡间见过一回。”魔君冥亡背着手暗捻了捻袖口没在说什么,怪不得看着那么熟悉。 新任魔君冥亡倒是比老魔君要本分许多,从不多生事端,但可怜老魔君那些手下跟老魔君一样一个二个崇尚军战好武力,一味的想要扩张魔界势力,弄的冥亡是一个头两个大,今日来也是恰好撞见,今日是老魔王的忌日。 ------------ 第十四章 异阴河 第2回 “老人家在这儿有多少年了?”千灵渐渐放开了胆子。 “多少年倒也数不清了。” “老朽见姑娘倒像是来过这儿的?” “老人家刚刚问我,我就说了,真是第一次来。”千灵有些生气。 “问过了?倒是我忘咯。”尾音拖的长长的。“只不过像你这么美的女子倒是世间少有的,那个魅魂来的时候额上似乎没你的印迹。” “老人家怕是瞧错了吧,因为这魅在人间,我们妖界可是被天帝那老头儿不知找了多少回麻烦,我父,我们妖帝好不容易在妖界为那些妖魅找了安稳避世的地方,自此从未出去过。再说了您老这是收妖魔的,那魅死后根本就如同浮沉一般飘渺化为尘,那能来这儿。” “呵,姑娘的嘴好生厉害,不信就且随老朽去瞧一瞧,她找不到死息之所,至今还在飘荡。” 异阴河老的眉毛在千灵差点说出“父王”两字的动了动,又立刻正色。 “姑娘不信那老朽便带姑娘去看一看。” 异阴河老又说了一遍。 异阴河往左,河水如同蓝纹玛瑙一般但掺杂着丝丝血色,如同受伤美人之蓝色舞裙别有一份苦楚美韵,看久了人都不免跟着伤心起来。天上不同异阴河右般荧光,则变成了杜若色和琉璃色相交的星光,十分幻妙。 “老人家,若渡了这异阴河来世可还安好,或是说来世还为妖或魔?” “自然,一世为妖,世世为妖,异阴河渡过去种种便都在昨日死了。至于姑娘说的,老朽没死过,不知道。”千灵好好的伤感之情被这异阴河老一棍子搅散了。 “姑娘看到了那株殷红色的花了吗?那就是她,老朽一时动了不该动的善念,看她魂灵飘荡不知所去才将她变为一株花。” “为什么?” “老朽说过了来这的都是在外界死的,她在凡间,阳寿未尽,她的本身到如今都还是好的,老朽渡不了她。” 小船就停在哪里,千灵的眼神注视这那株花无法移开,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和自己有关,冰渊谷那玄冰棺里的人有关。 “这异阴河中的水喝了可以忘却尘缘,从头再来,可老朽在这多少年了,没有人来取过。” 异阴河老喃喃说着,“有时真想自己喝一口,可尘事未了,终究忘的不放心。” “若尘事已经了了,证明已是忘了,为何还要再多此一步?”千灵接着。 “不当趣所爱,亦莫有不爱,爱之不见忧,不爱见亦忧。 是以莫造爱,爱憎恶所由,已除缚结者,无爱无所憎。 爱喜生忧,爱喜生畏,无所爱喜,何忧何畏? 好乐生忧,好乐生畏,无所好乐,何忧何畏? 贪欲生忧,贪欲生畏,解无贪欲,何忧何畏? 若是凭一己之力能忘记便好了,那可是幸事。” 千灵定了心神,“老人家,到这儿就行了,我得回去了。” “走吧。”异老一声无奈叹息。 阴暗处的人渐渐现出了身影,不是祁楚又是谁,眼睛直盯着那株花,眼里的血丝都泛着杀气。 “真是一出好戏。”冥亡邪魅一笑,对着一旁的人说到,“你下去查查。”冥亡的脑子里想起小时候的千灵。 “是。” 千灵回昆吾便觉得心中闷的不能出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闭目养神,想着回妖界给大哥道喜,可到大哥都成完婚了,父王的家信都没来。 千灵嗖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大笔几下一挥,写了几封家书回去,一封给父王母后,一封给二娘娘和二哥,一封给休朽和鸣武,一封给千辰大哥,还有一封给止水。可这大哥素来话不多,千灵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小妹安好,祝大哥新婚快乐,愿大哥操劳休息有度。 鸳鸯比翼日相亲,爱甚画眉相敬宾, 痴伯今朝无所赠,愿期早获玉麒麟。 雪案初吟柳絮飘,凤台香谱奏金朝, 红丝远系鸳鸯耦,五指轻挥琴瑟调。 ——小妹敬上” 南平王对自己女儿的婚事十分满意,借口不舍女儿,居然在妖界主界住下了,休朽十分头疼,这南平王仗自己有些战功,目中无人,常常擅闯主殿,索性不休沐了,天天都在大殿上守着班,很少回去。鸣武被燕荒调去了练兵,鸣武这才觉得英雄有了练武之地。但很快鸣武也发现自己陪着千灵这两万年的好处,磨了自己不少性子,懂得了中和之道,不然冲着自己这直冲冲的性子,很难在军中立威,想着有许多日子没见公主回来了,连千辰大婚都没回来,对着休朽直骂着公主“见异思迁,忘了家”。 休朽倒是大方爽朗一笑“公主在外面多学些本事也是好的,她的性子日后怕是难在妖界主事。怕是刻意磨她急躁的性子,指不定心里痒的跟什么似的。” “说的也是,”鸣武点了点表示同意,随即又忧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的,这千辰君上以前是统管军将的,近来连换了好几拨的人了,说是军事中积年累病的风气需要整顿。” “谁说不是呢,那日我不过去的晚些,那在主殿周围巡逻竟然无所事事,自妖后病后,妖帝大不管事了。换换也好,重新整顿,让形势再起来。” “不过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不妥,你要多留意一些。” 话正说着,千灵养的化蝶便将信给送了过去,休朽收好信呈给妖帝,妖帝正在细察着妖界的地图。 “放着吧。” “是。” 休朽安排好人手,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看着千灵的信,,信上说的都是一些吃啊喝啊的,还嘱咐自己和鸣武磕了瓜子儿后别忘了多喝水。末了还提到了自己和鸣武的年纪,该是成家的时候了,如今自己也不需要两人天天围着自己转了,要抓紧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还可以做媒。还说什么男女情长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时时刻刻把握住机会。休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眸子里却有着似有似无不让人察觉的伤感。收好了信准备等鸣武闲时再拿给他看。 “不知将军在笑什么?是遇到趣事了?可否说来听听?”柠瑜从小廊后走出来,自己原只是想出来走走,无意间听到休朽的声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见休朽笑过。 休朽作礼,“不过是寻常之事,不劳君妃妙耳,在下先退下了。” 柠瑜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一旁的人,只略略点了点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 第十五章 醉酒定情 祁楚悄声回来了,过了许久,千灵才听到东西碎落的声音。 “三殿下,”千灵敲了敲门,又再叫了几声,里面无人应答,便推门进去。祁楚的头发有些散乱,千灵脚还没迈进去就问到了一屋子的酒气,千灵皱了皱了鼻子。祁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眉宇之间不似以前英气十足,眼神苍乱废堪,放佛一瞬间老了许多,混填了颓靡。 “三殿下,怎么喝这么多酒?”千灵默默收拾好散落的酒瓶,这语气听着责备,实则心疼。祁楚挣扎着歪倒从地上起来。 “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 千灵忙着那醒酒药,没怎么听清,只听的什么鸟,什么鱼的,只当祁楚喝醉了在胡乱乱语。 “三殿下真是田园心肠,醉了还在念鱼啊,鸟啊的。”祁楚又抓着千灵直直的看着。 “我很想你。”一句话说的温柔如水,祁楚的脸靠的越来越近, 祁楚将千灵环进自己的臂弯,抱的很紧,轻轻的覆上了千灵香软的小唇,千灵呆呆的睁大眼睛一直眨巴。 千灵只觉得自己心都快停了,眼睫毛不停的打在祁楚的睫毛上。祁楚慢慢抽离了自己的唇,十分温柔,“别动,老实点儿。”随即不带一丝迟疑,又亲了上去,趁着千灵恍惚,灵巧的舌头敲开了千灵的唇齿,千灵只觉得浑身如同棉花般软弱无力,慢慢闭上了眼,手犹豫着还是回抱住了祁楚,笨拙的回应着祁楚温情而热烈的吻。祁楚松手在千灵背上有意无意的滑动着,似有似无的握住了千灵的柳腰,吻的更加深入,千灵不觉闷嗯了几声,祁楚在千灵腰上的手也慢慢加深了力道,毫无察觉的解开了千灵的腰带,千灵的衣裙松了,祁楚的冰凉的手慢慢覆上千灵温热的肌肤。千灵一个激灵醒了大半。 “三,三,殿,下,”千灵含糊嘟哝着,可祁楚根本就不给千灵说话的机会,舌缠着千灵的舌头不停的旋着,祁楚的手慢慢伸进了里衣更贴近了千灵滑嫩娇柔的体肤,祁楚的吻慢慢往上移了,落在千灵的琥珀剔透的眼上,翘楚的鼻尖,又回到粉软的嘴,一只手慢慢拉开千灵肩上的衣服,轻轻咬着千灵敏感的脖子,吮允着精致的锁骨,另一只手又从里衣探进去,从侧面不断向上抚摸,千灵的皮肤娇柔丝滑如同初绽的花瓣一般,多用些力仿佛都要断了一般,千灵被祁楚弄的身子早酥软了一半,不由闷哼了几声,头脑中断的那个弦突然绷了起来,猛地一推,拉紧了松开的衣裙,“三殿下,发乎情,止乎,止乎礼。”便飞快的跑了。回了屋子里,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千灵想着让自己静静心,便在这昆吾山四处疾疾走着,说来自己到这儿许久,竟未认真赏过这昆吾山的杏林景色。此时已经入了秋了,师父似乎很喜欢银杏,洞庭皇,小佛手,鸭尾银杏,佛指,无心银杏什么的都有,尤其是那棵桐子果长的尤其好。满地翻黄的银杏叶,走在上面吱吱作响,朔朔落下的杏叶,真真是“不知栋里云,当作人间雨”。再往前走便是三生净池了,天尊从不让千灵去,千灵知趣的去了那棵桐子果下闭眼歇着,任落叶随风落在自己身上。 恍然间听见有人叫自己,朦胧的睁了眼睛,看样子是天界来的小仙使,连忙起身恭迎,只是纳闷若天界的人来找应是在殿上,怎么找到此处来了? “彦羽仙子,这是即晨天尊送来的信,说是务必交到你手里。”那小女仙使毕恭毕敬的说着。千灵拆开信看说是拂尘忘了带 ,让彦羽送来,千灵收了信暗自纳闷天尊怎么不差遣祁楚去,转念又想着祁楚和九重天的关系,除必不可去是不会去的,心下定了定 ,可想着一个拂尘有那么重要吗,必不离身的。 “仙使略等,我去换身衣服就随仙使去西王母的玉山。”千灵作了礼。回了寝间戴上了流苏眉心坠的额饰遮住了自己额间蛇灵花印记。又去了祁楚的房间,想着若祁楚说是可以,自然也就无妨,想是师父真的想要自己的拂尘。敲了敲门,“何事?”祁楚并没有让千灵进去。 “师父派仙使捎了信来,让我去送拂尘。”千灵的声音有些紧张。 祁楚本已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走回去坐下了,略顿了顿。 “你去吧,送了就回来,不要贪玩。” “那,那我走了。” “嗯。” 千灵穿过长廊,走过半拱月门,到了天尊的寝室,“果然没拿。”收好了拂尘到了前厅,“仙使久等了,走吧。” “彦羽仙子请。”仙使恭敬客气,颇有礼法,千灵的心思简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彻底放松。走到一半,便瞧这不对了。 “仙使,我瞧着儿这不是去玉山瑶池的路?” “彦羽仙子,西王母的蟠桃宴已结束了,现下即晨天尊在九重天。” “是吗?”千灵半信半疑。 “小仙不敢欺瞒仙子。” 到了九重天后,千灵一路随着仙使兜兜绕绕的竟绕到了天后的住处,刚想问着,那仙使便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千灵心下急了,这可怎么办!正想着往回走,说不定绕着还能出去,还未抬脚一步就被二十几个天兵给执长矛围住了,千灵并未反抗,知道自己越是怒越容易吃亏,现下还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个什么套。就这样又被羁押着到了前殿,千灵跪在殿下,看了眼四周,魔王冥亡居然也在,说来也是,自从天族一统四界后,总会找妖魔两界来述职,父王也来过几次,不过大多数还是大哥来,二哥也来过。说句实话小时候偷玩跑出去不知在哪还见过一次,那是冥亡还是翩翩少年,告诉自己是新任魔王,以后在妖界有麻烦了,可以来投奔魔界,笑的可慈爱和祥了。回来告诉父王母后自以为得意,却被母亲罚的可重了,连累的没看好自己休朽鸣武也罚了。现在居然有点儿成熟男人的味道,真是世事历人,这番帅气在魔界可要迷倒不少小魔女吧,可又听说冥亡还没娶正妻,只有几个侧妃伺候着。那时没告诉冥亡自己是妖界的千灵,又戴着额饰,怕是早忘了。便十分调皮的对冥亡眨了眨眼睛,把冥亡搞的略有些激灵,回了个帅气的笑。冥亡颇有意思的看着千灵,千灵,彦羽竟是同一个人。 “启禀天帝,在天后宫前捉到一女子,想要擅闯天后宫中。”那天兵说的义正言辞,天可怜见,自己是半步都不想进去的。天帝天后似乎倒没什么,正准备问话,祁夕却耐不住问了起来,天后不经意瞪了女儿一眼,又生生忍了下去。 ------------ 第十六章 尴尬的父子 第1回 “回禀天帝,是天上的一位仙使送信到昆吾山,让我送天尊的拂尘来。这有天尊的亲笔信,就在我的袖口里。” “既如此便拿上来吧。”天帝慢然说着。天兵并未给千灵松绑,上去就准备搜,“诶,大哥,”千灵身子一歪,“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天帝天后都在这儿,我也跑不了。”那人看了看天帝,天帝根本不理,天后微微点了点头。 “是天尊的字。”天帝看了一眼,“如此怎么会到天后宫中?” “小仙是第一次来,是那个天使带我来的,小仙并不知道,小仙半步未进殿门。” “胡说,”祁夕指千灵就开骂,“西王母的蟠桃宴会今年遇着整年,还有两天才结束,天尊也并不在九重天,怎么会让你去?再说仙使皆是登名造册的,那个仙使今天做什么去哪里送信都是登记好了的,今天根本没有去昆吾山的,况且去天尊送信的都是天族上将,根本不会是个仙使。” 千灵心下明白了,这是等着套让自己往里钻,现下百口莫辩。 “你叫什么名字?”天帝有了些疑心。 “小仙彦羽,出自山河神府中。”最后一句话千灵说的中气十足,信心百倍的,只差没吼出来让殿外的人也听听,现在的千灵十分感谢当初认的义父,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冥亡不禁一笑,早听闻山河神送了个从小**的小蛇去昆吾山,这小丫头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靠山,这样一说便是罚也不好轻易罚了。 天帝看了看冥亡,冥亡十分识事,“天帝还有要事处理,先退下了。”走的时候还多看了千灵几眼,眼角都带着笑意。但祁夕就不同了,千灵觉得祁夕的眼神恨不得能杀了自己,如果眼神能杀人,自己可早被千刀万剐了。 “先带下去吧,等蟠桃宴会结束了,请天尊来就知晓了。”天帝发了话,可听语气对千灵并不怎么在意。千灵被关在了仙兽阁旁的一个小房子里,四处都的窗子都被关的严严实实的。应该等不了两天吧,祁楚看自己迟迟没回,应该要来找自己的吧,可他要是去了玉山可怎么办?自己要在这儿被关两天吗。千灵坐靠在窗户的一个角落,正准备入睡(小灵蛇入秋后总爱犯困不是吗?)一个小小的黑狗坐在千灵旁边,看着千灵。千灵抱起了小黑狗,看了看。“你这小黑狗是怎么跑进来的,嗯?你是旁边仙兽阁的吗?”此时的冥亡气的心颤,自己只不过把体型变小了,堂堂的上古混风玄兽竟然被说成是黑狗!可冥亡也不知怎么的,本来与自己无关,可偏偏却想来看一下,心里确认千灵就是彦羽,也是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个一蹦一跳的十二上下的妖界小姑娘。 “小黑狗,你是偷溜出来陪我的吗?” “我家里养了一个白狗,比你大,嗯,大特别多。” “小黑狗,”千灵亲昵的举起小黑狗,对着嘴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又放在怀里蹭着脸亲昵。 “喂,喂,我可是堂堂的魔王,怎容你这个小仙,小蛇妖随意,随意又,又亲又抱的!快把我放开。”冥亡在心里无声的抗议。 “要是家里的小白狗也能和你一样小就好了,不行,要是像你这样小,它就驼不动我了。” 千灵絮絮叨叨一直说个没完,冥亡都听困了,这小姑娘怎么跟没长大似的话还这么多?第二日千灵醒了,却没看到怀里的那只小黑狗。千灵无奈摇了摇头,把屋子里能倒腾的东西都倒腾了一遍,这也坐坐,那也躺躺,换个地方又靠靠,实在没事了,变了些桶啊水抹布扫帚什么的,给这原本就还算干净的屋子打扫的是一尘不染。听着里面有动静,两个天兵开门看着眼前的景象是面面相觑一愣一愣的,又关上门出去了。千灵无奈的笑了笑,养尊处优几万年,到教天尊养的一副劳碌架子出来。好容易挨到了晚上,愿想着昨夜里那条小黑狗会来也没等到。等到第二日清晨,就被押到了大殿上,基本是是该来的人都来了。祁楚跪在殿下,一旁站着师父和彦清,还有天帝天后和祁夕。彦清看着千灵毫发无损,放下心来,默默比了分安心的手势,示意一切都好了。 “既如此说清了,天尊就带人走吧。”天帝落了话。 “多谢天帝。” “彦羽,我们走吧。”千灵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愣愣的跪着。直到彦清拉了一把才跟着屁颠屁颠走了,回头看了看祁楚怎么还跪着不走。 “那是人家家事,处理好了自然会回的。”彦清低声压着千灵的耳朵说着。一路上天尊都没说一句话,一回到昆吾山便罚千灵去银杏林关禁闭了。回了书房打坐暗自思索,莫非真被妖帝那老头儿说中了? “近来可好?”天帝看着祁楚,长的跟瑶妃十分的像,尤其是那一双明眸,每每如此妖帝都不敢直视祁楚,如今弄得父子情分生疏,也悔了当初罚祁楚下界历劫,一对好生生的父子面对着竟说不出话来。 “回禀父帝,一切安好。”祁楚说的眼波不惊,根本不抬头看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天帝神色有些不自然,动了动嘴刚想说什么,二殿下祁琅就通报进殿了,天帝的脸色才略微自然了些,天后的神情变的温和慈祥,祁夕更喜上眉梢。祁琅虽不如彦清、祁楚的面好,但一身军人气概,气宇轩昂,双眼闪烁炯炯有神 ,**而冷峻,一双眼睛看人如猎鹰一般。 “儿臣觐见,启禀父帝,天军的整编已经完善。” “嗯,你办事向来让人放心。进来各种事物也多有长进,这些日子整理军队耽搁了,现下让你母后择个吉日授上神之位。” “是。”祁琅答的有力。“这些时日在外得了不少于仙术进益的仙药,三弟可到我的殿上取,或者送到昆吾山。”祁琅一席话说闭,祁楚略挑了挑眉,天帝脸色倒是显得欣慰,至于天后和祁夕简直是满脸的不悦。天后卫岚到底还是忍住了,祁夕差点没指着祁楚骂过去。卫岚微叹了叹气,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样样出色,可就是心太实了,一片赤诚,从不盘算。 ------------ 第十六章 尴尬的父子 第2回 天帝一时又才想起祁楚因为历劫历的不好失了上神,还散了大半修为,脸色又暗了下去。 “如今功法如何了?可恢复了?”天帝极力想恢复父子情分,可如今却不知从何开始。 “还在恢复。” “嗯,等过几日你二哥授位大典的时候你也来吧。” “是。” “你二哥给的药也拿着。” “是。” “好好修习,你是最早升上神的,想来再修习也不是难事。” “是。”天帝一脸的黑线,摇了摇头,转而又对祁琅。 “近来魔界的边界多有事端,冥亡也上来奏禀过,等授礼大典过了后,你去看看。” “儿臣知道。” “祁楚也去看看,是要学着怎么为人处事了,多跟祁琅学着,不能一直呆在昆吾山那个福乐窝里,将来也是要独当一面的。”天后和祁夕的脸色随着这句话越来越阴沉,随后祁琅又添了一刀“儿臣会多帮衬三弟的。”说的铿锵有力,一身正气,天后和祁夕差点没当场吐血。天帝倒是十分满意,以前因为自己疏忽了祁楚,让兄弟三人生疏至此,如今再补过希望还来得及。 “你们兄弟三人也要时常多聚着,免得生疏了兄弟情分。” “是。”二人齐声回答。 “不知陛下待琅儿授礼那日让谁来主祭?”天帝深思,自己怎么疏忽了这个问题,当时祁楚飞升上神时是九重天上神里唯一没有册封大典的,祁琅的要不然由自己来,可自己觉得亏欠祁楚,想等祁楚再升上神之时亲封大典。 “不如让即晨天尊来主祭可好?”天后知道天帝心里在想什么,自己不能冒然,毁了祁琅大好的上位之路。天帝瞬间释然。 “好,倒时我亲自去昆吾山为祁琅走一趟。”祁琅大喜过望,自己素来仰慕即晨天尊,当时天尊没有选自己为徒弟,着实懊恼了好一阵子。 “多谢父帝母后。” “嗯,下去准备着吧,这几日好生歇息。” “是,儿臣告退。”天后也颇欣慰。 “你也先告退吧,修习不易,要早进上神之位。” 祁楚眉宇不变,十分平静。“是。” 一旁的魔界可没有这表面上的和睦。 “魔君也太让那九重天的欺负到头上了,魔界边乱,怎么还要派他的儿子来管,难道是我们魔界没人吗?”夷嶂长老气愤不平。 “魔君终究还是小了些,想当初老魔君在时,魔界事务何曾由天界插过手?”老魔君的表哥肆邢一直附和。 “是呀,就连一旁的老妖帝也不曾像魔君跑九重天跑的如此勤快。以前还让千辰去,现在随便派个庶子就去了。到是我们魔界怕以后要变成九重天的藩属之地了。”国师际枢也十分“感慨”。俗话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三个男人同台也能唱出好戏来。 冥亡坐在椅子上皱着头,当初父亲一心想让魔界杀出去不也失败了吗,自己时时劝阻却被骂的狗血淋头,本来自己就想着做一个逍遥闲散的小王爷,可奈何父亲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当初我不愿意登位,一个二个三个左劝右劝,屁股还没在这把椅子坐热,夷嶂、肆邢、际枢就自发联合组织起了摄政大臣,三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所有事情只要不符合他们的意见,便多方掣肘。自己倒也不想去九重天,你们倒是去呀,一个说不屑于踏九重天的地,脏了自己的脚,一个说不能越位魔界当以魔君为尊,一个还说魔界事务当然要由魔君掌控,自己倒也想派个儿子去,这不一直努力但还没有生出来吗?冥亡按了按头,十分不悦。 “过几天反正人就来了,长老、叔叔、国师这已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实了。”说着背着手边走了,走的极快,就怕被叫住回头脱不了身。三个人面面相看,心里一致同意还是要让冥亡早些生下孩子的好,哦,不,是冥亡的妃子。于是三位调转枪头,各自去给冥亡物色正后了。 天尊回到昆吾山二话不说就将千灵关在杏林,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彦清在一旁好生安慰。天尊回房静下来,莫非真让妖帝那老小子说中了? “彦清,怎么样,回去给父亲祝寿可还开心?”两人隔着仙屏,彦清郎朗一笑,千灵这小丫头到底是心里不装事的。 “嗯。以后可不要随便跟人去九重天了,小心那些人把你弄来泡酒喝。”彦清威胁道。 “可我看师父的拂尘确实没带。”千灵眨巴着眼睛。 “那时忠极之渊的老仙翁强拖师父赴宴走的太急了。” “呵呵呵呵呵呵。”千灵苦笑。 “这些时日好好待着吧,思过,可别再惹出事端了。”彦清说着做了一个敲脑袋的手势。 “彦清,前些时日我给爹爹送了家书,可到现在也没回我?妖界可是有什么事?” 彦清神色一闪,随即说着“没事,不过是妖魔两边界生了些祸乱罢了,许是忙着了。” 千灵察觉了彦清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是吗?那止水姐呐?想来快六个月了,她是知道我在昆吾的,怎么她也没信?” “止水她很好,妖后照料的很好,你放心。” “彦清,如果妖界真有什么事,或者止水,还是,还是我母亲有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千灵神色十分凝重,其实大哥大婚爹爹没叫自己回去,自己心里已经有些隐隐不安了。 “好,一定的,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祁,祁楚,怎么样?” “血浓于水,你放心,祁楚不过是被天帝叫问了几句话,许是他二哥祁琅要册封上神了,被叫了回去。” “那就好。”千灵笑着。 “彦清,你一定要在师父面前多夸我,快让我出去吧。告诉他我近来又学做了许多好吃的。”千灵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呀!”彦清宠溺一笑,“你放心,我会的。我还等着你出来洗衣服做饭呐。”看着千灵什么烦心事也暂时被抛在脑后了。 “那他的,他的上神之位何时恢复,仙法可恢复了。” 彦清眯着眼看着远处,慢慢道“快了。”上次彦清替祁楚疗伤便发现祁楚早已恢复到八九成了,怎么还会受那样的伤。 ------------ 第十七章 生死之法 祁楚从九重天回来后没有直接回昆吾山,而是先去了异阴河。此时的异阴河没有千灵来时那样平静微澜,河水时时翻涌不停,周围黑色的曼珠沙华越来越密集,笼罩着的黑气也越来越厚重,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祁楚穿梭在异阴河上寻这那朵别样的殷红色花,快走到了异阴河左尽头,祁楚眼睛越来越急迫,如猎鹰一般死死盯着那殷红色的花,刚想落下去采,手就被韧竹紧紧扣住,甩了出去。 “年轻人,不要急,你这样只会让她连这点散魂都留不住得。”异阴河老悠悠一句。 “与你何关?”祁楚强忍着,自己仙法早已恢复了七成有余,但刚才被扣住手时却死死的解不开。 “哼,这里面的每一个亡魂我都能知道她的前世今生,她,也不例外。” 祁楚心中燃起了希望,好声问着“那敢问如何?” “天下哪有这如此便宜的买卖。” “我愿意做。”祁楚不待老人说完。 “那我为你指一条明路,事成之后,你便来这异阴河替代我做个渡魂人吧,”老人话语略顿了顿,“这许多年太难熬了,早该死了。”老人的话音苍凉入骨,如同老鸦残嚎斜阳。 “我,愿意!” “如何为证?” “我若回誓,神魂俱灭!” “现在的人动不动则言生死,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但老朽活的够久了。用你的眼睛跟老朽换吧,老朽只有一只眼睛,还看的不清,你若背了誓,就用的你的眼来换,如何?”异阴河老依然坐在船头不动。 “好。” “东海长林那有一件宝贝,是东海的海心,叫凝心石,能护亡魂,放在东海也没什么用处,你不防借来一用。说来说去不过一个人的事,冰渊谷的凡身不符,只要你想要的那个人死后,用引魂术将她体内的魂灵引出来,把凝心石里的魂魄放到她体内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呵,想让人活着很容易,想让人死却很难了。这里魂魄是魅魂,合她的体质。怎么样呀,这笔买卖不亏。不过你还是想清楚,这活过来的可就是妖了。” 异阴河老换了换交叉抱着竹竿的枯手。 祁楚心里思索,既有了魂灵,就可以不用冰渊谷肉身,璇晨可以活的长久,也不用受鬼蛛宗主掣肘牵制。药山小妖也说要以蛇灵之心换死心,如此也少了许多麻烦。是妖又如何呐? “好。”祁楚一口应了下来。 “愿你的决定不会后悔。”异阴河老的声音然然的从身后传来,祁楚不觉身子有些泛沉,动了动喉结,“我祁楚事由己出,绝不后悔!”毅然的没有回头走了。 回了昆吾山,天尊立马把祁楚叫了过去。 “那时徒弟刚去了休止深山海祭拜完母妃回来,没有多想。”祁楚侃侃道来。天尊沉默了,愿自己想的终究是错的。 “回房面壁思过,无事不得外出。” “是,徒弟知错。”祁楚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受了罚戒。 第二日过午后天帝就来了。 “授礼大典?”天尊略微有些吃惊,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是,即晨虽然你常年在昆吾山,可你终还是九重天的人。”天帝正色。 天尊只是默默打坐,并没有应答。祁琅倒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天尊长长的叹了口气,“去吧。” “即晨,身处高位有许多不奈何的事,你是怨恨也罢,弃愿也好,但你既担起了唯一一个“天尊”名号,就应当不负了自己的职责。” “天帝放心,当初父神教导的不朽箴言立德,立功,立言,师兄是不会忘的。”最后一句话即晨天尊说的极慢且威严由余之中又有轻嘲。天尊瞥了一眼天帝随即又闭上眼睛安心念自己的经。 “罢了,三日后,你来就好,让祁楚也回来一趟。”天帝不想和天尊碰钉子,岔开了话。 “祁楚在被罚禁闭。” “嗯?”天帝侧了侧头“他犯了何事?”还不等天尊回答便急接着下一句“可是为着那个擅闯天宫的小蛇?” “那小蛇也被我罚着,信了不该信的假仙,自然要罚。祁楚没有做好职责也是要罚。” 天帝怒而起身,甩了甩袖袍背过身去,“天尊还是莫要偏心了的好。” 天尊依然闭着眼,“父子兄弟之情分本尊不会碍着你们,自然会让他去,你想让祁楚回去你那九重天还是想让他留在昆吾山也好,自看他的意愿,本尊也不会强求。你现在想修复父子情分也是好的,不过不要太过于急躁了,免得多了不该多的麻烦。” 天帝有种心事被戳穿的心虚,悄悄看了天尊一眼,正好对上了天尊锋利的眼神,赶忙又扭头朝向别处。 “自然是看他。天族还有事,我先走了。” “嗯。”天尊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即晨天尊可应了?”天帝一回宫中,天后卫岚就连忙端上好茶上来。 “嗯,这茶倒是不错。” “这是琅儿带来的,说是自己亲自采的。” “倒是有心了。” “天尊可有说什么?” “祁琅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说什么的。” 天后的笑意更加深了。 “祁和在琅儿这个年纪已经有妻子了,倒是琅儿拖了。”天后看着天帝的脸色试探的问着。 “琅儿迟些倒也无妨,先多让他历练。” 天后满心一笑,“我也是这样想的,倒是夕儿这个孩子,”天后欲言又止。 “夕儿怎么了?”天帝放下了茶杯。 “不怕笑话,夕儿怕是看上了彦清那个醇厚的孩子。” “噢?”天帝又拿起放下的茶杯,天后又添了杯热茶,“夕儿看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彦清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行事章法都有度,也从无差池,不如……” “还是要看看山河神的意思,不要强求。” 天后略收了收笑容,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柔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苦了夕儿。” 天帝没有再说话,自己也看好彦清这个孩子,若是真结了亲,那是求之不得,可山河神脾气古怪,莫要倒时弄巧成拙,倒是可以多撮合撮合,倘若两个孩子有意,山河神自然也不能说些什么。 ------------ 第十八章 着手防备 话说南平王自柠榆成婚后竟一直都没回去,而是邀着虺蛇、化蛇、怪蛇和其它一些大族的人时时饮宴。妖帝只好派了鸣文,也就是鸣武的弟弟在南平王主界内的玉明宫殿外加强巡逻防察。 “等天帝的三儿子祁琅册封大典过后几日怕是就要来边界整顿。”天帝在书房跟燕荒说着,屏退了周围侍奉的人。 “父亲,这是其次的,我想着要不先让母后到我母族…” “不可,”妖帝还没等燕荒说完就打断了,“业文能带止水回族已是最好的了,再说你母后也不会同意的,哪有大乱未至,为主却先逃的的道理。”妖帝否决了燕荒的建议。 “是。”燕荒暗下了眸子,“这有封止水留给千儿的信,还有些日前千儿来的信父亲还没回。” “把止水的信带给彦清就好了,我会让他到妖界外来等着的。” “父亲,千儿在昆吾山的事儿子已经知道了。他有意让儿子知道的。”燕荒缓缓抬起头看着妖帝,一时竟比以前老了许多,两鬓不知何时早添上了几缕白发。 妖帝长长的唉息了一声,“为父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千辰是大哥的独遗子从前不能不对他多上几分心思,后来又有了千儿,是父亲没做好。”妖帝眼神深邃哀泣,看着燕荒带着些许泪光。自己对燕荒没有上过多少心,素寻都比自己对燕荒上心,后来有了千儿,一颗心更是全然给了自己的女儿,风雨飘摇到来之际,却还是如此偏心让千灵躲了出去,所能依靠的还是燕荒,再看看燕荒近来操劳,硬朗的脸瘦削下来,眼里的斑斑血丝不少于自己,心上又多添了几分愧疚。 “父亲,千儿现下在昆吾山很好,儿子也不希望千儿牵扯进来,但现在父亲,千辰谋逆已是不争的事实,还望父亲早做决断!”燕荒扑通跪了下去,说的诚恳热切。自己的父亲什么都好只是太过优柔寡断,千辰谋逆暗中积蓄势力早有显现,却一直没有决绝,已致如今势大难按。 “可终究没有过到明面上……” “父亲!若到了明面上还有现在所谓的平静吗?父亲还想让谁再受一遍千灵的病痛?”燕荒急切,自己知道父亲有意帝位属意千辰,只是千辰太过偏执疯狂不自知罢了。 “你在这儿先等着。”妖帝匆匆走了。 “是。” 妖帝去了寝殿,拿上了妖符。 “定了吗?”素寻在身后看着妖帝的背影,眼泪婆娑。 妖帝长长的哀叹了一声,扶着素寻坐在铺了厚厚的羊毡的软塌上。 “定了,就是最近了。你放心,出了事有我和燕荒顶着,你好生将养身体。”一席两人无话,只有缠绕的唉泣。 “罢了,让千儿回来吧。她该经历些事了,不该让她在别人的羽翼下活着,她早该有自己的羽翼了,是我们太溺爱她了。”妖后的声音哑哑的。 “不行。”妖帝立马决了,“我先去处理政事了,燕荒还在书房等着。” 素寻深叹,能够躲的过的都不是劫了。 “父亲,这?”燕荒看着父亲急匆匆的拿着兵符过来交给自己,有些恍然不知所措。 “收好。如今西边的动乱已经传了过来,千辰他主动请求过去镇压,刚去一天就平静下来,怕是已经串好了,西边已然是保不住了。自他去了后便没有什么音信,除了一封捷报外。这东边和魔界边界的祸乱也是不断,到时你还要去,妖符在身,倘若主界真有什么不测,你调兵过来也方便,不必被人掣肘。” “还有,如今妖界大族十之五六都在主界,不知道千辰会用什么理由出来起兵”妖帝思路清晰,想着燕荒的话,若不早做防备怕是到了面上只会让自己措手不及。 “休朽、鸣武、鸣山都是可靠的,倒时你去让休朽跟着你,让鸣武和鸣文镇守在主界,那孩子心细,你也多个照应。” “那千儿?” “先别让她知道,把止水的信给她吧,让化蝶带过去。彦清也不必来了。” “是。”燕荒怀里揣着兵符,感觉风雨欲来,是生是死便在这一遭了,其实自己很想再去看看千灵,又不想让她徒增烦扰。燕荒回去立马召见了鸣武、鸣文和休朽,把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交代了清楚,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怕的是连这三人都没有察觉其中的悄然变化,更莫说他人还沉浸在安乐的美梦之中。 四人彻夜长谈安排军事防署,可惜手下信的过的兵实在不够,以前都是千辰管着军政,接连换人,那些兵成日一副懒散懈怠的样子,怕是早有预备,以此为借口换下人来。燕荒又只好送信给母亲,让母亲派些值得亲信的人过来,主界不比外面,定要围的如铁桶一般。 “南平王知道吗?”就在大家商量的时候,休朽突然冒了一句。 “目前看来是不知道的。”燕荒答道。“南平王虽然行事乖张没有礼制但谋逆这事怕还做不出来,只怕也是成为了千辰的一颗棋子。” “那鸣文如果真的乱了起来,你守的玉明宫一定不能让里面任何一个出去。” “放心,我有分寸。”鸣文拍着胸脯打包票。 “倒时候说不定能靠着这些人去请兵。”燕荒和休朽想的很投机。 “不过还有螣蛇一族是最麻烦的。”燕荒补充到,“如今既不确定他们知不知道,也不敢露了风给他们。” “当然不能说,但我们要当他们知道来应对。” “是,不过连你们都不知道千辰意图谋逆,就怕到时候妖界内的人还拿他当以往的谦谦君上可就不好了。” “这也是最不好的地方,所以所有要害必须死守住。” “那柠瑜君妃?”鸣武问了一句,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唯独忘了她。 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休朽凝神,“她应该不知道。” “确定?” 休朽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定。”燕荒虽然有些迟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休朽。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燕荒的手用力的在桌上点了点,烛火摇曳欲熄又起。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等,在等一个契机,是赢是败都是未知。 ------------ 第十九章 册封大典(——断袖之癖) 祁楚这两日都在寝殿内“思过”,缓缓的凝气睁眼后,眼睛里不为人察觉的多了几分戾气,自历劫回来后散了修为虽然一直都在恢复中,但却不敢让人知道,只装着一副仙法低弱的样子苟且,这么多年自己的仙力终于恢复了。自己想做的事终于能够一步一步的排上计划,只需要慢慢的等待一个又一个时机的到来。 第三日祁楚便和即晨天尊一同去了九重天,彦清虽也收到了帖子但和即晨天尊想的是一样的。虽然册封大典只要两日的时间,但还是怕千灵有什么事,主要是妖界有什么大的动作,便留了下来看护千灵。 自从千灵被关在银杏林后,彦清就一直在仙屏外陪着。千灵想要描画,自己就在外面吹笛或者安静看书。自己练剑的时候,时不时千灵也会用自己的蛇腹断纹琴附和,千灵的弹琴弹的很好,不论自己如何舞剑千灵都能够跟上。自己很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或者就永远停在这里也好。那一片片明黄色的银杏叶不时随着微风而落,千灵时不时就躺在树枝上寐着,任由着落叶零落在身上。有时连觉得自己都好笑,竟能一直痴痴的看着。她是不应该染上愁与忧的,这些都不该与她有关,她的眼里只能装着笑,心里只能想着乐,自在快活才是最适合她的。 祁琅的授封上神册封大典十分繁盛,乐仙弹奏着古乐,**而恢弘。这次授上神的大典上有头有脸的神仙都来了,一众小仙也上赶着凑热闹,哪怕正典开始后连祁琅的衣角都看不到一眼。大家心里都不言而喻祁琅就是未来的天帝。 崇明堂内天帝、天后皆穿着华服端坐于大殿正中,两旁左边是即晨天尊,右边是玉华真王。阶下右边依次立着祁和、祁夕和祁楚,左边就那些有头有脸的神仙齐集大殿内,然后就是些着朝服的排的上名号的神仙又依次对着自己的站位,偌大的崇明堂一时竟显的有七八分的拥挤。祁夕穿着朱红色的留仙裙,梳着双环望仙髻,头上簪着金丝做的镶玉蝶恋花,满头的珠翠好不高傲华贵,倒比穿着浅银白色华服的正主角祁琅还要惹人眼求些。 玉华真王亲读了授封上神的旨意,交到了祁琅手里,祁琅跪拜接了旨书。 天尊又将宝典、印玺等物交到了祁琅手里,祁琅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即晨天尊。天尊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站在一旁,祁琅又行叩首之礼于天帝天后。天尊扶着祁琅起身向前走了五步立于三阶之下受上仙恭贺,又带引着祁琅于崇明堂殿门受群仙上礼。这时候里面的天帝偷偷看了一眼祁楚,祁楚神色自若、平静和善,嘴角还带着笑意,天帝渐放下心来。天后和祁夕发自内心的笑着,尤其是祁夕满眼不屑的刮了祁楚一眼,祁楚如当没看见一般,自看着祁琅保持着略略的笑容。 祁和也是和天后、祁夕一样也是不喜祁楚的,但只要祁楚不与祁琅相争帝位倒也没什么,自己是嫡长子,志不在此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不是同自己一母同胞的人一跃而上?便一直同祁楚保持距离,十分冷淡,心里还带着恨厌。当然这里面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祁和不断往后侧着头,眼神慌乱怕被人看到,又希望能够看到他一眼,当然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过是一个守着一座荒殿的小兵罢了,根本不会来这儿,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期盼,因为自己看千铜镜,他根本不在屋子里,那又会去哪呐?但也正因为他的毫不起眼,至今除了祁楚外的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为此对于这个,祁和是对祁楚又恨又隐隐约约中有点儿感激的。整个授上神典礼上祁和都十分的魂不守舍,四处张望,不过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祁琅身上,没有人注意到焦躁的祁和大殿下。 册封大典结束后,按例第二日还有群仙聚宴,各仙就回到早已安排好的寝宫。天帝特意留下了自己的四个儿女好好说教了一番,不过是些兄妹和睦之类的,祁琅一脸真诚,祁楚只是低头听训,祁和神色淡漠,祁夕看着祁楚不屑、不屑、还是不屑。天帝本来讲了没多久就实在讲不下去了,但看着祁琅认真听讲的模样又讲了许久,有一个听进去便是好的。两个时辰的说教完毕后祁和走的最为匆忙。 “真不知道大哥明明最闲这会儿子却在急什么?还是二哥……”祁夕向来看不起自己的大哥,全心不管窗外事,刚想夸祁琅一番来着就被祁琅打断了。 “大哥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我们为小,不能在背后多言。” 祁夕瘪了瘪嘴,两个哥哥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祁楚突然轻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语气略带嘲讽,“二哥说的对,自然是忙自己该忙的事。”说完便大步走了。 祁琅没说什么往右回了自己的寝宫,祁夕气的在后面直跺脚。连带着步摇都晃的直响。 祁和匆忙的赶到了从前瑶妃的旧宫林梦阁,这里久无人至,许多神仙早就忘了这曾经盛极一时的宫阁。自己与他就是在这儿相识的,瑶妃死后他自请留了下来,做一个无名无职的守殿人。 还好,还好,祁和心里暗念着,祁和见寻风正在院中,心自安下大半来。自从几百年前自己对寻风表达自己内心深藏许久的爱意时候被祁楚撞见后,寻风便自用匕首毁了自己的样貌,从此的每一天自己都在担心寻风会走,自己是不在乎寻风外貌如何,自己爱的只是他这个人,这个完完整整的人。便暗自背着寻风在他那间小小的卧房内安置了千铜镜好让自己时时看到。每天睡前会看一眼,醒来后也会看,闲时也常常会看,不过这段时间寻风时常便是三、四天不在的,自自己上一次看到他足足过了小半月了。 “大殿下。”寻风停下手中的剑,下跪行礼。 祁和连忙走过去扶起寻风,“你在就好。”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的深情千种的,如同初夏凉风般惬意沁心。 ------------ 第二十章 断袖之情的前因后果 自己当初遇见寻风还和瑶妃有着莫大渊源。当时父帝寿辰宴会时老海皇带着自己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儿瑶林前来赴宴,自己也有幸目睹了瑶妃的面容,轻妆素雅如三春之桃,弱柳腰肢多绰约,肌若轻风白雪,当时便将父帝眼神牢牢的吸引了过去。后来隐约着听的是因为四海有些不平,蠢蠢欲动,尤其东海勾结老海皇的身边的近臣,还拉拢各方势力,老海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后来也证明老海皇押的十分正确,父帝出兵帮老海皇平了叛乱。 那时瑶妃还献了一支舞,其实瑶妃根本不擅跳舞,最出手的还是画技。虽然舞姿平平,但胜在身姿柔弱,所有神仙都注意到瑶妃的美人面上,谁还去管舞姿是不是优美曼妙呐?宴会散后,父帝立马还修建了珠宫贝阙的林梦阁,过后不久就将瑶妃亲迎回了九重天上做自己的天妃,母后对瑶妃恨极了心底。自己也就是在哪时第一次遇见了寻风。 瑶妃侍宠不骄,自知天帝行为不妥,坚决要到母后宫中按天礼叩拜。瑶妃步步宛如踩在水面轻缓,后面跟着两个从母族带来的侍女和两个随身侍卫,跟着进来的只有那两个小侍女。当时自己正好在母后宫中请安,和瑶妃行过礼后便出去了,出了宫门便迎上了他的眼睛。他见过盯着他,一时愣了一下便赶忙行礼。 “叩见大殿。”四个字一个个的沉击在心头,我慢慢握住他的手臂,让他起来。 “起来吧,以后见我不用行此大礼。”我慢慢的说着,似乎这样就能多在这儿停留一会儿。可他没有应答,还是低着头。我摇摇头便走了,他的眼睛很好看,海尼兰色的衣服更显得他的眼睛如同海水般清澈,自己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那双令人心动的海蓝眼睛。 虽然那时的我早已有了妻子,可那是母后做的主,那时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满心满眼的为我打算,想让我早日成家立业。妻子叫卫欢,是母后的母族中人,不用想母后既想巩固母族势力也想让我有世族扶持,可自己同卫欢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仅此而已。在没有遇见寻风之前,自己或许就应该按照母后给自己的那条路走下去,参政辅政退位登位,自己从不迷恋神权之路,直到遇见寻风,就因为那一眼的情缘,自己的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想要反抗,想要为自己过一次。 每一次自己都会刻意的绕路经过林梦阁,他素日爱穿的海尼兰色衣服换成了白色的兵服,这颜色不适合他,从心也能感到他不喜欢这身衣服。路过林梦阁,只为了能够看到他一眼,能够听到他对自己说一句话,那百年千年都不曾变过的一句话,“叩见大殿”。他十分遵守礼法,从没有越界,没有抬眼看过我一次,但即使这样能听到他的声音我也很开心。后来无意间得了两块和田白玉狼牙玉坠,觉得十分衬他,便将它小心收着。 这份情是个可耻的秘密藏在心里,日日撕咬着自己的心,这也成了后日的祸端。 从此自己十分迫切的希望母后能够再诞下一位皇子,让众仙的心思能够从自己的身上分一分,但这决对不能是瑶妃,绝不可以。若她有了皇子,自己便是更跻身在了权谋争斗的中心。可那时时时都在传着一句话——梦回梦醒皆梦阁,千万岁月止瑶歌。 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赞同过母后的做法,当自己偶然得知母后施了手段在瑶妃身上,自己竟有些兴奋,以至于瑶妃受宠千年却膝下无子,后来母亲怀了二弟祁琅,母后无暇管束,瑶妃心里也清楚,祁琅生下没有多久,瑶妃等胎坐稳了后才传出有了身孕的消息。母后十分恼怒,我也不想让那个孩子生下来。 后来那段时间父帝忙于四海整顿的政务,老海皇命不久矣却不敢将此事告知瑶妃,于是四界竟不知老海皇将死。瑶妃因为以前伤了身体,这胎原就坐的不稳,自怀孕了后更是一步不出林梦阁,安心养胎。可不知母后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或许母后早就知道了。瑶妃产子那日,我和父帝正去了老海皇哪里,应是想着还没有到日子便离了天界。母亲便悄悄叫人告知了瑶妃这件事,瑶妃动了胎气,又请不到药王宫的人,派人去请母后,又值母后午睡,守在殿外的仙婢不肯通报。只能靠着几个什么都不懂的侍女独自生产,母亲眼见着瑶妃不行了,才连忙一顿安排去“救人”,到的时候早晚了,瑶妃难产而死,拼尽全力才保住了奄奄一息的祁楚。整个事情我都知道,可我一个字都没有说。回来的时候匆忙到了林梦阁,看到了寻风正跪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母后正在训话,寻风的眼里有些仓惶和害怕。 后来父帝怒气极盛,林梦阁的所有仙婢护主不力皆被诛杀,药王宫正当值的所有仙医一律贬斥,连母后宫中不肯通报的仙婢也被贬入了畜生道。因为那时寻风并不在林梦阁,母后又以不可太过贪杀欲,瑶妃心慈等等,寻风便留在林梦阁一直守着。 父亲心里的狂念十分偏执,认为瑶妃是为了祁楚才丢了性命,便一直对祁楚分外的冷淡。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母后和我的意料,母后对祁楚放了戒备之心,直到祁楚被天尊收为徒弟,飞升上神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忘记了瑶妃的存在,忘记了林梦阁。几百年前我拿着那和田白玉狼牙玉坠到了林梦阁,想告诉寻风这么多年我心里的情意,接受也罢不接受也好,总归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内心的情意。寻风的眼神一直躲闪,欲言又止,十分惊恐。是的,谁又会想到天帝的嫡长子祁和大殿竟然有断袖之癖! “君子端方,温良如玉,中正和平。君携良玉,正合我心。”我心里希望寻风能收了玉佩,不论他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正当这时却听见林梦阁内传来了动静。我的事被祁楚知道了,我十分愤怒,追着祁楚打了进去,祁楚失手损坏了父帝亲画的初见瑶妃时瑶妃跳舞的画像。后来这件事闹到了天帝眼前,母后为我百般求情才免得重罚,直被关了一百年的紧闭。祁楚却被贬下凡间历劫,历经世事苦难,这劫渡后,更是一身修为散尽,失了上神,好不落魄。但他始终没有将这件事捅了出来,我不敢相信,又有些庆幸。后来我和寻风交集更是少了许多。直到这次,自己看到了寻风没有,匆忙说了一句便赶紧走了,害怕别人知道,于自己有害到无所谓,只怕连累了寻风。 ------------ 第二十一章 北宫帝墓忆深情 祁琅本想第二天立马找祁楚先商议一番过几天要处理的事,可惜一连两天都找不到人影在哪儿,祁琅是个在事情上有些急性子的人,主要手上有什么事总想着要先做完它,还要提前谋虑规划,争取做到最快最好,为此天帝对祁琅是十分的满意。 这两日祁楚去了北孤城,当时和千灵来的北孤城早已不是自己当年历劫的北孤城了。偌大的将军府早已不再,王宫也早已全部整缮。祁楚没有在北孤城内多做逗留,而是直接去了北面的北宫一族的世族墓林。虽然璇晨只有衣冠冢,可自己的仙力已回,便能施展上神的追思术凭借璇晨的遗物想起璇晨的容颜音貌。 祁楚施法打开了自己当初用尽最后一点仙力设的仙屏阵法。当初渡劫归来,唯恐世事变迁毁坏了璇晨的衣冠冢。想当年显耀一时的北宫一族如今的墓林却是杂草丛生,早没有了帝王之族的威仪严穆。 忆昔日繁华鼎盛,万里皆是帝王家。 琼林玉殿高楼台宇,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日夜不绝耳,原是君之乐。 祁楚打开机关,进入了地下的墓穴,祁楚拿着施了法术不会熄灭的烛盏,一路走到了璇晨的墓室。里面除了公主葬礼应有的陪葬金银珠宝外便什么也没有了。祁楚缓缓推开了棺木,里面放的是璇晨的嫁衣交领齐腰广袖柔娟曳地襦裙嫁衣和金色镶玉的流苏凤冠,祁楚不禁想起那天的婚礼,璇晨的眼睛那样平静冷淡,连那场盛世婚礼的过路看客都比不上,不禁苦笑一番。猛然,祁楚的眼睛看到了那角落里那一枚小小的同心结,早已破损不堪,祁楚颤抖着将它拿了起来。 “璇儿会打同心结吗?”林楚声音轻柔似溪流。 “会,怎么了?” 林楚走到正在教琮儿写字的璇晨身后,用自己的手臂轻轻环住了璇晨。 “那你给我编一个同心结吧。我定好好戴着。”林楚笑着在璇晨耳边说道。 “你一个堂堂的将军把这些戴在身上不怕别人笑话?”璇晨打趣的回话。 林楚愈加抱紧了璇晨,“好璇儿,给我编一个吧,我定时时刻刻戴在身上。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真是没出息。”璇晨语气玩笑轻嘲。 “咦,爹爹娘亲羞羞。”五岁大的琮儿捂住了眼睛痴痴的笑着。 一滴泪从祁楚的侧脸滴落在棺木上,是劫,注定是逃不掉的。自己终于记起了璇晨的容貌,难道这就是宿命吗?呵,来世还要渡前世的情劫。 祁楚收起了哀思,哼,既然璇儿的死是因为千灵想要续命,那就必须要让千灵来还,别人都不能替代。既然要做就要做的狠辣决绝。“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一个都逃不了!。”祁楚的声音让人听着不由得从骨子里都发出一阵寒意和胆颤害怕。 祁楚收好了同心结,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身华美嫁衣,背身一挥,棺木重重的盖上,一阵阵回声响彻整个墓穴之中。 “三弟,这两日去哪了?想找你商议正事来着。”祁琅第十三次来到祁楚的寝殿终于终于遇上了。 “一切听二哥安排。”祁楚淡淡的说着。祁琅一时语塞,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那你先看一下这些都是近来的形势,我们明日就去。”祁琅见祁楚没有说什么,又补了一句,“会不会太急?” “不会,按二哥说的就是。” 祁琅闷闷的回去了。祁楚对这个二哥倒是没有多少的感受,最多的就是儿时嫉妒些祁琅得宠外,但如今也释然了,自己需要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弥补又不是几岁小孩,给块儿糖,说几句好话就能乐好久。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先去了魔界,至于为什么先去魔界,祁琅得出的结论是冥亡可比妖帝好说话,祁琅跟妖帝打过几次交道,嗯,还是冥亡好些。结果二人去的太早,冥亡还在歇在爱妃哪里睡着好觉做着美梦就被人匆匆忙忙的叫醒洗漱了,十分的不开心,就是小小的边界打打闹闹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还以一下子来了两位天帝的儿子,还有一个八九不离十的是未来的天帝,为什么不先去妖界转一圈回来,不由的紧皱着眉头。三个摄政老头儿没有一个愿意出来代表自己,以示自己的傲骨之节。呸,就是怕惹事儿,想到这儿,冥亡心里便更气了,但在出门前还是立马变了脸,享受着清风拂面(冷风醒神),买带着笑容爽朗(拿手假笑)去接待两位大神了。 三人相互虚礼一番便去了边界,没过多久收到信的燕荒也来了。一时竟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此时的冥亡就在心里嘀咕着了,看看人家燕荒这二君上做的,天帝好歹还派了祁琅来,祁楚怎么说也算是天尊的徒弟,再看看自己这魔君做的,惭愧惭愧呀!不过冥亡还是能看出来随着燕荒越来越多的接手妖界的事物,妖界就没有那么太平了,从那几次上九重天的人变成了燕荒后自己就慢慢察觉了。 祁琅一看人已到齐又询问各方的意见,立马就将妖、魔两界守在边界的人询问对质,问职察看十分有章法条理,不过其他几个人就没有这么“勤政”了。祁琅看看祁楚,只见祁楚眼睛干看着,双眼无神,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再看看燕荒,倒是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眉头紧皱,不时还微微叹气摇头,可眼睛根本都没看自己这里,只是不停的搓捻着袖口。再看另一边的冥亡,一手撑着头,强撑着精神。祁琅不禁叹气,这可是边界争端呀,自古多少祸乱从中而起,竟如此不认真! “不知几位怎么看?”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祁琅提高了声音。 冥亡第一个回过神来,“不错,是个好办法。”祁楚和燕荒也随着附和,“好。”“可以。”什么时候仙、妖、魔三界这么意志统一呐?鉴于此,负责认真的祁琅二殿决定,第二日要重复一遍征求意见, 最后再下决断。 ------------ 第二十二章 暗涌 “西安王,自昨日上午起,你便在月中楼停兵不前,现在已快天明了,莫不是反悔,想回去了?”鬼蛛宗主语气不屑嘲弄。 “箭早已不在弦上了。”西安王心里十分无奈,当初真不该为了一时权柄贪念而起兵,若是路上遇到主军抵抗战死也就罢了,可这马上就要行至主界了,却一路通畅,平静的非常不正常,就连海上有风暴那也得先打几个浪吹吹风什么吧,这一路是越走越后怕,退堂鼓的念头也不是没有起过,只是这尊佛一直守在这里。 “可是,这也太过于……” “太过于什么?”鬼蛛宗主语气威胁,“西安王,南平王越制背礼,您打的可“清君侧”的旗号,谁又敢拦?”鬼蛛宗主语气加快不断向西安王施压。 “可是走到这里主界都没有传出动静,你不会是……”西安王一脸恐慌,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鬼蛛宗主手直指的鬼蛛宗主质问,“西安王,箭早已发出了,不打到痛处怎么能够停下?你的一家老小我已经安置好了,你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放手一搏吧!”鬼蛛宗主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令人胆颤。 鬼蛛宗主提了一口气,语气放和“西安王还是下令进兵往前吧,争取在今晚赶到主界外围。”西安王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是决定下令继续前行了,不过此时的军心并不似来时那么坚定了。 “宗主,回母族吗?” “那边现在怎么样?”鬼蛛宗主凝视着此时还悬挂着清蓝色天空的一弯淡淡的白月钩。 “已经准备好了,有几个想要告密的已经被秘密处置了。” “再等等,快到主界了,就走。”鬼蛛宗主声音沉沉的。念心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十一月尾巴的早晨,天亮的越发迟了,一轮纤月仅仅是淡淡的白色,如同树枝上的雾凇,软绵绵的微光聊胜于无,根本照不进昏暗的屋子了,也照不进他的心里。 过了一会儿,听到了些寂晨里的动静。大家都在尽量的小声,可在这样的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显的十分吵杂。 “宗主,西安王应该下令了。”念心声音缓缓的,其实自己不赞成宗主这样做,可既然他要做,哪怕千难万阻、万劫不复,、是生是死自己都要陪着他,陪着他走到最后。 “再往前走,我就先走了,你要看好这里,如果遇到反抗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暗杀。”鬼蛛宗主最后两个说的轻却十分有力。 “是。” “还有这个,算了,我自己来做。” 念心有些疑惑,但还是瞒在了心里。 天色很快就到傍晚了,黄昏没有一点力气,一点色彩暖意都没有给这平静下的暗涌。 “主界那边现在还没有千辰的消息?” “没有。” “不该呀。”燕荒喃喃道。 “鸣武给信了吗?” “没有,不过现在没给信也是好事,证明主界还没有事,若是进了主界,不论怎么样都会有动静的。” “你说的对,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让别界的人认为此时有机可乘,今夜怕是个不眠夜了。”燕荒长叹一声,千辰就只是在等,至于等什么却始终不清楚,燕荒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始终没有想透。 “止水的信送了吗?” “送了,没人知道。” “好。”莫非千辰是在等千灵?燕荒一时害怕了起来,妖界没有女儿不能继承帝位的说法,只要千灵在便是永久的威胁!可来时父亲也说了,天尊一直在昆吾山,彦清也是日夜一直守在仙屏外,一应来往都是与彦清看过之后才又装好送到千灵手里的,彦清是个有分寸的,自己一直都知道,想到这燕荒又稳了稳。 “君上,千灵,不回来吗?”休朽试探着问道,自己心里的千灵绝不是只顾自己偷生的。 “千儿,她还不知道。” “若真的发生了不测后,她才知道会受不了的。” “我们都知道,可谁又忍心?”燕荒面色凄然,休朽不再问下去,只希望黑夜快些到来,又快些能够过去。安静的夜,安静的可怕。 “舅舅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等到西安王进了主界,等他们争打一番,我们就以西安王谋逆的罪名带兵进去,坐收渔翁之利。” “好,你母亲死于仙魔大战,竟然千燚那人坐上了妖帝之位,怕是身归异河后,就是千灵那小丫头,哪里还轮的到你?我先在就去整兵应战,这么多年辛苦筹谋,忍辱负重,今晚就是你登上帝位的最后一步。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千灵那个丫头在哪里,倒是可惜她了,跟着陪葬。”千灵自小就多得长辈宠爱,不论是关系好还是不好的,嘴甜走天下是没错的了。 千辰神色复杂,只是笑着迎合。 而此时的昆吾山倒是别有一份冬夜之寥美,几颗星子衬在广阔的黑云上,显的气势不足。彦清拿着止水来的信交给了千灵。 “笑什么?” “信上说安好,勿念。” “那就好。” “止水姐也快有七个月了吧?” “是啊。” “彦清,帮我跟师父求求情吧,过不久我想回去看止水姐,最后一面。” “好,我明天就去。” “你怎么了,瞧着不安的样子?”千灵抿了抿嘴,彦清这几日怪怪的,日日夜夜的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生怕自己跑了一样。 “没有,我看你是被关久了,关傻了吧,神经兮兮的。”彦清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打着哈哈。 “你可别蒙我,真的是要帮我求师父的才好。”千灵神色严肃,彦清见此,也不和千灵玩笑了。 “好了,我知道了。” “看着你,我倒想起一句话来。” “什么话?”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不过小时候你拿着树枝丫子教我练剑,打我手心的时候我可没这么想过来着。” “看着你,我也想起了一句话来。” “什么话?” “以后再告诉你。” 千灵十分气愤,“你总是这样,小心我又像以前一样把你绑起来。”说着还扯了扯鞭子,以示威胁。 两个人对看一眼,都笑了出来。祁楚笑的爽朗如同清泉,千灵笑的嫣然,如同春风。 闻知君容乐,似于暖泉盛。 听得汝心笑,如沐三月风。 ------------ 第二十三章 阴暗计谋 亲情决裂 夜一点点沉了下去,等到酉时,祁楚便去了东海拿凝心石,眼里是说不出的坚决。 “不知长林水君近来春风得意,是否只是听得新人笑,不知旧人泪?”祁楚十分嘲讽。 长林黑沉着脸,自药山回来等局势稳定下来后,一直派人去昆吾山打探消息都被拦了回来。 “三殿下不知想说什么?” “止水怕是快生了。”祁楚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句。 “她现在怎么样?如何了?”长林十分着急。 “千灵照看的很好。不过我来是想跟长林水君讨东海海心凝心石的。”祁楚没有多兜圈子。 “她好就好,她好就好。”长林嘴里喃喃,过了一会儿才想到祁楚的后半句话。 “凝心石?” “对。” “当初老海皇不是给你母亲了吗?”长林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 “当初先父反老海皇,后来天帝出兵平乱,老海皇就把凝心石拿走托人带给你母亲。”祁楚根本没有在听长林在说什么,不在东海?那又在哪里?祁楚匆忙走了,回了天宫林梦阁。 祁楚翻遍了林梦阁都没有找到凝心石,难道在休止深山海?祁楚正慌忙又赶往休止深山海。 “三殿下是在找什么?”寻风没人察觉的堵在了门口。 祁楚眼神烦躁,心里不悦瞪了寻风一眼,自顾走着。 “三殿下,是在找凝心石吗?” 祁楚的脚步停了下来立马折了回去,“你知道?” “当然,因为凝心石就在我这里。”寻风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祁楚皱着眉,“三殿下想要吗?”寻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三殿下,不收着吗?” 祁楚没有接过来,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排斥。寻风将红木盒子放在地上便走了。过了一阵儿,祁楚才将那红木盒子收了起来。 天色已到了亥时。 西安王的行军速度一拖再拖,终于在念心把利剑架到西安王脖子上后,下了攻主界的命令。 “西安王做了。千辰,要现在……” “再等等。” 子觅心里有些焦急,但看千辰气定神闲,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什么?!”鸣武带着军情进到主殿向妖帝汇报。 “西安王?那为何都打到主界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个怕是千辰君,”鸣武顿了顿,“怕是千辰在暗中搞得鬼。” “呵,清君侧,好,好,原来千辰对南平王和柠瑜是打的这个主意。” “鸣文可还守的住?” “暂时是可以的,以前千辰管着军务,如今主界的兵跟本不够用。” “玉明宫南平王哪里怕是已经得了消息。” “是,不过末将已经分拨了人手去那边,以防他们有什么异己之心,信也带给了燕荒君上。” “嗯,还有一件事……” “报。”一阵长长刺耳的男音打断了妖帝的话,为此时的紧张又笼上了灰暗。 “报,报,妖帝,”那人说的气喘吁吁,“西安王攻了进来。” “这么快?”妖帝和鸣武都不禁惊呼了一声。鸣武看了一眼妖帝,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去支援鸣文。 “西安王?!”燕荒惊了,西安王一直是最喜风流安逸的,千辰怎么会把西安王扯上。 “不好!”休朽想到了,“不会是让西安王做前盾,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休朽和燕荒相看了一眼,心下已是了然了七八分,立马回了主界。 “千辰,西安王已经攻了进去了,咱们还要等吗?再等可就错过了好时机了。” 子觅越等越急。此时却进来了一个暗影,子觅有些惊了,这又是谁? “燕荒和休朽已经回去了,祁楚也已经回了昆吾山。” “舅舅,时机到了。”千辰面带这着狡胁的笑意。要打就要一网打尽,一个都不能留下作为自己的后患。 此时的主界西安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谋逆的消息已经皆知了。南平王十分恼怒,直接从玉明宫打了出来,自己倒要看看自己怎么就成了贼子的靶子了!余下几位大族里的人都趁乱逃的逃,跑的跑,害怕这场变乱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地位。 千燚匆匆将素寻安置去了辉月楼,便匆忙赶去了阵前。 “父亲,可要去哪儿?”千辰直直落在妖帝面前。 “父亲,如今外面兵乱,还是在辉月楼里好好等儿子为您铲除叛乱吧。” “你,你……”妖帝气的说不出话来。 “儿子的母族螣蛇一族已经出兵了。”千辰缓缓吐出这一句话。妖帝瞬间醒悟了,西安王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幌子!千辰凝气一掌打了过去,妖帝躲闪过去,但还是没有来的及,自去冰渊谷采了蛇灵花,后来动用了禁术过后,自己的法力就在一天天流失,如今根本不是千辰的对手。 “父亲!”燕荒赶了回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妖帝。 “儿子已经让休朽去对付螣蛇一族了。”妖帝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燕荒急忙的将妖帝靠在廊柱上,千辰冷眼的看着这患难的父子,不禁轻蔑一笑,惆怅而又冷漠。燕荒召出自己的佩剑,周围的风嚎的更厉害了,几度连外面的声音都压了过去,英气的眼睛冷利似寒冰尖峭。 “呵,不自量力。”千辰冷笑着。 彦清手腕敏捷的转动着,越来越快,剑光闪烁,每一个剑光都是利器。千辰退身躲闪时一手点剑而起,长剑相交,银光划破了黑夜,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燕荒紧紧握着剑支撑着自己跪倒在地上。 “父亲,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那么尽心尽力的教妖法了?”千辰的声音十分邪异。 而另一边的境况也是十分惨烈。燕荒和休朽回来的晚了,螣蛇一族就在主界外面,只有一个城门的距离。休朽赶去的时候已经空了,又赶去了西边。 西边鸣文、鸣武因为兵是在太少,纯粹是20倍的悬殊,所以守的十分艰辛,只见螣蛇一族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帮自己这边打西安王,局势才渐渐反转了过来,一时竟也没多想。正当鸣武和鸣文配合着一刀看下西安王的头颅之后,霎时间无数把武器调转枪头对向了自己和鸣文才幡然醒悟了过来! ------------ 第二十四章 帝后归寂 寅时,竟下了纷扬的夜雪。 话说南平王从玉明宫打了出来往西边走了没多久,看到火光通天,惨叫尖利不断时,心便弱下了一半。又畏缩着去了柠瑜处,柠瑜倒似乎一点也不怕,只是呆呆的站在窗口看着。 “父亲?”柠瑜看到南平王十分惊讶。“你不在玉明宫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外面动乱不安的。”柠瑜倒了杯热茶。 “为,为父担心你的安危。” “女儿很好,倒是父亲,西安王拿着父亲的帽子充好人,女儿平日一在叫父亲安分些,也不至于出了今日祸端。”柠瑜根本不管南平王的脸色。 “若能守住,就是父亲的生路。若不能守住,就是全家的死道。”南平王默默听着,不过,千辰这小子去哪了?当初求亲的时候说那么多好话。 “君妃,君妃。”柠瑜的侍女带着与此时不符的喜悦,三步并一步的进来,也顾不得行礼,“千辰君上带着螣蛇一族的兵将回来了。” 南平王大喜过望,过了一个时辰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就又壮着胆子准备去搞“窝里横”了。柠瑜紧着心,明是好事怎么却隐隐不安? 南平王到了主殿却是片沉寂,又隐约听的辉月楼那边有些动静,不会是千灵那小丫头儿片子回来吧?就走了过去。 南平王刚走走过主殿到了回廊,看着前方的妖帝靠着廊柱瘫坐在地上,燕荒拿着剑跪在地上,衣服被浸的暗红 “呃。”一把苗刀直直从南平王从南平王身体了穿过。血蜿蜒在地上,染红了落下的白雪。 南平王惊大了眼睛,子觅扶着南平王要倒下的身体,捂住南平王的嘴,一个字一个字冷冷的吐出来的“这就是清君侧!”南平玩的身体缓缓倒在了冰冷的雪面上,今夜的雪下的尤其的大,没用多久,地上就已经积起了脚面厚的雪了。 子觅做完这件事,朝那边看了一眼,带着南平王的尸体,就出去整顿余下的事了。一时脑海里闪了一个人出来,休朽去哪儿了? 燕荒踉跄着起身,霎时剑法如白蛇吐信,剑声破雪,千辰则行走迅速,穿梭在剑影之中,一个不妨差被剑夺了去,瞬时用剑鞘为自己挡住了一剑,将手中的剑趁着剑气推了出去,直对着燕荒的心脏,燕荒无暇顾及,慌忙收手。 “燕荒吾儿!”妖帝猛然起身,扯着燕荒的衣服将他向后拉,自己却一步挡在了前面,剑光射眼,死一般的夜在这一刻耀了起来。千辰想要收回可已经太迟了,整个剑身已经刺过了身体,千辰的环绝之剑了结了妖帝的性命。 “父亲!”燕荒哭嚎着。 千辰略微怔住了。 “辰儿,看这把剑怎么样?” “父王做的吗?” 妖帝满脸祥和,“当然,父亲可是去和铁化学会了后再给你做的。” “父王,这把剑可真是锋利。” “四海八荒,九州生气,以后你就用这把来守住妖界的安和,好吗?” “好,父亲我会的!” 妖后一声凄厉的叫声把千辰拉回了现实。 “千燚!”妖后抱着躺在地上的妖帝,哭的凄惨。 “辰儿。”妖后一声无奈哀叹。 千辰狠了狠心没有应答。 “我没有别的祈求,继位诏书你父,千燚几百年前就写好了,就在主殿的正椅之后。你若还有良德,我唯有两,一个遗愿,留下燕荒的性命。千灵你是穷尽四海八荒九州,你都会杀她的,我们为她做的太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哀婉而又苍哑的声音敲击着千辰的心。 “母后?”燕荒疑问里夹泣泪。 妖帝的身体渐渐虚幻终归于飘渺。妖后紧紧握住燕荒的手,“这是你父亲该为你做的,你不要自责,是我和你父亲亏待了你。” 说完起身,从地上捡起千辰的环绝之剑,慢慢的往回走向辉月楼。 妖后嘴里喃喃念着“世情薄凉,人情险恶。浮云白衣,终是苍狗。这些年竟错付了情分。” “千燚,”妖后大喊着,“我来陪你了。”妖后迅捷的举起环绝之剑,挥剑自刎于辉月楼阶上。 “千儿,今后的路你可怎么走?”妖后最后一个的念头。 “母后!”燕荒悲痛欲绝。 千辰也紧咬着牙,自己是不是错了?但这样的善念仅在于此时一闪而过。 柠榆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千辰身后,吓的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千辰回头,盯着柠榆,狠毒的眼神再一次出来,柠榆下的直往后退。 “来人。”千辰大喝一声。子觅带着兵进来。 “西安王谋反,本族皆斩。 南平王杀妖帝妖后,已被正法。 把君妃带下去,她毫不知情,怕是受了惊吓。”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实在是真的情深义重。 “二弟受了重伤,还是先会寝殿养伤吧。剩下的事就不劳二弟操心了。”燕荒眼神愤然,哀思缠绕。 大雪下了一夜,上次这样的大的雪还是在千灵出生的时候。雪花片片大如席,什么尸身遍野,血流成河,一晚便将所有的痕迹都覆盖消灭了。 祁楚回妖魔两界分地没多久,就又去了异阴河,带走了北宫璇晨的一缕残魂,然后就回了昆吾山。第二天天还未亮,祁琅就发现祁楚和燕荒都不在了,连忙又把冥亡提溜起来,把自己昨晚连夜写的布署策划一一交代后就去了昆吾山,最后还一再强调,自己会回来视察。冥亡苦恼大晚上都跑了,都不带吱一声,虽然说关系还是有些紧张的,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回去又要被三个老头合力唠叨了。冥亡拿着手中的竹简苦笑不得,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还闹的凶,今日就如同都死了一般。冥亡看了看悠哉悠哉的回去了。还没等冥亡坐稳,千辰给仙、魔二界的信就让冥亡惊掉了下巴。 妖界易主了?妖帝妖后同两个乱臣贼子同归于尽了?千辰要上位了?燕荒重伤昏迷不醒了? 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冥亡才想着,三个老头儿就你馋我我扶你的进来了,唉。冥亡重重的叹了口气。 同样的天界拿到这份奏章也是惊讶,但天帝想的是,不论妖界是谁做主,只要能安心臣服就好。 “天帝如何看待这件事?”天后试探着。 “不管妖界闹出什么动静,能够臣服天族就好,无所谓其它的了。” “倒也是这样,权谋争斗是帝王家的常事。不过天帝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还是要多加打探的才好。”此时的天后简直就是一个贤内助。 “你说的对,等祁琅回来了再让他去看一看。倒是这一趟又一趟事情的劳累了他了。” “琅儿能为天帝分忧就是最好的。” ------------ 第二十五章 千灵得知真相 此时妖界的消息已经传的四海皆知了,祁琅还没到昆吾山就着急忙慌的回了九重天。 天尊默默的打坐,可从手上转珠的速度来看,即晨天尊是在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平定。 “千灵?”祁楚轻声唤着。 “三殿下?”千灵睡的朦胧,喜上眉梢。但又看着祁楚神色不对。 “怎么了?”千灵有些担心。 祁楚将昨夜的事清清楚楚的都告诉给了千灵。 “三殿下,你说,说什么吶?大,大哥他……”千灵苦笑着。 “千灵,你听我说,现在你回妖界就是死路一条,好好待在这儿,才能活命!” 千灵此时头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清祁楚在说什么。 “我要走。”千灵飘出一句话来,面色呆滞,眼泪止不住的出来,自己却不知道。自己不敢相信,一定要亲眼见到!可是千灵几次冲破仙屏都未得。 “祁楚,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让我走好吗?”千灵的话冰冰的,冷心冷情,眼里噙着泪花,抬着沉重疲惫的眼皮。 祁楚木讷的点了点头,重重的允诺“好,我会护你周全。” 两人合力破了天尊的仙屏,祁楚跟着千灵去了妖界。 “天尊,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能做的只有看护好千灵。”天尊心里十分无奈,不是自己不愿插手,而是自己的身份不允许自己插手。 “还有你,也要记住,若真的……” “不好,仙屏破了!” 天尊和彦清匆匆赶到银杏林,早已经没有了千灵的身影。 天尊几乎没有思考的就飞身下山,然而在踏出昆吾山的一刻却退回来了,还拉住了彦清。 “师父!”彦清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师父,让我去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千灵她…” “你可要记住,出了这昆吾山山门,便是公然与天为敌了。” 彦清没有说什么,郑重的给即晨天尊磕了三个头就走了。天尊无奈的凝望着彦清离去的方向,这就是宿命之劫吗? “千灵怎么样了?”止水看到休朽平安来了,绞了一晚上的心才静了静,休朽看了看业文,只坐在一旁垂泪。 “她目前还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止水缓缓深吸了几口气,自己的疼痛又才缓解了一些。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业文的心十分焦急。 “帝妃也不要太过伤心,如今河蚌一族也是岌岌可危,还是先撑起精神为好。” “燕荒现在如何?外面一直传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帝妃,妖帝是为在千辰手下救燕荒而死的。” “什么?”业文惊呼的站起身子,一手撑着桌子。自己知道千辰要反,可昨天又出了那样的事情。原以为,原以为? “帝妃放心,燕荒的生命不会有威胁,妖后留下的遗愿就是燕荒的性命无忧。” 业文和止水皆是惊色,休朽不禁感叹到千辰的权术,现在不知道的人还怎么在对千辰歌功颂德。幸亏自己在异阴河时遇到了柠瑜派来递信的侍女。休朽又将昨晚的事原本的说了一遍,可休朽不知道,自己转身刚走,那递信的女子就被念心亲手杀了。 业文性子柔弱,险些晕了过去,哭的更是厉害了。 “千万不能让千灵回妖界,千万不能。”止水低喃着,身子疼的越来越厉害,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快,快去外面叫仆榕。”业文立马到止水身边为她抚着心口,让她能够呼吸顺畅一些。不等休朽出去,仆榕就立马进来了。仆榕在外面听着,心伤的厉害,当初坚决不应该答应妖后陪止水出来。休朽退了出去,站在屋外守着,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千灵回了主界竟无人阻拦,祁楚倒是被拦在了主界外。千灵冲进了大殿,看见千辰正高坐于帝位之上。 “千儿,回来了?”千辰语气缓缓而轻惑,但细听却有着不可干涉的帝王威仪。 千灵站在殿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千辰,那样的陌生。沉默许久,闪烁而灵动的眼睛失去了纷彩,千灵的嘴巴微微抖动着,千灵尽力的在克制自己,“是,是真的吗?”声音哀婉冷漠。 千辰从阶上慢慢走下来,那样不可一世的傲气。千灵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温声细语的千辰竟然杀了自己的父母。 “好千儿,别哭。”千辰十分温柔,千灵却止不住的害怕。 “爹爹和母后真的,真的?”千灵又问了一遍。 “连你也相信那些人的胡话吗?”千辰走近千灵,轻轻擦拭了千灵脸上的泪痕。 “为什么?”千灵眼里全是怒火和疑惑,抓着千辰近乎疯狂的问着。 “够了!”千辰甩开千灵紧抓着自己袖袍的手,反过紧捏着千灵的肩膀。 “这本来就该是我的!”千辰压低着声音,哑哑的吼了一句,又把声音放和气,“父亲和母亲的衣冠就放在辉月楼。”便走出了主殿。 “你们进去带公主回辉月楼,公主伤心过度,好生看管着。” “是。” 千灵穿着一袭赤色飘逸雪纺轻纱长裙枯坐在地上蜷缩着低着头,低沉着湿漉的睫毛,眼里满是泪雾,双目无神而痴滞,眉宇之间凝固着哀绪。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手上,裙子上,却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冬天的白天比夜晚更显得黑沉了。 那些兵将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看看外面新帝的背影,只能默默等着。 过了许久,千灵才紧捂着心口,低声断断续续的抽泣起来,千灵哭的凄然,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噬心之痛,无医可治,无药可救。 千辰其实就站在殿外,与千灵相背,动了动喉咙,最终还是走了。 一个兵将低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公主请往辉月楼吧,妖帝妖后的衣冠还停在哪吶,过不久便要送灵蛇宗祀了。” 千灵的睫毛略动了动,良久,才慢慢起身,“走吧。”声音柔哀婉转。 桦风园的侍女看着千辰进来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赶忙跪下。千辰眼神烦躁难耐。 “怎么还没有试好?” “帝位不正,后位不修。”柠瑜对着铜镜看到身后千辰的身影,冷冷的。 “告诉你,休朽你还是别痴心妄想的好。”千辰冷漠厌烦。 柠瑜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惊异,自己,自己明明做的很好,是哪里做错了? “心宜呐?!” “你把她怎么了?” “她勾结外敌,传帝王不义,你说她怎么了?”千辰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柠瑜,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你再如此,我绝不会留下善姬的性命!”千辰将柠瑜的手重重摔了出去,柠瑜踉跄的摔倒在地。 柠瑜捏紧了衣裳,独自站了起来,走到洗妆台前,给自己细细的画眉,手却不停抖着,看了看窗外,往右就是曾经的华宫辉月楼,哪里有自己深爱的人。不该再有期许了,少了他也不会有什么的,不是吗?沉沦的人终究要把头露出水面了,待越久,越是迷失没有意识了。 ------------ 第二十六章 止水产女而亡 祁楚在主界外并没有安心等着而是悄然去了河蚌一族的地界。河蚌一族本就是一弱族,更是把主力都派去了昨夜的主界,无一生还,如今更显的寥落。祁楚知道休朽在了后就又走了,但听着动静似乎不太对。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能来这儿吗?”千辰出了桦风院看见念心正在外面等他。 “查到了,休朽在河蚌一族。” “是吗?”千辰狡猾的眯了眯眼睛。 “是,我们要不要?” “你先让人去安排一下,等我消息。” “是。” “宗主,之前不是说要等祁楚拿到蛇灵之心吗?”念心观察着千辰的面目神色,小心翼翼的问着。 “等他?我等不及了,妖帝妖后对我早有提防,再等,就错过了。”千辰不自的握紧了手,袖口里的兵符更加沉甸了。 “她?”念心欲言又止,“会死吗?” “她虽有蛇灵之花融心,又有了血蚌之珠,但只要她在,我的位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千辰最后面几句话说的极为狠辣,可又没有说千灵到底要不要,念心不禁颤了颤,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头脑中一闪而过。念心看着千辰离去的背影,自己真的越来越不懂他了。 雪渐渐又下大了,空气越显的冷躁不安。 止水躺在床上,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脖子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自己浑身疼的厉害,仆榕一直在为止水施针可丝毫没用。 “忍着些,别把力气耗光了。”业文不停换着帕子为止水擦汗,汗水早已浸湿了止水的头发。止水死咬着嘴唇,白齿上已有了血迹,额边的青筋也已经明显可见,不断痛苦的闷哼着,血蛊早已把自己那微弱的仙力耗尽了,此时只怕比凡人还要不足。眼泪不断的从眼角落出来,和身上的汗水融在一起。 仆榕看了看止水身下,血早已顺着流了一地, “再用力些,快结束了。”仆榕心有不忍,这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业文抓着止水的手,希望能让止水借着使上些力气。 止水紧着眉头凄厉的叫了一声,接着一个弱的跟猫似儿的哭声出来了。 止水虚弱的连眼皮都抬不了一点儿,急促的出着气,业文背过头用手帕擦了擦眼泪。仆榕将那小小的孩子收拾好,抱到了止水面前。将止水的手放到孩子脸上。 “是个顶漂亮的女儿。”仆榕说着,但看着止水怕是不行了。 “我,有封信给千,千儿,在枕头,下,下面。孩子,孩子不能,不能去长林那儿。让,让,千儿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止水的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弱,最后合上了眼睛,一瞑不视,连微弱的气息终也没了。从到妖界后,止水自始至终没有提过长林二字。业文扑在床上哭着,仆榕将孩子抱了起来。孩子那样小,皱巴着,眼睛还没有睁开看看她的母亲。止水的身体变成一点点微弱的橘红色的星点,慢慢消失了。 “给我搜!”念心声音洪亮。 休朽设了屏障,也顾不得那么多进了屋子里。 “快走,千辰带人来了。” 仆榕一把立马把孩子放在休朽怀里,又拿出止水留给千灵的信齐齐塞在休朽怀里,“你们快走,我留下。”仆榕浑浊的眼光里是人无发动摇的坚定。 “你快走,我和仆榕留下,一定,一定要护千灵周全,她是千燚和素寻唯一的血脉,快走!”业文将休朽从后门推了出去。休朽向二人跪下,转身带着孩子走了。 “帝妃,今日便是最后了。”仆榕眼眶深凹着,拿出了藏在身上许久的草乌,两人齐齐仰头服下。 彦清赶到从妖界外面一路打到了主界外,被子觅拦下了。 “本王倒是谁如此横冲猛撞,原来小山河神。”子觅一脸的奸笑谄媚。彦清狠瞪了一眼。 “妖族中事,何德何能能够来劳烦小山河神?千灵公主在主界是没有事儿,妖帝定会好好待她。不过瞧着儿河蚌一族那边似乎火光冲天的,小山河神不如去看看?” 彦清朝那边虚眼看着,止水?也来不及想什么,千灵在乎的人自己都想要让他们周全,飞身去了河蚌地界。 待彦清走远后,祁楚才慢慢出来。 “三殿下,请吧。”子觅低着头,十分讨好。祁楚一步一步走进了主界,朝着辉月楼的方向,走过的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千辰锋利一剑划破了屏障,十几个兵将冲进屋内,瞬间又回过步来。 “什么?”千辰惊了一下又立马收了回去。 “那便给我烧,烧尽这河蚌地界。”千辰语调阴狠。周围的皆是惊看着千辰,犹豫不敢动手。连念心都忍不住看了千辰一眼。 “怎么,你们都要于这里陪葬吗?”千辰阴沉威胁着,周围的兵将才低着头去做。 瞬时见四周火光冲天,熊熊的烈火宛如面孔挣扎聚众的恶灵,丑陋贪心的吞噬着一切,想让世人知道它的恐怖。念心回过头看着这样的烈火,渐渐从红色到深红色,深红色又逐渐变为闪眼的樱桃红,最后燃至橘色。 火燃的极快,一瞬间,一切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都在这样的烈火下燃尽了。 彦清碰到了同样被这场大火引过来的休朽。休朽本来已经先逃了,出了河蚌地界回头看到这一片的火光冲天,心里知道出事了,便着急赶了回来,还带着那个哭闹的孩子。彦清立马带着休朽先离开,把休朽安置在了离昆吾山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又赶回了妖界去。 千灵跪在父母的衣冠之前,空气有些燥,整个人被这身红裙更显的萧疏清冷。千灵眼里的恨意渐渐炽盛了起来,缓缓的闭上雾湿的眼睛,落下一滴冰冷的泪,又蓦的睁开,对妖帝妖后的衣冠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女儿不孝,从未敬愿,自此时起,先护在世人,后夺叛者命。以天地为誓,若有违诺,死于寐鹰,失于异河。”千灵紧拽着衣裙站了起来,现在先要见到二哥然后离开,再去找二娘娘和止水,看妖界还有多少人可用,所有都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二哥。 ------------ 第二十七章 幽虚烈狱 “公主,妖帝说了公主不能随便出去。”两个兵将挡在了门口,颤颤巍巍的说着。千辰虽说了千灵不能出去,却只安排了两个小兵守着。 千灵怒视了一眼,衣袖一扬,两个士兵就倒在了地上。二哥现在在哪里?是被软禁在潇阁?还是牢狱内?千灵还是先去了最近的潇阁,一进门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拉倒了角落,祁楚捂着千灵的嘴。 “嘘,我是偷着进来找你二哥的。”祁楚声音压的不能再低,放开了手,“燕荒被流放到了幽虚烈狱。”祁楚一字一顿的说着。 千灵不敢相信,“幽虚烈狱?呵。” “是,千灵你信我吗?” “他怎么能,能把二哥囚禁在幽虚烈狱?”千灵头也不回的往幽虚烈狱的方向走了,祁楚随后跟了上去。 千辰看着二人疾疾的走了,侧着脸苦笑了一笑。 “早听闻千灵公主聪慧,如今连这样的计都看不出来。”念心有些嘲讽也有些隐隐的同情。 “关心则乱罢了。”千辰淡淡的说。 “是。”念心低头回了一句,没有再说一句僭越的话。 “千辰,千辰。”远远听见子觅焦急忙慌的。千辰烦躁的远看了一眼。 “千辰,彦清,彦清那小子打进来了。”子觅急喘喘的,千辰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诶,这儿,这,千辰。” “彦清神君别来无恙。”千辰风度翩翩,温和有礼。 “千灵在哪?”彦清神色冷漠,语气宛如霜冰。 “千灵早已不在妖界了。”千辰依旧态度低和。 彦清心有戒备,目如剑光。 “彦清神君大可进主界任意搜,或者也可以用大火一把烧了,看看千灵会不会出来?”千辰根本没将彦清当做威胁放在眼里。 “少说废话!”彦清手一挥剑一剑指着千辰的喉咙。念心护主心切。 “彦清神君这可是在妖界,还多请自重。” 彦清轻瞥了一眼念心,手轻轻一动,剑便右挥了过去,千辰反应灵敏低身绕过。 “神君真是好大的怒气。” 彦清双指从剑柄起术缓缓而上,杀机顺着剑光四现,霎时无数把利剑宛如耀眼的流星极速堕落,千辰一手抵住,墨黑色的半弧挡住了流剑,天瞬间沉了下来,黑云密布,感觉下一刻天就要塌了下来。两人同时发力,刺的不能再刺的光两两相抵,二人齐齐各自往后退了几步。彦清定定的站住,手腕一转,稳稳受住了剑,气定神闲。 “你若不告诉我她在那儿,我必定将这妖界搅的天翻地覆。”彦清说的严肃有力,任人听了,都会害怕三分。 念心刚刚被光刺的不能睁眼,现下急忙扶住略重心不稳的千辰,千辰擦了擦嘴角的血。 “呵,燕荒被我流放到了幽虚烈狱,你说她会去哪儿?” “幽虚烈狱?” “妖界最北。” “早告诉他便是,何苦要来这一躺?”念心看着彦清疾疾离去的身影。 “能拖一时是一时。” “可幽虚烈狱百年一开,千灵一没有你的诏令,二没有苦竹竹笛怎么进的去?”念心犹犹豫豫的说出心里的疑念。 “苦竹竹笛?哼,祁楚早就拿到了,寻风会在幽虚烈狱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千辰十分诡谲。 “那天后现在知不知道祁楚的事?”念心继续追问着。 “等这件事完了后,寻风该告诉的都会告诉她,她要是现在闹便是我看错了,若是以后再,呵,那我们就等着看一出上好的戏吧。”千辰笑的诡异。 幽虚烈狱是妖界流放恶妖的地方,以至于求一死都不愿意被囚禁在这里,是妖界最严酷的刑罚,是以妖界妖妖闻之胆寒。 幽虚烈狱在妖界极北大泽之下的域火迷城内。幽虚烈狱就是域火迷城中心,进去时就会被在城内的死黑幽冥缠绕在眼睛上直到域火迷城中心幽虚烈狱周围后方见光明。域火迷城四方皆有出口,但只有向南的一条路能够出来,可域火迷城中根本不能辨认方向。 传闻大泽终年被厚冰覆盖,囚期百年,百年一开出路。直到现在活着出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异阴河河老。 域火迷城内五日一轮,一日春,一日夏,一日秋,一日冬,而后一日四季随时替换,白昼如同傍晚略有一丝弱亮,苍茫黑夜不进月色,不缀星光。 极北大泽上的冰结的厚了,散发着透亮暗灰色的浓浊冷气,让人不禁寒颤。一曲笛声悠扬凄冷,冰面慢慢从中平滑裂开,一道长长不见底的梯子慢慢出现。 千灵立于阶前,这哪来的苦竹竹笛声,心下陡生疑心,看这样子千辰是笃定了我会来着,想让我和和二哥一齐死在这里才好。 祁楚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千灵的有些微微颤抖的纤纤细手。 “怕吗?”祁楚深看着千灵,眼里没有暖意。 千灵回握住了祁楚,四目相望。 “不怕。”其实千灵心里真正想说的是“有你在,我不怕。” 祁楚侧过头不敢再看这千灵,坚定而又有些动摇的看着前面。 “那我们走。” “好。” 一红一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冰雾之中,冰面慢慢合上,看不出一点点裂缝的痕迹。 “千灵!”彦清在后面大喊一声,然而冰面已经合上了。 千灵猛然的回头,看到的却只是冰面下黑沉的影。 “怎么了?” “是彦清,他来了。”千灵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喜色,急急往回走了几步。 “千灵,千灵!” “彦清?” “是,是我!”彦清听到千灵的声音喜极而泣。 “彦清,我找到燕荒,我就出来,你帮我照顾好,” “快,梯子过不久就要消失了。”祁楚不耐烦的催促着。 千灵不由的往下退了几步。 “止水,二娘娘,还有休朽他们,你找到,找到他们。等我出来。” “我等你!” “等我!”千灵大声吼了一句,梯子马上就要消失到面前,不由得狠心走了。 等我,等我,等我,绕绕回声,不绝于耳。彦清闭上眼睛,静听着这逐渐弱下去的回音,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眼,没有了之间清溪般的灵澈,取而代之的绵长厚重的悲戚忧伤。 ------------ 第二十八章 天界和魔界的心思? 此时九重天的祁琅正急的不行,兜兜转转的自己的寝殿来回踱步,是以天下之大那里出了事都放在心上,没有山河神那般“寂寥天地暮,心与广川闲”的清闲逸安。自己直想去妖界看看现在到底如何,是否有什么动乱危害四方之类的,可天帝一直让祁琅过段时间再看。祁琅是真心的君子,是真的担心妖界有什么动乱又如同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惹的四界不安,生灵涂炭。天帝也是真的别有用心,一是要静待千辰接下来的动静是不是主动愿意,若天界太心急便又是一番说法了。 但很显然,祁琅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千辰才不过上位几天便是该杀的杀,该囚的囚,该贬的贬,一时妖界的氛围没有千燚在位时的和乐,一时妖妖自危,竟无人敢说二话,只怕一句不对便惹来祸事。心念不喜千辰的铁腕手段,过于激进,但一直没有说出来。是以妖界如今还显的一派“祥和”。多有人称赞千辰雷霆手段,动乱之后如此之快便恢复以往秩序,既填了千燚的过于宽和无为,又让人心有害怕敬畏,是有帝王之风的人。 而另一边天后殿中也在密切关注着妖界,只不过注意的方向不同罢了,但各自有自己的目的。 “噢?”天后卫岚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是真心一笑。 “是,属下亲眼看着千灵和三殿下进去的。”寻风一直低着头。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天后此时只感觉十分舒心,终于有一件能让自己舒畅的事了。 “你先下去吧。”天后目光深邃,看不穿眼里是什么,可脸上却早已显示的阴险。 寻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还是慢慢的恭敬退下了。 另一边的魔界也在关注这四海八荒的热点事件。 “你是说彦清去妖界闹过一回?” “是,这件事都不用属下去查,彦清神君闹得妖界无人不知,一路从妖界外面打到了主界,搅的是好生不安宁。” “还有一件事……” “直说就是。” “属下细查着听说千灵公主似乎没回来过。” “没回来?”冥亡这就不由得惊讶了,“妖界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妖帝妖后都,她居然没回来?” “是。三天已过,明日千辰便要正试登位了。可一直都没传出千灵的消息,还有元青长老,百年前说是闭关,也是一直没有消息。” “呵呵,那这千辰妖帝的位子恐怕是做的不稳了。”冥亡颇有些取笑的意味。这嘴角的笑还没落下,后脚英俊脸上的笑容就慢慢的凝固然后僵硬再拉的老长,然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和气的假笑。夷嶂、肆邢、际枢这铁三角又来了难不成妖界乱成一团自己也要被“训话”? “不知夷嶂长老、大表伯肆邢、国师际枢所来何事?”冥亡语气十分讨好,只感觉自己念完这三个人名字都要废了。 “近日妖界不安,可千辰和燕荒两个孩子俱是好的。燕荒坚韧勇武誓死抗敌,千辰敦厚念旧、颇有谋略且手腕极好,这么乱硬是没让妖界出一点乱子。如此看妖界如今日益强盛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夷嶂长老率先开了口。 “长老说的甚有道理,可见还是要先有得力后人为上妙之策。当然还要有心腹的将领配合。” 国师际枢随口附和。 “这还是要有表率的父母教养出来为好,想来以后若新任妖帝妖后的孩子也是不差的。” 大表伯肆邢张口就来。 冥亡心里暗笑,这三个人几乎是把妖界的权力中心周围的都夸了一遍,可唯独忘了一位重中之重的人——千灵。不过说来也是除了千灵出生的时候让人惊艳诧异羡慕了一番外,千燚对这个老来女是保护的仔细极为低调的,除了主界之内的一些重要活动基本上就没出来过,后来这近几百年更是少见,若不是上次意外碰见,连自己都以为千灵还在妖界内做起了人间大家闺秀一般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想着那日在天界千灵仗势的小脸,不禁忘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笑了起来。 夷嶂、肆邢、际枢面面相看,不知道冥亡心里在想什么。 “咳咳。”际枢重重咳了几声,冥亡方回过神来。 “嗯,那个,三位刚刚讲到哪儿了?是讲到为人父母吗?继续继续。”冥亡打着哈哈,这么些年磨炼下来也不是白磨练的。 肆邢是个直漏肠子的性子,“魔君,”两个字叫的是无奈又失望,搞的冥亡心抖了一抖,都觉得自己是有些愧疚不安。 “好歹您比千辰还要长上一万岁,如今却还后继无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肆邢急的拍手跺脚。 “大伯莫急,莫急,莫急。”冥亡深怕肆邢急的过去了,自己到时候反惹得一身骂名,这么多年容易吗?真的是。 “魔君如今只有三位侧妃,是不是该考虑正位的事了?” 夷嶂在肆邢渲染的气氛下默默补了一刀。 “三位侧妃已经足够了,且三位侧妃都是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立哪一个都不甚好啊,立了这个,哪两个怎么办?”冥亡心里十分嘲弄,三位侧妃都是这三位铁三角从自己的人里选的,当时自己是选哪一个都不好,索性三个一起要了。今天歇一个,明天歇一个,后天歇一个,再休息几天忙忙政事,很好,很好。至于子嗣,呵呵,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从这三个人的肚子里生出来呐? 一时三人俱是无话,面色尴尬。 “罢了,魔君要选谁,我等也不加干涉,还是要早有后嗣的为好。” 际枢率先“妥协”,说的语重心长。其余二人也不好在说什么,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又添油加醋的说自己没有图谋的意思,只是担心魔界未来出现败事等等。 “真是劳国师费心了,只是这事事关魔界未来安稳,还需从长计议,若有人了,定会告知长老、国师和大表伯的,到时候还要同你们商议的。”冥亡压低了态度。 三人闷闷吃了亏,东扯西扯了几句就走了。不过奇怪,怎么就没有子嗣呐?又不好问冥亡,只好送药送药送药,双方都送,才平衡! ------------ 第二十九章 幽虚烈狱 第一回 前序 1 第二日一早,新帝登位的大典就开始了。千辰剑宇眉峰,十分硬冷,妖界妖妖大气不出,低头顺眉。 在位的大半是螣蛇一族的人,灵蛇一族本就稀少,自仙魔大战后留下的帝王嫡亲血脉不过千灵一家而已。其它大族的皆是自危,有一些不服都被罚的了,现下只求自保,无人敢说二话。主界各处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燕荒千灵不知何处,也没人敢提一句。 大典上柠瑜除了祭礼外,一句话都没有说,苦沉着脸色,千辰十分不满,只是隐忍不发。 典礼结束后千辰就立马上请九重天去了。 “如今妖界叛乱刚平,事物繁杂交错,你有心了还来一趟。”天帝端着架子。千辰看着天帝的样子,也不兜绕了,直接开门见山,进入主题。 “有一事还望天帝见谅。”千辰说的恳切。 “何事?” “三殿下进了域火迷城。” “什么?!”天帝惊的直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整理好衣服坐下来。 千辰暗笑,天后还是有几分脑子的,没有立马告诉天帝,不然如今自己这一番措辞可就白白想了。千辰将这其中事件巧言令色了一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三殿下上了彦羽那个小姑娘,而彦羽就是自己的妹子千灵。叛乱的时候域火迷城十分不平,妖界许多叛妖都被流放到哪里去了,刚好赶上域火迷城百年一开的时候,结果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动乱,千灵不慎进去了,三殿下心急救她,在城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强用法术冲了进去。听的天帝脸色煞白煞白的,脸都拉沉到了地上。怪不得怎么突然山河神多了个义女出来,想到这儿,天帝脸色简直更加不好了,紧凝着眉头,又不好说什么。 “祖宗之法不可违背,依三殿下的法力足以自保,待域火迷城百年一开后,我必亲自恭迎三殿下。至于千灵,犯了大忌,若能平安出来,必全交由九重天处置,妖界绝不包藏姑息!只望天帝不牵连妖界!”千辰说的坚决,天帝的脸色渐渐缓和。好话都被千辰说完了,天帝恭恭敬敬送了客后,立马摔着目光所示的所有东西,嘴里还大骂着混账。 天后卫岚此时来的十分是时候,带着慈和的笑脸。 “天帝这是怎么了?如此恼怒?”天帝看着天后进来,收住了脾气,但还是忍不住愤愤的甩了甩袖子。 “琅儿在外面等了许久了。”天后走上去,为天帝按压着太阳穴,轻声安抚着。 “让他进来吧,祁琅也太守着规矩了。” “儿臣拜见父帝。”祁琅照例做了一套完完整整的礼数。 “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事,倒是你从前到后的忙了许久日子,趁着这个空,多休息一下。” “儿臣谢过父帝关怀。” 三人又闲扯了几句,祁琅就退下去了。这几日祁琅心中一直不安,深怕妖界祸乱殃及别处,才安下心来。就又去了昆吾山天尊处。 “祁琅叩见即晨天尊。”祁琅的声音掷地有力。 天尊近日神色不是很好,“你来何事,若是还望我收徒,便作罢。”天尊虽然拒绝,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祁琅是个朗月风清般的孩子。自己不愿收他多半还是因为天后的原因,当时的宴会上自己一眼就认出了林瑶,很久之前凡间历劫时,受过林瑶的恩德,看着祁楚孤苦无依便全当是认做报恩了。 祁琅什么也没说,行礼一番退下了,自己动手收拾竟在昆吾山住了下来,每日早晚请安不断,余下的时间就自己在昆吾山休习,但天尊依旧的态度依旧淡淡的,有时在三生池净池一待就是许多天。 “怎么没有看见彦清和祁楚,还有那个什么彦清的义妹彦?彦羽?”祁琅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个问题,但天尊不提,自己也就没有问。 祁夕十分不耻哥哥的行为,认为是自降了身份,但借着哥哥在的缘故,好几次的跑去看祁琅(彦清),都被天尊传话让祁琅挡在外面,祁夕气个半死。看着天尊这个态度,怕是其中出了些问题,但始终都将疑问埋在心里。 此时正是域火迷城的白天,四周都犹如傍夜,虽然昏暗但是能够看清梯子,千灵和祁楚顺着梯子走了许久,刚一走完梯子,眼睛就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祁楚!”千灵焦急的小小叫了一声,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手心发着冷汗的手被一股温暖包围。 “我在。”祁楚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感觉自己似觉得自己腰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带着自己走似的,一路的环环绕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突然停下。 千灵摇了摇头,慢慢睁开眼睛,不禁咽了咽口水。一个猪头狗身,身形巨大的赤眼猪妖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千灵和祁楚,千灵看着着赤眼猪妖十分犯恶心。 赤眼猪妖的鼻子和嘴巴都流淌着不知名的腐臭的明黄色液体,硕大的舌头吊出来,一晃一晃的,上面是有着大大小小的黑黢黢的斑点,倒比那尖利的獠牙还要“惹人眼球”。赤眼猪妖什么都大,除了那双猪眼十分的小,周围的眼眶确是极大的且是泛着红色,脸上都是硬硬的褶子,耳朵黝黑发着油亮。身上的毛倒还算短浅密集,还算软的可以随着身躯带动的风动一动。可头上的毛,尤其头顶上的毛,又长又硬,稀稀疏疏的几根僵硬在哪里。尾巴活像个大球,不停地在屁股后甩着。背上有着和它的体积十分不相衬的小翅膀,还时不时的扇动一下。赤眼猪妖在黑暗的地方也能够将事物看的一清二楚,喜欢吃腐烂的肉,一般都住在十分阴暗潮湿无人偏僻的深山里。当然这些都是休朽给自己讲故事讲的,当时自己还为这猪妖画了一幅美画,变成了一头漂漂亮亮的赤眼猪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真的就这么看到了,千灵觉得做一头兽,做成如此样子也是,十分,十分为难了。 这头赤眼猪妖一直围着千灵和祁楚打着转转,也不说吃还是攻击,就是一直围着转。千灵借着昏暗的亮度,看到那边似乎堆着些腐肉尸体什么的,大概是才美餐一顿,还饱着。 千灵和祁楚一直在找机会能够脱离猪妖,朝着那边的幽虚烈狱的狱门走。 ------------ 第二十九章 第二回 前序2 赤眼猪妖的脚步沉重却越来越开,一直发出巨响的闷哼声,那腐臭的明黄色液体淌的越来越多,带着混球似的尾巴不停翘起来摇着。 千灵和祁楚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千灵一个轻巧的步伐转到祁楚身后,祁楚拿出剑来故意激怒赤眼猪妖,就在赤眼猪妖被激怒大吼一声,奋起抬脚踩下去祁楚用剑强抵着时,千灵绕到赤眼猪妖身后,飞身上去,一条犹如蛟龙般灵活气势的红鞭,直狠狠的打在赤眼猪妖的背上,顺时间皮开肉绽,千灵心疼自己的手,自己足足用了力气才打的皮开肉绽,还没伤及里面。 赤眼猪妖大吼,猛然转身,强悍似飓风,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攻击千灵。赤眼猪妖虽然力气十足,但千灵胜在灵活敏捷,是以还算应付的过来这上古不知在这儿活了多久的上古妖兽——赤眼猪妖。祁楚一剑直直落在尾巴上,却如毫无感觉般。千灵抵挡不过赤眼猪妖的蛮横力气,在剑后用法力死死撑住。 千灵看着这赤眼猪妖浑身坚硬如同铠甲,鞭子、利剑皆伤不到它,可这赤眼猪妖的额头至头顶却是净肉秃秃的,只有几根毛立着。 随即大喊一声,“头!”千灵实实立马就要倒下去了,身子已经快要斜到地面时,一个有力的声音出现。 “闪开!” 千灵顺势变成原神呲溜一下从赤眼猪妖身下滑过,心里直念着罪过罪过。 只见祁楚的剑整个剑身都闪着幽蓝色的光芒,祁楚在后面凝着法力,气势之重厉,剑急速旋转的直刺进赤眼的额中,又狠狠的拔了出来,带出一滩滩浓黑色的浊血,那浓黑色的血散发着尸体腐臭的味道。赤眼猪妖挣扎了几番,发出了杀猪般的刺耳嚎叫,便“砰咚”的一大声倒了下去。但还尚存着气息,只是肚子起伏的越来越慢了。 千灵和祁楚进了那到狱门,后脚刚迈进,那狱门便出现起了屏障,千灵如何施法都打不开。 “看着怕是只进不出的。”祁楚默默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二哥现在在哪里?”千灵叹了叹气。 “会找到的。”祁楚握了握千灵的肩膀。 幽虚烈狱是域火迷城的中心。被关在域火迷城里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关在域火迷城的,另一种就是被关在幽虚烈狱的。被关在域火迷城的还尚有一线生机,虽然走不出去但好歹知道自己有一条通生的路,死后就变为那些引路或绕遮眼睛的鬼影。而在幽虚烈狱中也是则分为阴阳两座牢狱,阴狱关押女妖,阳狱收押男妖。而两座牢狱内又如同迷宫一般,设着许多的小狱,一狱一妖。 千灵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这个又是鸣武讲给她的,威胁她如果再闹腾就把自己关进来。 此时正是幽虚烈狱的冬季,寒风刺骨,千灵不禁打了个哆嗦。这里如同药山一般能够让已经修炼的神仙或妖感受到四季的变幻的温度。 天黑的不见五指,千灵想要燃一烛灵火,被祁楚拦下了。 “还是不要的好,这里面自进来没有一点光亮的,想是里面不见亮光的,还是等夜过去,不然不知会引过来些什么。” “也是。” 祁楚摸索着,“靠在这墙上休息一晚吧。” “好。” 千灵弯着身子抱着双膝,不过两三日就瘦了一圈,瘦削的下巴搁在手背上,一条优美的曲线直到下颌。 “怎么了?”祁楚低声问着,抬头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的夜,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即使隔着黑夜不听动静不见身影也能感受到千灵身上的伤楚。 “我想父王、母后了。”千灵轻轻抽泣着,双肩微微抖动着,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寥落,比着寒夜还要冷若冰霜。 这两天发生太多变故了,千灵都来不及过脑细想,直直如同利箭从心穿了过去。 “会好的。”祁楚的声音哑哑的,像是忍着泪,又叹一声,“一切都会好的。” 千灵把头埋进膝盖,埋的深深的。抽了几下鼻子,默默的流泪。不知不觉膝盖那的衣裙已经湿了大片,却仍然止不住。 这样黑沉的夜压的让人喘不过气。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黑夜的可怕,再回过头看看自己,一场华梦已经落幕。父王母后再也回不来了,如此危机的关头都还保护着自己性命,而自己又为他们做了什么?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自己却没有变成让他们反过来依靠的莪蒿。 休朽这几天十分的焦急,又看着那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又心有不忍,只能干等着彦清传消息回来。 “休朽。”彦清声音混浊不清。 休朽虽然十分焦急但看彦清神色,还是强忍住了。彦清将所有事告诉休朽,二人皆是一言不发,紧皱着头。 “我要在极北大泽等她。”彦清起身欲走。 “等等,”休朽拿出那封信,“幽虚烈狱我知道,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出来过,但我相信千灵她一定能带燕荒君上出来。”休朽说着又顿了顿,“这是止水留给千灵的信,等,等她出来,你拿给她。”休朽又看了看止水的孩子,“这孩子我会好好看着。” “深谢。”彦清看了看那孩子,便消失了,日日守在妖界的极北大泽,这件事后来即晨天尊告诉了山河神。 山河神只淡淡说了一句,“让他守着吧。”依旧隐在逸竹林里。 即晨天尊神色不是很好,眼神飘向远处,一局好棋生生给下输了。 “现下琅儿日日在昆吾山,即晨天尊还是不冷不热的。”天后语气有些许抱怨,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谁愿意自己的儿子这样去贴脸呐? “嗯,不过近来也无事,他想去便让他去吧,昆吾山清净不似天界,是个好好修炼精进仙法的地方。”天帝的话听着倒好似不在意一般。 “不过这彦清和祁楚听说是都不在昆吾山?”天后语气小心,明知故问,不过说的很慢,只怕即使说错了也能够即使改口。 天帝停了停写字的手,又恢复了神色,咳了咳。 “即晨倒是说过,彦清是回逸竹林了。”天帝解释道却没有提及祁楚。天后也颇懂脸色,没有继续问祁楚的事,只是淡淡的笑了。 “彦清倒是个十足孝顺的。” “嗯彦清是不错。”天帝也随着天后夸赞了一番。 ------------ 第三十章 风向 千辰回妖界后,立马着手了妖界的所有事情,重新整顿一应事物。大封了鸣文、鸣武等一切战死的战将,抚恤族人。还有休朽的狰族,亲自到善姬老郡主那慰问了一番,不过却出现了一点插曲。 “我儿不见尸体,生死未卜,妖帝此举莫不是断定休朽死了不成?”善姬老郡主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有力。 “老郡主说笑了,本座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感念休朽将军在主界操劳辛苦,抚慰一番。”千辰有礼赔笑。 “那妖帝还是等我儿休朽回来再做“抚慰”也不迟,何必要上赶着此时,真当我夫君早死,狰族无人不成?!”善姬老郡主被自己的侄子休奇扶着,拐杖不停的跺着地面,十分有气势。 “哼,妖帝还是好生请回吧。”善姬老郡主独个儿转身走了,休奇微行了礼,跟上善姬老郡主的步子。 “派出去的有传消息回来的吗?”善姬老郡主的声音听的出来是即担心又焦急,总得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心才能落定。 千奇叹了叹气,摇摇头。 “没有,消息从河蚌地界哪里就断了。” “休朽是个刚烈的性子,绝不会做贪生怕死之徒!”善姬老郡主对自己儿子十分坚信。 千辰脸色到没什么,还如往常一般,刚出洞口,念心就近了上来。 “宗主何必……”千辰看了念心一眼,又迅速收了回去。 “妖帝何必与那老妇人如此有礼,低声下气还如此的不知好歹。”念心愤愤不平。 “灵蛇一族越来越势单,其余蛇族多对帝位心存妄念,此时更要多争取些外族的信任和支持。不然当初父,”千辰的喉咙动了动,“不然为何鸣文、鸣武还有休朽能在军中当权。” “是,明白了。” “彦清还在极北大泽吗?” “在的。不过?” “不过什么?” “山河神居然没来妖界。” “山河神?来与不来没什么大碍。”千辰此时倒是十分感谢山河神那如山海一般的性子,给自己少了许多麻烦,只可惜彦清没有继承到山河神那般清心寡欲。 幽虚烈狱的天渐渐亮了,虽然如同傍晚,但好歹还能够看清。千灵和祁楚两人都几乎是一夜未睡。没说什么话,直顺着眼前的小道走了,走了约百步,才算是真正进入幽虚烈狱了。 确切的说幽虚烈狱根本不像一座牢狱,却好似凡界人间的坊间街道一般,路的两边都有隔墙,向上一看却不能看见高至何处,十分压抑。且街道狭窄又长,纵横交错,不过十步距离又有岔路出来。 千灵和祁楚两人走到晚上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一直从哪狱口出来一直是选择左边的路,走到一半转来转去,也绕晕了,到了晚上又只能停下。这么兜兜绕绕的一连走了三天,边走边做记号,可那墙刚写上就不见印记了。后三日四季时时变换,一会儿天黑一会儿天亮,一会儿微风适宜一会儿秋风飒爽一会儿又下起雪来寒风凛冽。祁楚和千灵大多数是时候都停滞不前,希望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挫灭下去。转绕了好多日子竟然又回到了那狱门口那条路,不禁令人绝望。 千灵无助的坐在地上,身子抵不住靠在墙上。 “总会找到的。”祁楚将千灵轻轻搂在怀里安慰着。 千灵低垂着眸子,“是吗?许多日子都过了,只希望快些。”烈风刮的人想休歇一下都不允许。 “我想到了。”千灵的眼里闪烁的光亮,“这里有一日是冬天,极北大泽,极北大泽是北风,我们始终顺着北走。虽然没有日光,我们也能知道方向在哪,有来有回。我早该想到的。”千灵的一举一动但燃着喜悦。 “好。”祁楚带着微和的笑看着千灵。 “你这是什么?怎么以前都没看到过?”千灵看着祁楚腰间挂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如玉般剔透的石子。 祁楚侧了侧身子,躲过千灵的手,“没什么,偶然得的。”千灵讪讪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岔开了话。 “也不知道彦清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止水他们。想来止水姐这时也到生孩子的时候了。”想起止水,千灵不住又伤心起来,是到生孩子的时候了,也是生命要终结的时候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自己。 “彦清会办好的。” “是啊,我信他。” “那你信我吗?”祁楚反问着。 “当然。”千灵回答的毫不犹豫,“你陪我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就全然信你了。这世间同安乐容易,共贫死却是十分难的。” “难的听你说这么深的话。” “少打趣我了,天沉了,今天已经过了,等北风起吧。” “好。” “禀告妖帝,已经暗搜过妖界各个角落,没有休朽的消息。” “确定善姬老郡主哪里没有?” “没有。” “你先下去吧。” “是。” 千辰细细想着,不在妖界又在哪里?凡间?还是魔界?还是在昆吾山上?如果在凡间的话又在哪里去找,北孤城? “妖帝,那日子觅王爷不是将彦清神君引了过去吗?会不会是彦清神君将休朽藏了起来?”念心猜测着。 “你说的对,派些信的过的人,去昆吾山附近探查一下,少派些人,几个就可以了,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是。” “另一封诏书不在燕荒身上,就应该是在他身上了。八九不离十了,不然那日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连面都不敢露一下,逃?可不是他的性子。”千辰说的狠狠的。 “那诏书很重要?” “当然,有了那诏书我在妖界做的再好都怕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我亲自去一趟。” “不用,他认识你。派些生人才好,过阵子再去,先静一段时间。” 殿后的柠瑜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提着裙子小心走了,走的极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今这华枫院密不透风,自己如何传的出这消息? ------------ 第三十一章 休朽 and 冥亡 幽虚烈狱的时间过得极快,走了些许日子,千灵觉得方向应该是对了。越走街道是越来越狭窄,从三人宽的路走到了只能一人走过。千灵一直走在祁楚身后,握着祁楚的手,有些莫名的心安。走走停停的许多日子过了,越走天亮的时间就越来越短,四季的变换已至于完全停了,北风也逐渐停了下来,以至于好几日都等不到。二人停在原处好些天了都没有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一丝风起,只能静等着。走了这么久,千灵也发现本来以为知道北风了,就能知道四方向,可似乎七日四季一轮,四方又似变了一遭。 千灵把头轻轻放在祁楚肩上,缓缓的叹气。 “会等到的。”祁楚伸过手揽抱着千灵的肩膀。 “冷吗?” 千灵摇摇头“习惯了。” 其实千灵也暗自施过灵火,竟发现在这幽虚烈狱里,自己的灵火完全施不出来,只能作罢,耐着性子等着了。 “妖帝,有消…”念心冒冲冲的进主殿左侧的书房,却看到柠瑜在一旁,一时为难。 “我先走了。”柠瑜脸色不是很好,似是万千愁绪绕心头。走的时候柠瑜暗看了念心一眼,却是四目相对,互相打量。柠瑜赶忙着低下头,匆匆走了。 “下次再来不能如此了。”千辰等柠瑜走远了后说着,语气有些责备 “是。”念心有些心虚。 “有休朽的消息了,就在离昆吾山最近的那个镇子上。人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善姬老郡主那边的人 似乎也在找休朽。” “情理之中。不过要把善姬老郡主那给我看牢了。” “是。” “现在要去捉休朽回来吗?”念心想起上次败在休朽手下,心里愤愤的。“对了,还有个孩子。” “孩子?止水的吧?” “只有几个月大。” “哼,该卖长林水君一个人情了。”千辰说的畅快。 “禀告水君,外面有人来访。” “为何不进来?” “听他说是彦羽故人,特来送信的。”那小兵还在后面说着, 长林便急匆匆出了东海。可只看到了一封信和一支蝴蝶簪子,簪子触角细致蜿蜒,翅膀的纹理清晰可见,层层相叠,十分美丽。长林将信和簪子死死的攥在手里。寻风在远处看着长林看了信后,就走了,神色复杂。 天气已经过了最冷的日子,一日暖似一日,夜里的天也开阔了许多,虽然依旧冷着迷雾,可云不再堆着了,各有各的去处。 长林站在屋子里看着那一个在床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动着嫩嫩的小粉拳,嘴一张一张的,乌黑的眼睛十分有兴趣的看着。长林的眼睛红了,手颤抖着伸出来,想去摸一摸这个惹人爱的孩子。 “谁?!”祁楚呵斥了一声,将长林的手打了过去。趁长林还没缓过神,几个箭步冲了上去,抱起女婴。 休朽打量了眼前这个人,“东海水君?” “正是,本君的孩子为何会在你这儿!彦羽现下在何处?” “不知东海水君在说什么,在下先行一步。” 长林拦住休朽,两人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休朽带着孩子,出招不利,而长林怕伤到孩子,只能默默接着,不敢出招。一个喂招,一个吃招,打了半天,一直就这样僵持着。 门吱呀一声大开,可淼来了站在门口,眼里既有怒气也有委屈不堪。长林不得已停下来,休朽趁机跑了,看着怀里的孩子,怎么老是带着你逃跑?长林刚移一步追上去,却被可淼拦下。 “你做什么!”长林冲着可淼吼着。 “这话该我问你吧?东海水君?呵呵。”可淼带着嘲讽苦笑。 “你让开。” “我不会让。”可淼仰着头。“止水不过是一个……” “够了!” “那孩子说不定是止水同外面男人生的野种!”可淼不甘示弱,自己真的受不了了。 “住口!” 长林一巴掌打过去,瞬间悔意涌了上来,可淼捂着脸,带着哭腔,“长林哥哥,我们回去吧。好吗?”可淼放低姿态祈求。 长林看着休朽离去的方向,微微的点了点头。 休朽一路急速,不住回头,觉得安全才停下。休朽看着怀里的孩子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笑了一笑,孩子也跟着一起咿呀笑了几下,粉粉的小手小脚扭动的更加有力。 “妈呀,这种事也能让我碰见,晚上不该、不能、不够、不宜出门,不宜出门,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呀。”冥亡看着休朽坐在个石头上,抱着个孩子笑逗着,脚底一抹油准备溜了。 “冥亡魔君,既然看到了,憋在心里始终是难受的。”休朽看到冥亡,自己的消息早已被知晓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无妨。 休朽看着冥亡满脸尴尬心虚的模样,一丝坏笑显在脸上。虽然同冥亡魔君打的交道不多,但是同冥亡打的那几次交道上看,虽然吊儿郎当不着调,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妖界一直在找将军,说是休朽将军战功累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料将军竟然在这里,嗯,在这里,在这里颇有生活之美满呀。哈哈哈。”冥亡标准的假笑登场。 休朽一个坏念头在心里燃起来。 “那时候你在外面碰到偷跑出去的千灵,”眉眼瞬间哀伤而过,“你可是对她说要娶她回去做妻子的,那小丫头回来都跟我说了,还高兴了好几天。既然现在做不了妻子,兑现不了诺言,那就换一个方式补偿吧。” “呵呵,那是哄着千灵玩的,不过休朽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本魔君若能做到一定竭尽所能。”冥亡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跳起来抽自己几个巴掌,都怪那三个老头儿,把自己先在搞的,看到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就十分谦卑。 “要不你先帮她养着孩子吧,顺带把孩子的叔伯也捎带了吧。”休朽自念自己是很少做这种事的,现下是情况特殊,情况紧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冥亡僵笑着。 “那就请魔君先我们找个安身之所,多谢魔君了。”休朽立马道谢,千辰的手总不至于伸到魔界来吧。 冥亡僵硬的点了个头,在魔界的冥亡把休朽藏在了魔界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玄山,且临时变了个屋子出来。休朽十分满意,山山蜿蜒,除了动物其他的都没了。 ------------ 第三十二章 元青长老 不过对于此次的帮助,冥亡还是提了条件的,至少得让自己知道内情吧,不然这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若是“东窗事发”了,自己却连火由何起的都不知道,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不过冥亡只是为自己想听八卦知道妖界的热闹而找到的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且自认为合情合理,休朽没有办法拒绝。 休朽一横心,为了现在暂时的安全,声色并茂的说了。跟同给小时候千灵讲故事一样,不过给跟自己岁数一样大只略略小一些的,六万多岁的人来说,实在是还是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的。而且休朽对于冥亡魔君这种把别人的悲伤建立在自己快乐的基础上的行为是非常不认同的,极度道德谴责的。但是冥亡此时心里的那好奇心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十分充实。 休朽自己本来想去找彦清的,可心里又不放心这个孩子,还是留了下来。冥亡立即表示可以去送信,极北大泽自己还是能走上一遭的。当然心里还藏着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虽然见过几面彦清但没说上话,还是要多打个照面才好。管他什么四界之分,八荒之大,九州高低的,仙妖有别,神魔殊途的那些,广交朋友才是最硬的道理,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个买卖十分划算。 休朽心里想着千灵能早些带着燕荒君上平安出来才好。 冥亡不声不响的进了极北大泽,本来这个鬼地方来的人就少,哦,不,是根本没有。 冥亡看着彦清就一直站在岸边上,动也不动。这老山河神的心也忒大了些吧,自己儿子都这样了也不来劝一下,莫不是年龄大了,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真的超然世俗了?要是自己有个孩子如同这样,腿打断了也得给拖回去,冥亡咳了咳。 “山河神君。” 彦清微微侧了侧头,看见是冥亡,没有任何表情又侧过头。 “嗯,冥亡魔君所来何事?” 难道自己现在竟是这样的吗?堂堂一个魔君来妖界竟然激不起半点惊澜了吗? “山河神君,还要等吗。”冥亡微然笑着,有一番贵族公子的清闲雅气,不过跟彦清的超然之清比起来还是不足的。 “这才过去几个月时间,哪怕百年千年,我都会等下去。”彦清眼神坚定,语气诚然肺腑。 真是痴情呀,冥亡摇摇头,一瞬间又想起千灵上次在天宫亲了自己,可不能让彦清知道,咦,不能,不能。可不能坏了事。 “魔君所来何事?”彦清又问了一遍。 “哦,对了,休朽现在魔界。” “魔界?” “嗯嗯,千辰的人找了上来,逃的路上恰好遇到我路过。” “恰好遇到?”彦清问的十分疑惑。 “真是恰好遇到。”冥亡心里委屈,这事说出去自己都不信。一个魔君大晚上的跑出来瞎转透透风,刚好碰上了妖界正在找的一个上将。上将还要“死皮赖脸”求魔君收留。真比唱话本和戏曲子还要离奇的很。 彦清自知休朽一向行事稳重,对每个人都能够“对症下药”,看着冥亡也不算说谎的样子,也就没多问什么,自己虽然与冥亡交集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冥亡魔君思路离奇的离谱,这种事也是他能做出来的。 “如此多谢魔君照看,来日自有重谢。”彦清神色不变冷冷淡淡。 “呵呵,不用,不用。”冥式假笑适合每一个人。 “祁楚,我们不能再等了。”千灵的眸子闪着一丝弱小的希望,如同这微亮的白昼却等不到日光那样的卑微祈求。 “那我们…” “等等,你听?” “什么?”祁楚听到了,但还是装作没有听到一般。 “有声音。”千灵喜出望外,顺着那微弱的喘息声三步并一步的走,时断时续。祁楚紧着眉跟在后面。 千灵看到那人后却顿住了脚步。那人衣衫褴褛,衣服上多处口子黏粘着已经凝固的血迹,似被剑砍伤的。头发混白又蓬乱遮了一半的脸,胸口起伏的很慢弱。一双腿就那样瘫在哪里,似断了骨头一般。破烂的衣衫单薄,双手早已被动的肿紫还裂了口子。那老头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低低的**了一声。 “元,元青长老?”千灵有些迟疑,祁楚也在后面仔细看着。那老人似想应一声又提不上一口气。千灵走上去蹲跪在一旁,撩开那脏乱的灰白发。 “元青长老?!”千灵有些惊异。 “千,千,灵…”元青长老好不容易从喉咙里吐出这几个字,却好似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昏厥了过去。千灵立马为元青长老施法渡气,又为元青长老施了法术将腿上的断骨先接上。祁楚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小心盖在元青长老身上。千灵暗自庆幸幸好在这儿幽虚烈狱还能使用法力为元青长老医治,若是在药山那地方自己和祁楚怕早是冻死在半路了。 元青长老慢慢醒过神来,只是尚还虚弱,眼睛一直微弱的睁着,大多数时都是昏着的,醒着的时候也十分虚弱。千灵悉心调养照顾了小半个月的日子,日日为元青长老施法渡气稳固本元,元青长老才日渐好些,精神也足了许多。祁楚又为元青长老换好衣服和那早已同脚冻在一起的鞋子。元青长老一能够说长话了,便迫不及待的跟千灵说其中缘由,又看了看祁楚,本来想让祁楚退到一边,看了看周围实在闭无可闭,这里便是已到这半狱的尽头了,又想着这些日子的尽心照顾,便没有说什么。 “千辰连你都囚禁到这里,呵,真是赶尽杀绝,只怕千燚素寻早已经…唉。”元青长老的语气能听的出十分悔恨,千灵听到父母的名字,黯然了神色,微侧低了头,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一转,泪已忍不住下来。 “我是来找二哥的。” “燕荒?哼,好一个受人称赞的千辰大君!” “长老,千辰为什么要反,就为了妖帝帝位吗?可那位置本来就是他的,父亲,父亲也跟我说过。” 元青老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 ------------ 第三十三章 真相 “当时我占卜不是为你,而是为千燚,他用禁术为你渡魂后,就不大行了。这些日子都是强撑着,至于你母亲素寻日日夜夜为你寻求解毒之法,照顾你的妖身完好,不烂不腐,也是那时候解毒累的。” “长老,您,您,您说什么吶?我好,不是,不是因为山河神的缘故吗?”黑夜里,千灵看不清元青长老的脸色。 “我推算出来,你父亲余下之日绝不会过五百年,且妖界百年后必有大乱,是我让千燚,让千燚早日定下后继之人,可他定的还是千辰。诏书都已写好,印上了玉印印玺。可是我又让他再给你写了一份,没想到这竟是这场祸端的由始。” “长老,我没有,没有那样资质啊,就连二哥都比我有资格。” “是那千辰不是良善之人!”元青长老涌上了怒气。 “你那时的生死之难,便是他给你的!他告诉你那咸阴之山有猛豹兽。” “难道那是…” “没错,他知道你一定会去,他也知道你凡事不会逞强,但是他在密布了鬼火蛛,就是为了让你惊动洞穴里的猛豹兽。双方缠斗,但但他没想到的是你法术精进…” “长老是说那个戴面具的是,是千辰?” 千灵惊到了,身子无力,软坐在地上。 “是。”元青长老的声音掷地有力的打在千灵身上。“他是为了永绝后患。” “那他为何现在不杀我?”千灵一阵森然。 “千燚、素寻都死了,燕荒也下落不明,还有你说河蚌一族全族皆亡,不让你去妖界显一下眼,如何能堵住悠悠众口?” 其实元青长老没有说完整。千辰的继位之书妖帝千燚上位之初便以拟好。千燚亲对元青长老所说“自知来始,必有始终。”元青长老素不惯千斩杀伐之气过重,手腕权术过于狠辣,且千斩娶的妻子并不是灵蛇一族,元青长老自出灵蛇一族,自盛而衰,同旁族多有通交,自此时,竟只有从千灵往上追寻才是最为纯正的灵蛇血统,还有自己这残余。一直劝说妖帝立下千灵未果,没想到千辰一直包藏祸心,直到千灵出事。妖帝一是悲痛千灵生死未果,二又对于自己这些年对千辰的悉心哺育大失所望。元青长老便趁此时游说,妖帝看着自己发妻**,若自己时日了结之时,便写下了第二份留做它日,没想到妖帝妖后皆在山河神之处时,竟被千辰搜看到,才有了今日之谋乱叛逆。 千灵不知道该说什么,泪留了满脸。祁楚紧攥着拳,死死看着二人。 良久,“长老,我一定要找到二哥。” “当务之急是要先出去。”元青不同意千灵去找千灵,但没有直说出来。 “长老,我务必要找到二哥。”千灵十分坚定,“且不说父母遗言是要二哥活着,我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二哥了。” 元青长老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域火迷城是极北大泽之下妖界流犯之所。中心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幽虚烈狱。幽虚烈狱是座圆形的迷城,一分为二,中间所隔天墙,且四周皆被天墙所围,高不见顶,只有两个出口,可以到外面的域火迷城。这幽虚烈狱七日一转,第七日和第十四日分对着两个出口,这时路自己出来了,才能到另一半狱。其余时日你们进来怕是早已堕入这大泽深渊。你们能进来也是凑巧。怕是连千辰也没能够料到。” “那我们现在要先回狱道口,等到时日到了,再从狱道口进到二哥那边。” “不错。” “还有长老,外面的赤眼猪妖?” “进这域火迷城的本来就不多,被直接关送在这幽虚烈狱的更无廖廖。外面的应该都是误打误撞到了那狱门。外面的域火迷城可没有天墙隔着,找不到正门,要么堕入大泽深渊,要么成为猪妖口食。” “可到底在外面还有个解脱,进了这里面就不好说了。一辈子被困死罢了。” “那可有人出去过?” “有,公主是否知道异阴河?” “嗯。” “异阴河老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异阴河老?可他不是妖族中人,就连我都不知道这儿的一些机关,他知道?” “这些好多都是继任妖帝妖后过后才能知道的,记在一本典册里。旁人是不能知晓的。除了我这个老头子,活太久了,帝王都熬死了好几代了。他本是迷谷神木,能走世间万路而不迷失。我这里便有他以前相赠的一根树桠子。” “那我们能出去了。” “那也得等百年了,怕是千辰的根基已经稳固了。” “长老,只要先能够出去就是好的。您说呢?” “不过长老,异阴河老能出来,也少不得你的助力吧?” “是。” 祁楚无心听二人的话,只是心里越来越恨,不过这死沉的夜将他的所有隐绪藏的更深了。 三人往回走时顺畅了许多,只是元青长老尚不能走好,大多数还是祁楚背着。 “你们现在这儿待着吧,到时候我去就行了,元青长老还需要人顾着。” “不行,我担心你的安危。”祁楚急着说到。 “我有迷谷树枝,定会平安归来。” “不行。”祁楚没有丝毫退让。 千灵笑了笑,“再说吧。” 元青长老看着二人,万事还是等出去再说吧。 那日柠瑜去找千辰便是为了那本典册,只可是才说出口念心便闯了进来,只得作罢。 “呵,我的妻子这日才想起来要履行妖后职责了?”千辰十分讽刺。 “你利用我得到了我母族支持,又将一次将他们铲除,为你扶植新的势力腾出位置。立我为妖后,却连最重要的妖后典册和印玺都不给我?不如早废了!”柠瑜本来性子就软弱,鼓足了好大的劲才说说出这些话。千辰还未开口,念心便进来,柠瑜好不懊恼。 寻风自为千辰办好差事后,许久未回天宫,近日才回到林梦阁。不久后大殿祁和就造访上门。 ------------ 第三十四章 断袖之情泄露 自从祁琅自去了九重天后,祁和一直待在天宫,虽然时不时帮着父帝处理些事情,但也十分清闲。不过只是近来寻风十天到有八天不在林梦阁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祁和看着寻风回来几天,特等了几天后,等晚上冷清的时候,才想着去看一看寻风一眼。 寻风一见祁和进来来眼神慌张,赶忙跪下行礼。 “大殿。” 祁和扶着寻风有些颤抖的手臂让他起身。 “我一直自说过的,你不必如此。” “这是礼数不能丢了。”寻风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来。 “那些不过是虚的,拿来搓磨人的,大可作罢不算的。”祁和劝解着。寻风紧闭着嘴,偷偷一直看着林梦阁内,好似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近来,近来可好?”祁和只当寻风是为自己来而不知所措。 “多谢大殿体恤,林梦阁差事清闲。” “既然清闲为何到不常在吶?”祁和低着想看看寻风,可寻风头低的更低了,扑通一下的跪了下来。 “请大殿自重!” 祁和也急了,以前自己也来也没见过寻风如此闪躲,也跟着低下身子,努力想要对上寻风闪躲的眼神。 “你是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我也知道,知道自己身份,明知不可为,但还是想着,时不时能看你一眼,跟你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混账!”天后卫岚猛地推开门直走到二人面前,一巴掌扇在寻风脸上,指着祁和却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而对着寻风,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别忘了自己这条贱命是如何留到今天!今日便于此了结了你!” “母后,母后,母后不可,母后不可!”祁和哭喊着,死拦在寻风面前。祁和抓着卫岚的双袖,哭看着卫岚,缓缓跪下。 寻风一直没有说话,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默默跪着。 “母后,今日之事皆由我,由我而起。母后要杀就杀死儿臣吧!” “孽障!”卫岚一脚踢开祁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看外面,此事不可闹大。 “还不跟我回去!”卫岚气的直冲冲的往前走,各路巡视请安的天兵、仙婢请礼的一概不理,看脸的怒气压抑不住。 本来自己这些时日心情是极好的,知道祁楚这个心头大患进了妖界的烈狱说不出有多么顺气。特意来林梦阁看看林瑶那个贱人,出一口恶气,炫耀一番,可见女人的嫉妒心十分强烈且又持久的。谁知要出来时竟听到了祁和的声音,谁料到居然是此等肮脏龌龊之事,气了个好歹。回了宫殿久久气下不来,越想越是心中郁积。 “你放心,我定会保你无事的。”祁和跟在卫岚身后唯唯诺诺的回去了,还不时回头看了寻风几眼。只怕母亲半路派人将寻风带走了去。 “母后。”祁和跪在卫岚面前。 “混账,混账,混账!”卫岚气的没说一句好话。 “我自有你后,无事不亲手悉心哺育,可你说这么多年你,你究竟做成了什么事!” “母亲,我不喜欢那些。您有二弟不就够了吗?” “你还有脸说你二弟吗?若不是你二弟,这会儿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吗?” “我早已不抱希望于你,所以想着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还尚可,有你二弟也能够是安稳。可你从不精益仙法,至今没得上神之位也就罢了。还,还,竟然,竟然做出此等肮脏龌龊之事!简直比林瑶那个贱人生的儿子还要不足!” “母亲,求您饶寻风一命吧,自始自终都是儿子一厢情愿,不累他人之过。”祁和深深叩在地上。 “卫欢知道吗?”天后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别无,”祁和想到了祁楚,“别无他人。” “如此最好。寻风的命尚且留着,可你至此不能再见寻风,这样的事,母后还望你早早断绝。若是你父帝知道,你还能待在九重天吗?”卫岚说的缓慢语气狠着。 “寻风他?” “我说了,自会留寻风一命!” “母亲,您好歹告诉儿子如何处置?” “天宫不能再留了。” “那…” 祁和还想要再求情,但看着卫岚狠瞪着眼神,暂时收了回去。 “儿臣深谢母亲。” “你退下吧。” “是。” 祁和自回了宫殿,每每外出必有人在后。 卫岚看着祁和走远了,“寻风。” 寻风走出来脸色平静没有多余的动作。卫岚十分不愿意失掉寻风这个属下,又想着祁和。 “自此本后若无唤你,本不要再于天宫待着了。” “是。”寻风十分顺从。 “这已是本后最大的恩赐了。” “是。” “这样的事你为何早不说?” “天后勿怪,属下不敢妄言大殿。” “罢了,本后也不想再去深究。”卫岚十分恼神,既想要给祁和教训,又要事出有因不能闹大。 “天后,三殿下已经…属下是否?” “你先去吧,本后自有定夺。” 寻风眼神一闪,那样压抑的恨意一瞬而过。 “还望天后早做定夺。”寻风一气说完转身走了,四海八荒竟然无我容身之地吗? 说起天后和寻风的渊源还要追溯到老海皇同昔日东海水军的争权。 东海水军夺权失败,竟推了责任给自己的儿子,天帝既下决心收理东海便没有留余地。处决了东海水君,囚禁了长林,整顿了一干人等。寻风便是东海水君一个妃子的儿子,被发没成了罪奴。后来天后为了监视林瑶,便从那一系人选了几人出来,其中寻风最为得力,那几人都被天后秘密处置了。 寻风待在东海附近,没有到别处。 “祁琅。” “天尊。” “你来多少日子了?” “回天尊,大概半年了吧。” “嗯。”天尊闭着着嘴应了一声。 “你别在这儿守着了。” “天尊,我…” “你退下吧。” “是。” 这许多日子天尊一直冷冷的,很少说话几乎从不出门。祁琅也不怨,待在昆吾山倒比在九重天自在许多。 ------------ 第三十五章 终于出来了 七日之期已到,千灵本是只想只身前往的,既然已经有了迷谷枝桠就不用担心会找不到路或者迷失在里面。可元青长老和祁楚都是执意不肯,最终还是决定千灵和祁楚二人一同去了。这一路都走的十分顺畅,没有以前那般的毫无希望的折磨。越往里走,千灵的脖子系着的血蚌之珠微泛着水亮的荧蓝色光泽,反射在白皙的脖子上。也就是曾经燕荒给千灵的那条平平无奇的贝壳般的项链。 “二哥!”千灵借着那微不足道的细小光亮看见了燕荒,千灵立马扑过去抱着燕荒。 “二哥。”千灵带着哭腔,不停理着燕荒的散下来的头发。 燕荒不同于元青长老,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千,千儿,你怎么来了?”燕荒焦优疑惑。 “快,快走。” “二哥,我来找你的,我会好好带你出去的。” “二哥放心,以前都是你们护着我,现在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千灵召唤出渊影剑砍断了束缚着燕荒手脚的铁链,燕荒身子一软落了下去,千灵牢牢的接着跟着倒下去。过了几日等燕荒的身体慢慢好些,二人才搀扶着燕荒慢慢的往回走。 燕荒看着元青也在此处,便知道是千灵找到的,想要行礼。 “燕荒君上罢了,如今于此潦倒还讲求这些做什么?”元青长老摆了摆手。 “是。”燕荒找了还算不那么难受的姿势靠在墙上。 “元青长老,你可知道如今我们如何出的去?当时你只说了如何从这狱道转到二哥那边。” “狱门能进不能出。但破解之法是有,只是公主。”元青长老十分犹豫不决。 “长老但讲无妨。” “公主知道自己的病好是因为用了蛇灵花护心?” “嗯。” “蛇灵花乃再生之花,无不向往。公主出生之时便有了额迹在头上,后公主之病愈,是千燚采了那蛇灵花为公主护心才好的,是以公主有再生轮回。” “长老,你快些说到点子上吧。”千灵深呼吸了一口。 “公主用自己的血召唤这幽虚烈狱中的恶影,它们能穿过这狱门,解了这坎,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样就行了?”千灵心里想着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太过杀戾,只怕公主遭到反噬,集千万恶念于一身。” 千灵低头仔细想着。 “不可。”祁楚和燕荒二人同时发出声来。 “元青长老,尚无其他的法子吗?”燕荒询问着。 元青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当时异阴河老出去也是在外面的**迷城出去的,除了这个法子,真是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 “我做。”千灵抬起头,声音坚定。 祁楚背握着手,紧攥着拳头。这样做会不会于璇晨的事有所妨碍? 千灵将渊影剑空浮在身子前面,左手有力的直直伸着,两指指剑,右手两指放在左手手腕,往外引血,从渊影剑剑身将血引到狱门上,渊影剑整个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赤红色的光。 瞬时,无数漂浮的黑影都直直冲向这里,贪婪的在狱门上馋食,还有许多环绕在剑身,不过都被剑光所伤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只是还有一些缠绕在千灵的左手上,千灵无暇顾及,祁楚在身后护着燕荒和元青长老,无法分身。来了这里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这里面有这么多的恶影,那样死气沉沉的东西,此时一个个却如同瞬间复活了一般,又像是死前抓到了那么一点生机,便全然奋不顾身的往上凑。 “呵,开了。”千灵累极了。那些恶影全都冲了出去,看到庞大的赤眼猪妖的尸体还在外面散发着腐臭。 渊影剑随之落下回到千灵身上,千灵看着微颤的左手还有影子缠绕,祁楚立马上前,急急握着千灵的手,斩断了那些残余。 千灵的左手手腕虽然不见伤口却黑了大片,千灵忍着疼将右手覆上去,紧握住手腕,强给压了下去,手腕慢慢恢复到了以往的白皙凝脂。 千灵看了一眼祁楚,祁楚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担忧,千灵的眼里则是害怕和恐惧。千灵很快镇定了下来,收住了眼里闪烁的泪光,扶着燕荒,祁楚带着元青长老,四人绕过赤眼猪妖,趁着现在还算是白天,寻了个稍微宽敞的地方歇下。 燕荒晃眼看着千灵脸色不是很好,十分担忧。 “千儿,你没事吧?”千灵躲闪过燕荒热切的眼神。 “二哥放心。” “公主?”元青长老的声音不怒而威。 “长老放心,我将血引在剑上有渊影剑护着,自是没事的。”千灵说的真切,还将手伸出来给二人看了一番。 “如此便好。” 祁楚欲要开口说些什么,被千灵发觉了,千灵在背后暗悄悄的戳了祁楚一下。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想怎么出去,这极北大泽真的要等百年后吗?”千灵抢着话。 “公主的灵火?” “我也想跟长老说此事来着,从进了域火迷城后,被那些恶影带着到了幽虚烈狱后,我的灵火自是再也不能用了。” “嗯,是如此。” “元青长老,既然那些恶影能够打开幽虚烈狱的狱门是否也能开极北大泽?” “不可!”元青长老拒绝的坚决。 “公主不能再做了,一是此法太过于危险。二也是不能让这些恶影都到外面去,否则四界这隐隐的安慰也要不保。公主可知为何我们出来没有恶影再将我们带过去,公主便是能够号召这些恶影的主人,生灵涂炭便全在了公主的一念之间。” “原来是这样。”千灵低语喃喃。 “那现下是只能等吗?”燕荒问道。 “是了。公主,百年时光不过弹指,我们必得等到。公主不想看见这些恶影出去危害世间吧?” “异阴河老也是如此吗?” “自然。除了有苦竹竹笛。公主以为这极北大泽百年一开为何那些恶影出不去,全在这苦竹笛可以使他们迷失。” ------------ 第三十六章 三个男人 and 一个小孩儿 元青长老说完那话便看向千灵。 “不在我这儿。”千灵立马领会到,“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确实听到了笛声。” “他怕是早就算好了的。” 元青长老继续幽幽的讲着。 “这里原是灵蛇毁天道之地。当时天地四界未分,八荒不辨,灵蛇一族本是上古神族,为了四海太平,才自毁神元堕入妖道,作为上古之妖兽接掌妖界。所以这是妖通天之所在,但许多妖魅妄图从这里上天而反。帝王严苛,而后变成了这样的烈狱。” “原先的极北大泽并不是大泽,而是建木。建木通世间各界,帝王亲毁了建木,天水自泄才成了如今的大泽。” “那如今这里还可以通天吗?”祁楚语速低慢。 “早不能了,三殿下误要多想。”元青长老有一些没好气的看了祁楚一眼,误以为祁楚还是怕妖族反叛。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可除了祁楚,燕荒和千灵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一百年现下太久了,能改变的事也太多了。”千灵抬眼看这着不见日光的地方。“但愿彦清能够早些知道。”千灵心里念着。 “千儿好生休息一下,耗了气血不能优思过度了。” “知道了。” 黑沉的夜里,元青长老紧闭着眼,燕荒的眼睛有着别样的异光看着祁楚。千灵和祁楚靠在一起安静的歇着。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时光匆匆一载,已是二三年失。 “冥亡魔君。”彦清悄无声息的站在冥亡的寝殿外,却无人察觉。 里面无人应答,彦清左手一挥门自开了。 “冥亡魔君?” 彦清自走了进去往左前走了几步穿过帘子,立马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来。冥亡正在里面办着十分重要的事! 冥亡嗖的一下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裸露着身子百媚千娇。 “魔君,是又什么人进来了?”说话的人声音娇滴滴的,又甜又细。 冥亡拿起一旁挂着的深紫草色的披风披在身上,满脸不耐烦的走了出去。 “奴家等魔君回来。” 冥亡没有回头应答,只是背对着挥了挥手,这么重要的时刻被人打断了,那里还提的起什么兴趣。 彦清站在外面假装咳了咳嗽,自己对天发誓,自己真的不知道冥亡在里面做什么。外面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只是以为冥亡那厮睡死了。 彦清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泛着一点点红,冥亡环顾了一下四周,明天定要把周围的守着的人全部狠狠责罚一遍。 “走吧,彦清神君,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冥亡语气不好,僵硬又有些嘲讽。 “嗯,好,好。” “说吧,大半夜的找本魔君什么事,过去了一二十年极北大泽等不下去了?”冥亡努力的想提高自己的气势,加之刚才的事情,语气更多了几分玩弄。冥亡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土堆石头上。 “我是来找你问休朽在哪的。” 冥亡一屁股跳起来,“我,我,我,我。”冥亡气的直拍手,不知道该打哪里,打冥亡吧,还不敢,打自己吧还是疼得,算了。“就为这点儿子破事,你也要大半夜的来找我。是,我是晚上碰到的休,休朽,那也不见的我每天晚上都那么闲的瞎转吧。我还是很忙的,如今魔界继子空悬,我压力大的很。”冥亡双手一环,又坐回了那土石堆子上,修长的双腿翘着抖了抖。 “我,我在外面没听到动静。” “那你就能随便进别人房间吗?”冥亡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还是你这样进过那个千灵公主的房间?” “我问得是休朽在哪。”彦清正色。 “瞧你着表情,进过就进过何必如此板着脸色。许久前我在,本君在凡间喝花酒的时候还在同一个青楼里遇见过神君,只不过当时没打招呼罢了。诶?这事儿千灵知道吗?知道你喜欢去凡间那种地方瞎溜达?” “我问的是休朽在哪!” “好了,好了,别生气。跟本君来就是了。” 路上。 “你刚刚坐的是别人的坟墓。”彦清的语气幽幽的。 “啊?”冥亡拍了拍屁股,“你怎么早不告诉本君,你小子阴着玩我呢?” “我也没看到牌位。”冥亡低低念着。 “在土堆后面。它,矮。你没看见。”彦清一脸正色的说着。 “你,我,本君!” 到了?山的时候,休朽正和着月色在院子里练剑。 “本君说你们妖界的人一个二个是不是都喜欢夜间出行,白日宣淫。” 休朽和彦清两人黑脸。 “噢,不对,山河神君你可是神,生来仙胎,你是太久没找乐子,压抑太久了。”冥亡又继续补充着。 就在冥亡想要继续侃侃而谈时,彦清立马打断了。 “我和休朽还有些事情要谈。” 冥亡左看了看彦清,右看了看休朽,又往里看了看,可惜门关着,窗户关着啥也看不见。 “得嘞,我给你们把守院门,你们在屋里面谈。”一个帅气利落的动作——甩披风,十分潇洒的踩着月光吹着口哨走了。 彦清先去了里屋看了看那个孩子,长大不少,安静的睡着。 “真是累着你了。” “还好,她很好带。” “取名字了吗?” “止水遗言说让千灵取。” “现下叫什么?” “小孩儿。” “嗯,不错。” 两人又去了外屋。 “我来是想问你可有什么进去极北大泽下的法子。” “我只知道极北大泽百年一开,至于什么方法进去,只有历任的妖帝妖后知道。” “我只是怕她在下面遇到不测。” “是啊,去里面的就没有活着出来过。” 彦清紧握着茶杯,手上都起了青筋。 “或许,山河神?” “我父亲?” “罢了,山河神一故是什么也不管,只保着山河平安的。” “对了,”休朽猛然想起,“即晨天尊会不会知道一二。天尊一向同妖帝交好,或许妖帝对天尊是有嘱托的。” “或许是了。” “只是我身份特殊,如今就是同我母族也不敢联系。” “你的难处我知道,过几日我就去昆吾山一趟。” 二人又对妖界如今的局势分析了许久,等到天亮了,冥亡直推开门进来。 “你们还要聊多久?本君的事情可…”一阵哭声吸引了三个男人的目光。“可,可少了。”休朽轻声说着。 休朽抱着小孩儿出来,停了哭闹。带着泪水看着陌生的两个人咿呀的咧嘴笑着。 “叫叔叔。” “本君还年轻,叫哥哥。”二人心里给了一个白眼,脸上还是道貌岸然。 “这么小的孩子那能叫人。瞧这儿要比旁的年纪的孩子小些。” 冥亡主动接过休朽怀里的孩子。小孩儿也不认生,咯咯的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冥亡大笑着,十分开心。 “这个妹妹我认了。” “那你得管千灵叫干妈。”休朽拍了拍冥亡的肩膀。 “那我当这孩子的干爹也是可以的。”现在休朽和彦清两人都僵了。冥亡的意识立马搭对了筋。“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冥亡把小孩儿还到休朽怀里,“你这儿又当爹又当妈的也不容易。” “噢,不,不,反正就是带着孩子不容易。山河神君?我们该走了,走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以后你来,无论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我带你来,可以省些麻烦。没有那些,那些魔障之气伤了你的身体。休朽,我们走了啊。” 休朽摇了摇头,“小孩儿,这可是叔父见到的最好玩的魔君了。是吧?” ------------ 第三十七章 彦清跪求天尊 彦清凝望着这冰雾缭绕的极北大泽,背着手搓捻了袖口,消失在这片冷雾之中。 “二殿。”彦清肃然有礼。 “彦清神君不必如此客气,叫我祁琅就好。” “师父可在?” “天尊进来一直都在三生净池闭关。” “哦。”彦清的语气里流露出失望和无奈。“怕是师父早已料到我会来。” “彦清兄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 “能否帮外我通传一下?有劳了。”彦清回答的词不达意。 “那,好吧。”祁琅心里纳闷着,一个正头的弟子怎么怕见自己的师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二哥?”祁夕的声音很远就传来了。 “祁夕公主安好。” “彦哥哥安好。”祁夕喜出望外,这次总算碰到了,不妄自己来的这么勤。 “彦哥哥不是一直在昆吾山修习吗?我每次来都不见彦哥哥。” “哦,现下有些其他重要的事给忙住了。” “是什么事,祁夕若能帮忙,定当仁不让。” “无妨,是一些私事,不劳烦四公主了。” “噢。”祁夕鼓了鼓嘴巴。 “恩?那彦哥哥带我游一游昆吾山吧,昆吾山四季分明,每一季的景色都是天下之绝,来了这么几次都还没有转过这昆吾山。” “让二殿带公主转转吧,我还有其他的事,等以后有时间再向公主赔礼。” “彦哥哥,到底在忙……” “彦清神君。”祁琅来的十分及时,祁夕暗暗跺了跺脚,还是十分端庄的。 “我也没能进去三生净池,所以在银杏林外说了一声,师父没有接话,要不彦清神君去银杏林外,有什么事亲自说吧。”祁琅看了祁夕,“我们不会打扰的。” “二哥!” “多谢二殿,那我先去了。” “二哥,你在说些什么?”祁夕有些急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彦清神君这许久都未回到过昆吾山,此次回来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问天尊,你还是先收一收你那点心思吧。” “二哥!” “你这次来做什么?” “母亲让我送给你的丹药。” “是母亲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 “二哥。”祁夕真的有些生气了,语气又短又淡。 “好了,既然来了,就等一会儿再走吧。”祁琅无奈, “谢谢二哥。”祁夕喜形于色。 这里的银杏棵棵古柏高枝,落叶累累,却再也无人采拾。 “彦清跪请师父一面。”彦清跪在杏林与三生净池的分界之处,一袭白衣飘逸胜雪。头上银环似的束发扣冠,原是千灵手上戴着的手环,因和彦清打赌输了,被彦清哄骗着拿走的,看的出来很旧了,有许多重新上银修补的痕迹。 彦清跪了许久,即晨天尊依旧没有说话。秋雨总是在夜里下着,一丝丝凉爽的雨丝浸着彦清的外衫,而后的雨却是越下越密了,淅沥之声越来越大。 “进来吧。”天尊的声音然然。 彦清踉跄着起身,一瘸一瘸的走了进去,与平日的仙姿灵秀相比略有些狼狈。秋日的寒气比冬天的冰冷还要伤人,冬日伤了风寒的多是秋日源留下来的病根。 “师父。”彦清跪在即晨天尊身后。 “嗯。若是说妖界的事大可不必了。” “师父,徒,徒弟来是想问妖帝此前有没有托付于你什么?” “没有。” “师父,千灵被困在极北大泽之下,生死未卜。是,四界各司其职,尤其是天族最不应该插手妖魔两道之中。师父可以置之不理,可徒弟不是九重天之神,就连祁楚都能陪着千灵进极北大泽,为何徒弟不可以?为什么师父那日却要拦着徒弟。” “祁楚?自会有自己不得善果的因果轮回。为师拦你也是让你去了。” “妖帝真的没有托付给师父什么吗?” 天尊十分愧疚的叹了一口气。 “那时千灵被带上天宫后,千燚将妖界一至宝交给了我。妖界乱的那晚之前,我本打算将苦竹竹笛交给千灵,可却发现早已经被偷梁换柱,而后祁楚就将千灵带走了。” “偷换?怕是千辰做的。那,那师父可知道如何打开极北大泽?” “怕是只有千辰了。还有元青长老,为师也暗自找过却毫无线索。”即晨一直懊恼自己辜负了千燚最后的嘱托。 外面的月光空燃着,无人赏。 “罢了,徒儿等就是了。徒弟告退。” “等等。若千灵有命出来,怕是躲不了天责。你可要想好了。” “是。”彦清眼眸微微一动。 彦清在银杏林待了一夜,这一夜空听着雨声,直到天亮。 “多谢二殿昨日通传,二殿如此执着,师父定会应的。”走前彦清还是尽了应该尽的礼。 “彦哥哥说的是,二哥的诚心定会感动天尊的。” 彦清笑了笑,准备走了。 “彦哥哥这是又要去哪?” “去办些事。” “若是不要紧的话,那彦哥哥可否带我一同,也好多些历练。” “祁夕。”祁琅轻斥了一声。 “公主说笑了,在下先行告辞了。二殿。”彦清拱手一礼。 “祁夕你现在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祁夕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祁琅。 “二哥好生修习,妹妹我先告退了。” “诶,祁夕!”现下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也不知道跟天尊请个安再走。 祁夕提着裙子几步作一步的悄悄跟在彦清身后。谁知彦清早有察觉,一直环环绕绕的,猛然停在祁夕身后。 “祁夕公主别跟着了,在下是真的要为父亲办些重要的事。” “是,是我唐突了。我只想,只想……” “公主还是请回吧,出来这许久了,怕是天帝天后要担心了。” “好,好。” “那不如彦哥哥送我回去吧?” “公主自请回吧。若是担心,我可送公主先回昆吾山,让祁琅二殿送公主回去。” “那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那彦哥哥你先忙,我就不叨扰了。” “公主慢走。” 彦清不喜上九重天,每次一去天后就拉住自己不放,那明显的心思真可谓人尽皆知了。 ------------ 第三十八章 时间临近 “是吗?”祁夕将自己的遇际告诉了天后。“过不了几年彦清也该满整的生辰了吧?” “是呀,只可惜山河神父素来喜静,从不办宴。不然我们也可托着名义帮着办一办。” “那母后就去趟逸竹林,去拜望一下山河神。” “山河神会见吗?” “会与不会不打紧,不过要去才是。”天后最近日子过得舒坦,着实开心,只是一看见祁和便满心的气,还好寻风安分,这么多年下来能寻着一个尽心帮自己办事的人也是不容易。 “母后说的是。” “到时候你同母后一起去。” “多谢母后。”祁夕十分开心。 “等些时日母后就去同你父帝说。” “是。” 里面的人无望的等待,外面的人悉心的筹谋。 “彦清还在不在极北大泽守着?” “一直在的,也算他痴心了。恐怕到时候我们做不了什么手脚了。” “呵。”千辰诡幻一笑。 “那,他们还出的来吗?” “出不来最好,若是出来也有出来的法子。” “若是千灵将燕荒和元青长老都救出来可就不好了,当时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燕荒和元青长老不足挂齿,怕是出来也要折掉一个或两个。” “那祁楚?他可是……” “他会很安全的,除非他也对千灵那小丫头动了几分心思。” “是啊,说来时间也过得快,都过去大半了。” “极北大泽开了后,就不用苦竹竹笛了。”千辰想了许久。 “什么?!可里面那些,那些恶影?” “那时候自有天兵天将,再说千灵可不会只顾自己出来,袖手旁观的,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那,那可要做到万无一失呀。”念心有些忧虑,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千灵的命决不能在我的手上断了,再者九重天那边天帝就是因为祁楚也不会放过千灵的,呵,天帝那样的人。”千辰似有些狠心又似在为自己辩解一样。 “是,妖帝明断。” “让寻风去跟天后耳边吹吹彦清的风吧。” “是。” 风姿迢迢、玉树琳琅却是愁容满面,忧思难解。 “冥亡魔君怎么来了?” “放心,没人看着。休朽托我来看看。” “嗯。” “山河神君可算是要盼到头了。” 彦清低眼看了看肩上那只以示抚慰的手,冥亡很识趣的拿下了,摸了摸鼻子。 “我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捱。短短还不到百年竟如同千年,甚至还要更久。” “嗯,山河神君说的是。”冥亡心里可不认同。 “可别在眼前出什么岔子的好。” “山河神君放心,山河神君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山河皆知,千灵那小丫头不会跟别人跑了的。”冥亡一说就知道说“多”了,忙在后面补充着。 “本君看看没事,就先走了,魔界还有一堆的事要忙,走了,走了。山河神君多多保重,多多保重。” “等等。千辰还没察到休朽吧?” “要是察觉到了本君也不用来这儿了。山河神君我劝你还是出去转一转,别让这儿的冷气把您的脑子冻坏了。”冥亡边说边溜。 彦清深呼了一口气,没有理会。 “祁和最近犯了什么事,说是你罚的,出个宫门都要同你请示。” “祁和成日不思长进,不过是让他多静心,他倒好。” “祁和心思原不在这些事上。”天帝少有的宽和,只是对祁和没了以前独子时的期望。 “是。不过天帝近些怕是忘了些事。” “什么?” “彦清是要到三万岁的整生了。”天后笑着。 “是,倒忘了,造往年的多添些礼送去昆吾山就是了。” “怕是不能在昆吾山了?” “怎么?彦清回了若水?” “这倒不是。”天后又将祁夕说的挑挑拣拣说了些,省了祁夕在后跟踪,多了彦清踪迹难觅,焦急难安。 “可是山河神……不对。” “是,山河神若有事那可是万物皆悲的。是彦清一直在极北大泽。” “极北大泽?”天帝眼珠一转,拍桌愤然而起,“哼,真是妖女!” “这话是怎么说来?”天后一步步的套着天帝的话,心里越发觉得当时留下寻风真是没错的。 “如此,天帝可要好好计谋了。既要保着彦清平安,祁楚无事,又要千灵那妖女得到教训。可妖界的脸面也是要给的,那也毕竟是千燚唯一的嫡女。”天后十分强调“嫡”这个字,就是为了提醒天帝。 “还算千辰识相,自说了千灵交由天界处置就从中省去许多麻烦。彦清就算不娶祁夕,也不能让妖界空助长了势力。” “天帝说的是,原想着等彦清生辰那日是要去看望一下山河神的,只是山河神喜欢清静,想下还是算了。” “不,你还是要去一趟。” “这主意是祁夕提的,可见也想去看看。” “罢了,要去也是带着祁琅或者祁,祁夕就不用去了。” “是。” “凭什么父帝不让我去!”祁夕一直在寝宫摔着东西,见什么砸什么。随旁的仙婢都叩首在地上不敢起身,等到祁夕气消了些,才慢慢起身悄声收拾残碎在地上的东西。 “你们大殿在哪儿?”天后现下无心去管胡乱发脾气的女儿。 “回天后,大殿和天妃都在后院。” “让你们大殿出来正殿。” “是。” “拜见母后。” “拜见母后。” “这么久的时日可得到教训了?”天后看着卫欢在不好多说什么。 “母后教导儿子,儿子谨记。日后定不负母后所望,早登上神之位。” “母后,近来大殿都十分用功的。”卫欢看着天后今日对祁和有所关怀,又对祁和抱了些希望,只是祁琅太过优异,无从指摘,嫡长德贤才长了个此种情形下最没用的长。 “心思用正了就好,今日你的禁便解了吧。” “多谢母后。” “多谢母后。儿臣还有一事所求,儿臣想让大殿陪儿臣回母族一趟。” “去吧,你们二弟也是该到了年纪,卫欢你也多留意一些。” “是,儿臣谨记。” ------------ 第三十九章 山河神应允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一直皱着眉头的,是在担心外面什么事吗?”千灵有些担心,最近祁楚时常动不动就是出神发呆,有时一盯着腰上系着的石头就是许久不回神思,眼神空泛遮掩着心里装着的烦心事。 “祁楚?祁楚?”千灵又轻声叫了几声。 “嗯。怎么了?”祁楚木讷的转过头看着千灵,温柔的笑了一下,眼里的雾似消散了几分。 “没事,看你出神的厉害。” “可能时间越近越是害怕外面有什么事吧。不要担心多想。”祁楚的手冷冷的覆上千灵的头安抚的揉了揉头发。 “嗯。” “公主,怕是那日凶多吉少。”元青十分悲观。 “我们一定都会安全出去的。” “千儿,你过来。”千灵起身坐到对面燕荒的身边。燕荒紧紧握着千灵的手,双眼闪烁。说的是灵蛇秘语,元青长老克制自己不动声色的抬着头看着千灵和燕荒,嘴巴微启最终又闭上。三人目光相对,千灵看了看祁楚,脸颊微微抽了抽忍住了心绪,祁楚依旧在出神。 祁楚双手搭在膝盖上,左手开着,右手却微握着搓捻着手指,眉宇皱着,紧闭上了眼睛似在逃避什么。 千灵回头看了看燕荒,燕荒满眼期望托付,千灵苦笑点了点头,吸了一下鼻子。燕荒伸出手将千灵揽在怀里,千灵习惯的靠着燕荒的肩膀上。 “放心,二哥会陪着你一路走下去的。” “嗯。”千灵从喉咙里好努力的应了一声出来。 时间已经到了,九十七年,如此难熬,做还是不做?祁楚心里一直纠结着,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难下决断? “彦清。”彦清听着十分熟悉但又有带着些些许陌生的声音。 “父神。”彦清连忙跪下行礼又起。 “父亲怎么来了?” “我来不是干涉你做什么。但过不久就是你的整岁生辰了,可还记得?” 彦清一下反应了过来,脸色由暗转明。 “看你是忘了。” “是。” “我来是想提前看看你。”父子同款姿势的看着极北大泽。 “父亲又要去云游了吗?” “嗯。山海之大时时有变,那能看的完吶?” “孩儿不孝,不能随侍左右。” “无妨,你好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即可,为父不会干预。只要你觉得这是你应该去做的,你心里想去做的,就去做不要顾虑什么。为父希望你过的随心。” “多谢父亲!”彦清十分感念。 “这个给你,算是你的生辰礼物。” “这是,流纹水钗?”彦清看着父亲手里的钗子,如同流水颜色一般,虽是固体其中却好似有清水流动,十分晶莹光泽。这是父亲一直带在身边的,儿时偷玩还被狠狠罚过。 “为父知道你的心思,这些事为父不会管,也不能去管,但为父不希望你有违真心,但至于什么后果你也要承受着,不能心生怨怼。这个流纹水钗是当初为父送给你母亲的,如今给你,若千儿能平安,便好好的把事情办了。” “多谢父亲。”彦清小心接过父亲手中的钗子收好,心中更坚定了几分。 “什么?山河神不在逸竹林?”天后有些诧异,卫岚没有带祁琅,还是悄悄的带着祁夕来了。 “是,回禀天后。山河神早日前便云游去了。”看守逸竹林的小仙童恭敬的说着。 “那可知山河神何时回来?”祁夕问着,小仙童看了看又底下头没有回答。 “那山河神可是回了若水府中?” “山河神临走时说,山海之大时常变幻,不拘于一处,也不节于一时,脑海之所想,双足之履往,身心之所留。说不定在哪儿就留的久些,小仙也不知道,山河神只吩咐小仙好生修习,守好逸竹林,还望天后见谅。”说完,小仙童便自天后眼前消失了。 “哼,罢了。”天后咬牙。 “母后,您说是山河神知道所以故意躲着吗?” “那到也还不必如此。” “母后,女儿想去,极北大泽。”祁夕看着卫岚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胡闹!那是妖界烈狱之地,岂是你去的?” “是,女儿知道了。”祁夕口上连忙认错,可心里还是一直想着,脚步有些不对路子的默默跟在天后身后回了九重天。 “祁琅怎么回来了?”天后一脸慈爱。 “昆吾山没什么事,儿臣回来看看父帝,母后。” “你回来的正好,有事同你商量。” “父帝请说。” “祁夕你先下去吧。” “是,父帝。” 天帝将这些事细细讲于祁琅,祁琅才知道祁楚和彦清为何都不在昆吾山,天尊一直闭关不出的。不禁感叹这妖界封锁消息可真是严密。 “等到幽虚烈狱开时,要将千灵那妖女永绝后患。” “会不会有些太过…” “那时若妖界来谈才有谈的余地,退一步便将千灵永关于锁妖封魔塔中,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可?” “到时你也一起去。” “天族对妖、魔两界多有放纵,尤其是妖界。是要用一件事来压压他们了。”天帝看着祁琅犹豫闪退的眼神,“都这样许久了,该是有些帝王的制衡凌厉手段了。” 天后一听,心里又喜又惊,连忙帮衬着祁琅。 “天帝惯知祁琅做事周全的,是要细想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可是父帝若那时…” “行了,好好下去安排着。下去吧。” “是。” 天后因为祁琅的事上心,暂时便将刚刚山河神的不快抛诸脑后,随意同天帝说了几句山河神的话便回宫殿了。祁夕这次倒没有发脾气吵闹,也没有去找天后。只是十分患得患失的,更是多添了几分恨意对着着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千灵。 再说长林这位东海水君自上次闹过后,还是一直四处打听着消息,可一直未得。去过昆吾山一次,可彦清和祁楚都不在,对着祁琅这个二殿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怏怏的回了。不过还是一拨又一拨人的派出去,什么又没有的回来,可心里一直念着。 ------------ 第四十章 祁楚背叛 极北大泽上的寒冰雾气近来随着时日日渐慢慢散了,彦清走在冰面上想要感应什么却丝毫没有感觉。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九重天的人怕是也会来,会不会有什么?心里越想越是急的,眼看着就要到了,可不能再出些什么乱子了。 九十七年早已过去了,祁楚一直没有动手,劝说着自己的心现下不是好时机,燕荒和元青长老都在,没有办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 “元青长老,时间要到了吧?” “快了,就这几日了。”元青深深的呼了气,似是解脱又似沉重。 燕荒摒气,千灵不语,祁楚凝神,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云卷着云一层又一层的黑叠压起来。彦清慢慢抬头仰看着那越来越低的天。 “天兵。”彦清喃喃。 “二殿。” “山河神君。”二人都知彼此,也没有做什么弯绕。 “二殿带这般天兵天将来作何?” “奉父帝之命捉拿妖女千灵。” “这不应当是妖界来管吗?天族要管也是管在祁楚头上。” “妖帝千辰早已到九重天上禀知父王,千灵全权交由天族处置,妖界绝不插手。” “是吗?呵。” “此次来也只是先安排下,倒时父帝也会来。”祁琅倒似知道彦清心里想法。 “天帝愿来便来,可千灵是绝对带不走的。” “山河神君?” “二殿早些回去复命吧,天帝派你来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还望二殿告知天帝,我,彦清,绝不离极北大泽半步!” 祁琅倒没在说什么,默然回了。 “本帝竟然不知彦清还有如此做法?”天帝有些气了。“再多派一成兵力镇压极北大泽境地。” “是。”可祁琅虽然嘴上应了,实际上倒没有听从调兵遣将。 “千儿,怕吗?” “二哥放心。”千灵带着暖色的笑容。 四人靠着迷谷枝桠一路而行,静等着了。天帝和祁琅同来,立于祥云上,彦清站在大泽边缘,目光坚定不容抗拒,心里却没有几分把握。 冰面上的雾全然散了,**的冰面呈现空色和勿忘草色的交叠,晶莹星光。慢慢冰面裂出一道道纹理错纵透美,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这么多的人却没有发出一点嘈杂,静静听着冰泽从内部慢慢延伸分裂的声音,清脆干净。 “父帝,妖帝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派来。”彦清有些诧异,再怎么说千灵这是帝王血脉。 “千辰倒也识趣。”天帝不以为然,自认为天下皆应臣服。 当整个冰泽都蔓延这冰裂纹时,从中一条参差不齐十分分明的线从两岸到泽中对上,闷的一声,冰泽显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看不清里面,混黑着。一时笛声悠扬嘹亮,环绕着极北大泽,绵延回响不绝。冰泽的缝隙随着笛声慢慢越开越大,显现出了深不见底的冰阶,看着的人更加大气都不敢出。彦清紧攥着拳,那双盛着璀璨星空的眼睛此刻似也被冻住了,眨也不眨,只是死死盯着冰阶。 “走吧。”元青长老说了一声,混着苍桑的声音,元青长老第一个走上冰阶,燕荒紧随其后,又转过头。 “千儿,你走在后面。”燕荒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祁楚。 “是。” 祁楚走在前面,却将手伸后拉着千灵冰凉的手没有松开。 “出来了。”祁琅目光锐利,悄声说着。 “那是元青长老?”祁琅疑问着。天帝一心只在千灵身上,饶了妖界几个重要人物还能买几分宽容的面子。没有人轻举妄动,彦清也在原地止步不前,只要自己一动,天帝说不定就又给千灵扣一个劫杀山河神君的来头。 那嘹亮的笛声蓦然停了,萦绕的回音也跟着立断。元青长老踏冰阶的脚步停了,抬头看却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元青长老脸成死灰色看着后面的千灵。 “长老,怎么不走?后面的冰阶在在散化了。” “公主,还记得那时说的吗?” “记得。” “燕荒君上可也记得?” “自然。” “公主,君上请往前走。”千灵走上前去,祁楚还是在千灵身前,燕荒迟疑的看着元青还是跟了上去。元青长老在后面止步不前,和前面三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长老?” “长老,快走呀。”燕荒和千灵都在催促。 “祁楚三殿!”元青长老喊出了心血之声:“莫让公主信错了你!” 正在千灵和燕荒迟疑之际,那团云阔浪似的恶影直冲冲的往外出来。元青长老正努力抵挡着。 “快走!”元青长老十分吃力,满脸劲红,青筋暴起。 祁楚强力拉着千灵出去,燕荒犹豫了,最终还是走了。最后几步之前,千灵和燕荒齐齐回头,冰阶已散化到眼前脚下,元青长老的身体被恶影裹住,一具白骨沉落入黑暗的大泽之下。 “长老!”千灵想要冲回去,燕荒和祁楚从未如此想到一处,两人一同将千灵强给送了出去,冰泽猛然关上了,上面的人却不敢轻易而动,天帝也在看着思量。大泽之下是那些恶影撞着冰面的声音,嘣,嘣的沉闷重响,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心脏,让人心惊。 千灵还来不及想元青长老的事,抬眼一看,皆是天兵沉压。彦清克制着自己欣喜若狂的心,天帝按兵不动。冰泽下沉重的响声越来越大,天兵有的往下看想看出什么究竟,还有些面面相觑,有些退缩恐惧。 千灵没有理会天上那些人,对着彦清暖暖一笑。彦清灿然,泪从眼里溢出滴落。 “啊!”祁楚猝不及防的一掌玄风将燕荒击退后好几步。 “二哥?!” 祁楚将千灵的手牢牢钳制住。 “祁楚,你?”千灵既惊又惧。众人皆来不及反应。 “父帝?”祁琅疑惑看着天帝,天帝没有回答。 响声越来越大,伴随着细细的冰裂声却被压了下去。 “妖女千灵,扰乱妖界,魅惑天上,其罪不恕,其心,当,诛!”祁楚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声音久久萦绕不散,响彻大泽。 千灵怔住了,狠狠甩开祁楚的手,一利赤剑随腕动而出,剑锋直对祁楚喉脉。 “为何如此对我?” “因果轮回,一命还一命!” “你悄下去缠住彦清,不能伤了他。”祁琅迟缓应了。 天帝的手缓缓举起,立决快速看准时机放下,但这个时机却被冲破了。 冰泽之面全然碎裂。这样阔然的大泽涌出来不计其数的恶影,飞绕于大泽之上,飘散四方。千灵和祁楚被从中冲散,确切而说是彦清疾飞而来在重重黑影之中揽住千灵的要,用水珠暂时变了个安全的屏障。天兵忙于恶影同缠斗无暇顾及,天帝一双箭眼扫过千灵后不知去向。 祁楚一身玄黑夜色衣服混藏在恶影之中,祁琅也一边寻着一边奋力而战。 “彦清,我要出去。不能看着这源源不断的恶影出来。” 彦清素知道千灵的性子,燕荒也还没有安然而退。 “我陪你。”声音暖如冬阳。 “你先去找二哥。我会顾好自己的。” “好吧。” 恶影终始不断,一时之间哀嚎遍布,尸白露骨。 ------------ 第四十一章 锁妖封魔塔 千灵先彦清一步找到被缠的死死脱不开身的燕荒。 “二哥。” “彦清,你快带着千灵离开。” 彦清为二人抵挡,争取一些时间。 “二哥,你还记得我们在大泽下说的话吗?这个你拿好。”千灵将那项链取下还给燕荒。“二哥你拿好,如今有变,安全出去,重掌妖界。我不能看着这些恶影四散而逃,算是让我为妖界,为妖族中人做一些事。” “彦清,你先带二哥走。你随后再来援我?你知道这事关妖界主事。”千灵哄骗着彦清。 “你带二哥走,我才放心。” 彦清咬咬牙,眉峰一动,带着旧伤未愈,新伤缠身的燕荒离开。这次自己不能再事晚一步了,幸好早安排好了休朽乔装接应,才能放心千灵交代的事不被辜负。 千灵一抟而上,以血引影,剑绕大泽,以惑影归。渊影剑回归本位,竖立于千灵身前,妖戾的赤红色妖法闪着血光。黑沉压死的天被染出了魅红,千灵额前的蛇灵花印迹微微泛着琉灵光泽。瞬时渊影剑分身无数,都以锋刃剑头冲着那被血惑回层层堆叠体型庞大的恶影。千灵凝于主剑的手奋然而开,无数把剑直有力落下,那些恶影随即而散。可这也误伤些许天兵。 千灵捂着心口吐了一口鲜血。大多数的恶影已经魂散,只是有一股恶影还是凝聚起来,幻为蛇形游走于大泽之上,环绕在千灵身边,而后隔了一段距离浮停在千灵身前,浑身玄黑,眼成烈火之红。千灵踩在云上,靠撑着剑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 天又成了先前的黑云翻滚,杂着时不时的电闪刺破,混沌的闷雷声同蛇影吐芯的嘶鸣之生交错。交战之后的天兵劳惫至极,疲态尽现,没有来时的气势赫赫,十分威严之态。残余的天兵静看着这样的局势。就在这对峙之时,祁楚从大泽冰水下一跃而起,祁琅紧随其后。祁楚于空中立在千灵之后,中间一颗小小的凝心之石横在二人中间。祁琅紧上,挡在千灵身后。 “三弟,现下紧要的是同心除了这些恶影。” “不除妖女,何斩恶影?”祁琅不肯让步。 千灵听见祁楚决断之声,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左侧后低了头,眼睫上下一交,宛然一笑抬头而回正视前方。千灵强逼出真身灵蛇幻化出身体。千灵的真身十分盛美,蛇身有着不同于其它蛇纹的蛇灵花纹路,绝美异常。那些天兵都看呆住了。 红黑两蛇对峙,三殿二殿谁也不让,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千灵的灵蛇幻蛇嚎吼了一声,渊影剑环到了蛇影之尾。正当千灵使出全力同蛇影缠斗的同时,祁楚一手操控着让凝心石从中而上,祁琅眼随凝心石而去,一手御剑而出,急速旋转的剑冲着祁琅而去。祁琅本能的侧身,剑从祁琅的肩膀擦伤过去,祁琅吃痛一声,痛苦的握住快要断的肩膀。趁着这个短暂的瞬息,祁楚对凝心石施法。 “不!”祁楚停了下来,想要撤剑收回,可惜已经太晚。剑穿过千灵的左往下一点的位置,所有人被这一瞬间的光刺的睁不开眼。 再待人回过头来时,千灵的灵蛇幻蛇已经散了。祁楚从上而下想要接住千灵摇摇的身子,可蛇影瞬间一细而小,进入了千灵蛇灵额迹,千灵的身子直往下落。 “千儿!”一声悲叹由下而上,彦清牢牢接住千灵在自己的怀里。 祁楚怔懵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为什么自己停手了。 “父帝,不可!彦清还在下面。”祁夕跪求着天帝。天帝摆脱祁夕的哀求。 锁妖封魔塔直直而落,将彦清和千灵囚在里面。 “千儿,这次我没有迟一步。” 山河神悲,万水同哭。 六位战将拉着锁妖封魔塔的六角天坚链,蛮混神力而拖锁妖封魔塔而会天禁之地。 “不,不,我错了,我错了。”祁楚疯魔呢喃,一条蜿蜒盘旋游龙飞往从下而上死死盘绕在锁妖封魔塔,不让众仙驱动。 天帝将祁楚驱赶,用捆仙索捆着带回了九重天。 “逆子!”天后卫岚匆忙而来带走祁琅,看着祁琅的伤势天后的心每一处都是疼的,恨不得将祁楚千刀万剐。天帝也想为祁楚辩驳,可那些天兵的眼不是个个都是瞎的。只好暂时将祁楚关在林梦阁,天后又派了重兵把守。 一行人都急急忙忙的围绕在祁琅身边。 “二殿的肩膀现下是暂时接好了,只不过近来时不能用仙法了,还需静养。”药王亲自为祁琅医治。 “那就好,那就好。”天后爱子心切。 “天帝尽收了恶影于锁妖封魔塔中,封印了极北大泽。”念心告知千辰。 “嗯,那我可要到九重天去卖一回惨了,装装贤兄。” “不仅千灵被关进去了,还有彦清神君。祁琅也受了重伤。”念心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千辰。 “燕荒出来了?” “是。” “找到在哪吗?” “没有。” “祁楚终究还是动了心,不过也是,谁看着千灵那张心不动几分情肠的。” “那我们现下该做什么?” “等天界那边平静些了,我要先去一趟九重天。燕荒和休朽不会一辈子躲着的,等他们走一步再看。最近可要把妖界看牢了,该严时严,该松时松,你自己把握着分寸。” “是。” 整件事,即晨天尊都置身于外。即晨天尊静静打坐,焚着能让人安思的檀香。可心里早已翻涌不平。自己若做那给天界之人看到是为何,若为天界而做那于情谊又为何。让祁琅护着千灵,却受此重伤。天尊沉闷重叹了一声,还是起身了。先去了趟极北大泽转而又上了九重天。 天帝顾念山河神,没有对里面的人多加为难。 “绝不可能!”天帝坚决拒绝了天尊要将千灵带走的请求。 “即晨,这件事毫无商量的余地,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启禀天帝,妖帝千辰求见。” 天帝甩袖愤然而去。 “天帝。”千辰微礼。 “吾妹千灵放走恶影,伤了天兵天将实在罄竹难书。请天帝放千灵一条生路。”千辰说的一派肺腑,形象生动,感情充沛。又是一番游说,天帝也碍于面子,应了免千灵一死,随即又补充到。 “但要受天雷神鞭之刑。”天帝威严不可犯。 “是。”千辰颇为惊讶,只怕天帝忘了灵蛇这一秘史,还是认定千灵抗不过这神鞭天雷之刑。不过转想也对,自己也是偷偷在元青哪里知道,这么久远远古的事只怕元青那个活了那么久的老头儿才能一直记在心里。千灵在极北大泽受了重伤,肯定是撑不的,倒像是天帝既想置千灵于死地又想要买妖界一个面子,呵,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 ------------ 第四十二章 天尊看过祁琅,心中十分愧疚,祁琅倒反过来惭愧没有办好天尊交代的事情。 “经此一过,本尊以无心收徒。待伤好后,你可时时来昆吾山,不必以师徒相称,本尊比倾囊相授。” “多谢天尊。” “不必行礼了,你好生养伤,本尊先走了。” 天尊绕过路,来到林梦阁。 “梦醒梦回皆梦阁,千万岁月止瑶歌。”天尊喃喃念着,踏了进去。 “天尊。”守着的人想拦又不敢拦,只能跪着。 “本尊不会带走祁楚,只是来看看,你们放心好了,天帝若有什么为难,本尊自会去说。” “是。”守兵打开殿门。 祁楚跪在天尊面前,低头不语。 “这便是你做的好事?”天尊将凝心石丢在在祁楚面前。 “我错了。”祁楚真心忏悔,颤抖着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千灵于你有何相干?为何要如此待她。” “可是为了千灵的不死之心来就这个凡人?” 祁楚紧闭着嘴唇不语。 “里面的,本尊已将渡往冥府。不枉你我师徒一场,不失你母亲林瑶救助过本尊的恩情。” 天尊走了许久,祁楚还是跪着。拿起地上的凝心石,捏在手中粉碎。 “父帝,为何要将彦清也关在里面?”祁夕想要探知天帝的心思。 “他被妖女蛊惑,不能为天族所用,却要为一妖女同九重天为敌!” “父帝,您好歹也念一念山河神父的颜面吧。”祁夕哭求着,天帝不想理会,径直走了。 极北大泽这么一件大事瞬间轰动了天、妖、魔三界,各种传言版本四处流传。 最闹的还是妖界,妖界幽幽众口似找到了一个突破之口。大多都是要找到燕荒君上和为千灵谋不平的,还有些在猜度千灵和燕荒是如何到了极北大泽的牢狱的,颇有些揣测帝王千辰的意味。 千辰回来立马传了旨意,大概说的是已上九重天已为千灵求情之类的,还有就是一定会找到燕荒,还许诺燕荒辅君之高位。这才平息了幽幽众口。 冥亡将消息递给了休朽和燕荒。 “既然这样,我们便放心的回去,还要回去的人尽皆知。”燕荒细细想着。 “是。不过千灵真是要受神鞭天雷之刑?”休朽担心。 “说是这么说,不过天帝还没定什么时间。还好有彦清陪着,应该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冥亡分析着,关键时刻反倒旁观者清楚些。 燕荒和休朽细细商量着接下里的计划,冥亡很识趣的逗弄小孩儿去了。冥亡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帮忙,或许是魔界太清闲了吧,每天同三个老头斗法也要找点其他事做。 小孩儿已有人间一岁多快两岁左右孩子那么大了,真是咿呀说话的时候,凡间这么大的都能说好些了。不过这小孩儿生的慢些,才在咿呀学语的时候,冥亡埋怨休朽简直不会带孩子。 “来,叫爹。” “哒。” “爹。” “哒,嗒。” “爹,爹,爹,爹,爹,爹。”冥亡又耐心说了好几遍。 “哒,哒,嗒,嗒,哒哒。”小孩儿也跟着咿咿呀呀的叫了好几声 冥亡懊恼。“本君说了去,是叫爹,不是哒。爹,爹,爹,诺,小孩儿叫一声。” “爹。”小孩儿含糊的叫了一声。冥亡大喜过望,瞬间斗志昂扬。 “叫大声点,爹,爹。” “爹,爹。”小孩儿十分应景的提高了音调叫着,且十分清脆。冥亡连忙捂住小孩儿的嘴,蹭了不少口水,冥亡也不嫌弃就顺手在小孩儿的衣服上擦干净了。 “我们现在小声点啊,喜欢你娘的可多的是,要是知道你叫我爹,本君这个魔君可更不好当了,知道吗?山河神彦清那尊大神就是头一个痴情的,外面那个休朽,本君估摸着也是,不过祁楚啊,倒有几分意思了。” 小孩儿咯咯的笑着,十分可爱,原本瘦瘦小小的身子如今也圆嘟嘟的。冥亡越看越喜欢,也跟着呲牙咧嘴的笑。 自己是不是也该考虑要一个孩子了? 过了几日,燕荒的伤慢慢好着。休朽先是联系了母族的人,让他们派可信的人在妖界外候着。千辰亲自于主界外迎接燕荒,看了眼休朽。 “以前的事怕是千辰有什么误会,休朽于我有救命之恩。” “这是自然,二弟请。”千辰笑诡幻。 主殿一番事宜妥帖下来,千辰显然演出了自己的宽和。柠瑜的眼睛时不时看着休朽,休朽不如以前霁风朗月,眉眼之间苍桑了许多。 “二弟是在主界留着,还是想要回河蚌…” “还是先回河蚌地界处理些母族的事。”燕荒不待千辰说完,想要先苟且活着,必得忍辱。 “好。”千辰阴邪的看了看柠瑜,柠瑜一脸恐慌。 “那休朽,将军吶?”千辰故意加重了休朽儿字的音调,拖长了将军的声音。 “河蚌百废,狰族同河蚌一族亲厚,休朽理应去。”善姬老郡主抢过话来。 “好,是该去,都去都去。”子觅自然开腔,他曲解了千辰的意思,千辰是想留人在主界,子觅则认为眼不见为净,越远越好。千辰的脸色明显不好了。 “二弟已是辅君,还是早些处理好后回来的好。” “自然。” 人就这么走了,子觅乐的开心,千辰死黑着脸。待人都走后,千辰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柠瑜。 “如何?他可看了你一眼?值的你去偷册典?哼!”千辰走了,留下柠瑜一人,柠瑜神思恍然的回了寝殿。 千灵醒后一直呆呆的待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不让人靠近,彦清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千灵低垂着眼,头略歪歪的靠在墙上,眼睛不再有以前的灵动婉转,取而代之的是绵厚的伤滞。许久多天了千灵也没有说一句话,彦清轻轻一碰千灵就躲闪蜷缩,挤在不能再挤的墙角里,一直蜷缩着用手挡着自己,许久没有动静了才慢慢放下,微微舒身但还是保持着紧张。彦清也不再强求,就坐在墙角下的梯子上随时清醒着护千灵安稳。背对着不想自己去看千灵的哀眸戚容与愁眉不展。 ------------ 第四十三章 双修 寻风自那日去了极北大泽后便彻底消失在了天宫。祁和这些时日忙的不可开交,还是背着人派心腹去悄悄打听寻风的消息。 天帝慢慢将千灵刑罚之事不动声色的安排下去,严格把守消息。天帝心里一直纳闷祁楚初始说了那些话最后为何又这样,等事情妥帖了,便去了林梦阁。这几万年过去了,可林梦阁内一应布置如同以前丝毫未变,都是林瑶按着自己和天帝的喜好去布置的。 祁楚靠在墙上,两手搭在膝盖上拿着碎成两半的青琅玕玉镯。 光顺着窗户射进来,些许打在祁楚脸上和身上,祁楚微仰着头睁着眼,眼睛红涩。 祁楚听到门开了,知是天帝来了,动了动身子循礼跪下,收好了碎玉镯。 “父帝。”祁楚哽咽从喉咙里挤出两字。 “可知错了?” “儿臣不知错在何处。” “仙妖自是殊途,你竟不知错在何处?”天帝怒瞪着眼,“你和彦清怕是失心疯了!” “她,可安好?” “呵。”天帝轻蔑一声,到了这林梦阁难免不触景生情,态度又软和下来。 “你是你母妃寄予了厚望的,她曾经常对本帝说别的不愿,唯盼着你一生安乐,如今你这般不守规矩不知身份,好在为时不晚,切莫辜负了你母妃对你的期盼。”天帝语重心长。 “那父帝吶?”祁楚仰着头眼睛更是红肿,声音带着十分克制的抽泣声,也有多年积攒的怨恨委屈,“父帝可也曾对儿子寄予厚望?也盼着儿子安乐?” 天帝收回看着林瑶画像的眼神低头看着祁楚,心头难免一酸。 “自然,父子情分。” “呵,父子情分?”祁楚摇头苦笑,“那您为何从未正眼瞧过我,一直厌我、弃我,在天后处每每做小伏低,任人欺辱,一直隐忍奋力修习,妄想着能从你嘴里得到一些夸奖,可飞升了上神都得不到你一眼认可。” 祁楚的语气越发狠了,“听他人一句便将我贬下反界,受尽折磨,落的一身苦痛。这就是你说的父子情分?儿子怎么没看到?”祁楚一语一句步步紧逼,天帝紧张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父帝,”祁楚咬牙,“如今你想要弥补已经晚了。”语气轻率好似毫不在意。“如今只求一件事,放千灵走。” “你拿这个威胁你父帝?”天帝以为祁楚已然被妖女迷的魔怔,又听说那日祁琅十分护着千灵,心中更涌气。 “那为何那日你要杀了那妖女?”天帝一句诛心,天帝看着祁楚的模样心里还是亏欠心疼的,“就此回头,你与,你与我终究还是父子。好好想想吧。”天帝不再停留,祁楚在身后深深对着天帝的背影叩头。 “父子情分今日便尽了。你终究是你的天帝,可我不想再担着三殿下的虚名了。” 母妃,我一日未受过你的爱护,若你还在,是否现在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以后的事会不会也会改了结局?祁楚心里暗自念语。 燕荒和休朽回了河蚌地界,可小孩儿还暂在?山,思前想后还是接了回来。休朽又从母族寻了些可靠的人来养护照看着,也算七八分安心。 “听说休朽身边多了个小孩儿?”千辰在柠瑜的?园。“你可听说了?”柠瑜没有回应。 “你还不知道,那是从前千灵唯一一个婢女的孩子,从不出辉月楼。也是难为休朽,这么躲躲藏藏还要顾及着千灵同那个婢女的“姐妹”情分带着个孩子。”柠瑜冷着脸,任凭千辰随意怎么说。 千辰也不再说什么,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千辰走后,柠瑜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那窗口,呆呆的从窗户往外看着前面辉月楼的一角。那白玉兰花树还是和以前一样开的很盛,四季不败。可这世上哪里有不落的花,不败的容颜?花开便有凋落之时,世间,花开花落才是应景之作。 “彦清?”千灵弱弱一声,彦清立马转过身,欣喜伸出去的手在空悬了几秒又收了回去。 “我在这儿。”彦清也说的低沉,怕惊到千灵。 “二哥平安吗?” “他很好,我亲自送出去的。” “那就好。那极北大泽的恶灵?” “都没有了,没有伤害到妖界。” “我总算也是为妖界做了一件事。呵,可这还不是由我而起的吗?”千灵睫毛一颤,泪顺着清冷之容而落。 “不怪你。”彦清轻声哄着。 “也连累你了,欠你的怕是好几辈子都还不清了,你送我的玉镯也碎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吶?我不喜欢欠人家。”千灵笑看着彦清,强忍着泪,可眼睛还是蕴着泪光,。彦清站起来走到千灵侧旁,千灵仰头看着彦清。 “往前坐。” 千灵坐在彦清刚刚做的一阶梯子上,彦清做到千灵身后。变出一把绿檀香木雕刻着白玉兰花纹的梳子,取下千灵头上的玉钗子,松散了简单的发髻,放下千灵的头发,不再是从前随意一绾的简髻,重新梳了个灵蛇髻。千灵顺着发丝感受到彦清双手灵巧。 “这个场景我在心里想过很久了。我第一次见你,你还很小。你体弱妖帝带你来求药安养,你一个人在逸竹林住了三十七年九个个月才回去。那时仗着你体弱多病我可没少欺负你,还抢你手上的蛇形银环来作发冠束扣。后来你身体好了妖帝来接你回去。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还偷偷哭了。再往后见你又是许久后的事了,妖帝带你来的,你就梳着这个发髻。你不是那个小孩儿了,你站在屋外对我笑,很美,我至今都还记着,笑靥如花。再见你时我好生局促,你倒是拉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让我带着你在逸竹林玩。还骑在我脖子上摘花,跟小时候一样。后来续续断断的一直见着,和你偷跑去凡界游玩,和你练剑、下棋,不论和你做什么我都很开心。” “其实我下棋一直下的很好的。” 千灵安静的听彦清继续说下去,只是泪默然流了满面。 “后来你伤了,伤的那么厉害。我气急了,把那猛豹杀了都不解恨。看着父亲不停的翻古医书、寻药、配药,你母亲衣不解带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止水还为你试药,妖帝也是舍命而采蛇灵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无助。我害怕,害怕你就这样去了。我打了那玉镯子,等你醒了,就用镯子把你套住,不让你离开了。后来几番凶险,生死挣扎。听说妖死后要魂渡异阴,我便在异阴守着,你要是来,我便把你劫回去。” “还好,还好你又醒了。可我给你镯子时却告诉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喜欢他,我也觉得好,只要你喜乐,那管其它的。你说你欠我,你欠我什么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千灵忍不住,低低抽泣出声。 “头发梳好了。”彦清动了动喉结,“这是流纹水钗,是父亲以前送给我母亲的,要,要戴上吗?” 千灵点了点头。 “好。” 彦清手微微颤着,小心翼翼为千灵簪好。 “好看吗?” “好看。” “彦清?”千灵低语一念,彦清走了一步在千灵旁边坐下。 “你心里想的情是什么样的?” “和你一样。”彦清看着千灵润泽的眼眸,十分认真。 “我若做不到你想的那么好怎么办?” 彦清暖色一笑,手轻轻覆上千灵的头,抚摸着千灵的额迹,“浮生慢茫,胜日如芳,星月朗朗,你在就好。”彦清的话温润。 千灵笑了,笑的泪都落了下来。彦清的手弯环轻隔着千灵的脖子,替千灵擦拭泪珠。 千灵的身体慢慢靠近彦清,凉薄的唇轻轻贴上彦清微启的唇。彦清轻点着,试探着轻触。千灵瘦削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泽,彦清的手慢慢抚上千灵的后背,一手贴在千灵的头后面,缠绵温柔的加深了这个吻。千灵感受到彦清手上的灼热和紧张,长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彦清的唇轻点缓缓千灵的耳垂,轻柔吮吸着千灵的脖颈间。两人贴的很近,千灵的身上是淡淡的白玉兰花香,两人的额头紧紧额头贴在一起。 “可以吗?”彦清微微喘着气。 千灵双手覆上彦清棱角分明的脸颊,微点了头。彦清手一挥,一道水屏隔绝与外,二人缠绕在一起,一室旖旎。 ------------ 第四十四章 恶影反噬 燕荒回到河蚌地界后,在休朽狰族的助力下大刀阔斧的开始重振河蚌一族。召回余下为数不多的族人,暗暗拉拢聚集势力,只是时间太短进展缓慢。 “天帝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应该是想等祁琅又或是碍着彦清迟迟未下决断。”休朽仔细分析。 “怕是千辰已经知道天帝的想法并且已经同意了。” “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在妖界聚集势力,以待来日了。” 祁楚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一改往日颓废,硬朗英气。 “大殿莫不如不妖界问问千辰?” 实在没有办法了,祁和偷着来林梦阁向祁楚打听寻风的消息。 “寻风和妖界有什么关系?” “大殿,寻风替天后办事,天后都不急,你急什么?” “寻风同母后又有什么关系?”祁和不明。 “大殿自己去查吧。但若知道了,大殿切莫伤心。今日且告诉大殿一句,我失去的,日后你们母子要一样一样的还我。”祁楚眼神凌厉。祁和颤巍巍的走了。 “来,快靠好。”天后卫岚细心妥帖的为祁琅换药,从不假手于别人。 “母后,我真的好了。不必这样劳心劳力。”天后被祁琅这一次吓的心惊,一夜之间添了不少皱纹白发。 “好算你这是接上了,可断臂之痛犹如一把把刀子扎在母后心上。”卫岚越说越心恨,直悔当初心软留了祁楚这么一个祸害。“这一剑之仇不得不报。” “母后,你再说什么?” “没什么。” “母后,儿臣知道你从来不喜三弟,切莫做什么出格的事出来。”祁琅小心劝慰。 “你放心,母后自由分寸的。” “母后,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适合帝位?”祁琅冒冒然的说了一句。 天后气的直拍桌而起,“你如何不适合?难不成祁楚适合?”天后气的话都不出来,也不顾祁琅还没上好的药便揣着满肚子怒气回了宫殿,看到祁和在外面候着,两下相激又加之担心操劳过度晕了过去。 醒来了后依然靠卧在床上,细细盘算。 要想借处置祁楚,还必须要先把千灵那妖女给处置了,可坐等右等等不到山河神来带彦清走,放佛这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第二日,天帝来看天后,天后便立马说起了此事。 “天帝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妖女活罪可免,身鞭天雷之刑必受。众多天兵天将看见那些恶影进了她身体。” “是,”天后抢过话语权,“那天帝还在等什么?”天后知道灵蛇一族是自毁仙道堕妖的,可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隐秘。这个隐秘元青知道,千燚知道,天尊知道,千辰知道,祁楚知道,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天帝瞥了一眼天后一脸急切,也不知天后是真装傻还是另存着什么心思。 “彦清可不好办呐。”天帝感慨。 “何必去看山河神的面子,天族要罚的是妖女,又不是彦清,何须看山河神的颜面。这也好惊醒他人。” 天帝接下来几点都在暗暗思忖这句话,最终下了定夺。 锁妖封魔塔内这些时日千灵都受恶影反噬的痛苦,一日甚一日,起初还能有自己完整的意识,而后竟能一时失了神志,彦清除了护好千灵不让千灵受伤之外别无他法。 “彦清,我们能出去吗?” “会的。” “我想看看止水的孩子,还要等到二哥登上帝位。”千灵清醒的时候性子比以前软了许多。 “都会的。出去后我们就在若水,隐居避世可好?” “若水,我还没有去过你的府邸。” “我带你去,哪里有四季最美的景色,比止水河畔还要美。” “好。” “止水留了话让你给她的孩子取个名字。还留了封信,那日怕有什么意外,我还便给了休朽,止水想让你交给长林。” “名字?”千灵想了许久。 “冬有席雪,春有絮柳,夏有凉荷,秋有天爽。淡夜下平静安宁,叙叙私语,一弯冉月浅浅勾上心头,点点星子缀在眼里。就叫疏冉吧。只盼她能安宁一生。世事无常,都能有自己冉冉一笑,疏疏喜乐。希望止水也能够别处赏一弯皎月。” 在不见日光的锁妖封魔塔内,两个人相互依靠着。 千灵越来越不能同恶影抗衡了,噬心之痛越来越剧,随身带着的药早已用完,这几日千灵耳畔一直响着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叫着一声声将军,时而又凄苦淡凉。发作之时,脑海里还回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头疼欲裂。 彦清抱着千灵,希望她能平静下来,千灵的眸子慢慢变成红色,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看着彦清十分冷漠。瞬而又消失,趁际,彦清施法让千灵沉沉睡了过去,又施法压抑她身上的恶银之力。 锁妖封魔塔外传来声音说是请神君出来,天帝召见,彦清置若罔闻,安心守在千灵身边。 这几天千灵深遭着梦魇的折磨,父亲惨死,母亲自杀,止水产亡,烈火焚族,祁楚背叛一幕幕都出现在梦里,那样清晰。还有一个女人模糊的背影和她在病榻上痛苦的神情。 “千儿,千儿。”彦清紧紧握着千灵的手。 千灵大半虚闭着眼起身,低落着眼皮。 “彦清。”千灵沙哑的叫了一声,如同寒风侵上了喉咙,抚了抚头疼未愈的头。 突然千灵一双红眸看着彦清,目光冷淡,彦清毫无防备恍然间失去神智,千灵微微一摇纤纤细手,彦清晕了过去,千灵冷笑一声。蓦然,千灵的眼睛又恢复了原前的清亮,捂着额头,头疼欲裂,那一幕幕的场景又充斥着千灵的脑海——女儿不孝,从未敬愿,自此时起,先护在世人,后夺叛者命。以天地为誓,若有违诺,死于寐鹰,失于异河。 千灵红眸妖异,气势凌厉,以血祭渊影,锁妖封魔塔内彦清在各处设的水屏一瞬而散,全都往千灵这儿来。渊影剑如同海纳万物一般,把锁妖封魔塔内所有残灵全都收入剑中,千灵又引剑力回身,眼睛越发的红了,红的让人可怕,却又有几分凄厉之美,让人想要躲避又移不开眼。千灵嘴角勾起一弯笑,旋旋回回走到门口。一剑便毁了塔门,一步走了出去,守着的天兵还来不及阻拦,千灵灵巧的于空中执剑一转,便都已倒下。 ------------ 第四十五章 长生归寂 黑夜里红色的曳地长裙被风抚过裙角微摆,如夏日荷花随风摇动。 “千辰妖帝。”千灵立于主殿门前,声音娇魅惑人。 千辰看着千灵,吃了一惊,看着千灵的红眸心头不禁有些害怕,这样的千灵是那么陌生。千灵身上自出生便全无妖气仙灵动人,可如今,杀伐之气缠绕。千灵身前重兵压止,拿着兵器的手都抖着,不敢轻易动手。千灵眼神高傲,全然不当回事。 “怎么,许久没回来,都不认识本公主了?”千灵的声音极具压迫之感,一韧红鞭之响震撼心魄。 “愣着干什么,千灵意图不轨,弑君犯上还不动手!”念心匆忙赶来,朝那群人吼着。千灵挥着鞭子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训练有素的兵将之中,一鞭直挺挺甩出去拴在念心腰上,鞭子越扯越紧,好似要把念心从中折断。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你来何事?” “何事?妖帝竟然真的不知道?” 千辰紧抿着嘴。 “那妖帝再等一下就知道所谓何事了。” 千灵手上的红鞭越来越紧,千辰紧盯着千灵的手,一个暗器闪过千灵的脖子,千灵敏捷一侧,顺扯着鞭子转了半圈,千辰飞身去拉的同时,千灵在后一剑放在千辰的肩上,念心被狠狠摔了出去。 “都别动。” “你到底要做什么?”千辰动弹不得。 千灵俘着千辰来到螣蛇一族居住的柴桑之地。 “我来带你看看,我要做什么。” 千灵左手一转,灵火在手上燃燃,烈焰橘红掺杂着一缕缕黑丝。千灵笑看着祁楚,异常冷魅。 “你说,我要做什么吶?”千灵左手慢慢推了出去,一草惹一木,一木染一林,眨眼的瞬间整个柴桑之地火光映亮了天,逃亦是来不及的,生灵涂炭,哀鸣遍野,火的浓烈让千灵的杀戾更重了。 “看这火像不像那日你在河蚌地界放的那一把火?嗯?” 千辰的眼睛里全是火光,火光刺眼,千辰却眨也不眨,死死盯着。 “大哥落泪了?”千灵拂去千辰脸上的泪痕, “大哥弑父的那一天有没有如此动容?” “大哥要不再去看看西安王和南平王?” 千灵一屠西安王地界处全部近亲族,南平王全全亲无一幸免。 千灵带着千辰回到主界,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拦。 不待子觅上前讨伐,千灵便立刻了断了他。身子直挺挺的落在众军之中。 千灵将千辰和念心关在颓山日日受鹰刑,软禁了柠瑜在?园,只要反的立马处死。一切来的太快,没有人反映过来,等到燕荒和休朽赶到主界时,千灵早已不在主界了。 千灵躲在极北大泽,冰雾浓厚。千灵在地上挣扎着,时而清醒时而失神,十分痛苦。左腕的黑影逐渐显了出来,缠绕在手上,千灵想要压制,手却颤抖不止,头疼的十分厉害,眼神瞬间而变。千灵一跃于大泽之上,放出渊影剑内的妖魔,四处飘荡为祸世间。 千灵显出自己的真身,红黑蛇影久久环绕在极北大泽,一蛇时红时黑蜿蜒盘旋。闷雷滚滚,一击刺眼的闪电落在红黑蛇影上,红黑蛇影显然被激怒了,顺变黑影直直冲向布法的司非星君,司非星君亦不好惹,不顾自身安危,全力而发一记天锥鞭擦过,蛇影,发出吃疼的嘶鸣。蛇影彻底怒了,缠起司非星君又重重甩下。此时天兵聚集而来,燕荒和休朽被妖界的妖缠的脱不开身,急躁难安。 天帝救起司非,亲布阵法。天界数十位主将,无数天兵同蛇影久久缠斗损伤无数。 天帝趁其不备,一道全力而出的天雷击在蛇影身上。蛇影闷哼一声,天帝趁胜追击,天锥鞭一落,蛇影落于大泽,良久没有动静,雷声滚滚,没有人敢懈怠放松。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闷雷声,蛇影复发而生,翱绕浮空,蛇尾狠狠一扫,天兵天将身上无端燃起灵火,自顾不暇。 “祁琅,你给我站住!” 祁琅头也不回,没有理会后面的天后,直赶锁妖封魔塔。 天后一面派人去路上拖延些祁琅的时辰,一面派人去给祁楚放消息。 即晨天尊听到这轰雷滚滚也是以为锁妖封魔出了事,到了才发现事情不好,彦清还昏睡在地上, “天尊,千儿她?”彦清醒后着急难耐。 “不好,极…”不待天尊说完,彦清便是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天帝不得已以真身之龙同蛇影缠斗,再加上司非星君和其它天兵天将的助力,蛇影渐渐趋于弱势,天帝也是受伤不轻。蛇影败下阵来,落于极北大泽上。一道天雷让千灵显回了人身,恶影从千灵身上逃窜而散,天兵又陷入新一重打斗之中。 千灵身上的封印毁了,北宫璇晨和叶楚的相识相知相爱相弃,前世一幕幕萦绕在脑海,有悔有恨有伤有厌有怨有憎,神色枯槁,毫无血色。一记天锥鞭顺应这电闪雷鸣狠狠落下,千灵倒在冰面上。此时的冰雾散了许多,可还是有薄薄的一层微微浮动在大泽冰面上,隐约着露出交错微碎的冰纹,朦胧淡然,宁美之景让人心伤。千灵被就穿着红色衣裳,被血染的更盛了几分,身上四处皆是伤口,与这泽面冰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千灵身上的血慢慢浸到冰上,白冰血衣,血染冰泽,中心如醉。千灵的眼睛被泪连住,微张不张,气息越来越弱。天帝趁胜而追,一道天雷应运而生,赶来的彦清将千灵牢牢护在身下挡了这道天雷, 千灵额间的蛇灵花胎记越来越淡了。 “彦清。”千灵含糊着弱弱的一声,“对,对不起。”千灵抚上彦清的脸颊,泪顺着千灵的手滑下去。一声彦清,一声哀叹,勾人心魄。 天帝想着天后的话,杀心已起。不顾彦清在否,千灵使全力而转身护在彦清身后 天雷落在千灵背上。 祁楚阻挡在还有再刑的天帝面前,冷目怒视。天尊急忙收恶影入三生净池炼化。 彦清将千灵牢牢抱在怀里。 “彦清,”千灵的声音轻飘飘,清冷的面容被这冰霜红血衬的犹然脆弱。“若,若这一生从头来过,定,定不负你相思之情。”她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风卷起尘灰,悬悬吊吊的,浮浮沉沉,风停了话也就没了。千灵额间的蛇灵花随着最后泛着一丝弱弱的琉灵光完全消失了。 ------------ 第四十六章 悬念 彦清止不住悲戚,紧紧抱着千灵,不让任何人接近。 祁楚后悔了,从出来极北大泽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急火攻心,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彦清深深的叹气,那样沧桑,那样沉痛。似老者垂死而闭,似病者挣扎而咽,似苦者求落而成。 她,回不来了。 在燕荒和休朽赶来之时,被镇守在冰渊谷的人匆匆忙忙的告知,话语之间又惊又怕。 冰渊自封,噬雪长眠,长生归寂,又恢复了之前妖界禁地的死沉。 千灵的身体慢慢消散成赤红色的星点。 山河神怒,天下覆倾。千万河水皆然大漫,四患水洪,逃生之难,草木枯萎落败。心之伤痛,万生同泣。 彦清幻为水木之身禁锢千灵残魂于躯干之中,不让它魂渡异阴。瞬然而如水形急流若水,无人能阻,自此隐于南海之外。 浓黑的云不时被天雷闪电劈出一道道裂缝。大雾又慢慢聚拢,藏匿了一切痕迹。天帝父子对立,祁楚紧握着剑,手上青筋尽起,滚动了喉咙,眼里全是血丝。 “我祁楚,此生不再踏九重天门!”祁楚人走了,可冰冷如霜的声音还久久未散,一声又一声的响在天帝心上。天帝久久伫立,没有人敢上去劝,许久,祁琅带回了受伤晕倒的天帝。 祁楚赶往若水,自不能入。 燕荒和休朽回到妖界,重新打理一应事物,只不过此时妖界怨声载道,十分艰难。 柠瑜冷眼看着辉月楼,那白玉兰花树盛开了万年,终于谢了,连叶子都瞬间落光了。柠瑜有种得逞的笑,笑的凄苦,既在笑自己也在笑千灵。 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那么久了,自己终于又看到了。 “休朽!”柠瑜不再据着自己,冲到了门口,脖子上架的冰冷的刀剑。他终于看自己一眼了,终于。 休朽让人把刀剑拿开,“柠瑜,郡主。” 柠瑜苦笑,“休朽将军别来无恙。” “带郡主回去。”休朽挥了挥手,径直去了辉月楼。柠瑜被持着进去屋子,依旧坐在窗口凝视着,自己的天地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窗外之景了。 辉月楼的白玉兰花树又抽出新芽绿叶,朔朔随风。一个个淡白的花苞隐隐约约显在指头,一瓣一瓣的却开的不顺,像是被人强剥开的,顺间又谢了,白玉兰花树再也开不出花了。休朽一拳打在树上,新叶款款落下。 柠瑜痴痴的笑了,如果没有山河神彦清,如果妖帝千燚还在,一切如旧,千灵怕多半是会被妖帝千燚指婚给休朽的。幸好,没有。自己得不到,别人得到了,终然是无味。 “回吧。”稳重的声音在祁楚耳畔。 “山河神父。” “彦清得到的不过是千灵早毁了的元神。” 祁楚不为所动。 “回吧。”山河神再叹了一声,进入了水屏。 “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劝一劝你徒弟。” “罢了。” 山河神拍了拍水木。 “我跟他说过,既想随着心走,就要付出代价,学会承担。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他为着自己的心做过了,就不会来日后悔。” “你倒也想的开。” “你那边如何了?” “怨念太重了,等三生净池炼化后,修补元神投胎再转,只是不知多久了。” “只怕千灵她还想不想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也是想的,还是想全了彦清心愿的。” 山河神笑而不语,“慢慢等吧。” “妖界那些妄死的生灵现下也该还生了,一妖之心,万妖而生。” “燕荒的血珠拿来了吗?” “嗯,还有千燚生前的手书。” “你收着吧,天帝如何?” “能如何?”天尊没有再说。 千灵在到极北大泽前,强撑着回来的神志去了冰渊谷底。自己杀了那么多人,还有天帝怎么能够放过妖界吶? “今日之祭,归属千灵。 既已意决,永生不悔。 以我之身,献祀圣器。 妖族万物,九州魅灵。 食我之躯,饮我之血。 噬我灵魄,以至不灭。 以至重生,以抗天恨。 若得我愿,能以繁嗣。 生生世世,永陷无妄。” 千灵生生抽心献祭圣器。 噬血兽哀吼着,蛇灵离体,千灵被恶影操控到极北大泽。 祁楚到了异阴河,异阴河还是同以前照旧。河老依旧在抱着竹竿坐在船头,只是露出来的皮肤更是老皱的树皮一般。 “来了?”异阴河老声音沙哑。 “河老,我,后悔了。”祁楚回想着当日的决绝狠心。 “罢了,罢了。”异阴河老声音颤抖,“老夫现在也用不到你的眼睛了,你愿意替老夫在这里在守着吗?” 祁楚木讷的点点头。 “老夫,等不到她了。” “愿想着她若来了,”异阴河老的声音带着哭腔,“老夫还,还能看她一眼。” 异阴河老微颤着起身下船上岸。竹竿化为长箫,远听笛子近听萧,箫声幽远呜咽,如泣如诉。 “命中注定的运数,千载一时的情劫,幸与不幸,实在难说的很。”异阴河老声音苍凉,又往岸上走了几步,转身面异阴河,老断残朽的迷谷神树就立在哪,老树根错综盘绕在地上,在原先船听的地方,伸展在异阴河上结成一座桥。 心有所结,解人不归,桥头两望,以尽哀思。 ------------ 第一章 生 “快把催产药喝下去!”其中一个接生婆语气烦躁急迫。 “可是,他,他才八个月过呀。”妇人哭着。 两个接生婆上来将妇人捆起来强行灌了药给妇人,接生婆往妇人嘴里堵了帕子,开始给妇人顺着胎位。 “孩子太大了,胎位有些偏,怕是不好呀!”里面的接生婆着急忙慌的。无奈,郎中硬着头皮掀开帷幔进去,只见妇人脸色惨白,血染了半张床,拿着针包的手都打着颤。 “张郎中,你哆嗦什么!”接生婆喊着,郎中才回过神了,替妇人施针。 两三个时辰后才响起了一个响亮的男婴哭声,妇人疼的断气晕了过去,也没有人再去管妇人,收拾好孩子,一行人匆匆忙忙离了屋。郎中最后看了一眼妇人关上门,满口念着罪过罪过。 妇人躺在床上,口里依旧堵着帕子,额上的汗渐渐不再,满床是血,神色不平,脸色越来越白,第二天晚上被人用一卷凉席偷偷埋在了荒山。 夏夜里的雨总是来的十分快速而猛烈的,即使夏雨带来了凉气,可还是依旧不免闷燥。 “快,动作再快些。”马车里的人不断催促着。 阴暗潮湿而又狭窄的小巷街道被这马车堵的只剩人过宽,雨声依旧倾盆。 一位约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旁边一位奴仆举着伞,两人紧紧护住孩子,既怕孩子淋雨也怕被人发现,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帅府叶府的别院后门走去。后面则跟上一个位老爷和一个年纪中年约莫四十岁左右的随从为老爷撑着伞。 “来了,来了。”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窥着,声音是止不住的喜悦。 “怎么今日突然要了?”老爷拍着身上的雨水,语气有些埋怨。 “是信的过的人吗?”老妇人揪着心。 “是,老夫人放心,接生的产婆子都是从我们府中过来的。等过段时间就将她们都打发了。”一个老婆子急急回着。 “老爷,这事也是突然来的。东境回了吉报,说是叶帅打了胜战,提前班师回朝了,夫人提前准备着吃了催产的药。母女平安。”刚刚的随从递上干净的华衣上来,解释着。 两人各自伺候老夫人和老爷换好衣裳。 “等天约莫亮些了,老爷和老夫人再从后门到前门进来。” “手脚要麻利些,把那女婴送到外面的庄子上,过几年大一点儿了,就赶快送回你们老家那边去,好生找个人家养着。也不要亏待了,终究还是我们李氏的子孙。”老爷心里有些欠意。 “是,老爷交代许多遍了,小的一直记的。” 那女婢也在宽慰着老夫人,“老夫人放心吧,一切都是好着的,这几日夫人装着不适,今日恰好初一,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都去普化寺为夫人祈福了。说要三日后才回来,不过怕是明日一早就要赶回来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那就好。”老夫人的心定了定。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二老就齐齐如同从府中赶来一般,一派爱女心急的模样。 等到半个上午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回来,已是含饴弄孙温情浓浓的景象。看着儿媳虚弱的靠在床上,叶老夫人心里有些愧疚。 “此次辛苦你了。” “儿媳嫁进来近七年才为林家生下一个孩子,实在是……”李氏李季捂着手帕泣不成声。 “好孩子,快别哭了。月子里是最见不得眼泪了。”林老妇人连忙劝慰,“好在叶修快回来了,原想着这战事少说也得一二年了,没想到几月就定了。” 外殿里林老太爷看着孙儿十分高兴,笑声穿透有力。 “是个强健的孩子,哈哈哈,快抱下去,别累着。” “老爷真是偏心,说是隔辈亲是一点不虚的,当时我生叶修的时候,刚生下来只说一句,怎么这么丑?”林老夫人朝着儿媳打趣着老丈夫。 在林老夫人和自家母亲的宽慰下,略略止住了哭声。眼神全然飘在外面,心绪不定,恍惚着,林老夫人只当她是累了,连忙安排丫头婆子伺候李季歇下。 老国公爷终得嫡孙的消息瞬时传遍了整个北孤王都,钟鸣鼎食之家来礼不短,书香世家也不免上赶着,一时门庭若市。 几日后,叶帅凯旋而归,七个月收复西境全部失地,北孤王北宫廷煊亲于城门迎贺。叶帅戴甲佩剑而随北孤王后入朝,引来不少人窃窃唏嘘。 朝堂之上叶帅叶修气宇不凡,一言一语皆是豪迈自骄。 北孤王看着西境使者呈上的求和国书,北孤廷煊自不愿再战,这十几年的战乱,国库不仅空虚难支,虽然十有八胜压住了大半民怨,但也是怨声载道不断。 “爱卿们说说如何?” 自然有愿再战一举灭国,也有人说巩固国本为先。 北孤王说了一番,便定了答应求和之事。 叶修回府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写了名字交给叶父,又看了看妻子李季,没说几句便去了军营整顿。 李季泪连不断,自己怀胎八月多生下的女儿一眼未见,看着身边抱着的孩子也欣喜不起来,再看看丈夫冷冷的态度,怎能安心。没有其他妇人生子后的丰腴之态,直接过了产后恢复这一步,枯瘦不堪,脸色蜡黄,吹几次北风便要倒了一般。 “太医但说无妨。”叶老夫人看着儿媳实在是不成样子。 “恕微臣直言,帅夫人的身体怕是不再适合生养了,忧思过甚总是伤身的。”太医说的委婉。叶老夫人心里暗自思忖。李季在里面听见了更是恍然了神志。 一月后,西阳国进献,珍宝粮食牛羊马匹自然不再话下,更还有一位绝色女子,凌雪姬。还带有一封秘书。 十一月行宫汤泉,暖泉美人,帝王倾心,妙人在侧,独宠后宫,前朝不稳接踵而至。 尤其王后位出自叶府也是叶老太爷叶国公的独女,叶府权倾朝野,对此多次上谏未果。本就心生不满,还有女儿的书信诉说自己的苦楚,更是心生怨怼。 年节时,凌雪姬册封为夫人。三年后,晋位,扶养北宫廷煊膝下唯一的孩子。这无疑宣告着这北孤王膝下唯一的孩子是认一个宠妃为母亲的,而不是正妻嫡母王后叶氏。更是对于那些反动的人推波助澜,可北孤王一概不理,开启了数年不朝的日子。 两年后。 “快,快去找胡嬷嬷来。”凌雪姬忍着肚痛急急的打发奴婢去找人。 “母亲怎么了?”北宫明烨尚小,只有七岁,看着凌雪姬抚着腰,咬着泛白的嘴唇,额上是大豆似的汗直往下落。 “明烨听话,”凌雪姬强忍着疼,“先去外间,若有人来,定要大声的说出来,知道吗?母亲要是没说好,你不要让她们进来。” “嗯。”北宫明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王后,那边怕是要生了,正打发人满王宫的人找胡嬷嬷。” “那么多的接生婆不用非要找陪过来的胡嬷嬷?” “是。” “其余的都不行是吗?” “怕是的。”奴仆一笑。 “那就找吧,多打发点儿人找,可别找不到才好。”王后叶思呷了口茶。 “是。” 从早上开始整整到了晚上半夜,孙嬷嬷才着急忙慌的到了凌雪姬的宫殿。期间多次有人来看,都被北宫明烨挡了出去。 北孤王连夜从城外兵营赶回来,凌雪姬生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产后更是大出血,险些连性命都没保住。北孤王封了叶思的宫门,所有于此事有关的奴婢全部赐死,事件中心的人仗杀阶前,一时赔了上百条人命,上到太医侍卫,下到传话的奴婢,全都没逃过,一时王宫中人心惶惶。 叶思惴惴不安的在寝殿来回走着,又在椅子上静坐了一会儿。微仰了仰头苦脸落泪,自己这些年是在做什么,怕是在王宫里拘着,真的连自己都忘了。起身走到妆台前,没有任何奴仆在里间服侍。 峨眉深浅淡淡妆,口如朱丹添袖香。 双耳垂环明玉珰,白茸红钿花中王。 双凤翊龙花树冠,红袄黑裙对襟长。 流苏步摇铃叮当,一惊年少皆已妄。 叶思妆束完毕,端正的跪在正门后,等待着北孤王。叶思的美是带着几分盛气的。 已过丑时,门吱呀开了。外面的月光打了进来,随在北孤王身后的人看着此情此景,默默的点上了屋里的蜡烛,关上门悄悄退了出去。 北孤王看着叶思,结发夫妻也曾恩爱,哪有没有情的道理,只不过这帝王心里的些许情意都被无尽的朝堂势力消散殆尽了,两人相望,留下的,有憎恨有失望有埋怨有忌惮,早已没有当初年少之情。 “王上来,”叶思变了称谓,“我知道为了什么,是废是杀,我毫无怨言。” “不想辩解什么?” “王上不想让我有后,难道想让一个凉国女子生下儿子吗?”叶思声音带着质疑,冰冷的语气,带着痛心,“王上真的当我不知道吗?” 北孤王的喉咙滚动,影子晃了一下。 “记得先王将我赐婚于你,结婚那天,我问王上,王上可是真心娶我,王上如今还记的吗?”北孤王没有应答,转身就要离开。 王上说,结发夫妻日月长。”声音虽小可还是进了北孤王的耳里。 随侍关上了门,至此王后叶思的宫门便再未开过。 第二日临进中午,凌雪姬才醒了,听报喜的人说是个女儿,两眼无望。 北孤王匆匆忙忙赶来,亲自服侍凌雪姬吃药。凌雪姬一口一口的喝着药,心里的注意也慢慢定了。 “王上,孩子?” “孩子很好,没有什么,你安心养着。” “孤已经明旨,王后德位不休,永禁宫中。” “会不会太过了?”凌雪姬假意劝着。 “不会。”明显北孤王是借着此事旁敲侧击的在打压叶氏一族的势力。 “王上去忙吧,让胡嬷嬷来就是了。” 胡嬷嬷拿着汤婆子进来放在凌雪姬脚下,小心捂着。 “夫人体寒,把那边窗户关上,别透了风进来。” “行了,行了,下去吧。”胡嬷嬷撵着屋里的人出去,才坐在床边。 “费了这么多力,却是个女儿。生个女儿有什么用?” “夫人放宽心,女儿也是好的。” “唉。”凌雪姬不住叹气。 “嬷嬷,那边的香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夫人不要淘神,一切在有老嬷嬷我想着。” “对了,竟忘了问嬷嬷前日怎么了。” “被人扣住了。”简简单单五个字。 “如今我们全部的希望竟要寄托于一个养子身上。”凌雪姬有些无助。 “夫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好好待明烨殿下,以待日后,毕竟养育之恩大过天。” “日后?呵。嬷嬷真当还有日后?”胡嬷嬷心里一惊。 ------------ 第二卷 ------------ 第二章 忍 凌雪姬的担心不无道理。 三日后叶修联合大臣跪求北孤王上朝,数十名大臣联名上书直言北孤王宠妾灭妻,连素来两面滑头号称老狐狸的中丞荀丞相都出来劝谏。此事闹的轰轰烈烈一个月,北孤王才再开早朝。 这一个早朝的内容多是“为宠妃禁王后实属不违,求将北宫明烨放于王后宫中扶养,嫡母尚无出,妾室却夺”等等之类的事情一直“谈”着。北孤王恼羞成怒退朝,走的不管不顾,朝堂上留下一群大臣不知如何是好。 这就成了北孤国有名的“一朝罢了”,成了各国的茶饭闲谈,说穿了简直成了笑话一般。 寝殿里只掌着几只烛光,北孤王坐在床边,轻轻摇着床边的小床。 “王上担心着凉。”凌雪姬轻轻的为北孤王盖上一条毛呢毯子。 “不知道王上想好名字没有?”凌雪姬趴在北孤王的肩上,娇媚的说着。 “孤看这个孩子是越看越喜欢,真不知道用什么名字才好。” 两人静静看着熟睡的孩子,像极了平凡恩爱夫妻。 “璇晨如何?” “不知可有什么含义?” “璇,意为天上星子,又为美石次玉,以后不要太出彩了,平常为好,免的遭人算计。晨,孩子是早上生的,也有迎接晨光的意思,只愿这个孩子永远明亮。” “好。臣妾听王上的。” “不过王上,明烨他,会离开臣妾吗?” 北孤王皱眉,“不会。这是孤膝下唯一的继承,断不会给了叶家。” “那臣妾就放心了,明烨也舍不得离开。”凌雪姬略略隐着哭腔。 “怕你累着。”北孤王拍着凌雪姬的手。 “不会,明烨很懂事的。” “是,明烨那孩子,你教的很好。” “臣妾知道王上对明烨寄予厚望,妾身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偏私的。” “你很好。”北孤王凑近凌雪姬的耳畔,相拥而眠。 这件事激起了大臣的不满,直言而上要处死妖妃,可北孤王依旧我行我素,折子一概不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连素来只顾吃喝享受的颇受北孤**任的王弟北宫廷杰也进了一趟宫。 “王弟许久不来,怎么今日想着来请安?” “恕臣弟直言,王兄做的太过了些。”北宫廷杰跪在阶下。 “王兄可知外面百姓都在传什么?说是王兄,宠溺妖妃,叶府打了胜战,收了西境失地,却至于功臣不管不顾,这是,这是…”北宫廷杰断断续续的不敢再说下去。 “是什么?” “为君不尊,必遭天谴呀!”北宫廷杰声音颤抖着。 “那就把那些传的人都杀了不就没有了。”北孤**音冷硬异常。 “王,王兄?”北宫廷杰抬起头,满脸疑惑。 “孤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北宫廷杰身上冷汗直出。 此事过了一月后,北孤王不声不响的再朝了,没有任何一些前序,赏了一些大臣其中也包括叶修,但依旧没有解叶思宫禁的任何意思。 “母亲,你看我的字。”北宫明烨拿着写好的字给凌雪姬看。 “明烨的字很好,不过下笔要再有力些。你看这个,写的就不够。” “是,儿子明白了。”凌雪姬十分满意的笑着。 “母亲,我能看看妹妹吗?” “去吧,小涵你带明烨去房里看,好生照看着。” “是。” “夫人,王上今日上朝了。”胡嬷嬷小声说着。 “我早已知道了,上朝原也没什么。” “可是…” “现在要紧的是王后那边,可要看紧点儿,就这两三年的时间了,可万万要小心些。” “是,还有今日叶老国公让叶修递了折子上去要求探视王后。” “王上应了吗?” “折子倒是收下了,不过没有允。” “那就没什么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王后宫里一应都要齐全,无论要什么都要给,莫要让那些小人让王后吃了亏。” “是。” “行了,去看看明烨吧。” “明烨,妹妹看好了吗?”凌雪姬满是母爱。 “母亲,妹妹可真好看。”明烨转过头看着凌雪姬,“不过母亲有了妹妹,会不要儿子吗,他们都说要把儿子交给王后扶养。” “那你愿意去吗?” “不愿意,儿子想要跟着母亲,母亲待儿子很好。” “那就可以了,有母亲在,是不会让明烨走的。 凌雪姬抱着明烨一起逗着小人儿。 “爹,折子王上是收下了,可是没有回应。” “这是自然,若要是立即答应了,怕到是有事了。”叶老国公语重心长,“让人递消息进去不能让叶思有轻生之意,好生照顾自己,一切有我们替她想办法。” “已经递了。” “嗯,对了,还有你。多放些心思在你妻子儿子身上,叶楚都几岁了,也没见过你抱他几次。”叶老国公颇有些责备。 “是,儿子记住了。” “光记着是不行的。夫妻、父子你可要都看顾着,多少双眼睛盯着叶家呐。” “是。” “你去吧。” “儿子告退。” 叶修一路到了书房,正碰上李季带着孩子来请安问候。 “父亲。”叶楚尚才不满三岁,请安时有些唯诺。 叶修一皱眉,“进来吧。” “来是想问老爷,再不到半月楚儿就满三岁了,不知要不要办生宴?” “府里聚着就可以了,如今别太张扬。” “是。” “生日过后让楚儿时时来书房吧,也是要学些东西了,免得叫那些师傅惯坏了。” 李季愣了,手上倒的茶都溢出了杯子。 “茶。”叶修冷冷提醒一声。 “是,多谢老爷。”李季听着这个消息真的是喜出望外,高兴的眼里泪光闪闪。 “带孩子下去吧,去给师傅交代一声。” “是,是。”李季连连答应,抱着孩子下去,小叶楚被抱时有些抗拒,从来没有如此亲昵的举动,有些不适应。这几日,看着叶楚都亲近欣慰了不少。这两年静心礼佛,对孩子也没太上过心。高兴之后,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还不知道在何处,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殿下回来了。”随侍苏洪端上茶,布置好晚饭。 “殿下怎么不在凌夫人宫里用膳?”苏洪一边布菜一边问着。 “父王明日要过问功课,还是早早回来温习的好。” “殿下对凌夫人可真是孝顺。” “王后不得宠,幸亏母亲生的是个女儿,不然可就有些坏事。”八岁北宫明烨稳重的不像个孩子。 “哎哟,小祖宗,这个不能乱说。”苏洪吓的跪在地上。 “行了,知道了。” 时间一转,三年已过。三年时间里,叶府多次上奏,连着好多大臣也上奏为叶思求情都石沉大海。 阴月初四,王后叶思病重而薨的消息整惊朝野,此前从未传出王后得病的一点风声。中宫嫡子未出,唯有宠妃养子尚小,日后若是凌雪姬把控朝局,可就大事不好了,一时人心惶惶等着北孤王下一步的做法。 叶思的葬礼办的风风光光,出奇意外的是,许多大臣都请求北孤王明查王后死因,而叶府却沉默异常,好好的了了叶思的后事。 叶老夫人病的卧床不起,李季亲身侍奉,擦身换洗,再脏再累,从不假手于他人,人人赞誉。叶修对李季也亲近了许多。但叶老夫人思女过甚,未到一月便撒手人寰,惹出了满城的风言风语,已成风雨飘摇之势。 “殿下,如今这风言风语传的都是凌夫人谋害已故王后的,可怎么是好?”苏洪十分虚假,自己伺候的主子就是未来的北孤王,那管其他人。 “传便传了,有什么好怕的,传的是母亲,又不是本殿!别自乱了阵脚。”三年的时间,北宫明烨更为成熟冰冷。 “还是殿下镇静。” “叶府收了本殿的礼吗?” “收了,还让奴婢给您带了一封信。”苏洪从怀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信来。 北宫明烨看了便烧掉了,张洪又拿出第二封。 “这是凉国送来给夫人的密函,奴才派人给劫下了,殿下放心,办的很干净。” 信上赫然写着“除王立子,掌权前后。” “母亲可真是好贴心,去,本殿现在要去看看母亲和璇晨妹妹。” “是。” “儿子来给母亲请安。”璇晨已经三岁了,跑的稳当,一下扑在北宫明烨怀里,甜甜的叫着哥哥。 “起来吧。”明烨抱起璇晨玩乐。 “怎么这时来了?” “快到午膳了,儿子想着功课一日比一日多,过几日还要去围场上马术,一去就是一月,许久没有同母亲用膳了。” “你倒是有心,虽说才五月,可天气也倒是一日一日热了,去围场一月,住在行宫里,万事不比宫里有人看着,切莫贪凉。” “是,母亲的话,儿子谨记。” 凌雪姬因为近来的事睡的觉十分不稳,看着有些憔悴。 “母亲还是要多照顾好自己身体。儿子看母亲神思倦怠,脸色不是大好。” “母亲知道。” “小涵,去传膳吧,多做几个明烨爱吃的菜。” “是。” “还是母亲疼儿子。” 凌雪姬只笑着喝了口茶,没有说什么。 ------------ 第三章 入魂重生 晚上胡嬷嬷正端着安神的汤药服侍凌雪姬喝着。 “信还没来吗?”凌雪姬等的实在焦虑。 “没有,多次去看了。” “夫人莫急,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多过些时日也是正常,免得让人拿住把柄。” “北宫明烨最近越发有自己的心思了。”凌雪姬有几分不安。 “老奴瞧这倒是没有。”胡嬷嬷纳闷,北宫明烨请安问好从没有漏掉的,对璇晨也是好的不能再好,想不出来哪里有差错。 “原是我多心了吧,只恨自己这肚子,三年竟没有一个动静。” “夫人体质特殊,怀胎本就不易。” “嬷嬷,”凌雪姬吓的抓着胡嬷嬷的手,汤药都洒了出来,“嬷嬷可不要多言。”凌雪姬近来越发有些疑神。 “是,是,老奴记住了,记住了。”胡嬷嬷环看四周,心里有些后怕,最近是怎么了,年纪大了,越发恍惚不记事儿了。 北宫明烨自围场回来后便册封为太子,凌雪姬入主后位,满朝反对凌雪姬为后,唯叶府不吭声,像是冷了心一般,不再过问。 “王后这么大的喜事,怎么如今睡的越发不安稳了。” “怕是太累了。”凌雪姬揉了揉太阳穴。 “嬷嬷下去吧,如今嬷嬷年岁大了,要好好休息。” “王后放心。” 很快时间到了秋狝的时候。北孤王离宫,太子和丞相荀桀等一些人留下监国。叶府一直是负责秋狝的,自然也来了。 围场除了北孤王住行宫外,其余人都是驻扎的帐篷。 傍晚,叶修戴着盔甲佩剑进了行宫。 “叶帅如今越发的没规矩了,武将竟然持剑上朝。”凌雪姬先发制人,其实是心里却没有几分底气。北孤王没有说话,脸色硬的像铁。 叶修一把把剑丟了出去,脱了盔甲,拿出一封信。 “先王后血书,蒙冤而死,请王上明鉴。”叶修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凌雪姬倒吸一口气,捏紧着把手,手指泛白,手上的青筋十分明显。 “去,拿上来。”北孤王打发身边的随侍去取。随侍对上叶修的眼神双手变的颤颤巍巍,武将本就杀伐,叶修更是要把人吃了一般,眼里燃着熊熊烈火。 信封装的是叶思的血书,详写了凌雪姬如何暗害自己。 “十六年结发夫妻,王上不会不认的先王后的字了吧?” 旁立的大臣都跟着附和要求查清当年先王后的真相,说当时疑点重重,力荐北孤王详查。 北孤王将信布揉在手里,用力丢在叶修脸上,看了一眼凌雪姬。 “满口胡言!” “王上不杀妖女,难安先王后亡魂,难抚众将士之心!” 大臣都跪求北孤王,更有甚着取下官帽,脱下官服,步步紧逼。 “反了,反了,朕的朝堂何时轮到你们做主了!” “来人,来人!把叶修给我绑起来拖出去!”没有人动,北孤王又吼了几遍,依旧没有人。 “反了,反了。”北孤王喃喃念着,瘫坐在椅子上,凌雪姬惊恐万分。北孤王强行起身,打开行宫的门,外面的士兵竟不声不响的将行宫围到水泄不通。 北孤王身子踉跄,随侍连忙上前扶着。 “臣不是逼宫,不是造反,唯有一个请求,杀王后。叶家,叶氏满族依旧效忠北宫血脉,手中铁骑虎将依旧为北宫王朝踏平山海!绝不会有二心。” 本来此次胜战回来不公平待遇就让将士心寒,将领得到的赏赐连来的凉国来的使臣都不如,更别说士兵了。自己为北宫王朝买命却得不到多少封赏,还是叶修元帅自己拿私钱出来补贴。 外有军队逼宫,内有大臣罢官跪求,北孤王踉跄着身子被人扶回了后殿。凌雪姬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跟了上去,害怕叶修将自己就地正法。 已到寅时,没有人将消息报给宫里。 凌雪姬跪在地上,膝盖发凉。 “王上真要杀我?那是莫须有的事情啊!凌雪姬哭诉着。 北孤王走到前殿,早已有人备好白绫候着。北孤王没有说话,那人默默走了进去,北孤王也没有喝止。 “王上!”凌雪姬凄厉的声音直入北孤王的耳朵,北孤王瘫坐在阶上,听着凌雪姬挣扎的声音,最后没了一点儿声音。 “你们,说杀,便杀吧。”竟也不顾失帝王仪,呜咽的哭了起来。 “王上英明。”众臣跪下叩头。 一夜之间北孤王如同老了十多岁,添了半头的白发。 回到宫中,北宫璇晨意外病重。北孤王再也没有心思料理朝政,全交给了北宫明烨和丞相辅佐,自己则悉心照料病重的北宫璇晨。 宫中太医不济,便在天下遍寻名医,可医了大半年还是没好,郎中杀了一批又一批,惹的民怨不停。 逸竹林竹叶潇潇洒洒,暮雨暂歇,凝在竹叶上的雨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山河神,山河神。”妖帝千燚抱着血肉模糊的千灵疾速而来,一遍一遍急促的喊,后面的妖后素寻眼泪直坠不停。 竹屋内山河神正在同彦清下棋,听见此音,连忙开门,妖帝将千灵小心放在床上。 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山河神搭着千灵的脉,手上沾上鲜血,彦清立马配合想要为千灵施针,却不知从何下针,千灵身上全被咬的不成样子。妖后一直哭着,眼泪就没有断过,双眼红肿。 “只能先为千灵上些膏药,把外伤医好。”山河神叹道。 “你什么意思?” 山河神摇摇头,彦清抬眼,滚烫的泪一落而下,心揪着疼。 “父亲不会的,怎么会!” 妖后哭的更不成样子了。 “若是,若是有蛇灵花怎么样?”妖帝沉默良久,开口惊了众人。 山河神凝思一阵后,点了点头。 “但最多只有三天时间。” 妖帝不待众人反应便走了,妖后留下来一遍遍的为千灵换着身上涂抹的药。彦清守在屋外,双眼空洞无神,不知白天黑夜,一个姿势坐在屋外坐了三天。 众人都不知道其中过程怎样,只知道三天后,妖帝带着一身伤和蛇灵花来了。蛇灵花安全交到山河神手中便昏了过去。 山河神劳神劳心将蛇灵花融入千灵的心中后让彦清将妖帝安稳送回主界安置,路过辉月楼止水哭着跪求彦清带她去逸竹林照看千灵。 休朽和鸣武一看见彦清便急着上去询问。彦清自说会好的,但一定要把消息封好了。 回了逸竹林,止水换下疲惫不堪的妖后,为千灵治着外伤。 “半人半魅?”妖帝一遍一遍在心里过着,仔仔细细看着妖魅的册子,只怕有什么遗漏。可看了许多遍都没有找到。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凡间。 妖帝和彦清分好地界,在凡间寻着。妖帝连异阴河都找了许多遍若有半人半魅的便想让她起死回生为千灵续命,可始终没有找到。过了一年半彦清终于找到了。 彦清自请去了凡间,自名竹青,能治好北宫璇晨的病,北孤王连忙请进宫里来,以最高礼遇对待。 “千炎,这可是妖界禁术。你要想清楚。”天尊劝着千燚。 “蛇灵花我也从雪谷底采了,一半妖力也尽数而去,只望天尊助我。”妖帝恳求着。 “千炎,你这是何苦?” “天尊,你我算是至交,我同素寻命福浅薄,膝下唯有此女,心底千万的爱都给了她,将她看做心上肉,眼里珠,如今看千儿如此模样,作为一个父亲,何事不能为?” 山河神和天尊共同为千灵施术,千灵凝聚妖神两力护元神而出,入北宫璇晨已死之躯。 彦清悉心照料了大半年,北宫璇晨的身体逐渐恢复。北孤王大喜过望,大赦天下,封彦清也就是竹青为国师。 北宫明烨十四岁生辰过后几个月,北宫璇晨身体大好后十分普通的一个早上,随侍等着北孤王早上起来换衣服上朝,拿着衣服进来,看见北孤王悬在房梁上自杀了,随侍吓的倒在地上,摸爬滚打的出去去,哭嚎着,“北孤王薨了,北孤王薨了。”模样有些滑稽。 北孤王的身体入葬,随着那封秘信永封于尘土之下。谥号为献,十分讽刺。 北孤王走的那样突然,以至于许久过后,北宫明烨才想起来那天是凌雪姬的生辰,自古帝王深情的都没有什么好后果。 转眼间北宫璇晨也十一岁了,出落的越发水灵漂亮。 北宫璇晨呆站在树下看着缀满雪的红梅。 梅地上的雪被人踩着吱呀吱呀的响着。 “国师。”北宫璇晨微微福礼。 彦清凝看着北宫璇晨,除了额上没有蛇灵花的额迹,与千灵长的一般无二。 “国师?” “嗯。”彦清回过神来。 “公主喜欢梅花?” “喜欢是喜欢,但最爱的还是白玉兰。皎皎玉兰花,不受缁尘垢。” “国师吶?国师喜欢什么?”北宫璇晨性子极静,最喜欢独处。遇上话的投机的人才会说上一二。彦清照料了好几年,也算得上是璇晨亲近的人了。 “也是玉兰。” “倒是少有男子爱玉兰的。” “是。只因一位故人爱玉兰,爱屋及乌罢了。公主别在外面站太久了,担心受了寒气。” “无碍。” “此来是想跟公主道个别的。”彦清记起正事。 “国师要走了?” “是。” 北宫璇晨一脸哀婉,彦清几次想伸手出去都自己止住了。 “国师可且慢,稍等我一下。” “好。” 北宫璇晨拿来一幅画,彦清打开一看,是自己以前抱小璇晨摘玉兰的情景,那时璇晨才丧父不久,整日都郁郁寡欢。 彦清卷起画笑了笑,回赠了北宫璇晨一个白玉兰花的玉簪。 “收好了,小丫头。” 彦清敲木鱼似的用手敲了北宫璇晨的脑袋,北宫璇晨身体都惊了一下。 “走啦。”彦清边走边举着画挥动,如同和千灵说话的语气。 北宫璇晨呆住了,从未见过国师如此。回了寝殿,对着铜镜簪好簪子。 ------------ 第四章 赐婚 彦清回到逸竹林,山河神还在院子里一遍遍的配药,好几年过去了,都没有得到能配好能够完全解鬼蛛毒的药。 妖帝妖后不便日日守在逸竹林,止水在里屋照料,每隔三个时辰便要为千灵上药膏,身上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大多都结疤了,但乌黑乌红的疤痂看着让人害怕。 “彦清神君。” “不必了,你先出去,我想单独看看她。” “是。” 彦清坐在床沿,看着千灵原来的脸上有无数的小小疤痂,手轻轻的在那些疤痂上抚过,心痛异常。 九州风云变幻,天下强者三分,南北东三方割据,各称南莨国,北孤国,东篱国。还有西边的凉国,如今是真的有些凉了。 而此时北孤国的庆宴上,正有着君臣和睦欢乐的一景。 “东篱国屡犯我北孤边境,叶将军马蹄直下,此次占领了他们数十座城池,打的求饶不停,扬我国威,孤十分高兴。” “回王上,此乃臣之本责。”叶楚十分恪守臣礼,跪着回话的人眉目不动,低着头此时叶楚不过二十一岁。 “孤决定封叶将军为威国大将军,袭一等候位武安候。”满朝的大臣无不羡慕叶家,武将能有的尊位叶家都有了,虽然老国公辞了自的国公之位。但三代单传,一家把公、帅、候占齐了。 “臣……” “不忙着答谢,孤还决议将孤的小妹璇晨于三月后嫁于你为妻,结两家之好。”北宫明烨用的“家”字立马惹起了阵阵的窃窃私语。 “武安候真是好福气呀。”一旁的人纷纷跟风祝贺。 “武安候?”北宫明烨有些焦虑的看着叶楚。 “臣,臣,多谢王上。”叶楚犹豫不决。 “哈哈哈,今日国宴,大家都不要拘于礼法,尽兴才是。”北宫明烨举起酒樽。 “多谢王上,恭祝王上、长公主,恭喜武安候。”大臣齐声说着。 叶楚谢了礼,回到了座位上,这次的宴会叶修并没有来,自叶楚能够独挡一面后叶修便很少在朝堂之中出现,这十分符合北宫明烨的心思。 “公主,公主,”侍女连碧匆忙的跑进内院,“公主,前面传来消息说王上已经赐了你的叶将,武安侯的婚。” “我知道。”北宫璇晨趴在鱼缸上,漠然的喂着缸里的鲤鱼。 “公主,你怎么?”连碧十分焦急,这个叶楚将军的风评整个北孤国都知道,除了能打战长的不错之外,没有任何优点,而且最喜留恋青楼乐坊。 “不急不闹是吗?”北宫璇晨被连碧这副着急模样逗笑了,“有用吗?叶楚一族满门权贵,翻手为云覆手上是雨,王兄少年即位,多的靠叶家仰仗支撑,才能稳朝局安国家。” “可是公主,这可是你的大事呀,如此不上心!”连碧气环抱双臂蹲在地上。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无事不要打扰。” “公主!” 璇辰回到内屋看着窗外面要变的天,自己有什么机会可选呢,还不如好好听从,免得惹出不愉快,嫁谁不是嫁吶? “王上这是喝了多少?”王后荀蕙小心伺候着,荀蕙是老丞相荀桀的孙女,十分贤惠。 “今儿王上喝的多了,王后多劳累了。”苏洪赶忙说着。 “你们下去吧。” “是。” 第二天一早,北孤王上完朝后直接就来到了璇晨的寝宫一同用早膳。 “王兄不必介怀,璇晨愿嫁。当年璇晨命悬一线,多亏父王还有王兄悉心照料才得以保命。” “璇晨,北孤国需要叶家。”北宫明烨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害怕璇晨反悔。 “王兄,你放心,璇晨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璇晨一切也自会小心的。” “唉,孤也有万般无奈。”北孤王叹着气,叶家在军中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自己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王兄多年呵护我,也是王兄偷偷将母后尸身与父王合葬,这样的恩情亲情,王兄即便忘了,晨妹也不会忘的。” “晨儿,叶家族人势力盘根错杂,内部也是枝节相连,叶楚也是性情冷残、战场杀伐之人,你可要万般小心。还有,叶楚身边一直有个孩子,还小,是战死的顾将军的儿子,黎琮。” “王兄,放心。” 叶候府里也是忧心重重。 “父亲、母亲,王上圣意不得不从。” “为父知道,王上少年即位,手段凌厉,不少于我们叶家亲近交好的官吏都借着一些由头被罚被贬,王上这样安排也好,只是……唉、罢了。”叶修现在已经将近六十花甲的年岁,许多事不愿再去想。 “这门亲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李季伏在桌上抽泣。 “难道要抗圣意吗?”叶父不怒而威。 “若是,若是璇晨长公主嫁过来,那,那我们叶府可不更成了祸害之地,她母亲凌雪姬可是那样狐媚惑主呀!” “糊涂!”叶修气的摔下一旁的茶杯,“此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父亲息怒,母亲也不要伤心,叶楚自知如何随遇而安。”说完,便离开了前殿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你为何要当着叶楚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你,还嫌叶思她死的不够惨吗?王上执意要连这门亲,便是前尘都已过,我们把公主娶回家,好生供着就是了。” “可是,” “你不要再说了,好生筹备婚礼吧。”叶修不想再与李季说下去。徒留李季一个人抽泣。 三月莺飞草长,气温开始回暖。 王宫设家宴,邀叶家来宫里一聚,让璇晨同叶楚互相见一面。 璇晨坐在北宫明烨左侧,看着叶楚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华服,十分英气,一脸冷色上前叩见。 “赐座。” “谢王上。” “晨儿,还不见过叶家二老?” 璇晨缓缓起身行了礼,叶修和李季赶忙起身回敬。 李季仔细打量着这个璇晨。 “孤许久没有见到叶帅了,有许多话想同叶帅说。不如乘着这春色宜人,让晨儿同叶楚到鹤仪园里同游一番?也好好赏赏这新修的鹤仪院的景色。” “王上所想极是。”叶修连忙应着。 璇晨和叶楚辞了礼,一同去了鹤仪园。 “公主,公主,披风落下了。公主可时刻想着自己的身子,虽然春日回暖了,可还是得注意着,本来就怕冷,还……”连碧一面说,一面赶急的弄好披风。 “连碧。”璇辰小声呵斥了一声。 “请武安侯安。” “都及几时了,还拿着镶毛领的披风?” “公主,可当心随时起个北风。”连碧一脸嗔怪。 “还望将军照顾好公主。” “自然。” “那公主,奴婢在园外候着。” “嗯。去吧。” “公主身边的奴婢真是忠心。” “是,连碧自幼便同我长在一起。” “微臣原以为公主是不会同意这门亲的。” “嗯?” “公主,还有三个月时间可以反悔。” “不会。”璇晨语气淡淡的。 “公主何必自来受苦?” “难道你们叶家供不起几口人的饭菜吗?” 叶楚心里一咯噔,无从出话。 “叶家世代辅佐北孤王朝,不少保家卫国的王侯将相,满腹才华的权贵文臣都出自叶家,北孤王朝需要叶家,所以北叶两家世代联姻。可惜父王子嗣不盛只有我与王兄,王兄也只有一**尚未能成,只有我。你们叶家不愿我嫁来,一是为先王后也就是你父亲的妹妹叶思之死与我母妃凌雪姬相关,二是我的身份。” “公主想的可真是通透。” “你们不愿意,那是抗旨,虽然王兄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一处错便是处处错,一处有把柄便是处处有把柄。你们叶家满朝权贵,纵然你同二老无乱变之心,可不难保你们叶家其他人无此心 ,几年前不是就围过行宫吗?所以叶老同意是因为你们又需要这门亲来当你们半个护身符。” 璇晨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看叶楚有些惊讶的眼神。 “叶将军,娶我回家不过是碗筷之事,日后你若是遇上钟情之人又或是将军想添多少侧妃或者通房侍妾为叶家绵延子嗣,璇晨绝不会有半个不字,有半分不悦。” “公主多虑了。” “有些话说在前面彼此通透了就好。” 叶楚对上璇晨的眼神,那样冷淡,像这件亲事,她就是旁观者一般。 璇晨转过身,叶楚为璇晨拨开一侧旁斜的玉兰树枝。 “这鹤仪园玉兰到多,还有这许多琼花,三月里竟还如同覆雪了一般。”叶楚动了动口。 “是,因为我喜欢玉兰,所以王宫里有很多玉兰。只可惜花期太短,过不多久便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走了许久。 ------------ 第五章 黎琮 六月很快就到了,日头也渐渐往上。这门亲事大闹了十日,各处开设食粥,张灯结彩,大赦天下的圣旨连发了三次,以示北宫明烨的重视。 彦清站在屋内的一角看着屋子里烛光通明,千灵蒙着红色的盖头。 门悄悄开了,动作随轻但能听出笨拙。 “谁?”璇晨轻轻问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屁颠屁颠的走过来,看着璇晨。 “你就是我的娘亲吗?”小孩的声音奶生奶气,十分惹人喜爱。 “是呀,你是谁呢?”璇晨故意问着。 “我叫黎琮,是你的儿子。” 璇晨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孩儿怎么一点儿也不认生。彦清看着此景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只是没有人知道。 “那娘亲,我能看看你长的漂亮吗?”黎琮好奇的不断从红头盖下偷看着。 “好啊。”璇晨答应的十分爽快。 黎琮爬上床,白胖的小手握住红盖头又松开。 “怎么了?” “可我听别人讲,新娘子的红盖头是要让夫君掀的。”黎琮泄了气,微躬着身子坐着,低头叹气,像个小大人。 “无妨。” “真的?”黎琮又直起身子,十分欢喜。 “真的。” 黎琮慢慢掀开璇晨的红盖头。 彦清看着千灵,心里又悲又喜,看着千灵发间簪的那支白玉兰玉簪,又想着逸竹林,苦上心头。 珠缨回旋步摇动,芙蓉难及美人妆。 眉眼清秀暗难掩,菀菀一笑胜桃夭。 璇晨看着这小孩,圆乎乎的,十分可爱,心下简直爱的不得了,伸手捏了捏黎琮的肉嘟嘟白胖胖的脸蛋儿。 彦清转身走了,再多看一刻,便恨不得立马显身带走千灵。 “娘亲,你真漂亮。” 璇晨笑的粲然,刮了刮黎琮的鼻子,“谁教你的,嘴巴这么甜?” “我自己会看的。”黎琮撅着小嘴儿,十分骄傲。 “侯爷,这酒席也散了,去长公主那歇着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叶楚看了一眼院子,“走吧。” “你先下去吧。” “是。” 叶楚进门璇晨正和黎琮玩闹,笑的开朗竟没发现叶楚进来。 “琮儿怎么来了?” “父亲,我来看看娘亲。”黎琮直言。 璇晨有些尴尬,叶楚也握着拳头咳了几声。 正这时乳母一路寻来,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进来。” “侯爷,小公子他,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乳母看着黎琮正在璇晨怀里,十分亲昵。 “带琮儿下去吧。” “是。”乳母立马从璇晨怀里接过黎琮。 “娘亲,明天我还来看你哦。”黎琮声音十分甜。 叶楚头上全是黑线。 “侯爷怎么来了?”璇晨走到妆台前卸下装饰。 “今日大婚之夜,不该来吗?”叶楚口快,璇晨连忙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少看公主如此开朗。”叶楚在璇晨一旁坐下,“面子总是要过一下的,我搭个小榻睡下便好。中间隔个屏风,你也方便些。” “委屈侯爷了。”璇晨对于叶楚的行为有些感动。 外屏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璇晨也是整整一夜未睡。 外面天朦胧亮着,叶楚起身收好屏风和软塌,璇晨也跟着起身。 “侯爷早好。”连碧端着东西从外面 “嗯。去为公主梳洗吧,我在外面等着。” “是。” “这烛火是一夜未灭吗?公主你怎么睡的着?”连碧看了看烛火都燃尽了。 “嗯。”璇晨随意应了一声。 “公主不喜亮,这晚上怎么睡的着?” “何时说话这样愤懑了。” “公主,奴婢是心疼你。公主从小身边就只有奴婢,在宫里尚有王上、王后几分照抚,可如今嫁出来了,身边只有奴婢一人,人微言轻,公主也拿出款来,不要委屈了自己才是。”连碧为璇晨绾着头发你。 “好了,我说一句你倒有千句万句等着我。” “公主,戴这支钗怎么样。这支配这身红衣好些。” “好。” “侯爷久等了。”璇晨提着裙子出来。 “没有。”叶楚看着璇晨向前的背影,有些怔。 “侯爷,公主都走前去了。”叶楚的心腹白原叫着。 “嗯,走吧。” 叶楚上前快走了几步,低声耳语道 “敢问公主今年多大了?” “17。” 连碧心里十分不平,这个侯爷连我们公主是多大都不知道,欲要说些什么被璇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父母安好,新妇北宫璇晨请父亲、母亲喝茶。” “好,起来吧。”叶修喝过茶。 “公主既入了我叶家的门,一应规矩虽不比皇宫,公主虽为千金之躯,一应也要学起来。”李季想自己苦了这样许久,不愿在璇晨面前失了尊严。 “是,谨遵母命。”璇晨十分有礼顺,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你们去吧,还要收拾去宫里请安。” “是,儿子告退。” “儿媳告退。” 两人出来略略收拾了,便按着时辰进了宫。 “王上,王后。” “王兄,王嫂。” “起来吧。” “是。” 北宫明烨闲扯了几句,荀蕙也说了好些话。 “王上,国师求见。” “国师?”璇晨有些惊讶。 “快请。”北宫明烨急忙起身,才转而对璇晨说到,“国师昨晚深夜才到的北孤城。” 北宫明烨当时就十分信任国师,也不为别的就为这竹青国师算命算的十分准,天晴下雨,刮风阴天,走路摔跤,染疾病痛都能给你算到,说你明天走路摔跤,走个平路都能扭脚,说你下月风寒,开门一阵风便能病上好几日。当时竹青走时,北宫明烨还万般请求竹青留下。 “国师舟车劳顿,不必如此。”北宫明烨连忙迎上去。 “这是礼数。” “国师。”璇晨浅笑,十分欣喜。彦清努力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刻意。 “这位是?” “武安候,也是璇晨的夫君。” “喔。”彦清看着叶楚,知道了他就是被罚下凡渡劫的祁楚,心里十分恼。 “璇晨这几年可好?”彦清装着有意无意的一句。 “一切安好,牢国师记挂。” “你们都退下吧,孤和国师还有别事。” “是。” “喔,王后也退下吧。” “是。” 彦清纳闷了,自己就借着这个空档来看一眼,怎么就有其他事了。 两人一同出来回府,一个进了书房,一个进了内室。 午膳过后。 “公主,睡会儿吧,昨夜点着烛,怕是一夜没睡好。” “你知道我那睡的了觉了。” “公主,下午闭着眼养养神也是好的。” “嗯,你也去歇着吧。” “好,”连碧刚出了里屋就碰见一个小孩儿冲冲撞撞的跑进来,还叫着爹爹。 “爹爹,爹爹。” 连碧紧跟着进来,璇晨摇了摇手,示意不碍事。 “娘亲。”黎琮把头埋在璇晨的膝盖上撒娇。 璇晨心想着这黎琮怕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吧。 “娘亲,你带我找爹爹好不好?”黎琮睁着大眼睛扑扇扑扇的。 “你爹爹在书房那边,我让连碧带你去好不好?” “公主!” “连碧,不要多话。” “娘亲你长的好生漂亮,是天上的仙女吗?” “你的小嘴巴可真甜。”璇晨捏了捏黎琮的鼻子。 “去找你爹爹吧。” 叶楚寻声过来 “琮儿。” “爹爹。”叶楚一把将黎琮抱在怀里。 “爹爹,你的新娘子,也是我的娘亲长的好漂亮。” “是吗?” “我以后也要找这么漂亮的新娘子。”黎琮一脸认真。 连碧忍不住被这小孩儿的童言童语逗的噗嗤一笑。 “好,去玩吧,我和这位漂亮的新娘子有事要说。”璇晨有些尴尬的看着黎琮笑了笑。 叶楚把黎琮从怀里放下,黎琮又跑到床前。 “娘亲,我能亲你一下吗?” “好啊,”黎琮便抱着璇晨亲了脸颊一下。 “你们都下去吧,连碧,你也下去吧。” “是。” “我本来想过些日子说的,这是我副将顾平的孩子,可惜他几年前死在了战场,妻子又殉了情,孩子便一直寄养在我名下。叶黎琮” “这我早知道了。” “也是,公主怎么会不知道。” 叶楚没说什么又回了书房。 “公主都晚间了,写什么呢?” “没什么,抄抄佛经。” “苦集灭道,什么意思啊?” “佛教的四圣谛。” “奴婢不懂。公主,这是新来的玫瑰酥,公主尝尝。” “放着吧,晚上你要少吃些甜食,近来,你可太贪嘴了。” 连碧不好意思傻乎乎的挠了挠脑袋。 “瞧着天色这么晚了,侯爷这几天都没回来过。” “怎么了?” “奴婢知道公主的心根本不在这儿,可这,公主是要同侯爷过一辈子的,难道一直这样下去?” “我瞧你说话一套一套的,你也不小了,该把你嫁出去了。” 连碧急的跪下,“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公主的!” “傻丫头,别跪着了,墨都没了。” “哎呀。”连碧一拍脑袋又站起来磨墨。 外面有些动静,隐约听见侯爷和白原的声音。 叶楚走进来,看璇晨正在写字。 “公主,那奴婢先出去了。” “嗯,去吧。” ------------ 第六章 梦魇 叶楚走进近璇晨身边立着。 “公主的字写的真是好,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只觉腕中无力,这字有些轻飘,没有力道。” 璇晨莞尔一笑,放下笔。 “公主笑什么?” “你和我父王说的话是一样的。”璇晨眼里蒙上一层伤怀。 “是吗?倒惹公主伤心了。苦集灭道。公主信佛?” “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过挂个念想。人总是要信什么的,才能支撑着。”璇晨收好字张。“已经二更天了,侯爷请便。” 璇晨自顾到床上躺下,叶楚熄了房间的蜡烛。 璇晨轻轻叹了口气。 “侯爷,不必这样。”想是前些日子同连碧的话被他听到了。 “无妨。在外征战久了,身边总习惯留盏烛。家中就不必了。” “战场是什么样子的?”璇晨自己心里也不知为何,便问出了这句话。 “嗯?”叶楚有些错愕, “战场乃杀伐血埋之地,公主为何问这些?” “想到了,便问问。” 璇晨看着窗户透过来的月光,这炎热的六月,却只觉的凄冷。 一夜深思,辗转难眠。 “晨儿,晨儿。” “母亲,是你在叫我吗?这里雾好浓,我看不见你。”璇晨焦急的寻着声音过去。 “晨儿,救救母亲,快来救救母亲。” 一声声凄厉的叫声穿透浓厚的雾。 “母亲,你怎么在这儿?母亲!” “母亲,我怕,全是血,全是死的人。”璇晨抱着脖子上缠着白绫的凌雪姬,璇晨努力的想要解开。 “晨儿,不怕。晨儿,不怕啊,乖。” 慢慢的雾又笼了上来, “母亲,母亲,不要离开我,母亲!” 惊梦而起,璇晨满头的汗。 “公主你可醒了!” 璇晨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连碧刚忙擦拭着,叶楚深夜带着太医匆匆赶来。璇晨在梦中怎么都醒不过来,叫来连碧,连碧也急的直哭。 太医摇了摇头。 “公主近来睡的可好?” “公主本来就觉浅,一日能睡四五个时辰便是极好的了,这几日睡的更少了,一日最多便是两三个时辰,稍有动静便醒了,很难再入睡。” “饮食可好?” “饮食还向往常一般,到并无多大变化,不过一直吃的少。” “公主脉象虚滑无力,心中忧虑缠结,恐惧过甚,切记多思无益,按着这几张方子好生调养,多外出散散心既可。” “多谢太医,太医这边请”叶楚好生送了太医。 到了外面,太医才在一个转角处跪下。 “张太医?”叶楚抚起张太医。 “恕微臣直言,候夫人怕不是长寿之相,定要好生调养。”张太医说的颤颤巍巍。 “本侯知道了,多谢太医。” 璇晨喝下安神药便睡下了,连碧一直守在床边。 叶父叶母第二日又轮番来探望,北宫明烨和国师也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 “王兄,国师。”璇晨靠在床上,软弱无力。 “你好好靠着喝药吧,礼就不要行了。” “多谢王兄。” “这次的病怎么这么突然?” “王兄,我梦见母亲了,我第一次梦见她。” 北宫明烨皱了皱眉,又平了神色,轻声安抚实则打断“好好养着,别想太多。孤带了国师来为你诊脉。” “劳烦国师了。” 彦清看着北宫璇晨煞白的脸,搭着千灵的脉,紧了紧眉头。 “公主只是有些惊心,吃些药便好了。”彦清写好了方子,北宫璇晨的身体十分虚弱,不适合温养千灵的元神,还是要北宫璇晨固本强元,那太医开的方子多注重在安神的方面,于身子的调养并无多大用处。 “你好好养着,不要胡思乱想。孤先回宫了,不必起身了。” 彦清也跟着走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千灵。 夜渐渐深了,夏夜里的风似有似无的凉意从窗吹来,叶楚走到窗旁关了窗户。 “开着吧。”璇晨声音又弱又哑。 叶楚没有应也没有开窗户,自顾走回屏风一侧的软塌上。 “你做梦的时候一直在叫母亲。” “嗯。” “先王后和公主真是母女情深。”叶楚有些挖苦讽刺的调侃着。 “嗯,母亲待我很好。”璇晨装着听不懂的样子。 话一出口叶楚便后悔了,也不知道怎么收回来。 三更时分,叶楚轻声轻脚的出了门,去了书房拿了本书又回到寝殿的外间看着。 天还没蒙蒙亮,璇晨便完全醒了。 “连碧,连碧。”璇晨嗓子哑哑的叫着。 “怎么了?”叶楚走了过来询问着,帮璇晨起身靠在床上。 “把你吵醒了?” 璇晨摇摇头。 “嗯。” 叶楚递了一旁的茶来。 “谢谢。” 屋里没有点烛火,只借着外面的月光,凭着这微弱的光,叶楚凝神看着璇晨,越发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 璇晨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深怕他看出什么。 “怎么了?”璇晨小心的问着。 “好生修养几月吧,过几个月就是时秋哨鹿了。” “日子过的真快。” “这些日子我大多不在府上,要去各营整编军队。” “好。” 叶楚接过空的茶杯,是凉的,自己怎么这个都做不好,一边懊恼一边又想着自己为什么而懊恼。忍不住伸手想去理一下璇晨散下的额发,璇晨却躲开了。 “这几个月,劳你多照看一番琮儿。”叶楚停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你放心,我会的。” 第二日上午,璇晨便去了林府上自己设的书塾,专为林氏内宗所设。 璇晨示意了左右的人不要通报,并让人传话不必过来拜见。在隔着不远的凉亭下坐下,等着黎琮下课。 “公主,今天气色就好了很多,国师的药也太好了。” “连儿,你昨晚不在吗?” “不是公主你让我回屋的吗?说我这几日实在守的辛苦。”连碧纳闷的说。 “哦,没事,我忘了。”璇晨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长木柄真丝花鸟圆扇。 “娘亲,师父说你在这儿等我下课业。我还以为他骗我。” 璇晨牵起黎琮的小手。 “你才三岁多,怎么就来书塾了?” “爹爹说,去感受一下,嗯?”黎琮歪着脑袋实在想不起来。 “熏陶?”璇晨猜测着。 黎琮惊讶的捂住嘴巴,“娘亲真聪明!爹爹说他没有什么时间教我。” “下午可要学什么?” “下午不来,爹爹说上了九岁就能跟上书塾的课了。” “今上午学什么了?” “我不知道,书上的字认不大全,夫子教的也听不大懂。”黎琮垂着脑袋叹气,“今日上课又瞌睡了。” 璇晨掩扇而笑,回头看看连碧,也是笑的不行。 “但爹爹在家的时候,只要有空下午或晚上都会教我识字念书。” “那我教你好不好?” 黎琮高兴的跳起鼓掌,“好咯,好咯。” 璇晨为黎琮扇着扇子。 “中午吃什么?” “水晶虾饺?” “还有呢?” “火腿莲子羹和烙饼,还想喝菌菇汤。” “小馋猫。”璇晨宠溺的笑了笑,自己很喜欢这个孩子,想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宫院里放风筝,王兄在一旁练投壶射箭,父王和母亲就在一旁看着,真是岁月静好而难留。 “菜好了,快吃吧,小毛孩儿。”璇晨一直为黎琮布菜,自己也不知不觉吃了好些饭菜。 “娘亲,我什么时候可以娶和一样的女孩吶?”黎琮童言无忌。 两旁随侍的婢女都忍不住小声笑了。 璇晨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叶楚平时都教了黎琮些什么! 晚上一更天,北营内,叶楚还在和几位将军商讨征兵改制之事。这件事要在时秋哨鹿前完成,着实困难。一是本有编制已存近50年,各种势力错综连横,二是涉及北焰军的改编,北焰军乃北孤朝第一军,震慑各方。 “叶将军,我看今晚就到这儿吧,天马上就要二更了。” 林楚紧了紧眉,“好吧,各位将军今晚也好生休息。” 待人都退下后,叶楚才问着白原。 “白原,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还在查。” “记得不要惊动璇晨。” “是。” 林楚看了看白原表情,“还有什么?” “属下想问,这件事查出来,真的重要吗?”白原一向是最了解叶楚的心思的。 林楚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迷不可测,“我只想知道事实,至于结果,并不重要。” “属下多言了。” “没有,你先出去吧。” 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大半月,天气慢慢开始褪去热气。 “娘亲?” “嗯?” “琮儿好久都没有看到爹爹了,你能到我去看他吗?”黎琮说的可怜兮兮的。 璇晨正握着黎琮的手教他练字。 “先专心写好这个字。” “嗯,写的越发有模有样了。” “娘亲?” “我问你,爹爹上战场大战的时候,琮儿不也是许久见不到爹爹吗?” “可是爹爹都带我去的。”黎琮小声咕哝着。 “琮儿,你说什么?”璇晨没有料到叶楚会如此胆大。 黎琮嘟起小嘴巴,摇了摇头。 “可是我刚刚都听到了哦。”璇晨哄着。 “娘亲!”黎琮气的嘟嘴叉腰。 “好了,过几天等爹爹那边安排好了,就让你去,好吗?”璇晨宠溺的捏了捏黎琮的鼻子。 黎琮高兴的抱着璇晨亲了好几下。 ------------ 第七章 夜荷 “把这封信送到北营侯爷手里。” “公主又是何苦呢?你明明是可以直接去的。” “是,但不能不通知他一声就直接去,不太好。” “公主,我都觉得你和侯爷都不像夫妻。” “是吗?” “说不像吧,公主生病的时候,将军也是守在一边,除了去找太医也是寸步不离的,所以又觉公主你们是有夫妻情分的。可是,公主你对侯爷也太冷了吧。” “你个傻丫头,快去歇着吧。” “公主尽知说我傻,也不知道谁傻,等我铺好床就走。公主今夜也就不用听我唠叨了。” “半个多月公主日日都带着黎琮,侍奉老夫人,公主有这说我的力气不如多休息一下。” “好了,别气了,嗯?” “奴婢先下去了。”连碧还有些赌气。 第二日午时。 “侯爷,这是公主派人送来的信。” “信?” 叶楚有些纳闷,打开信看了看,便提笔回复。 “三日后来接。” “送回公主手上。” “是。” “琮儿,明天一早你爹爹就会派人来接,高兴吗?” “嗯!” “可不许睡懒觉哦。” “公主,咱们也去吗?” “把黎琮送过去就可以了,我们去昌平行宫住几天。” “昌平行宫?” “嗯,离北营不远。托着病出去。” “哦。”连碧挠挠头,自己越发是不知道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琮儿,困吗?困就躺着睡会儿。” “不困,琮儿可精神了。”黎琮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望着。 “公主,在下是将军的副属列风,特来迎接公主。” “琮儿,快下去吧。到了。” 列风从马车上抱下黎琮,璇晨掀开帘子说着“告诉侯爷三日后这个时辰,我来接琮儿,我住在昌平行宫,就不给侯爷添麻烦了。” “娘亲,不和我一起看爹爹吗?”黎琮坐在列风的马上。 “你去吧,三日后我来接你。” 黎琮失望的垂下头,嘟了嘟嘴。 昌平行宫里只有几个奴仆在这做日常的打扫。 “公主,这昌平行宫有几年没人来住吧?看着还是挺华丽的,一些竟比宫里还要好上许多。” “你的眼睛专会看宝贝。”璇晨打趣着连碧。 “你等会儿命人收拾东苑的主屋出来就可以了。” 晚间一点点的风也吹得烛火摇曳。 “公主画可画的好。” 璇晨知是叶楚的声音,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抬头,继续写着。 “还好。黎琮怎么样?” “很好。” 叶楚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着璇晨画着玉兰。 “好看吗?”璇晨笑着问。 “好看。”叶楚有些痴迷这个笑容。 “画了这么些年,也没有画出他的五分风骨。” “谁?”林楚最开始以为璇晨是在问自己人好不好看,有些尴尬的转了转脖子。 “国师。” “国师?” “嗯。国师的擅画,最擅玉兰。” “我来是想问你些关于王上对于北营的看法。”叶楚随口一说。 璇晨停了手中的笔,拿起画来靠近烛火仔细凝看,又放下画仔细铺好,弄着彩墨。 “侯爷,明知王上心意,又何须来我这儿多此一言?” “王上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两人打着明语,却都不捅破。 “北营乃侯爷亲率,近年征战,世人皆谓虎狼之师,铁骑纵横,可若兵不知何为上,上又不能知兵,侯爷懂这用兵之理,为何又要我说?至于帝王心事,神鬼不言,璇晨不敢妄加揣测。” “天热了,好好养着,秋哨不能缺席。”说完,便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在空中传着的朗笑声。 第二天,叶楚便向上表奏,北营改革之事顺顺利利的进行,林楚将改革之事交由他人,借着陪璇晨养病的借口,王上允准了叶楚时秋鹿哨后上朝,让叶楚陪着璇晨在昌平住下,好好养病。一时林家的威望由鼎盛慢慢的缓了下来。秋哨前一个多月,都同璇晨住在昌平行宫。做起了避世闲人,只是每日还是免不了有些军务政事要处理。 “公主,可也不能白白的不惜自己这身子,穿这么单薄巴巴的坐在这吹夜风。”连碧拿着一件淡绿色绣着玉兰花纹的披风给璇晨披上,“瞧,这手都是凉凉的。” “是你的手太热了,你一天尽在我耳边叨叨了。回去歇着吧,我就在这儿赏赏夜荷,不用陪我在这儿干熬着了。” “回去吧,我陪你家公主。”叶楚的声音悄然出现。 连碧看了看叶楚又看了看璇晨,璇晨笑着点了点头,才放心离开。 “侯爷安好。” “公主可真是有闲情。” “无聊罢了。” “我看琮儿近几日投壶也投的很好,功课也很是长进,公主想是费心了。” “琮儿很听话。” “嗯,嗯,咳咳,那个” “侯爷想说什么?” “没什么,多注意身体。” “多谢侯爷挂怀。” “你我还要如此客气吗?叫我叶楚就好。” 璇晨淡然的笑了笑,点点头,“好。”便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那个,琮儿这几日睡觉前总是哭闹,嚷着要见你,我,我想,能不能劳烦你,睡前来看看他。” “也,也不远,就在你屋子前面,几步路。” “我知道。” “可,可以吗?”叶楚莫名的紧张。 “可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战场厮杀,面对一个小女子,连话都结巴。”璇晨放开了些,这许多时日相处也不想以前那般谨慎小心了。 “哦,哦。”叶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叶楚上前走了一步,坐在璇晨旁边,“我看你晚上睡的都很晚,是失眠吗?” “没有。” “那白天带着琮儿会不会累?” “不会。” “那,那个,” “什么?” “要去游荷湖吗?那边有艘小船,有顶,倒比在这儿干吹风好。” 璇晨略有所思的笑了笑,“好。” “马上入秋了,冷吗?”叶楚提着竹编印荷花纹灯笼走在璇晨略左前面一点点。 “还好,这不才过八月吗?” 两人走到荷湖那头,一个不大的乌蓬木船停在那儿。叶楚率先走上去,把灯放在岸上。 “来,小心。”叶楚伸过手,除了淡淡的月光和星子,只有这小小灯笼晕染出些许昏黄。璇晨只将手搭握在叶楚的手腕上,一手提着束腰襦裙。叶楚手空落了一下,又回握住璇晨的手腕,璇晨稳稳的上了船。 璇晨坐在乌篷船上,木船两侧打了两根断木桩正好能靠上手。荷风微抚,荷叶微曳,璇晨的襦裙和广袖随着轻轻摇摆,淡淡的荷香钻进人的鼻子,好生惬意。 璇晨靠在船上,闭眼静静听着船打过荷叶,木桨划过池水,池鱼绕过水下荷茎,绕着荷香的荷风浮动的一切声音,叶楚静静看着璇晨,此刻两人是那么的放松轻快。 璇晨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点点星子,眼里装着星光,明澈清灵。 “等等。” 叶楚躬着身子进船拿出一壶酒和一个翠绿玉三角爵杯。叶楚解开绳子,拆开木塞,轻甜的酒香自飘出来。 “仙人醉?” “是,你倒是会闻。喝点儿?” “嗯。” 叶楚倒的不多。 璇晨用扇子遮脸,侧身喝下,脸的完美轮廓被光投映在扇子上。 叶楚拿着那壶酒喝着,也不再划木桨,船身时不时轻微摇一下。 璇晨眼里染着泪,闭上眼不再去想,良久,璇晨只觉自己睡的安稳,许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 夜极深了,风也凉。祁楚取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的披在璇晨身上,深怕把璇晨弄醒。 叶楚慢慢躺在璇晨的身旁,枕着裙脚和披风倒也不硌头。璇晨身上是淡淡的玉兰花香,没有被荷香掩盖浸染。 叶楚朦胧的睡着,估摸着快到卯时了,叶楚轻声叫了几声璇晨。 璇晨缓缓的睁开眼,天已经微微透着亮,一弯月亮比昨晚淡了不少,显的白了。 “快到卯时了,本想让你多睡会儿,可想着你大多时候都是这几日起床,怕你的婢女又要对我横眉冷眼了。”叶楚打趣。 “倒想象不到侯爷这么怕那个丫头。”璇晨带着笑眼。 “公主呢?”连碧在书房堵住白原。 “我告诉你,昨晚上侯爷说送公主回来,如今公主不在,必须把人交出来!”连碧气鼓鼓的。 白原抱着剑闭眼靠在门上根本不理连碧。 “喂,问你呢?你们叶楚武安候把我们公主带到哪里去了!” 连碧提高音量。 白原漠然转个身,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喂,说你呢!”连碧继续提高音量。 白原转个身。 “把公主,交~出~来~~~”连碧的声音穿透了沉静的早晨。璇晨和叶楚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连碧的声音。 白原换了姿势,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一个杀手怕自己耳聋。 璇晨和叶楚加快了步伐。 “连碧。”璇晨声音轻轻的,连碧还是听的很清楚。 “公主!”连碧急忙跑过去,对着璇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璇晨没有少一根头发。 “好了,小丫头,我不过在荷湖赏了一晚夜荷。” “那我也要把公主看的死死的!” 璇晨走到白原面前。 “公主。” “还请白原将军不要放在心上,连碧是个心眼实的不能再实的丫头。” “无妨。” 连碧扶着璇晨回房洗漱,左瞪了一眼白原,右瞪了一眼叶楚。 ------------ 第八章 助攻黎琮呆萌上线 叶楚白了一眼白原,白原一脸无辜跟着进了书房。 “等黎琮下课了,把黎琮带到这儿来。” “嗯?”白原懵了。黎琮小公子自来了行宫后,就没回林府书塾上课了,课业大多都是公主在教的,何时又来夫子了? “这么了?”叶楚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着,见白原没有应答问了一句。 “是。”白原退了出去。 “哎呀,白原叔叔。”黎琮在白原的身上打摆摆,自己正睡的香,一把被子裹着自己起来,被扛在白原肩上。 “白原叔叔放我下来。” 一路到了书房。 “侯爷,黎琮小公子来了。”白原一手放下黎琮,一手把衣服放在桌上。 叶楚看着黎琮才想起刚刚的错话。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侯爷。” 黎琮耷拉着脑袋瞌觉,叶楚抱起黎琮放在床上,黎琮一个翻身又睡着了。 早饭时刻。 “爹爹,为什么今天我不是跟娘亲一起吃而是和你吶?” “琮儿不愿意和父亲吃早饭?” 黎琮埋头喝着粥,态度说明了一切。 “那琮儿想不想让父亲和娘亲一起陪琮儿吃早饭、午饭、晚饭?” “嗯!”黎琮用力的点点头,下巴磕在碗上,手里拿着肉包,绝不耽搁吃的。 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孩子。叶楚心里念着。 “吃饱了吗?” 黎琮添干净碗,点了点头。 “吃饱了,父亲就要跟你交代一些事了,你做好了,娘亲才会答应知道吗?”叶楚哄骗着。 “嗯!” “爹问你,你喜不喜欢这个娘亲?” “这个娘亲,爹爹你难道还要给琮儿找别的娘亲吗?” “不是,爹爹就是问你喜不喜欢娘亲。” “喜欢,非常喜欢。娘亲总给我做好吃的。” “那琮儿想不想每天晚上都让娘亲陪你睡觉,给你讲故事。”叶楚努力沉住气。 “我想你们一起陪我。” “真是爹的好儿子。那爹嘱咐你几件事,你办好了,娘亲就会来。”叶楚欣慰,傻儿子终于开窍了。 “真的?” “真的,击掌为誓。” “那父亲教你说什么你都要原原本本的说,不能告诉娘亲知道吗?” 黎琮肉肉的脸,大大的眼睛都显的真挚。 “真乖。”叶楚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 “不过爹爹,什么是原原本本呀?”黎琮问的真诚。 叶楚黑脸。 院子里伴着几声残留的知了声。 “你这个软塌不错。”叶楚借机摸了摸躺了下去。 “侯爷不回书房吗?”璇晨刚收好桌上的字画,转身就看见叶楚躺下了,又走近叫了几声。 “侯爷,侯爷?” “叶楚?” 璇晨心想着,这么快就睡了?也没多想,熄了蜡烛,也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的鸟叫声清脆干净。璇晨一睁眼,黎琮那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脸就出现在面前,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她。 “娘亲,你终于睡醒了,琮儿看着你好久了。” 璇晨看着外面,昨晚睡的迟,久久都没睡好,这时起来也不过睡了三四个时辰。 “用过早膳了吗?” “没有,爹爹在院里练剑说要等娘亲起来再一起吃。” “你在想什么呢?大眼睛一扑一扑的。”璇晨起身。 “平日爹爹都和琮儿一起睡的,爹爹等琮儿睡了,才来娘亲这睡的。” “是吗?”璇晨疑惑着。 其实叶楚教的原话是——平日爹爹睡觉时都没和琮儿一起睡,老想着和娘亲在一起。可是今早上娘亲起的比原来迟,自己起的早迷迷糊糊的又没用早饭。 饿忘了!以下遍是黎琮小公子的胡诌。 “早上起来爹爹可累了,但还坚持练剑。” (早上起来爹爹很精神,每天都要练剑。) “你们昨晚做什么了,这么累?为什么娘亲和爹爹不睡在一起呢?” (我看娘亲这有屏风隔着软塌,来时摸着软塌热乎乎的,是爹爹睡在这儿吗?为什么娘亲和爹爹不睡在一起?) “先让我起来洗漱用个早饭好不好,你肯定也饿了。连碧在外面肯定都等了好一会儿了。”璇晨十分纳闷。 “好!”黎琮一听吃饭来了精神,剩下的话全抛弃了。这应该就是夫子说的,要抓住精要! “琮儿,过来。” “爹爹。” “父亲教你的话你都说了吗?” 叶楚满心期待。 “嗯?”黎琮为难着,“说了一半吧。”声音小的不得了,有些心虚。 “没事,说一半也好。”叶楚欣慰的摸一摸黎琮的小脑袋,也安慰着自己,说一半也好,说一半也好,不要说错就行了。 叶楚陪着黎琮在院子里玩了一阵儿。 “侯爷,用早膳吧。”连碧出来叫。 “好,琮儿,爹去用早了。” 黎琮在后面用小短腿跑着。 “爹爹,我也没吃呢!” 叶楚才停下脚步,回走抱起落在后面的黎琮。 “娘亲。”叶楚放下黎琮,黎琮一抬脚随着一声娘亲稳稳当当的被门槛挎拌了。 叶楚连忙扶起来,连碧也过去帮黎琮拍灰,黎琮自己根本不在意冲到了饭桌。 “公主,小公子也太活泼机灵了。” “是,很惹人喜欢。” “今天奴婢看侯爷的兴致也不错。” 连碧只为璇晨舀了一小碗红豆粥。 “早膳就用这么些?”叶楚看着旁边哼哧哼哧的黎琮,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主能用这些已经很好了,有小公子陪着还能略吃些其它的。” “还是让太医再来看看吧。” 来的依旧上次的张太医,璇晨从素纱帷幔中伸出手,嫩水葱般的指甲,没有用凤仙花染指甲。张太医将手布放在璇晨的手腕上,仔细诊着,心想着北宫璇晨的病怎么越来越好了? “公主身体已略大好了,还开几副药好生养着便是了。” “多谢太医。” 叶楚还有公务便先走了,连碧给璇晨煎着药。 “公主,你别在这儿站着了。这药味儿大。” “无妨,也有你陪我说说话。煎的是国师的药吗?” “是。” “公主怎么不喝张太医的药?” “这话以后别说了,免的人听见了多心。只不过国师的药对症一些。” “也是,公主当初病的不行,还是国师医好的,自然还是国师的药比旁人管用些。” “瞧着墙角那是忍冬了吧?” “公主眼真尖儿。” “到时候回府里也搭个小架子,种一点儿。” “是,奴婢记下了。” “今儿阳光不错。” “是吶,阴了好几日了。” “时秋哨鹿快到了吧?” “是,就这个月底了。” 主仆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天帝。” “司命,祁楚的命簿写好了吗?” “回禀天帝,早就已经写好了。”司命星君心里一直打着鼓。 “是本帝上次说的吗?” “一切已按照天帝的吩咐安排好了。” 天帝有些后悔了,那一时的气话。 “可有,转寰的余地?”天帝努力让自己语气不要掉面。 “命簿落笔无悔。” “那渡过几劫了?” “已渡过生劫,杀劫一次。余下还有一次杀劫、病劫、情劫、老劫、死劫。其中情劫最难渡,近二十年情劫,当断不断,最受其乱,易折人心。” “那可否一举斩断情劫?尽早回天?” “凡人命数,小仙原尽力一试,让三殿下在凡界的时间缩短,减少些痛苦,但也渡完所有劫难才可。”司命努力保持着严谨端正。 司命出了正殿,长长出了一口气,一边回殿一边仔仔细细在心里揣摩天帝的意图。一不留神撞上迎面而来的二殿下。 “额,二殿。” “星君不必多礼。” “星君看着是刚从父帝那过来吧?” “正是。” 祁琅将司命星君悄悄拉到一侧。 “请问司命星君,三弟在凡间可好?” “二殿放心,三殿此时在凡间正是最风顺的时候。” “可否下凡一看,会不会乱了三殿的命数轮转?” “看看倒是无妨。” “喔,多谢星君。” “那里那里。”司命往自己殿里走着,便走便擦擦额头上的汗,自己应该没有揣摩错天帝的心意吧? “夫人。”白原冷不丁的进院子,冒冒然叫了一声,璇晨差点儿没反映过来。 “夫人,侯爷说他这几日忙,让夫人收拾收拾行宫的东西,就这这几日准备回府,提前准备时秋哨鹿了。” “是,知道了,你去回话吧。” “是。” “公主,这行宫的日子住的才自在。” “好了,叮嘱你几件事。回府之后就改口了吧,别叫公主了。免得别人说我们太拿捏身份了。知道吗?” “是。夫~人?”连碧半捉弄半玩笑的叫了一声。 “小蹄子。”璇晨笑着骂道。 “新妇一出来就借着养病在行宫住着这么久,已经很不合规矩了。回去不论别人说什么,别和别人争执,听了便忘了,知道吗?” “是,知道了。” 连碧一边应着,一边倒好药在小桌上冷着。 “公,夫人你先做着,奴婢回房那些桂圆来,好喝药。” 趁着连碧拿东西的空档,璇晨起身将药倒在了墙角。 “公主,你药怎么喝了?” “去干嘛了?这么慢,这天儿药冷的快,便趁热喝了。” 连碧赶忙拨好桂圆,“快压些苦味儿。” “别给我了,你自己剥着吃吧。” ------------ 第九章 助攻成功 璇晨躺在躺椅上假寐着养神。 “娘亲,娘亲。”黎琮跌跌撞撞的跑着,小脚一颠儿一颠儿的。 连碧连忙打着手势,让黎琮小声点。 “娘亲在睡觉吗?”黎琮低着声音对着连碧的耳朵。 连碧点点头。 “琮儿,什么事?” “是我把娘亲吵醒了吗?” “没有。” “爹爹说,晚上会和我们一起用晚膳。”黎琮一转脸上的阴霾。 “好。” “那琮儿今晚想吃什么?” “想喝鸭汤。” “好。” “娘亲想吃什么?” “我也想喝暖暖的鸭汤。” “娘亲,今天我偷偷见到一个没见过的人,爹爹亲自驾车去迎的他。” “是吗?” “说,是,是,是?”黎琮抓着小脑袋瓜始终想不起来,“噢,是行医的!” 璇晨连忙捂住黎琮的小嘴,“以后再听到什么绝不要对别人随便说知道吗?” “娘亲也不可以吗?”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噢。”黎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璇晨一直不想知道太多关于林府的事。 璇晨给黎琮盛了一碗鸭汤后,黎琮立马心领神会叶楚的眼神。 “娘亲,给爹爹也盛一碗吧。” 这几天总算没白交啊!叶楚十分感慨。 “爹爹好喝吗?” “好喝。” “那是因为娘亲盛的,才格外鲜,鲜美。”黎琮乘胜追击。 璇晨有些尴尬。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要少说些话。” “噢。”黎琮埋头喝汤,叶楚干着急。 饭毕后陪黎琮练了会儿字,便在室内玩着投壶。 黎琮一遍遍投着,和连碧玩的十分起劲儿,璇晨就坐在一旁看着,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时而站着,时而坐下,时而走进干看着。 “侯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 璇晨也不再多问。 又过了好久,叶楚走下蹲着教黎琮投壶,手把手的教着,在黎琮耳边轻轻说着,“父亲说的事,可别忘了。” 又提高了声音,“玩了这许久,进的少,偏的多,来眼睛看准了,手端好,不要抖。” “看,这不就中了吗?” “哇!”黎琮十分给面子,跳着鼓着肉肉的小手,“爹爹好厉害,爹爹好厉害。” 瞬时,画风突变。 “娘亲,我困了。”黎琮应着景儿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是有些晚了,让侯爷带你回去吧。” “可我想跟你睡。” 黎琮一股脑的爬上璇晨的床,连碧偷笑着。 “奴婢们去打水来伺候侯爷、夫人和小公子洗漱。”连碧走到外面,领着在外间的丫鬟下去了。 “爹爹也一起睡嘛。别的小孩子都是爹爹娘亲一起陪着睡的,偏我是一个人。”说着还挤了滴泪。 十分尴尬的三人睡在一张床上,璇晨睡在里面,叶楚睡在外面。 叶楚原本的计划是等黎琮睡着好,偷偷把黎琮抱走的,可是黎琮整个晚上都把璇晨抱的死死的,动了几次,璇晨都问自己在干嘛。 最后放弃了想法,迷迷糊糊睡了,黎琮整个一横过来,自己侧着身子,一翻身就会摔下床的那种,十分憋屈。 迷迷瞪瞪的时候,黎琮猛的踢了一脚,叶楚一个不留意翻身摔了床,璇晨半起着身子,没听到什么声音,夜里也看不到什么,几声猫叫,只当是外面什么野猫撞倒了东西,便又躺下。 叶楚摸黑蹑手蹑脚着回到床上,连被子都被黎琮那臭小子卷在身上不松。 璇晨听着动静。 “侯爷,睡了吗?” “没有。” “侯爷敬我,那是侯爷大度。侯爷拐弯抹角的,大可不必如此。” 璇晨磊磊落落的说着。 叶楚胡乱应了一声,这也算拖黎琮的一点儿福,接下来几天在回府之前事情顺利成章的成了。连碧的夫人叫的更顺口了。从行宫回府后,璇晨先去拜见了叶修和李季才回到自己的院落。 “叶老夫人一直对夫人冷冷的。” “打你的嘴,少说几句这样的话。”璇晨心里担着。 “是了。” “对了,这几日喝着药总觉得不太好,去请国师来看看,记得要从王兄那过一趟。” “是。” “如今天气不太好,夫人那忍冬花藤种下也不知道开不开得了。” “无妨,等着吧。” “夫人,今儿后面跟着我们那架马车坐的是什么人吶?” “不要管这些事。” “那奴婢先下去给夫人准备午膳了。” “国师,近日王妹说吃着张太医总觉的不太好,还劳烦国师去府上看看。” “王上言重了。” “国师前些日算卜说南良国今年秋季雨水泛滥,必有洪灾,这日得到消息,国师果然言中。”北宫明烨十分欣喜,毕竟旁的国家不好过,自己国家才有可乘之机。 “王上,有军务来报。” “微臣先行告退。”彦清十分知趣,本来自己来只是为了千灵。 “看公主气色好了许多,药可按时吃了?” 彦清一看就知道璇晨的药都是有一碗没一碗的喝着,不过对于温养千灵的元神来说也是可以了。 “连碧,你先去外间守着。” “是,夫人。” 璇晨低头笑了笑,“自知什么都瞒不了国师。” “这次请国师来是想让国师了璇晨一桩心事,这件事也只有国师才肯替璇晨做。” “公主但说无妨。” “国师早知我身体特殊,既然如此,便不想再留给孩子。” “公主是想?” “恳请国师赐药,璇晨知道国师会做的干净,璇晨也会小心,不会让旁人发现,连累国师的。” 彦清看着璇晨,不知说什么好。 “国师?”璇晨有些担心。 “国师为何如此看着我?” “没有,你太像我一位故人了。” 彦清呆住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过几日,过几日会派人把药给你送来,但还要和旁的药一起喝着,不然太伤身体。” “是。多谢国师。” 璇晨一路送国师到府门,正遇见叶楚和一位人下马车。 彦清和那人打了个对面,两眼相对,司命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露出几根手指来拼命的摆着。 怎么彦清神君在这儿? 怎么司命星君也在这儿? “候爷。” “国师怎么来了?”叶楚看了看璇晨。 “王上派遣微臣来给公主再开几副药。” 叶楚点了点头,“有劳国师了。” “这位是?” “噢,这是家母的远方亲戚,经商的,来北孤城有事暂住一段时间。”璇晨想着叶楚想事情也是十分周到,叶老国公有病,不请太医而去请外间的郎中自然说不过去。 司命悄看了一眼璇晨,半魅?彦清立马移了一步,挡住司命的视线。 “司命星君,可否有空?” “回彦清神君,有,有。” 两人心里一来一句我回一句。 “司命星君还是少管些闲事吧。” “有苦衷,有苦衷。” “侯爷,公主,微臣告退。”这声公主叫的让叶楚心里有些不适。 “司先生,可让白原带先生先去安置?” “是,是。”司命还没变过语气,缓过劲儿来,这都遇到的什么事儿啊? 叶楚带着披风揽过璇晨。 “这让别人看见不好。” “少在风口子上站着,仔细身体。” 叶楚带着璇晨回了院子。 “最近可是怎么了,怎么让国师来看病?” “没什么,就是张太医开的药吃着不太好。” “连碧,夫人时秋哨鹿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 “回侯爷,回来后早早就预备下来。” “这次时秋哨鹿,琮儿也去吗?” 璇晨为叶楚换着便服。 “黎琮太小了,就不用去了。在府里有那么多人看着,放心。” “也好。” “那父亲母亲?” “叶府也就你我。” 时秋哨鹿前一天璇晨和叶楚便进了宫中,叶楚是去打点行队,璇晨便也应召回了宫中。 “夫人,国师怎么这时送药来?” “怕是有忙的吧,明日国师去吗?” “应该是去的吧,王上这么信任国师。” “太过了也不太好。”璇晨喃喃了一句。 “夫人你说什么吶?” “没什么,把药丸好生收着。” 时秋哨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宫。 “怎么样,累吗?” “不累,习惯了。” 璇晨替叶楚脱下身上的盔甲,拿出干净的衣服,快去沐浴吧。 “一起吗?”叶楚从背后深深抱着璇晨,把头埋在璇晨的脖颈间,闻着璇晨身上淡淡的香味。 “快去吧,这几天还忙的多了。” 叶楚沐浴回来,璇晨正在煮茶。 “夫人煮的茶就是香醇浓郁。” “侯爷可少打趣我了。”璇晨语气刁刁的。不过论夫君来说,叶楚做的无可挑剔。 叶楚喜欢璇晨这样不拘压抑的性子,但偏偏璇晨时刻都忍着。 “以往哨鹿,从来没有看到过夫人,要是早看到就好了。” “以前身体不太好,父亲左担右忧的不让,后来王兄即位,停了几年,前年、去年倒是来了,你却在外面打战了。” “听夫人语气倒十分惋惜。” “信不信这盏热茶泼你身上?” 叶楚假装拿东西挡在脸前。 “夫人。”连碧撩起帘子从外面进来。 “侯爷,夫人。” “怎么了?” “给夫人拿些点心来用。”连碧迅速放好东西,十分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璇晨跑出去了。 “会骑马吗?” “会,北宫家的女儿不会骑马像什么话。”璇晨觉的叶楚简直就是认为自己弱不禁风。 “走,出去带你骑马。” “现在?” “现在。” “不大合规矩吧?” “走远些就是了。” 叶楚走到一旁从柜子里拿衣服。 “怎么,夫人不心动?” 璇晨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叶楚有些犹豫。 叶楚拉起璇晨,“好夫人,快来帮夫君换身衣服吧。” 叶楚依旧牵出是自己那匹红棕色的骏马。叶楚扶好璇晨上去后,叶楚又才坐上去。 “驾。” “等一下。白原你去告诉连碧一声,就说我和夫人歇下了。” “是。”白原有些僵硬。 “驾。” “冷吗?” 璇晨摇摇头。 “光顾着出来忘记让你添件衣服了。” “没事,没你想的那么弱。”叶楚更贴近了璇晨。 “行军时晚上十有八九都在商议正事,能得些空都是抓紧眯一会儿,看着周围风景满脑子想的都是地形图。” “听说凉国和东篱国又要闹起来了。” “不谈这些。” “谈侯爷从前的风花雪月吗?”璇晨嬉笑。 叶楚假意怒着,“小东西那里听来的?” “侯爷的名气可大着吶!”璇晨调侃着。 叶楚和璇晨骑着马,慢悠悠的转着,凉风微起,十分惬意。 叶楚紧紧搂着璇晨,璇晨总给自己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那样的恬静淡然总会让自己的浮躁的心有安放的地方。 此夜星月疏朗,凉风习习,独影怀良人。 “夜深了,露水重,回吧。”叶楚紧了紧璇晨有些凉的手,本来还贪恋这样的时光,想在外面多转一会儿。 “嗯。” ------------ 第十章 彦清救璇晨 第二日的时秋哨鹿大典便正式开试了。 第一日狩猎完后,晚上便开了宴席,此次哨鹿还来了凉国的使臣。北宫明烨有意让璇晨出席,测试测试凉国的态度。凉国使臣假意过了几句,装做无事一般,只字不提前事。 一时篝火盛舞十分融和热闹。 “连碧,去跟苏大监打一声招呼,说我不胜酒力先回了。” “是。” “我先回了。”璇晨低着声音跟叶楚说了一声。 “嗯。”叶楚本就怕璇晨太累也有让璇晨先回的意思。 等璇晨走后,凉国使臣看着璇晨离去的方向才幽幽的说着。 “臣使看璇晨长公主似乎有不足之症呀?难不成幼时的病还未痊愈?” 叶楚捏紧了酒杯,北宫明烨喝酒的动作也半途停下。 “王妹从前确是身体不大好,但经国师医治已然大好,现下只是身子弱些,使臣所言实在荒谬。”北宫明烨的声音冷冷的,不像开始时那般热情,也看了看叶楚的表情。 “是臣使唐突了。”凉国使臣连忙起身致歉。 “不过国师既然来了,怎么不见国师赴宴?”凉国使臣又添补了一句。 “使臣多言了。”北宫明烨也不再假意客气,声音里带着帝王的威严。 “连碧,把那药丸拿来。” “这国师配的药还怪香的。” “收好了。” “是。” “夫人再把这小碗热汤喝了吧,暖暖身子。”连碧摸了摸璇晨的手凉凉的。 “你去悄悄的递碗醒酒汤给侯爷,侯爷今晚上陪着喝了不少酒。” “是。夫人。”连碧把尾音拖的长长的,璇晨有些不好意思。 连碧走后,璇晨又从盒子里拿出醒酒安神的药囊系在床头。 “侯爷,夫人让我送来的醒酒汤。”连碧说的很小声,但确保叶楚能够听到。 叶楚嘴角扬起笑,“知道了。让夫人先歇下吧。” “奴婢先退下了。” “送去了吗?” “送去了,侯爷笑的跟个傻子似的。”连碧吐槽。 “你说的是什么话。”璇晨也跟着笑。 “夫人先歇下吧,时候早就不早了,夫人又醒的早。” 连碧服侍璇晨好好歇下,在门口留了几盏蜡烛,掀开帘子看见白原依旧守在外面。 “哼。”连碧哼哼了一声。白原动都不动。 “诶?你是傻子吗?”连碧说话间放小了声音。 “呆的不得了。”连碧拿起随身的针线,扯过白原的手,白原又蛮着劲儿,“你袖口破了,不知道呀?傻子?正好今天绣东西的时候随身别了根针,便宜你了。”连碧快速的三下无处二绣好,“我这是为了你不给侯爷和夫人丢脸。”急急说完便小跑去了前面的小帐。 白原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侯爷。” “嗯,先去休息吧,明日给夫人挑一匹温顺的马。” “是。” 叶楚轻手轻脚的进了帐篷,璇晨还是醒了。 “吵醒你了?” “没有。” 璇晨起身把床头的灯掌好,又去服侍叶楚换衣。床上叶楚紧紧抱着璇晨,床头药香味须须淡淡的飘着。 “有你真好。” “快睡吧,这几天有你忙的。” 半晚叶楚盖着身上连碧给铺的一床被子给热醒了,璇晨的手脚却还是冰凉的。又轻手轻脚的起来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来单独给璇晨盖上。 “怎么了?”璇晨糯糯的问了一声。 叶楚环过璇晨的身子,握住了璇晨的手。 “睡的这样轻,怎么能养好精神?我还盼着我们能早日得个孩子。” 璇晨被叶楚说的话精神紧崩了一下,原本寥然的睡意也没有了。叶楚的气息萦绕在璇晨白皙的脖子,两手在璇晨的软腰间不安分的滑动着,呼气慢慢的变得急促,往璇晨身上移动着身子。密集的吻落在璇晨脸上,久久贪婪着璇晨的唇齿。 “我想,我们有个孩子。”叶楚粗喘着气。 璇晨胡乱的糯糯应了一声。 早上连碧替璇晨穿衣时,看着璇晨肩后的红红的印子,脸立马就红了,璇晨立刻明白也跟着脸红起来。璇晨暗暗想着连碧快到22岁了,是该好好替这个丫头打算了。 今天上午的行程十分轻松,璇晨就骑着马后面跟着些许侍卫慢悠悠的转悠,秋天的阳光不似夏日毒人,暖暖的照着,十分舒适。叶楚追着猎物往前面走远了,璇晨想要下马休息时,马却如同疯了一样的往前冲,幸亏璇晨马术还不错迅速伏低,稳住了身子。后面的侍卫都跟着上来,想要拉住那匹疯马。 可不知从哪儿来的箭咻咻的飞过,侍卫倒了大半。 马跑的越来越快,颠的十分厉害,璇晨看过身后箭,没有看到前面挡路的暗线,马摔了下去,璇晨还来不及叫,只觉得眼前一黑。彦清稳稳的抱住了的璇晨身子。 一箭破风,彦清只顾着千灵,全然不在身后的箭上。血不停淌着,可彦清还是牢牢把璇晨护在身下,纹丝不动。璇晨有些被吓住了,摸着彦清身后的简,一手的血。 “国师。” 璇晨抚起彦清,正遇上叶楚和白原策马而来,叶楚连忙下马。 “没事吧?”语气十分急切。 “没事,国师受伤了,快送国师回去吧。”璇晨焦急。 “白原,带着一半侍卫护送国师回去。告诉王上,全部禁严。” “是!”白原有力的应了一声。 后面几个逃生的侍卫匆匆忙忙的跟了过来,站在一侧战战兢兢。叶楚让自己身后的兵押了他们回去。叶楚小心抚好璇晨上马,一路上想快又怕璇晨受惊过度,有些吃不消,慢下来又怕再遇什么不测,好在一半时,大批的侍卫赶了过来护送,叶楚看着都是北营的兵,心才略略放下些。 北宫明烨十分震怒,安排好太医为国师上药,便将整个围场全部围住找刺客。可是找了一天一夜,晚上都在打起火把四处的找都没有找到。 北宫明烨让王后好好去关怀了一番璇晨。找了几天没找到,北宫明烨便宣布提前结束时秋哨鹿回宫,又了许多补品上叶府,十分关怀备至。 “你安排的人都在做些什么?”北宫明烨有些怒不可遏。 “奴才也没想到国师怎么会突然出现。”苏洪跪的战战兢兢。 “处理干净了吗?”北宫明烨虽然说生气但对于这个从小陪到大的苏洪还是很信任的。 “都妥当了,都妥当了。” 回府一切收拾停当后,第二天叶楚便亲自去了王宫先去给北宫明烨问安便找了国师竹青致谢。 “国师的殿里倒十分雅静,竟没几个伺候的人。” 彦清正在煮茶,虽然左肩上的伤早就好了,凡人的箭不足为事。但还是装作受伤安养的样子,全程不动左手。 “有劳国师了。”叶楚喝下彦清煮好的茶。 “国师的救命之恩,本侯和夫人是永远记得的。”叶楚故意加重了“夫人”的音调。 “小事,侯爷和公主不必挂怀。” 彦清吹了吹热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叶楚喝完茶起身,“叨扰了。” 彦清紧跟着起身回礼。 “国师的心思不要太明显了些。”叶楚虽然小声但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 叶楚回想着那天看着竹青将璇晨紧护在怀里的身影就十分不爽。 “国师对夫人可真好。”连碧想着那天的事就有些后怕。 璇晨没有说什么,只是怔然的坐着。 北宫明烨近些日子对彦清救璇晨之事心里多有介怀,但这种介怀很快消失了。 “微臣想近来王后身体不适,便为王后卜了一卦,还请王上不要怪罪。” “嗯,怎么样?”北宫明烨对于这方面还是比较信任彦清的。 “大吉。不过还要稍等些时日,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彦清感慨自己在这方面怎么能演的如此像。 “那本王就等等你的大吉?” 彦清出了宫,其实第一次看着叶楚后就已经猜到了他是来被斥责来渡劫的,叶楚就是祁楚。彦清心里有些害怕。 “司命星君的司命殿无事可做了吗?”彦清陡然出现叶府司命住的房间里。其实司命本很少下来,只是偶尔下来看一看,就正巧撞上了。 “山河神君。” “司命星君来凡间做什么?为祁楚渡劫吗?” “是。” “本神君把话说在前面,助祁楚渡劫可以,本神君与祁楚乃同门师兄弟,自也希望祁楚能安然渡劫反天,但璇晨,你若敢在她身上打主意?” “小仙不敢,小仙不敢。”司命心里打量着,莫非这是误会自己那天刺杀璇晨的是自己? “但敢问神君,璇晨与神君有何干系?” 彦清告诉司命说妖界的小公主千灵也是来渡劫的,千灵就是璇晨,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命——你要是说出去,死定了。 司命连连打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哎哟哟,作孽呀作孽呀,这等事问做什么!” 大半个月后,王后偶感身体不适,传太医说是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北宫明烨十分高兴,重赏了国师彦清,叶楚和璇晨循例进宫贺喜。 北宫明烨正在前殿和彦清说话。 “国师真乃人才,夏日里就说今年秋往后时南莨国天气异常,雨水泛滥,有洪灾之象,外报来了果然如此。”北宫明烨的声音止不住的高兴。 璇晨到了里间同王后荀蕙说话,外面北宫明烨、彦清、叶楚还有几个刚来的大臣在商讨国事。 “王嫂可好?” 荀蕙拉过璇晨的手,泪落在璇晨修长白皙凉玉般的手上。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 “王嫂,怀着身孕还落泪可不好。”璇晨轻声劝慰着。 荀蕙连忙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拭泪痕,“怎么手还这样凉?” “虽说没入冬,也该给添个捧炉、毛绒暖手套筒什么的。”荀蕙看着连碧说道。 “是。”连碧有礼应着,收敛不少。 “王嫂快别嘱咐她了。” “就连碧那个小丫头能劝的住你几句。”荀蕙打趣着。 “在叶府日子可还好?两老可还对你好?”荀蕙十分关怀。 “王嫂放心,自是一切好的。” “听着说叶老国公身体欠佳,可好些了?” “祖父的病一直淡淡的,时断时续,倒不妨事。只是爱清净,一律请安问候都免了。” “那便好。”荀蕙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 ------------ 第十一章 璇晨婉劝彦清 “王嫂。”璇晨欲言又止。 “怎么了?” “国师这次也卜对了?” “自然,这次的喜事国师也是命中了的。”荀蕙一脸欢喜。“国师还说,过些时日他便能探知男女。要是能是生个小王子就好了。” “王嫂这就着急了?来日方长呀,到时候怕王嫂都忙不过来。” 荀蕙笑的开心。“你倒也是一样的!” “公主时候不早了,到时辰了。”连碧非常合适宜的打断了对话。 “是了。只盼你能时常进宫陪本宫说说话。”荀蕙有些惋惜。 “王嫂好生养胎。璇晨退安。” 璇晨到了外殿,苏洪正等着给璇晨传话。 “估摸着公主出宫的时辰到了,王上派奴才来给公主说一声儿,侯爷临时有军务去了北营,怕要待上几天,让公主自行出宫,日后多进宫来陪王后说说话。” “多谢苏监了。”璇晨示意连碧拿银子。 “不敢不敢,公主传轿撵吗?” “不用了,坐久了走走松泛一下身子,你去忙吧,王兄那边也少不了你伺候,有劳苏监跑一趟了。” “那奴才告退。” “苏监慢走。”璇晨一向对苏洪十分有礼。 “夫人,这风有些起了,要不传轿吧?还有好一会儿才到宫门吶,别着了风寒。”连碧陪着璇晨走在宫街上。 “总觉得闷的慌,走走也好。”连碧又替璇晨紧了紧披风。 “国师。”璇晨看着竹青从前面的宫门路口出来,似没看见自己,连忙唤了一声。 彦清停住急速的步伐,本想着躲开。 “公主。” “国师往哪走?看样子像有急事。” “没什么。” “国师的救命之恩,璇晨没齿难忘。” “公主不必介怀。” “只是璇晨心中有一事不知可否向国师直言?” “公主请讲。” “国师入宫,是为医。留于宫中,是为卜。璇晨自对国师人品信任无二,可若君王,太过信算卜巫神,国师可想民间百姓会过于效仿?若至于极处,于国师自身也有害处。”璇晨那日从时秋哨鹿围场回来时,便见两路上比从前多了些算命看相卜卦的摊位,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公主劝谏极是,竹青自会拿捏好分寸。” “国师可恼我?” “不会,永远不会。”彦清终于抬起眼神对上璇晨的眼睛。璇晨看着彦清热切的眼神有些心慌。 “璇晨是时候出宫了,就此道过。” “公主还是传个轿吧,免的伤寒。”彦清看着璇晨弱不禁风的身子。 “多谢国师。” 到了宫门,璇晨上了马车觉得头有些冷,且胀胀的。连碧看着璇晨有些不适的模样,就知道为何。 “瞧夫人这不发作了?” 璇晨淡淡笑了笑,“你的嘴巴越发厉害了。” “奴婢回去就要给夫人把东西都归置好了,连王后都劝夫人爱惜身子,夫人再推连碧可真要生气了!” “好了,依你就是了。” 彦清回到逸竹林,止水正在药屋给山河神打着下手。千灵身上的伤口有些已经落疤了,只不过粉粉的疤痕还是留在了身上。 “父亲。” “回来了。”山河神微抬了抬眼。 “彦清神君。”止水停下分拣药。 “不必了。” “你去青要之山多采些荀草来,为父要入药配些膏药。” “是。” “凡间的千灵怎么样?” “还好,只不过身体弱些。” “你去吧。哦,对了,感应草木知世物,推演卜卦费神伤神,你还是少弄些为好。” “是。” “来,把这个先去给千灵涂上。”山河神递着才配好的药给止水。 璇晨回府后晚上闷了一觉,醒来便觉得头疼。 “夫人可是不听劝。”连碧有些生气。“药也不认真喝,喝了几天了才略略见好。” “怎么,夫人生病了怎么没人来说?”叶楚从北营回来,声音有些疲惫,语气略有嗔怪。 “侯爷。” “怎么回来都不派人说一声?” 叶楚坐在床沿接过连碧手中的药。 “你下去吧。” “是。” “下次你要再不听劝,便让连碧把你绑了,倒是你就听了。”叶楚的语气像在威胁一个小孩儿。“琮儿怎么不在?” “这几日没让琮儿来,怕过了病气给他。” “怎么病了?” “前几日进宫出来受了些寒风,看你一脸疲惫以后若是赶就别回来了。” 叶楚慢慢的给璇晨喂药,喝完药又喂了蜜饯给璇晨。 “侯爷觉得没长手吗?”璇晨有些心暖。 叶楚捏着璇晨的鼻尖,身体凑近,额头贴在璇晨额上。 “想你了。”叶楚握着璇晨凉凉的手。 “侯爷声音听着累,先睡一会儿吧,晚膳再叫侯爷。” “好。” 这十几年千灵在妖界不见踪影,对外妖帝只说千灵犯了大错被罚禁闭在辉月楼,休朽和鸣武还是照常在辉月楼,鸣武带人把守在外院,休朽则留在院内。外人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快冬月初九了。”素寻对着仆榕说着 。 “快了,这都月底了。” “妖后别担心了,山河神来的消息都说一切都好,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凡间那个千灵的身体怎么样?” “妖后放心,彦清神君看着吶。” “那就好,那就好。”自千灵病后,素寻一直有些恍惚。 “娘亲,今天冬月初九是你的生辰。”黎琮肉嘟嘟的笑脸儿十分惹人爱。 早上连碧还在为璇晨梳头。 “琮儿记性真好。” “连碧小姨梳的头发真好看,也是连碧小姨手巧。”黎琮连忙补了一句。惹的璇晨和连碧笑的不行。 “笑什么吶,屋外就听到了。”叶楚下完早朝回来拍着身上的雪。 “竟没留意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 “无妨,坐的轿回来。” “来,让我看看今天的寿星这个时辰了还没打扮好。”叶楚抱起黎琮坐在自己身上。 “来,让为夫给你描眉。”叶楚拿起桌上的青雀黛,把黎琮放下去。 “你会画眉?” “侯爷会画眉?” 主仆二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连碧想着定是从前叶楚在那些地方搞会的! “自然。”叶楚十分平静。 才落下几笔,就被连碧一把“夺”过。 “侯爷画眉怎么跟泼墨似的?” 璇晨转过头对着铜镜,“哎呀,这儿?”璇晨看见自己的眉毛又黑又粗,看着叶楚又气又恼。 “叶楚,你不是说你会吗?” 叶楚立马抱起黎琮往外走,“走咯,套马车去咯。” “别愣着了,快重新改,等会儿上香的时间都误了。” “夫人,带着披风吧,厚些。”连碧拿了白色毛呢连帽斗篷披风给璇晨系在身上。 “嗯。” “爹爹,娘亲怎么还不出来呢?”黎琮站在屋外的檐下玩雪。 “不能着急,知道吗?” “噢。” “等急了吧?” “没有。” 叶楚拿着一把上面画着白玉兰黄杏色的油纸伞,一手揽着璇晨的肩,油纸伞向璇晨那边倾着。彦清隐身站在一旁看着,攥着手。 连碧在后面牵着小黎琮,白原跟在最后面。 “等会儿在云台观,你得好好在药王殿里拜拜。” 璇晨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外面纷飞大雪,天气冷,且今日不是初一十五去观里的路上少有人。 “看什么呢?”叶楚凑近,璇晨放下帘子。 “刚看那有一家琴店,我那把七弦绕梁有些音不准了,宫里的乐师总没调好,不知道这北孤城有没有能调的?”其实璇晨本想说国师会调只是不知国师什么时候回来,才回府里没两天,就听着宫里的消息说国师请旨云游了。但璇晨心里也有些感觉,叶楚不是多喜欢国师,便没有说。 “这边好像有家店不错,下次我出来,你把琴给我。” “好。” “倒是没听你弹过?” “秋冬日里手冷僵僵的,弹不好,今年夏天又病着。” “等明年开春了,倒要好好听你弹一曲。” “好呀,到时候就要看侯爷是不是我的知音了?” “那是自然。” 从云台观里回来,璇晨觉得累便窝在屋子里陪黎琮习字。 “侯爷在干什么吶?怎么午膳都不和夫人、小公子一起吃。” “爹爹自有自己的心事呗。”黎琮扒拉着饭菜,猛然间说了一句。 连碧十分感谢黎琮这个小爷儿给璇晨带来不少欢笑。 厨房里,叶楚问过两人吃的面粉量大概是多少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对着面粉发愁,不,不止面粉,还有那好几坨硬邦邦的面石头,和几滩,嗯?面水?又不好意思出去找人问。 叶楚腰上虽然带着围布,但还是面粉弄的满身都是。一身汗都给急出来了,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只怕这个时候璇晨都带着黎琮歇下睡午觉了。 “连碧。” “怎么了?夫人?” “再拿几个汤婆子来吧,我还是觉得腿觉有些冷。”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比较低,黎琮的脸红扑扑的,已经睡熟了,连碧将汤婆子放在被下。 “夫人,奴婢在外屋守着,夫人有事叫一声就行。” “你也在软塌上歇一会儿吧。” “夫人眯一会儿吧。” “嗯。” ------------ 第十二章 做面条?送面坨? “白原,白原。”叶楚有些气馁,手腕酸累的厉害,腰也疼,简直比练武还要难。 白原连忙开门进来,以为叶楚出了事。白原看着叶楚狼狈的样子,平日那么冷的一张脸,竟然扯着嘴角笑了一笑,把叶楚气个好歹。 “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叶楚看着白原呆愣愣的离自己好几步远。 “是。” 两个汉子站在灶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面粉。” “那你知道过生辰要吃什么吗?” “长寿面?”白原犹犹豫豫。 “嗯嗯,对对,那把这个面粉变成面的过程这个中间你知道吗?” “加水?” “嗯,聪明。加多少?” “不知道。” 叶楚一手面粉拍在脑门上。 “本侯爷教你。” “我,我,我…” “去,先洗个手。” “来,先倒面粉。看着我倒多少你倒多少。” “噢,噢。”白原的手一抖一抖的。 “你杀人的时候手抖吗?”叶楚不经意对白原有些怀疑,白原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抖着拉脖子? “没有。不是侯爷你说看你倒多少我倒多少吗?我既怕倒少了又怕倒多了。”叶楚被这个平时吐不出几个字儿的人给说噎到了。 “嗯,嗯,好。你先倒水。” “我不知道倒多少,还是侯爷先。” “嘿,我,倒,倒。” 白原满满一木瓢倒下去,明显的水多面少。 “没事儿,换个盆再来一次。” “面粉还倒这么多,对。”叶楚搬了个木凳来坐着指挥,觉得自己的腰终于缓解一些了。 “这次少倒点儿。” 白原用舀了一小口的样子倒进去,就只有一个小眼。 “嗯?再到点儿?”叶楚不敢确定。 白原又舀了两小口。 “你揉揉?” “我?” “嗯。” 白原揉了一会。叶楚这时显得是十分有经验,水确实是少了,好些面粉都黏不上来,也不像自己刚刚那样,水少了还使劲捏,现在知道了可以重新再来,省力气。 “水少了,再换一盆重新来。” “侯爷,既然是水少了,再慢慢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重新换一盆,不麻烦吗?” 叶楚看着自己那些废面坨,气的心窝子疼。 “咳咳,那你再倒点儿吧。” 白原也不知道怎么揉面,想着应该是两个手不停的按压捶打。 “这样?” 其实叶楚也不知道白原揉的好没好,用手戳了戳,软硬应该适中。 “好了,你先下午吧,这团面赏你了。回去煮面或者包饺子吃。” 白原摸不着头脑,还是用布包好出去了。 白原敲了敲门,没有应答,便轻身从窗户进去,进了门之后才懊恼为什么不推门进来非要走窗户。白原把那团用布包好的面放在连碧房间里的桌子上,还留了个纸条。 “答谢补衣,做面包饺皆可。” 白原看了看门,还是选择了从窗户出去,习惯了。 叶楚回了书房困了一会儿觉,半个下午约莫着起来,又去了厨房战斗。 “夫人醒了?” “嗯。” “黎琮吶?” “老爷和老夫人叫走了。” “这安神药喝了还不错。” “刚刚外面有人送来。” “什么?” “国师差人来送的画。” “国师?” “嗯。”连碧一边应着,一边拿出汤婆子。 “拿来看看。” “是。” 璇晨将画展开,画的是自己,是今早上香的装束,只是只有自己。璇晨没有在意到装束的问题,那件白色刺绣斗篷披风是叶楚让人做的,今天第一次穿。 “放柜子里收好。”璇晨卷好画。 “是。” 厨房里,叶楚照着白原的样子倒水揉面,看着时间还早,一连揉了好几团。很快叶楚就后悔了。 生火生了老半天,熏的眼睛都红了,满脸的灰。 下面也不知道熟没熟,煮一会儿尝一根,煮一会儿又尝两三根儿,煮完出来只有一小碗的量了,时辰都过晚饭了。 叶楚端着面条一路进屋,还洒了好些面汤出来。 叶楚用手肘推开门,连碧连忙接过来,叶楚看了眼连碧,连碧心领神会的退出去了。 璇晨放下书,看着那碗面条。 “你做的?” “嗯。”叶楚脸自豪下带着心虚。“尝尝?” “嗯。”璇晨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 “怎么样,怎么样?” “好吃。” 叶楚满意的笑了。 “怪不得这一天回来你都不见人影。” “没有,我只是忙完事刚刚才去做的。” “噢?是吗?”璇晨笑着,并不明着戳穿。 吃完面留了几根在碗里,“你可吃了?” “还没有。” “不如侯爷也尝尝?” 叶楚其实也想知道自己的面是否有那么好吃,让璇晨吃完晚饭还能吃下这么多。 “呃。”叶楚咬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淡的不行,才想起自己煮好便捞出来,急忙忙端来,连调料都没想起来要放。 璇晨被叶楚模样都笑了。 “侯爷的心意璇晨领了。”璇晨是真的开心。 “滑头。”叶楚坐到案几璇晨那一边,抱着璇晨。 “夫君的心意,”璇晨停了停,“夫人我心领了。” 连碧看着桌上的那坨面,气出个好歹来,拿着面在屋里叉着腰走来走去。猛的开门走到白原住的地方,白原正从书房回来,连碧一坨面扔过去,白原身手十分好,一把接住。 看着要快被气死的连碧,摸不着头脑。 烛火摇曳,窗外风声萧萧,再冷的景,都抵不过连两人的影子都是暖在一起的。 “老夫人,今年的雪下的又早又大。” “是了,今天的礼送去了吗?” “老夫人怕是忘了,早早儿的就送去了,夫人感谢再三要来,推脱了几次老夫人身体有恙才脱了过去。” “再过两月就年节了,今年不比以往,你吩咐让他们早早的办了,办仔细些。” “是。” “殿下。”卫欢刚从天后宫中回来。 “回来了?母后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是让殿下收收心之类的。” “母后,母后说何时解禁吗?” “没有。殿下放心吧,母子哪有隔夜的仇,母后只不过是盼殿下多放心思在正道上。” 祁和心里一直想着寻风,最近过的如何,已有二十年未见了。 “殿下在想什么?茶都倒出来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 “诶,司命星君,司命星君?” 司命不得已停下想要躲开的脚步。 “哦,二殿。” “司命星君三弟在凡间可还好?” “好。” “不知可否下界一看?” “自然可以。” “那过段时间我忙完了手中的事我们便去。” “是。啊?我们?” “是。本殿还有事,先走了。过时再来叨扰。” 司命擦擦汗,差事不好办啊。 “你下来吧,我上去挂。”连碧指挥着梯子上的小厮下来,以前在宫里的灯笼都是自己挂着。 “你慢着点。”璇晨扶着梯子,那小厮十分慌张的扶住另一边。 “夫人,让小的来吧。” “不妨事。” “挂好了。” “慢点儿。”璇晨看着连碧下来伸手拉住,小厮连忙搬过梯子。 “夫人今年除夕不必在宫里过,但早上等侯爷下完朝还是要一起进宫里请安。” “陪我走走吧。” “是。” “这么快,都一年了。” “可想好了自己想要配什么样的人家吗?” “夫人?”连碧有些不好意思。 “是想说是书生还是什么?我想着呢,平常人家就好了,你这个脾气,就算过去了,说话倒也硬气些,但也要讲理,不能说不顺着心意就不依。你嫁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大家子的关系,还是要选人口简单些的好。再说…” “夫人你说这些话像是都替奴婢物色好了一样,夫人身边除了我就没有亲近的人了,还是多留奴婢几年吧。”连碧的声音都要哭出来了。 “我不想耽误你。”璇晨叹了叹气,声音弱弱的。 连碧跟着璇晨在花园里转着,略略的抽着鼻子,止住了泪。 “怎么年节下边好端端的哭了?”叶楚刚好从军营那边回来,看着连碧擦着泪,璇晨一脸愁容。 “我不过说给她寻个人家,她倒像是我要把她买了。”璇晨拿起帕子给连碧擦拭脸上残留的泪痕。 “夫人要是嫌我,走就是了。”连碧一把拿过帕子,气愤愤的跑了。 “这丫头的气性可真大。”叶楚揽着璇晨往回走。 “都怪我,惯坏她了。” “过两日除夕晚上家宴,祖父也要出席。” “曾祖父?”璇晨纳闷这位老国公自己和叶楚结婚时都托病未曾出现。 “是。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嗯。” “这帽子做的不错。”叶楚看着桌上放着好些上等的布料针线,还有几个可爱的帽子,“黎琮头那么大也带不上。” “哪有当爹的说自己儿子头大的?” “这给王嫂的孩子做的几个虎头帽,过两天进宫就带去了。” “这才多早啊?再说你手到冬天就没暖过,那着针线手不更僵了吗?” “王嫂自入宫便带我极好,不过劳些神。”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的孩子也做一个吶?”叶楚拿着璇晨的纤纤细手搓着,放在自己脸上。 “娘亲,娘亲。”黎琮穿的滚滚的,像个小球一样。 “我们的孩子大了,戴不上虎头帽了。” 臭小子,真会选时候。叶楚心里暗暗“骂”着。 璇晨捏了捏黎琮冷的红扑扑的脸蛋。 “快拿着手炉。” “爹爹也在?” “嗯。”叶楚纳闷,我在不正常吗? 黎琮拉着璇晨不停的说着话,小到前几日在祖母祖父那吃的饭菜那道菜最好吃,到夫子前几日上的课,昨天晚上的梦,事无巨细的说着。叶楚想着琮儿这小脑袋瓜子这么能装这么多。 “娘亲。”黎琮叫的甜甜的,整个身子都黏在璇晨身上。 叶楚一皱眉,一把举起黎琮乱转着,“飞咯,飞咯,琮儿开不开心。” “啊,爹爹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娘亲救我,啊。” ------------ 第十三章 冷淡的除夕夜 除夕那天璇晨起的极早,确切的说是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再睡会儿吧,还早。”叶楚又把璇晨拉回被窝里。 “好了,今早还要请安。” 叶楚往璇晨的脖子上凑了凑,璇晨被弄的痒痒,更醒了些。 “你再睡会儿吧,我先起了,嗯?”璇晨的语气很软,叶楚十分受用。 璇晨起身后又放下了床帘,连碧知道璇晨今日肯定醒的早,早早就在外面候着了,两人轻声的梳洗着。 “夫人,今天穿这些吧。” “换件披风吧,换那个蓝色的。” “还是夫人想的好。” “现在你的嘴可真甜,现下不生我气了?” “这么好的夫人,谁舍的生气呢?”叶楚起来,走到妆台前两手放在璇晨肩上,看着璇晨。 “夫人素妆也是倾国倾城。”叶楚弯下腰对着璇晨的小脸狠狠亲了一口。 连碧在后面偷笑。 “夫君先去洗漱了,哈哈哈。”叶楚看着璇晨羞红的红脸蛋儿就开心。 连碧又上来给璇晨上妆。 “夫人要是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好好化。” 宫街上的人都在扫着积雪,马车走的十分慢。到了宫门,叶楚和璇晨便下了马车,到了正殿。 “拜见王上。” “拜见王兄。” “免礼。王妹近来身体可好?” “大好了。” 北宫明烨又扯了几句,便让璇晨进内殿看王后。 “王嫂越发显怀了。”婢女一掀起帘子,璇晨便看着荀蕙坐着,手有些水肿,腰周围还垫了好几个软垫。 “不过五个月,害喜的厉害。”荀蕙虽然看着神色疲惫,但还是一脸笑容,这个孩子一生下来,若国师说的是真的,那就既有长子又有嫡子的身份,叶府出的王后吃亏不就吃在没个嫡出的儿子吗。 “闲着做了几个小孩儿虎头帽,王嫂知道我身体不好不爱动这些,做的不够细致。”连碧呈着帽子上来。 “做的真好。”荀蕙拿着帽子仔仔细细的看着,“小欣快去收好,等这小子出来第一个就用姑姑新手做的帽子。” “太医说产期是多少?” “也就五月了,倒是回暖了。” “怎么了?”璇晨看荀蕙有些不太好。 “太医说有早产的征兆。” “王嫂放心,孩子会很好的。” “借你吉言了。”荀蕙一脸慈爱的看着肚子里的小人。 马车上,叶楚替璇晨把披风紧了紧。 “看着你脸色不大好?” “没有,只是看着王嫂怀胎实在辛苦。” 叶楚抱着璇晨,让她安心一些。 “正月初十黎琮就四岁了吧?” “嗯。” 从宫里回来,璇晨就立马去了叶父叶母处请安。 叶修去了叶老国公在府里独辟的院子,李季故意说了很多话。 “是,母亲。儿子和璇晨知道了。”叶楚第二次打断了李季的话,璇晨看了看叶楚让他不要乱说。 李季有些气,“行了,起来吧。” “你父亲去了你祖父哪里,你也快去吧。” “是。儿子和璇晨跪安。” “行了,你们走吧。”李季捏紧了帕子。 连碧扶着璇晨起身。 “还好吧?膝盖疼吗?” “你何必这样说?” “连碧你带夫人回去好好歇息。” “是。” 璇晨在王宫就少做这些礼节,平日走动最多的就是王后荀蕙处,请安礼节那些全是免了的,这跪了半个时辰,膝盖是有些酸疼的。 “夫人,奴婢看侯爷的脸色不太好。侯爷也是为着夫人,夫人何必那样说?” “夫人,可听过一些事?” “什么事?” “奴婢听府里一些人侯爷和老夫人的关系从小就不是很好。” “以后这样的混话不要说了。” “是。” 回到屋子里,连碧替璇晨上人些膏药。 “凉凉的。” “等会儿,奴婢给夫人放个暖袋。” 半个下午的时候,叶修和叶楚带着叶老国公从独院过来。 “公公,喝盏热茶。”李季对叶老国公是十分敬重的。 “夫人,侯爷那边的人来话说老国公来了,问夫人怎么不过去。”连碧一边说一边忙忙的收拾。 “怎么老夫人那边都没人来传个话?” 璇晨急匆匆的过去。 “璇晨请祖父安。”璇晨跪下请安行礼。 “起来吧。”老国公的声音有些沙哑。 璇晨抬起头的瞬间,老国公明显的怔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 璇晨不安的看了眼叶楚,叶楚安慰的笑了笑,示意璇晨不要担心。 “璇晨?”老国公喃喃一句,璇晨惊了一下。 “是,王旁璇,早晨的晨。”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想清净些。” 到了屋外,叶修让叶楚和璇晨先回屋。 “怎么才来?不至于为了早上的事生气吧。” “侯爷可别说,若不是侯爷派人来,我们夫人都不知道。”连碧直冲冲的。 “是吗?”叶楚心里打量着。父亲派人来是确是先给李季送的,但也明确说了,让李季先带着璇晨候着。叶楚的脸色有些难看。 “父亲,这是荀草。” “嗯,你先把它碾碎了,把里面的汁先弄出来。” “父亲,千,千灵要在凡间待几年啊?” “千灵身上的蛛毒解了,就可以了。” 彦清碾着药,没有再说什么。 “四月前,你去炎火山拿根不烬木回来。鬼蛛于鬼火而生,毒性至偏至寒,于千灵不可符,灵火又太甚了。” “是。” 到了晚间用膳时,璇晨挨着黎琮坐下,显然叶楚告诫了黎琮,黎琮老实了许多。 “都动筷吧。” “是。” “娘亲,我想吃那个火腿。”黎琮声音小小的。 “好。” 李季看着璇晨心里有些不悦。叶府除夕家宴的氛围有些奇怪,冷冷淡淡的,甚少说话,能有的几句都是老国公问一些叶楚的事,和叶楚说了几句。璇晨专心给黎琮挑菜没有理会。 “璇晨。”老国公突然叫了一声。 “是,孙媳在。”璇晨连忙放下筷子。 “罢了。”老国公叹了一声。 璇晨又恭敬的回礼。 小厮跪在外面,“宫里的赐菜来了。”来的人是苏洪,大家都严肃了起来,苏洪把赐菜递给小厮。 “各位大人都快请起吧。” “老国公,那是王上给叶府的赐菜,这是王上专门给老国公的赐菜。” “多谢王上。” “王上还问公主,王后想念的紧,让公主若是身体安健,便时时去宫里,陪王后说说话。” “是。” 除此之外整个除夕家宴没有任何波澜。 叶楚替璇晨系好披风,“走吧。”连碧提着灯笼走在后面。 “家宴有些冷清,习惯就好。” “没有。” “这个家一直都这样,除了祖父,很少有人那样关心我,这些年,祖父也渐渐不管事了。” “祖父是疼你的,父亲母亲也疼你。” “那你呢?”叶楚打趣璇晨。 璇晨伸手别过叶楚的脸,“不正经。” 宫里的宴会已经散了。 “老国公可是什么反映?” “老国公脸色十分平淡,看不出来什么。” “呵,那个老狐狸。从前只顾让自己的儿子出头。” “璇晨看着身子如何?” “公主身子看着尚可。” “王上。”荀蕙扶着腰。 “怎么出来了,不好好待在里面的暖阁?” “王上,王后,奴才先退下了。”北宫明烨扶着荀蕙进了里面的暖阁。 “怀着这小子让臣妾受了好些罪。” “过几天,让你母亲进宫来看看你。” “真的?” “真的。也好让你安心养胎。太医的说早产的话别太放在心上,好好养着就是了。” “多谢王上。”荀蕙靠在北宫明烨肩上十分喜悦。 连碧端了热粥进来。 “夫人睡前喝一点暖暖胃吧,刚才都没怎么吃。” “怎么不热些羊奶,羊奶养人些。” 连碧有些惊讶,“侯爷不知道夫人喝那些会下痢吗?” 叶楚也有些惊讶,细想才知道这大半年从来没看过璇晨吃过这些。 “我,我…” “好了,连碧,端着粥下去吧,还有半碗喝不了了。” “是。”连碧伺候好洗漱便退下了。 “怎么了?” “我竟没发现你不吃这些。” “现在不就知道了。”璇晨笑着 “日后夫君定把你的一举一动都记在心上。” “要是看不到怎么办?” “那就把你绑在身上,走哪都带着。” 叶楚的嘴正要落上去。 “娘亲。”黎琮推门从外面“滚”进来。 叶楚想,伺候黎琮的人要重新换换了。 “娘亲,嗯,还有爹爹。今天过年能和娘亲一起睡吗?” “当然。”璇晨看着叶楚一脸抑郁,乐的不行。 黎琮挤在中间,“嘻嘻。”咧着小嘴笑着可爱。 “睡吧。” 叶楚无奈的起身熄掉了蜡烛。 “睡咯!”黎琮十分兴奋的睡了。 早上醒来,黎琮发现自己睡到了床边上,可是自己昨晚明明是谁在中间的呀,难道是自己梦游了? “爹。”还没有完全睡醒的黎琮声音糯糯的。 “嗯?”叶楚胡乱答应,手一搭发现璇晨不在身边,陡然醒了,把黎琮也给一起闹醒。 “快起来,你娘不见了。”叶楚对着黎琮耳朵“吼”着,黎琮吓的一个激灵。 婢女们弄好洗漱的东西,伺候叶楚和黎琮起床。 “夫人去哪儿了?” “夫人和连碧姑娘一早就起来了,说取一些院子里梅花儿上的雪水翁起来,以后好煮茶喝。” “噢。” 正说着璇晨和连碧便进屋回来了。 连碧又拍了璇晨披风上的雪,一旁的婢女连忙递上手炉。黎琮忙忙的跑到璇晨跟前。 “诶,小公子,衣服还没穿好吶。” “我来就是了。”璇晨接过婢女手中的衣服。 没一会儿,早饭一应就上好了。 “饭后我要去趟军营。” “早想到了,钱那些都备好了,我按你的又添了一份儿。” “真是好夫人。” “对了,把你的七弦绕梁琴给我,我带出去。” “过年还有人开店吗?” “只要有钱赚,那有不开店的。” “明年除夕和初一我悄悄带你出去,今年上元节我们就出去逛逛。” “黎琮也要去!”黎琮虽然吃饭认真,但该听的话一点都没有漏听。 “好,你也去。”叶楚“咬牙切齿”的捏了黎琮的肉脸。 “嘻嘻。”黎琮端着碗喝粥偷笑着。 “走了。” 璇晨去给叶楚系上披风。 ------------ 第十四章 梅园嬉闹 “娘亲,我们今天去摘梅花好吗?把它用瓶子装好,一屋子的梅花香。” “好。” “连碧小姨,这件衣裳不好看,我们换一件嘛。” “你这么小哪知道好不好看。我觉的很好看呀。” “我想要哪件蓝色的嘛,和娘亲今天的披风是一样的。” “小鬼。” “走吧。”璇晨牵起李聪的肉手手。 “娘亲,今年生辰你送琮儿什么礼物吶?” “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黎琮仰着小脑袋。 “不过娘亲送什么我都很喜欢的。” “真乖。”璇晨摸了摸黎琮的小脸儿。 “琮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想和爹爹一样,上战场保卫疆土!”黎琮挥着肉拳头。 “娘亲记住了。” “娘亲,好香呀!”黎琮脱了璇晨的手捧起地上的雪上面还有落梅。 “娘亲,看。” “你们捡些落梅起来,做几个香囊。” “是,夫人。” “娘亲,快看看那枝最好看。” “要挑些多苞的,才能开。” 黎琮拉着璇晨在梅树里乱穿。 “小公子,慢点儿。” “小公子。”连碧在后面喊也喊不住,小黎琮乱兜着圈子,连碧给跟丢了。 “嗬,这叶府的梅院也太大了。”连碧止不住埋怨。 “娘亲,你看那枝。” 璇晨顺着黎琮手看过去。 “琮儿的眼真尖。” “娘亲抱我,我要亲手摘它。” “好。”璇晨抱起黎琮有些吃力。 “摘到了。” 璇晨抱着黎琮撑不住往后仰着,明明都倒了,却感觉腰上有手稳稳的托住了自己。 璇晨连忙把黎琮放下,只感觉黎琮轻了许多。 “有碰着吗?” “没有,娘亲是黎琮太重了吗?” “是娘亲手没有力气。这枝真好,全是花苞。” “夫人,终于找到你们了。”连碧喘着气。 “娘亲,连碧小姨,再去摘几枝嘛。”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乱跑了。” “知道了,连碧小姨。” 在梅院闹了许久,一行人终于回去了。 “快把身上的雪掸了。” “夫人,花瓶找好了。” “去插上吧。” “是。” “娘亲,你闻,满屋子的梅花香。” “夫人,快把药喝了,今天在外面闹了半天,别又受风寒了。” 璇晨皱着眉喝完了。 “等侯爷回来用午饭吗?” “不用了。” “侯爷应该晚上才回来。” “琮儿,快把手炉拿在手上。” “好的,娘亲。” 马车的轱辘碾在地上。 “停车。” 叶楚抱好琴下了马车。 “掌柜在吗?” “在,在,这位公子可有什么事儿?” “这有把上好的琴,音有些不准了,你们这有没有好的琴师可以调一下。” “公子,这可是把上好的琴呀。”店家摸着琴止不住的赞叹。 “公子请稍等。”店家抱着琴去了后面。 “小心些。” “是。” 叶楚等了许久,店家抱着琴出来。 “公子勿怪,恕本店琴师琴技不高。这把古琴实在调不好。” “还有别的店可以调吗?” “这…” “这位公子可否让我一试。”一个一身素色袄群戴着薄纱帷帽的女子偏偏走进来,后面跟了个小侍女。 “噢,这位公子可让这位小姐一试,这位小姐常到店里,琴艺了得。”店家看着叶楚衣裳华贵不好得罪。 叶楚微微点了头。 女子将手上的捂套递给身后的侍女,抚上琴。 “真是把好琴。” “公子若放心可让小女子来调着试试。” 叶楚有些为难。 “公子若不放心,可让店家作个证人,我可每日到店里来调。绝不带琴离开半步。” “小女子只是不想让这么好的琴没了。” “公子可以放心,这位姑娘说能调便是定能的。” “那好吧。” “公子三日后这个时辰来取即可。” “如此多谢姑娘了。” 叶楚上了马车,马车并没有立即就走,略停了一会儿,才回府。 “怎么回来了,只当你要晚膳后才回吶。” “从前是。” “爹爹。” 叶楚看了满屋插的梅枝,梅香浓郁却不恼人。 “写什么吶?” “今天上午去摘了梅花,午睡后娘亲让我抄写梅花的诗词。” “嗯,好。” “你的琴我去修了,要三日后才能拿。” “好。” “今天军营里的人都夸你贤良淑德。” “那可要多谢侯爷了,让我知道了我有这样好的名声。” “越来越皮了。” 三人用过了晚饭,玩闹了一会儿便歇下了,冬日总是懒人的。 “叶楚?” “嗯。” “你有想过黎琮日后的身份吗?” “怎么了?” “我想的是,要不要让黎琮为,世子。”璇晨说的断断续续。 “再等等吧。” 叶楚没有正面回答璇晨,璇晨也知道叶楚心里想的是什么。 炎火山昼夜烈火蔓延不熄灭。 彦清去了炎火山,同神兽火鼠战了好几个回合,神兽火鼠遇水则死,彦清不想伤了神兽,巧机取了不烬木便走了,上百斤重的神兽火鼠气的乱窜,身上二尺多的毛都立了起来。 “父亲。” “去把不烬木燃在房里,把窗户开小点。” “是。” “彦清神君。” “千灵的外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一些疤痕都下去了。” “那就好。” 彦清燃好不烬木,走到床前看着,脸上的疤痕少了一半了。 “神君,你说会好吗?” “一定会的。” “可这蛛毒还是…” “放心吧,父亲和我都会尽力的。” 止水神色淡然,脸色有些白,眼眶黑黑的。看的出来照顾的尽心。 “你费心了。” “只要能好就成了。”止水别过头泪忍不住的落。 彦清关好门出去,找了处十分偏僻的地方像千灵一样躺在树枝上。脑子里不停的过着种种解毒的办法。 “候爷要出去?” “噢,你那把琴说好了今天去取。” “不知是那样的琴师如此厉害,原该也去看看。” “外面风雪大,别着了风就不好了。”叶楚不知为何本能的想要将璇晨置于这件事外。 “夫人换个天出门吧,今天外面的风真是大,不知吹的什么妖风。”连碧弄着药从屋外进来,一旁的婢女赶紧关好门。 “走了,等我回来用晚膳。” “等等,换件厚的披风吧。” “不妨事,走了。” “夫人放心,侯爷武人体格身体好着吶。”连碧打趣。 “夫人快趁热喝药吧。” “这药年年吃着,跟没根似的不知道从哪里能断的了。” 叶楚提前了些到了店里,那天那位姑娘也早到了,已经在店里等着。 “公子请试。” 叶楚干立着看了看店家,魏芸试了几下,叶楚虽不会弹,但听着音色着实比那天好了许多。 “多谢姑娘。”叶楚身后的小厮递上两份沉甸甸的银钱,掌柜直忙道谢。 “公子谈钱便俗了。” 魏芸把钱往叶楚面前一推,便走了。 “公子勿怪,这位魏姑娘素不喜这些俗物的,上次来也只是恰好小店进了一把好琴,魏姑娘来看看。” “无妨。这钱便都给你吧。” “哎哟,谢谢公子。” 叶楚出了店门看着魏芸和婢女还在檐下立着。 “魏姑娘未走,可还有事?”叶楚鬼使神差问了一句,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心里便有些不安。 “风雪太大了,马车还未来。” “告辞。” 魏芸掀开素纱帷帽,看着叶楚,微低做礼。 “公子走好。” 叶楚有些愣住了,这女子眉眼之间神似三分璇晨。叶楚上了马车,掀开马车上的小帘子,疑惑的看了一眼魏芸,魏芸发现后还是微微作礼。 “侯爷。”侍女门请着安。 “爹爹。” “回来了?晚膳就快上好了。” “嗯,你琴好了。” 连碧接过琴放在桌上,璇晨试了几下 “真是位高人,真要好好道谢,只可惜这样的人大多是不爱金银的。” 叶楚讪讪的笑了笑。 初九是黎琮的生日,下午璇晨便亲自包了些饺子。 黎琮吃的乐呵。 “还不知道你会包饺子?” “跟王嫂学的。” “呀呀呀,”黎琮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塞,“娘亲包的就是好吃。” 饭后璇晨从袖袍里拿出了个精致的水草玛瑙系在黎琮的脖子上。 “这个绿绿的,真好看。”黎琮拿着细细看着。 璇晨把水草玛瑙放进黎琮衣服里。 “这个玛瑙吶,不是很贵重,但是娘亲从小戴着的,大师开过光,保佑你一生平安。” 璇晨蹲着拉着黎琮肉嘟嘟的小手说着。 “我会好好戴着的,娘亲,琮儿喜欢。” “乖。”璇晨宠溺的摸了摸黎琮的头发。 “蛊?”彦清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连忙往竹屋赶着,急的踉跄。 “父亲,父亲,我想到了,想到了。”彦清十分焦急。 彦清着急的说着。 “不可!” “这样以命换命的法子怎么能做?”山河神立马便否决了。 “父亲,我可以。” “不能!”山河神扯开彦清抓着的袖子。 “我可以,山河神父我可以。”止水在另一个屋子里听到两人的争执,山河神没有否决,说明便行的通。 止水看着山河神,跪在山河神面前。 “我可以,彦清神君不可以,山河神父。”止水抬头望着,说的十分肯定。 “这件事还要找妖帝、妖后商议。你们下去吧。” “我去找妖帝、妖后。”彦清立马去了妖界,山河神阻拦不住。 “你起来吧。”山河神扶起止水。 ------------ 第十五章 魏芸璇晨相见,祁琅一眼动凡心 彦清急匆匆的入了妖界,妖帝看着彦清神色慌张,心下陡生不安。看着千辰更添了几分。 “千辰,燕荒你们退下吧。” “是。” “大哥不走还立在殿外做什么?” 千辰看了燕荒一眼便离开了,燕荒还是跟在千辰身后。 妖后闻讯而来,彦清把解法详详细细的告知。妖帝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彦清,你先回逸竹林吧,我和妖帝会去的。” “是。”彦清暂了一会儿才应了。 “我去趟逸竹林。” “我们一起。” “千燚,你想过现在自己的情形吗?半身妖力而散,现在的法术也在慢慢流失,要是这半路有什么意外?你想过吗?” 素寻耐心劝着,好几天了千燚才答应。 “这件事我来。”素寻坚定。 “这样的解法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伤了。”山河神无奈摇头。 素寻看着千灵身上快好的伤,手微颤着抚摸着千灵额上的蛇灵花迹。 “只要她好就够了。” 素寻取了自己和千灵的血混在一起交给山河神。 “每三日我会来续一次。能做的都做了,只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山河神接过收好,默然出了屋。素寻万般不舍的走了。 “去凡间取些千灵的血来。” “是。” “凡界若安稳了便可少去,留下来给我打打下手吧。” “多谢父亲。”彦清欣喜。 冬夜里风刮的凛冽,屋内倒是暖和。璇晨在叶楚怀里睡的平稳。 “嘶。”璇晨有些吃疼的一抬手。 “怎么了?” “手。” 叶楚赶忙起身点好蜡烛。 “怎么了?”叶楚细细看着璇晨的手。 “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手实在疼了一下。”璇晨扭了扭手腕。 “没有伤口啊?是被什么小虫咬着了?”叶楚又看了一遍。 “算了,睡吧。冷。”璇晨缩回被窝里。叶楚熄了蜡烛,屋内又是一片漆黑 彦清紧握着手中的装着璇晨血的小瓶倒在器皿内,立马盖好盖子,施了语咒才离开。 “姑娘已经够美的了,不上妆也是天仙一般的好看。”小云上着煮好的茶。 “二十二了。衣服做好了吗?”魏芸面显悲戚。 “做好了,绣庄那边说明天就送来。” “嗯。那些银子记得给母亲拿去,让她快点儿带小弟去看病。” “知道了。” 今年的北孤城的雪下的久,停个一两天又下了起来。天气虽然冷,还是压不住人们热闹的心。上元节的热闹不少于除夕,街上人挤着人。 “走。” “现在?不带黎琮吗?” “不带他。”叶楚拉着璇晨就走。 “诶,等等。” 叶楚也不听。 “爹爹!”黎琮的声音“诡异”般的响起。这声音“来势凶猛”,叶楚吓的没刹住脚,差点儿摔了一跤,璇晨忙扶了一把。模样滑稽,连碧和几个刚巧撞见的小侍女站在廊下偷笑。 黎琮甩开白原的手。 “爹爹是想带娘亲却不带我吗?”黎琮脚步噔噔的跑到叶楚对面,叉着腰对峙。 “怎么会?你爹我想你还来不及呢。”叶楚咬牙。 “爹~爹~,疼,疼。”黎琮努力让叶楚的手离开自己的脸蛋儿。 “好了。”璇晨“拿开”叶楚的手,揉了揉黎琮的脸蛋儿。 “娘亲牵你去。” “哼。”黎琮瞬间感觉自己又高大了起来。 璇晨牵着黎琮往前走,叶楚背着用手愤愤的指白原,白原两肩一怂,双手一摊,嘴巴一撇。 黎琮时不时伸个小脑袋往外探。 “娘亲,外面真热闹。” 马车一停下黎琮就急急的下了马。 “哎哟,小公子您慢点儿。”马夫有些害怕的劝着。 天儿已经黑了,正是热闹的时候,叫卖声不绝于耳。屋檐下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灯谜铺子摆了一个又一个。 “他们手提着灯笼做什么,都朝着那边去?”璇晨看着那边烛光聚着似火。 “这是送瘟神,把今年不好的都送走,祈求来年平安康乐。” “爹爹,那个老虎的灯笼好看,我想要那个。” 黎琮提着个小灯笼乐的开心。 “看天上,那还有放天灯的,把心里想的都写上去,是想让神灵听到自己的祝愿。” “中元鬼节还有放河灯的那时我们再来?” “好。”烛光摇映在两人脸上,十分温暖美好。 三人一路逛到河边,黎琮把自己小灯笼的杆子插到土里。 “放天灯,快放天灯。”黎琮的小手急的不行,奈何身高不够,父母恩爱怎么都够不到。 叶楚弄好天灯提着,璇晨半蹲着在下面点好烛块。随着蜡烛燃了起来,天灯也渐渐胀了起来。叶楚和璇晨一人提溜着两边。 “放。”叶楚看着差不多了。 天灯缓缓升上了天。 “飞上去了,娘亲飞上去了。”黎琮拉着璇晨的手挥动着。 “忘了写东西了。”叶楚有些懊恼,“要不再去买一个?” “无愿就是最好的愿了,神仙那有那么有空,说不定看见这个无字的灯笼倒还好奇是谁放的。” “去猜会灯谜?时间还早。” “好。” “娘亲,我想吃冰糖葫芦。” “爹爹,我想吃糖人。” “这个看着也好吃对不对?” “娘亲,你尝尝这个糖葫芦可甜了。” “娘亲,你舔舔这个糖人。” 璇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穿那件大毛领的披风出来,不然连碧又要伤心的紧了。 “公子、姑娘猜灯谜,猜对了可以得个小摆件。猜错了随便放个几文钱就是了。”迷纸随着风飘飘的。 璇晨看着挂着的这么多谜纸。 “山上一盘磨,世人不敢坐。”璇晨低喃了一句。璇晨已经知道了谜底,看了下叶楚,叶楚笑着也猜到了。 “琮儿,看看这个谜底是什么?” “山上一盘磨,世人不敢坐。”黎琮大声的念着,苦想着。 “容小女子一试,蛇?”魏芸的声音蓦然的响起。 “公子。”魏芸向叶楚行了个礼。 叶楚扶着璇晨起身,“姑娘聪慧。” “不敢。” “你们认识?”璇晨看着叶楚神色有些异常。 “她是帮你调好琴的人。” “如此说来,更应该谢了。” “夫人多礼。” “咦?”黎琮支着个小脑袋瓜儿,“你和我娘亲长的有点像诶,衣服也像。”黎琮摸了摸璇晨的披风,又看了魏芸身上的衣服,“都绣着玉兰花诶。” “但还是娘亲更好看。” “黎琮,不得无礼。”叶楚轻斥了一声。 “噢。”黎琮躲到璇晨身后。 “姑娘琴技了得。”璇晨实在无话可说又不能干站着。 “夫人谬赞,只不过七岁上便碰着琴,多了几分愚功罢了。” “我们走吧。”叶楚低声说了一句。 “嗯。” “姑娘告辞。”璇晨有礼的说了一句。 魏芸宛然一笑,看着人走远了。 “小云,你说我和她像不像。” “像。”小云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 “其实不像的,得了三分神似就已经让人动了心思,再像也成不了她。”魏芸语气带狠又有无助。 “姑娘不要伤心,还是想着主人说的事儿吧。” “回吧。” “回?”小云有些诧异。 “姑娘好不容易碰见了,这就回了?” “回吧,人家都回了。难不成追到家门去?” “是。” “二殿,那就是三殿下了,旁边那两位是他在凡间的妻儿。” “嗯。” “看看。”祁琅显身往前去。 “诶,三殿下!” “一口酥哟,好吃的一口酥。” “小公子来尝尝这一口酥吗?”黎琮摇了摇璇晨的手,“去尝一块吧。” “娘亲真好吃。” “小公子真会尝,公子和这位夫人也尝一块吧?” 买一口酥的大爷买力的吆喝。 璇晨笑着拿了一块儿。 “娘亲好吃,我们买些回去给连碧小姨吧。” “小馋猫,是你想吃还是连碧小姨想吃?” “店家包一些吧。” “是。” “多包点儿。” “好嘞,小公子!” “哟,这位公子来点儿吗?”店家冲着祁琅吆喝。 璇晨看了眼祁琅,两人都互礼微点头笑了笑。祁琅只见璇晨眼中明暗交错,一笑宛如花胜,一眼入心。 “包些好的。” “是,是。” “看几位衣容华贵,真是来了贵客。” “咦,娘亲,今天又碰到了和爹爹长的像的人。那个人和娘亲是神似,这个伯伯和爹爹是貌似。” “小公子可真机灵。一说还真是。”小贩夸着。 “小孩儿戏言,快给伯伯赔罪。”璇晨看着祁琅有些尴尬,叶楚脸色也不大好。 “伯伯勿怪。” “没事。”祁琅忍不住摸了一下黎琮可爱的肉脸儿,眼睛还是看着璇晨。 叶楚站到黎琮旁边,把二人隔开,拿好包的点心,温柔说道“回吧,时辰都晚了。” “好。” 叶楚回身对着祁琅一点头,便和璇晨、黎琮走了。 到了马车上,三袋点心,黎琮手里那袋已经吃了一半。 璇晨拿过来包好,“可不能再吃了,今晚吃了那么多,明日该积食了。” “好吧。”黎琮一脸丧气。 “侯爷,前面人多,得等等了。” “无妨。” “怎么了,我看着你今天怎么不大高兴?” “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都不高兴。”叶楚故作一副姿态。 “爹爹是吃醋了吗?” “你一天脑子里都学了些什么?”叶楚“蹂躏”着黎琮胖嘟嘟的小脸。 “姑娘,那边是他们的马车。”小云提醒着。 “姑娘,去吗?” 魏芸沉了一口气,刻意绕了路,故意到叶楚马车附近。 黎琮杵着个小脑袋往外看。 “娘亲,哎哟。”黎琮抱着被磕的小脑袋瓜。 “娘亲,我看到刚刚那个小姐了。” “是吗?” 璇晨掀开帘子,这一边走的是祁琅和司命。 祁琅点头一笑,璇晨回礼后便放下了帘子。 “我瞧那人竟真的与你长的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前世的兄弟?” 叶楚靠近璇晨,威胁着,“你竟然敢看别的男人?”两手挠着璇晨腰肢,璇晨最是怕痒,动个不停,黎琮自然是向着璇晨,举着小拳头捶在叶楚身上,可如同棉花打铁一般。 三个人打闹着回府了。 “罢了,那黎琮都看到了,也不见他看一眼的。” “姑娘不要灰心,有主人帮衬着,一定能成的。” “母亲可买药了?” “买了,说小弟吃了已然好了大半。” “那便好,只是要告诉母亲,不要再把钱拿给那老混账吃酒赌钱了。” “是,都替姑娘记着吶。” “侯爷可算带着夫人回来了,这都多大晚了。”连碧连忙拖下璇晨的披风,又放好水,替璇晨卸妆洗漱,好一顿收拾。 叶楚和黎琮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 “连碧小姨,你怎么也不传人来收拾收拾我们?”叶楚大笑着。 “连碧小姨,这是琮儿给你带的一口酥,可好吃了。” “小公子,难为你还想着我在家里等着。”说着还白了一眼璇晨。 璇晨暗笑着。闹了一晚,两人安静歇下。 “连碧不小了,该给她好好物色个人家。我认识的不多,你替我好好留心着?” “放心,睡吧。”叶楚环过璇晨的腰,不久均匀的呼吸声就已经起了。 璇晨睡不着,呆呆的搓捻玩着被角。 ------------ 第十六章 相信我,我能行 年后没几天荀蕙的母亲便进宫了。 “拜见王后。” “母亲快起来。”荀蕙眼里浸着泪,荀蕙挺着肚子还是努力搀着荀母起来。 “本就早该来了,可一直病着,大好了才敢来。” “母亲身体现在可安好了?” “大好了。”荀母拉着荀蕙的手,“看你这手肿的,头胎怀像就不好,可受罪了。” “太医可说了是?” “国师说是男孩,太医也说十有七八是。” “若真是男孩儿,也不枉你受这些罪了。”荀母握着荀蕙的手喜笑颜开。 “母亲可要告诉爹,祖父三次致仕怕就是这最近就要退了,让爹多小心谨慎些,叶家如今都低调许多。” “你放心,我和你祖父都时时提点着,你父亲你也知道,也就那样了。” “那便好。” “看王后脸色不大好?” “太医说这孩子怕是有早产的风险,女儿心里总是不踏实。” 荀蕙握紧荀母的手。 “儿臣怕。” “放心吧。” 四月里气候正是回暖的时候,百虫鸣想。彦清四处寻着至毒之虫,每一寻得,便放进器皿内,每隔三日以血喂养,集齐百虫,最后在以血幻蛇,炼为蛇蛊。 “夫人,不好了。宫里来消息说是王后早产了。”连碧匆慌慌的。 “这才四月中旬,才七个多月呀?” “是,听说是被冲撞到了。” “冲撞,什么冲撞?” “说,说是王后早上上香后觉的困乏便选了近路回宫,路,路过先王后原先住的地方,便腹痛难忍。” “是我母亲原先的宫殿吗?” “是。” “那宫里可有消息传我入宫?” “没有。”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张太医循例给夫人送药方的小太监说的。” “没事。”璇晨安慰着连碧也在安慰自己,“没事。” 临进傍晚,荀蕙才奄奄一息的产下一子便累晕过去,孩子的哭声不是很大。 “恭喜王上,喜得嫡长子。” 接生婆、乳母、婢女一应收拾好,把孩子抱了出来。 北宫明烨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十分欢喜。 “抱下去吧,还没足月,别惊着了。” “是。” “王上,消息都出去了。”苏洪小声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推门。 北宫明烨跪在烛火通明的祠堂内。 “璇晨虽为臣妹,贵为北宫一族血脉,但其身不祥,孤此举实为王朝着想,望祖辈勿怪。” 北宫明烨多不信这些,但自从国师来后,不信也宁可虔诚信上几分。 叶楚这几日都在北营,有时晚上赶不回来,便在北营歇着。 璇晨听到王后母子平安的消息,才略略喝了点粥,打发连碧下去后,便一直呆呆的坐在廊下。等到天蒙蒙的时候才回屋假装睡着。 “司命星君。” “在。” “北宫璇晨有几年阳寿?”祁琅看着北宫璇晨心事缠绕的模样。 “按命簿上是四十。”司命星君心里也直犯愁,若是事情没有按命簿上走,三殿下这劫渡拐了的话,自己可是怎么办。 “叶楚吶?” “七十九。” “北宫璇晨是如何死的?” “恕小仙不能告知。” “二殿下,回吧,九重天在找二殿下。” “知道了。”祁琅不知怎么有些不耐烦。 “最近祁琅怎么都不见人?” “好像是在凡界。”天后也琢磨不准。 “儿臣拜见父帝、母后。不知父帝找儿臣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走一趟山河神那边拿些竹子酒回来。” “是,儿臣这就去。” “等等,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看不见你人。” “儿臣想着最近无事,便多去八荒看看。” “也好,你很有长进,去吧。” “是。” 第二日王后醒了,北宫明烨一下朝便去看荀蕙。荀蕙正依着喝药。 “免了。” “你怎么样?” “王上放心,臣妾很好。” “可看过孩子了?” “还没,臣妾想等王上来再一起看。” 乳母十分有眼力,“奴婢这就去。” 荀蕙身上的浮肿还没有完全消,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看得出来疲惫不堪。 北宫明烨小心接过乳母手中的孩子,荀蕙一扫阴霾,十分小心的抱过孩子,眼里闪着泪花儿。 “王后可别这样,月子最见不得泪的。” 荀蕙连忙收住了,“孩子还睡着,抱下去吧,被吵着了。”荀蕙的声音有些嘶哑。 “孤得空再来看你。” “国事要紧。” 转眼祁琅到了逸竹林正碰上回来的彦清。 “彦清神君。” “二殿。” 祁琅瞥了瞥彦清手中的小器皿,彦清连忙收好。 “二殿来有何事?” “来替父帝讨些逸竹林酿的竹子酒,还没进去便碰上彦清神君了。” 彦清硬着头皮请祁琅进了逸竹林。 “二殿稍等,只怕父亲还在午憩,容我先去看一下。” 彦清把祁琅留在院子里。 “父亲,”彦清一进屋看见妖后也在,山河神正在给千灵诊脉。“妖后。” “怎么了?” “二殿来了,说是天帝让他来拿竹子酒。” “早没酿了,打发他走吧。” “是。” 祁琅空手回去,倒是把天帝有些惊了。 “逸竹林没有竹子酒了倒是笑话了。” “那父帝?”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吧。” “是。” 荀蕙出了月子,便去还愿。来去的路上听到不少非言流语的。 “去把那些多舍的宫女太监都记下,打发去做下等的杂事。” “是。”小欣应着。 这一月来璇晨更没怎么睡好觉,时时恍神。 “怎么了?” 夜里叶楚听着璇晨轻轻的翻身。 叶楚抱着背对的璇晨,“那些宫里的话都是没嘴的人乱传,如今王后和王子都好好的,双满月你还要进宫的。” 璇晨没有应答,叶楚又换了个话题。 “手臂还疼吗?” “隔那么几日,疼一下的。” “明天让太医来看吧,最近在忙军营的事,你好好照顾自己,别乱想。” 叶楚是真的很累,话说完便睡着了。璇晨无声的叹了一声,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上午,张太医便来了。 “张太医,如何?”张太医把着璇晨的脉,确实不知道璇晨手臂疼的病是为什么。 “公主体寒,春夏交替,手疼腿疼的也是由体寒所致。公主气血亏损,神思恐惧,以致脾胃虚寒不和。” “太医看着开药就是。” “公主,微臣还有事相告。微臣每开药,公主吃完了,臣都会来请平安脉,再对症下药,公主的病方能好的快些。这也是王上的意思。” “如此多谢王上,有劳张太医了。” “连碧,好生送送张太医。” “张太医,请。” “夫人,今天天气好,去院子里走走吧。”连碧劝慰着。 “不了,我身子乏的很。” “娘亲。”黎琮从门外探着小身子,小腿蹬蹬的。 “今天不上学吗?” “爹爹走的时候说今天天气好,可以歇一天。娘亲我们去院里放风筝吧。” “让连碧小姨带你去吧。” “去吧。”黎琮的小胖手托着下巴,“去嘛。”黎琮又转头眨巴眼看着连碧,连碧三下五除二,一不做二不休拖着璇晨从床上起来。 “好了,好了,你拉疼我了。去,去。” 几个婢女拿着各样的风筝上来。 “我要这个沙燕的,连碧小姨,你拿这个大金鱼的。” “好,我的小公子,你真是个小福星。” 在院子里找了处宽阔的地方,璇晨便坐着,看着两人你跑过来,我跑过去的放风筝。 连碧的风筝没一会儿便飞的高高的,黎琮跳着拉连碧的手让她放自己这个沙燕。 “琮儿,过来。爹爹给你放。” “你怎么回来了?没去军营?” “少我一日也无妨。” “出来走走是好的。” “来,爹给你放个大风筝。去拿那个大的老鹰风筝来。” “是。” “哼,连碧小姨,爹爹放的一定比你高。” “我打了个金镶玉的长命锁,过几日就好了,倒时满月酒你带着去。” “忘了吧?让你别想些子虚乌有的事。”叶楚看着璇晨感激欣赏的眼神十分受用。 “侯爷,风筝。” “嗯。”叶楚接过风筝,理好线。叶楚蹲下,黎琮跳到背上。 叶楚背着黎琮跑着,黎琮的笑声十分纯净治愈。连碧看着璇晨笑着,心里也好受许多。 “夫人,药。” 叶楚坐在那看书。 “张太医来了?” “嗯。” “可说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那几句话,能有什么花样。” “好好养着身体,看王后怀胎难受的要紧。” “叶楚,我想等着进宫的时候跟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黎琮为世子的事,再等等。” “太医说了,我的身子根本不适合怀胎,要是你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可以纳…” “所以太医说你忧思郁结,每天想的就是这些事。” 叶楚放下书,拉着被堵了话的受气小媳妇璇晨到怀里坐下。 “你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你要相信我。”叶楚轻呵着气。 “我说正事吶!” “我也在说正事。”叶楚双眼十分真诚。 “叶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时间紧迫,抓紧做正事,下次做正事,可要等一阵儿了。” “叶楚?” “相信我。” ------------ 第十七章 春日郊游 璇晨选了个十分精致的红木镂空黑金牡丹盒子把平安长命金锁放进去。 “夫人,小心。”连碧扶着璇晨下马车。 “传轿过去吧。” “好。” 荀蕙依旧对璇晨十分亲热。 “知道你肯定来的迟,得等她们都走了,你才来。” “去把继泽抱来,让他姑姑瞧瞧。” “王嫂身子还好吧?” “还好,妇人生产都是鬼门关走一遭,还好孩子安好,就足够了。”荀蕙脸上闪着为人母的喜悦。 乳母抱来孩子,继泽的眼睛十分明亮,咧嘴笑着。 璇晨看着继泽头上的帽子,璇晨当时做的就是这个天儿戴的,璇晨握了握继泽的小手,帽子和自己做的一模一样,但璇晨知道自己的针脚,这不是自己做的那顶。 “抱抱?” “不了。”璇晨知道这是荀蕙想要的答案。 璇晨拿出红木盒子。 “这是我和叶楚送给继泽的满月礼,王嫂可要收下。” 荀蕙看着这个金锁实在精致的很,心里实在喜欢。 “继泽闹了这么久,也累了,乳母还是抱下去吧。”璇晨知道荀蕙在顾虑什么,也能理解。喜欢是喜欢但是不想戴也是真的。 “去吧。这礼物我可带他收下了。” 璇晨淡笑着,看不出悲喜,随便闲扯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走一会儿吧。” 昨夜淅淅沥沥的下了阵小雨,地大干了,但还是有些湿滑。 璇晨装着心事,故意装着崴脚平地往左歪了一下,连碧在右边拉着。璇晨依旧能感到左边有人抚着自己。 “夫人脚没事吧?” “没事,走吧。” 彦清看着千灵有意往后看了一眼,但她不会知道是谁。 回府后用完膳,依旧是每日下午陪着黎琮习字看书。 “娘亲这几日看着闷闷的。” 璇晨握着黎琮的手写字。 “写字专心些。” 黎琮晚膳前就被叶母传过去了,璇晨也没吃几口饭。 璇晨立在架下给忍冬浇水。 “夫人,这忍冬开的真好。” “去拿些个小簸箕来摘一些。” “是。”后面的侍女应着便去了。 “连碧,到时候拿几个香囊空袋子,我们把它装进去,再晒一些,给黎琮泡些茶喝。” “是。” “夫人怎么不想着给你家夫君泡些茶喝?” “侯爷。”连碧一请安便带着人退下去了,叶楚十分满意,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懂事儿了。回头看看白原,还在那呆立着。叶楚“瞪”了一眼,没懂。被连碧给“托”下去了。 叶楚从背后抱着璇晨,亲昵的说着,“还是你觉得我不需要清热?” “你现在越发没有正形了。”璇晨挣脱怀抱,给花浇着水。 “明天得了一天空,我们出去郊外钓鱼怎么样?”叶楚也不恼,搬个小板凳就在花架下璇晨跟儿前坐着。 “好啊,回来一次还不去给你父母请安?”璇晨看着叶楚直接从侧门穿过来。 “听夫人的,这就去。” 早上连碧翻箱倒柜给璇晨选了一件窄袖青绿对襟上衣和梅花雪屏的腰带,再配上雨褶襦群,十分清丽。 “夫人甚少出去,时秋哨鹿的衣服又不能穿,好不容易才找了出来,幸亏没穿过的,只是放的久了。” 连碧替璇晨穿好,又递上药丸。 璇晨有些迟疑的拿起又放下。 “今儿先不吃了,等会要坐马车,早膳用的多了,倒胃口。” “是。”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夫人都占齐了。” 叶楚刚把黎琮送走回来,双手放在璇晨的肩上。 “药还是要吃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么行?” 璇晨笑着把药吃了。 叶楚和璇晨从院子里走过。 “那金银开的真不错。” “倒是连碧会栽。”璇晨转过头对着连碧夸奖。 “夫人在外面小心,这个盒子里装着一些蚊虫咬伤的药,这个包里装着一身换的衣服,还有那个食盒里装着一些个儿夫人爱吃的点心,嗯,还有那个…”连碧一一嘱咐着。 “好啦,我就出去大半日,你也好好休息或者出去玩一番?” “侯爷可照顾好夫人。” “知道。” 马车缓缓启程了,叶楚也不顾什么规矩把车帘撩了大半,一一跟璇晨说着外面。 “那边是十鬼街,中元节十分热闹,到时候我们来放河灯?” 璇晨顺着那边看过去,此刻倒是没有多少人。 叶楚拉着璇晨的手下马车。 一脉青山蜿蜒,一川绿水净澈。 花蝶彩蜓双嬉丛间,花开夭盛两路旁。 璇晨静听着河水潺潺,山泉涧涧,鸟鸣清脆的紧。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好地方的?” “无心自得。” 白原拴好马车,又给叶楚拿好钓具,飞身几转便没了踪影。 叶楚十分熟悉的把所有东西弄好,璇晨坐在小扎椅子上。叶楚把鱼竿弄好,递给璇晨。 “我?” “来都来了,不试一下?” 璇晨起身,叶楚站在身后教璇晨拋着线,又把鱼竿支好。 “好了?” “好了。你看那头一往下沉一点,你就赶紧叫我就是了。”叶楚又去把自己的鱼竿弄好。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鱼竿许久没有动静。 叶楚见璇晨也不说话,却发现璇晨居然坐在椅子上打盹。 太阳照在选在脸上,白皙的脸变得有些红润,时不时睫毛微微一颤,朱红的唇在光下更加动人。 叶楚轻轻的把璇晨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看着鱼竿动了也没管。最近军务繁忙,又从军营来回,确实是累,也迷糊上了眼,享受这半刻的闲瑕。但依然保持着清醒。 璇晨的头微微从肩膀上移下去,叶楚厚实的手接住璇晨耷下去的脑袋,璇晨惊醒了。十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你以后要是再睡不着,我们便天天钓会儿鱼,一个月的觉都凑齐了。” 璇晨白了叶楚一眼,叶楚笑的轻松爽朗,揽着璇晨的肩。 “你的鱼吶?” “早吃着蚯蚓跑了。” 叶楚又重新弄好鱼竿,一条红鲤靠着岸边待在水里也不动。 璇晨弯过腰把手放在水面上拂了拂,红鲤也只摆了摆身体没有动。璇晨只觉得亲昵,又把手伸进水里,红鲤竟然把自己的鱼脑袋放在璇晨手上蹭了蹭,又摆了摆鱼尾。 “这红鲤鱼像认识你似的。”叶楚一个猛的动作把红鲤抓起来,放进鱼篓里。 “诶?”璇晨没来得及拉住叶楚。 “带回去养着?” 璇晨拿过鱼篓慢慢斜进水里,“不用了,府里那有这外面的水清爽。” 红鲤慢慢游走了,回头看了几眼,潜入了水里。叶楚有些好奇和疑惑,也没多说什么。 “去车上拿点点心吧。” “好。” 璇晨拿点心的功夫叶楚已经钓了好几条上来。叶楚又到马车拿下早就放好的一应柴火等东西搭好,把鱼弄得干净。 “咱们今中午吃烤鱼。” “没吃过。” “打战少粮的时候能碰上一条河捉几条鱼上来,那时候吃起来才好。” 璇晨安静的听着叶楚说着。叶楚翻烤着,十分驾轻就熟。 “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嗯。” “好了。”叶楚拿着烤好的鱼凑到璇晨面前,“闻一闻?” “香。” “怎么样?”叶楚把鱼肉仔细挑出来吹了吹喂在璇晨嘴里,急切的问着像一个渴望父母表扬的孩子。 “好吃。”璇晨吃了一整条。 司命看着二人十分相爱,想着自己命薄上写的是璇晨和叶楚不是很相爱,情劫原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怎么成这样了,转念一想,不论落在谁身上,总要渡劫才好,不然一直流转徘徊人间,自己可就惨了。 叶楚猛的起身在璇晨脚边踩了一下,璇晨吓的差点从小扎上摔下去,被叶楚一把拉住。 “怎么了?” “看着这有个蜘蛛。”叶楚看着脚下什么也没有,“怎么不见了?” “怕是看恍了吧。” “也许吧,我收拾一下,下午太阳大了,你别晒着了。” “好。” 白原又在非常适合的时间出现了。 “宗主,找到了。”念心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千辰。 “知道了。”千辰在心里面细细打量盘算着。 念心到后没多久彦清就收到了消息,也在做着防范。 回到院里,璇晨觉得身上乏的很,一进屋子却看见黎琮鼓着腮帮子,趴在桌子上。 “怪不得爹爹今天那么好的兴致送我上学,原来是为了和娘亲单独出去。” 叶楚捧捏着璇晨的脸,“你儿子吃你的醋了。”璇晨一个白眼。 “毒虫都集齐了吗?” “还差一些。” “也不急用,得等千灵元神再多待个两三年,才能撑的住些。” “不过在取血的时候,千灵似乎能感到疼。” “疼?” “是。” “也好,也不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彦清退出药房到了隔壁的房间。 “看过了?”彦清守在千灵床前,没过多久止水便回来了。 “嗯。”止水知道彦清的心思,没有多说什么。 止水得着一些空看着璇晨外伤恢复的不错,便去看了看。 “你看到了?”彦清守在千灵床边,千灵脸上的疤痕已经变的很淡了,又有了以往的白皙,只是更显苍白。 “嗯。” 彦清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彦清神君请暂避一下,该给千灵上药了。”止水知道彦清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好就够了,对吗?”彦清有些无助的问着。 “走一段是缘,陪一生是情。缘可斩,情不可断。看神君是想要一段缘还是一生的情了。” 止水站在门内看着彦清正要离去的背影,彦清的身影顿了顿,走了。 ------------ 第十八章 魏芸李季相遇 司命回了九重天赶紧查阅命簿,找到了魏芸,心想着为着祁楚渡劫,要助力一把,才好交差。 半个下午璇晨和连碧趁着黎琮睡午觉,坐在屋外挑拣着晒好的金银花。 “把这些挑出来好的捡拾一些,去和其它配在一起做些个药囊,给你和其它几个丫头。这些就去收捡好泡泡茶喝,我们也乐得个自己的新鲜。” “好,夫人早吩咐过了,奴婢都记得。” “千辰君上来做什么?”彦清挡在院门口。 “来看看自家妹妹,不可?” 彦清伸手拦住,“千辰君上的妹妹在辉月楼罚着禁闭,君上莫要误认了,惹出些是非来。” 彦清先发制人,逼着千辰一路打到外面。 “好好的天儿,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连碧感觉到雨滴落在脸上,连忙护着璇晨进屋,一旁的侍女也连忙护着花进屋。 “夫人没淋着吧?” “没有,这雨点打的可真大。” 黎琮软软的身子在被窝里翻腾挣扎终于起床了。 “今天可起迟了。”璇晨捏着黎琮睡的红彤彤的脸。 千辰无心和彦清纠缠,没过几招便走了。 “司命星君?”彦清又去找了司命。 司命坐在屋内仰头长叹,我的点儿也太背了吧,该去拜拜这里的土地公吗? “司命星君不要紧张,坐。”彦清落落大方的像是自家一般。 “本神君来就是问问若是璇晨提前结束了,可对祁楚有什么影响?” “早或迟,应该并无影响,只是这劫应了就可以了。” 彦清起身拍着司命的肩膀。 “有司命星君说的这句话本神君就放心了,这劫你如何写,本神君全然不管。还望劳烦司命星君多照看一下璇晨的安危,有些异道上打着千灵的注意,本神君最近事务繁忙,可就要多劳烦司命星君了。”彦清行着礼。 司命连忙回着,“不敢,不敢。” “姑娘,你父亲在后门闹着,说要见你。” “肯定在母亲那没拿到钱,来闹了。” “妈妈说让姑娘赶快打发了。” 魏芸从屉里拿出一袋碎银子,“去给他吧。” “姑娘,这么点儿?” “多的也没有了。” 小云拿着钱袋子走了。 魏芸把手上的簪子狠狠的攥在手里,身子气的发抖,倔强抵不过眼泪。 五岁那年跟着亲生父母回老家,路上遇到了不知从拿来的人,把自己一家人都劫走,说是要带自己走才能活命,父母狠心,真把自己送给了歹人,又回到了北孤城,另找了一对父母给自己。养母对自己倒不错,偏养父是个烂酒烂赌的,时常打骂。五年后,那人又来,把自己送进了清乐坊。大半年前,那人又出现还派了人来教自己,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去学一个人,直到自己遇见了璇晨,才明白了。自己活这么多年原是做为一颗棋子活着。自那时起,自己出去若没得允许,便是一直戴着素纱帷帽。若不看璇晨谁又知道自己三分神似吶?呵。 “老夫人,外面马车套好了。” 何嬷嬷扶着李季上车,每月初一只要天气好李季必定去云台观,初一若没去,十五也会去。 李季上完香一般都要到提前备好的厢房歇一下再回去。 “姑娘,就是前面那间。”小云给魏芸指着。 魏芸躲在一旁等着,故意等到李季出来,假装正好从旁边的厢房出来。 李季并没有在意魏芸,往出的正路只有一条,魏芸走在后面。 司命口里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天慈悲。” 一个滑的石子出现在李季脚下,何嬷嬷没来的急拉稳,李季摔的不轻。魏芸连忙上去帮忙扶着。李季却在地上起不来。 “好姑娘,能否出去给我们外面的马车说一声,来个人。”何嬷嬷连忙把腰间系的牌子给拿给魏芸,“好姑娘,就是外面有着叶字的马车,我们是叶府的。” “无妨。”魏芸和小云急急的往外走。 何嬷嬷又给李季揉腰,又碰了碰李季的腿,骨头没断,只怕是扭到了,一时起不来。 叶府的人连忙来了,“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必有重谢的。” “清乐坊魏芸。”小云替魏芸开了口。 何嬷嬷愣了一下又好生道了几句谢。 “姑娘刚刚愣着做什么?” “没什么。” 璇晨在府里得到快马回来的消息,连忙安排收拾着,李季回来时就已经请了张太医来。 “公主不要担心,老夫人只是脚扭着了,腰上倒无碍,多揉捏些就好了,好些静养就可以了。” “多谢太医。” 璇晨送太医到门外,正准备进去看看时,何嬷嬷却出来送客了。 “夫人身体也不大好,今天劳累着夫人了,老夫人今儿受了惊吓,现下已经歇下了,夫人回吧。” “好,若有什么何嬷嬷一定要来告诉我。” “是。” 璇晨和连碧往院里走着。 “这老夫人对夫人一直都这么淡淡的,连侯爷都不怎么搭理。” “好了,你去把王兄赐的一些人参从库里拿出来,给何嬷嬷拿去。” “知道啦。” 下午,叶楚也从军营那边回来给李季请安,没和璇晨在里面待一会儿便出来了。 何嬷嬷在后面喊住了二人。 “侯爷,夫人。那日在云台观多亏了清乐坊一位叫魏芸的姑娘,奴婢已经差人送了礼过去,想着还是要来告诉夫人一声。” “何嬷嬷做就是了,不必来告诉我这些。” “是。” 叶楚陪着璇晨用晚膳,“母亲那边你以后少去。” “怎么了?” “没什么。”叶楚匆匆忙忙吃完饭,“这几日军营里有些士兵突发不适,我得去守着,中元节前再回来陪你,答应你的,不会忘了。”叶楚捧着璇晨的脸,小啄一口,“又瘦了,多吃点。”璇晨眨巴眨巴了眼,起身给叶楚换着衣服。 “那是要紧的,你去就是了。” 叶楚抱着璇晨,“你真舍得我?”语气十分温柔。 璇晨有些红脸,“走了。”叶楚捏了捏璇晨的脸。 “连碧。” “诶,”连碧在屋外应着,“侯爷才回来便走了?” “这是最好的人参,夫人看看。” “不必了,你看着好就可以了。还有今天何嬷嬷说的那个清乐坊的,明天送些礼过去,也不用银子,用些好的首饰。” “是。” “老夫人,可好些了?”何嬷嬷服侍着李季吃药。 “腿还是有些疼,好多了。” “等会儿再给老夫人揉揉。” “今天那姑娘你谢了吧?” “谢了,想夫人那边也会去谢的。” “倒是她有心。” 第二日一早璇晨便来给李季请安。 “我说过你一应请安问好都免了,即使病着也是一样,你也不用来,我知道你的心意。” 璇晨虽然尴尬的有些下不来台,还是十分守礼。 “那母亲好好养身体,璇晨告退了。” 李季放下手中的药,一句话也没说。 “姑娘,叶府那边的夫人也派人送东西来了。是一盒贵重的首饰。” “你挑些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就收起来吧。昨天送来的银子,你去带给母亲些,再拿些孝敬妈妈。” “是,多谢姑娘,姑娘想的周到。” 小云走后,魏芸便把房门关好,端正的跪着。 “我跟你说的都讲清楚了,去照着做好。” “是。” “侯爷,前面那几个的士兵的腹泻呕吐已经止住了只是有些咳嗽,没什么大碍,可现下又有十几个腹泻的。”一个副将上来通报着。 “把这几天吃的什么都写下来,留个底,再去多找几个郎中来。” “是。” “诶,等等,把那几个生病的先住在一起。” “是。” “后天要回府看一趟,你留下来多看着点儿。”叶楚吩咐着白原。 “是。” 七月的夏日已经热了,晚上用过饭地气散了,璇晨和黎琮坐在外面纳凉,连碧给黎琮扇着扇。 璇晨和黎琮正玩着挑花绳。 “娘亲,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陪我玩呀?” 连碧十分欣慰赞赏的看着黎琮。 “黎琮是想要弟弟多一些还是想要妹妹多一些?” “弟弟吧。” “为什么是弟弟?” “弟弟的还,琮儿就能把会的都教给他。” “那妹妹也可以呀。” “那琮儿教她绣花,琮儿也不会呀!”黎琮十分真诚,从不一本正经的开玩笑。 “娘亲觉得是妹妹好。” “为什么?” “因为娘亲已经有一个好儿子了,想要一个好女儿。” 中元鬼节那天快下午了叶楚才回来。 “军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好,没什么大事。” “来。”叶楚拉着璇晨的手到妆台前坐下。 “连碧,去拿画花钿的东西上来。” “是。” 连碧拿来放在妆台上就退下去了。 “中元节多有妇女画额妆的,只是额上的花钿图案不一,我也给你画一个。” “诶,等等。”璇晨推开叶楚握笔的手。 “你确定你会?” “画眉不会画,难不成画花还不行了?”叶楚被打击到了。 “那好吧,姑且让你试一试。” 叶楚每落一笔都要斟酌好久,下笔很轻。 “好了吗?” “好了,马上,马上。”叶楚又小心的落了几笔。 “成了,看看。” 璇晨看着铜镜,淡粉的玉兰开在额间。 “画的这么好,怎么不见你画过画?” “这颜色才衬你,白色的太素净了。” “侯爷的心意呀,璇晨领了。” “那你准备拿什么来还吶?”叶楚在身后抱着璇晨,两人的笑颜映在铜镜上。 ------------ 第十九章 疫病突发 两人走在街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璇晨有些不适。 “放了河灯我们就回吧。” “好。” 叶楚拿着两个,璇晨也拿了两个。 “替黎琮和连碧也放两个。” “这放河灯是要许愿的。” 璇晨看着河上顺水漂浮的粲然河灯,把黑夜不清的河,映的十分好看,橘黄的光在河面微澜摇晃,像星子落在了河里。 “许再多的愿也抵不过平安喜乐四字。”璇晨笑的粲然,叶楚看的痴迷。 “回吧。”叶楚握紧璇晨的手。 过桥的时候,叶楚和璇晨迎上对面来的魏芸。 “公子,夫人。”魏芸怕叶楚只装做没看见。 璇晨微微了笑,正准备别了,璇晨突然问了一句。 “姑娘可叫魏芸?” “是。” “你怎么知道?” “这位就是清乐坊的魏芸。” 叶楚顿了顿,“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家母。” “原来是侯爷和公主?!”魏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连忙要跪拜行礼,璇晨忙忙拉住。 “姑娘替我修缮弦琴还没来得及谢你。” “夫人送的礼已经十分贵重了。” “多谢姑娘相助,叶府必有重礼致谢。”叶楚说了这话便打算和璇晨走了。 魏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叶楚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魏芸的脸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明天又要回军营了,赶快把阵子忙完才好。” 叶楚躺在璇晨的腿上,璇晨按压叶楚的太阳穴给他解乏。 “以后忙别回来了,怪累的。”璇晨看着叶楚疲惫的模样有些心疼。 叶楚握过璇晨的手起身,“我说过,你不相信自己,可是你要相信我,知道吗?” 车里的气氛十分暧昧。 这个月,叶楚只回来了几趟,初一的时候李季又去了云台观。烧香出来的的时候遇到了魏芸,魏芸故意走在前面。 “魏姑娘,请稍等。”何嬷嬷多走了几步到前面,“我们家老夫人请魏姑娘到厢房坐坐。” “好。”魏芸心里暗暗窃喜,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叶老夫人。”魏芸十分规矩懂礼。 “上次多谢姑娘了。” “已经过去许久,本是举手之劳,老夫人不必挂心。” 李季看着魏芸只觉得亲切。 “魏姑娘坐吧。” 何嬷嬷搬了凳子过来。 “多谢夫人。” “听嬷嬷说姑娘是在清乐坊?”李季虽然问,但眼里全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有怜悯。 “是,家里贫寒。”魏芸也不加遮掩,反而更博得李季喜爱。“母亲也是无奈才把我送去在清乐坊卖艺。” “那魏姑娘最擅什么?” “琵琶。” “多大了?” “二十二了,今年七月底满。” 李季感慨,自己的女儿也是七月底月生的,也是这个年纪了和魏芸一般大,更是亲切。 “不知道魏姑娘可会去别人府上艺琴?” “魏芸在清乐坊并不十分出色,无人曾请。” “何嬷嬷,明年我的整寿了,记得给姑娘下张拜贴。” “是。” “多谢夫人。”魏芸连忙起身应谢。 “魏姑娘为何一直戴着素纱帷帽?” “最近有些过敏,脸上有些红疹。” 李季又略谈了谈,便各自回去了。 “马车怎么停了?” “老夫人且等等,最近进城的人太多了。”车夫在外面说着。 李季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好多人来的拖家带口,怕是有什么事情。 “通了就快点回去。” “是。” 王宫里,北宫明烨正在痛斥叶楚。 “军营出了疫疾,为何不早来报?” “最开始只是普通的呕吐腹泻,军营的随时跟着的太医也看了,没多久便好了。谁知最后没过几天好了的人就开始咳嗽,不过几天就咳血死了,马上就来禀报王上。”副将何严答着,叶楚一脸肃色。 “现下如何?” “现下把已经出现呕吐症状的士兵隔开,又把咳疾的士兵分在一处。没有染病的将士也都划分好为队伍,饮食起居全部隔开了。” “把宫里的太医先拨一半过去。” “报,城门守将卢树伟求见。” “进来。” “微臣见过王上。” “何事?” “城外这几天来了大批流民。” “流民?” “是,今天实在太多,都是从附近的三个镇子上来的,属下派人快马到几个镇子上看,人差不多都走空了。属下问过说是镇子上有了疫症,想进城求医。” 北宫明烨深吸了一口气。 “传大司农来。” 北宫明烨沉默了些许才缓缓开口。 “其它各营有没有发现?” “暂时没有。”叶楚说着。 “北营乃军之重要,其他营先按北营的编排,把士兵分开。各营派个太医先去看看。另张太医一共十名太医去北营。让大司农带人去安抚城内的流民给足银量,卢树伟你带兵先护送他们回镇,再带三个太医跟着,派人把城内一半的郎中召集起来,分散到各个镇子上去,一应事物所需报给大司农。” “是。” 事发不过两天,整个北孤城已经人心惶惶。 “夫人,侯爷在军营不会有事儿吧?”连碧看着院里各处的人每过几个时辰都在洒水打扫,每天烧艾。 “别瞎说。”璇晨心里也十分焦急,手心发着薄薄的凉汗。 “是。”连碧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夫人。” 白原急匆匆的从院外进来。 “夫人侯爷让我回来给夫人报个信,侯爷一切安好,请夫人不要担心,待在府里不要出去,好生照看自己。” “那…” “军营里离不开人,先走了。” “夫人不要担心了,回屋吧。” “叶候。” “如何?” “又死了十七个人。” 叶楚急忙忙的到太医临时的帐子里。 “各位太医可想出来了?” 十个太医你看我我看你,有的低头不敢看叶楚的眼神,有的默默摇头。 叶楚没好气的出去,在隔出来的染疾的帐子巡视着,帐子一天搭的比一天多,叶楚的精神越来越紧绷。 “叶候,带个面罩吧。” 叶楚接过将士递来的面罩戴上。 一阵急促的咳嗽在身后传来,白色的布盖过头顶,叶楚皱眉,周围的人虽然**着但早已见怪不怪,下一个早晚是自己。 “王上,北孤城内也出现疫疾了。”苏洪说着。 “宫内各处都要守好。”北宫明烨坐在祠堂内眉头紧锁。 “尤其是继泽和王后宫里。” “是。” “五天了,那些太医还没有办法吗?” “没有。” “让卢树伟守好那几个镇子,不能让人出去。按照户册每家死了的都要补贴银两和安葬费,不能有民怨。北孤城内马上独僻一处,安置那些已染疾的人。” 北宫明烨沉了口气,手上的珠子转的急促。珠子撞在墙上,滴滴撒撒的落了一地。 “都是些废物!”北宫明烨怒不可遏。 “王上息怒。” 又过了五天,疫疾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有国师的消息吗?”北宫明烨此刻无比期望国师回来。 “没有。” “那些个太医可有什么法子了?” “没,没有。”苏洪回答的颤颤巍巍。 “禀王上,何严求见。” 何严慌慌张张的进来,举止有些不雅。 “怎么了?” “叶,叶候回府去取府上的药材时,病倒了,怕,怕是疫症!” “为什么叶候会回府取药材?”北宫明烨猛然起身。 “王上,从北营到叶府的确比那些太医回太医院要进,而且王上一直赐长公主许多名贵的药材,叶候回去也是最快的法子。” 北宫明烨缓身坐下,不停的思量着。 “让叶候先在府里,病中不宜挪动。北营事物先由你暂领。”北宫明烨想着若是能趁此时给叶家一击收回些在军中的势力也不是不可。 北营打我噩耗又跟着传来,士兵没有治好一个,却有一个太医染疾了。 待在北营的太医为着药方不停争执,讨论来去也没有任何效果。 “夫人,夫人,侯爷病了,白原他们用担架抬着回来,已经进府了。” 叶楚被安置好在床上,有些发烧。 “可有太医?” 白原摇了摇头,“王宫早已经停朝了,宫里的太医大都拨出去了,城里的郎中根本请不到。” “确定是染疾了吗?”璇晨努力定住自己的心神。 “看和军营里那些人的症状,是的。” “我知道了,连碧你先去给老爷和老夫人说,让他们不要过来了,赶快去找郎中医师来。然后让人把院里时时刻刻都清扫干净,你们就不要进屋来了。”璇晨顺势推了连碧一把,“你好好在外面守着,一应的东西放好在门口,我来拿。” “不行,夫人,我…” “若我真的病倒了,就没人照顾我了。” 璇晨戴上了面纱,把叶楚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用布包好后,才放到屋外,让连碧拿去烧了。 “用重金请都没有郎中原来候府?”李季不可思议。 “如今北孤城内人心惶惶,连王宫在北孤城内召的医师都是费了好些劲。又听说死了一个太医,更没有郎中愿意出来了。” 叶修静坐着没有说一句话,半晌了才说一句。 “司大人可还在府上?” “是,是。” 着急之中总是会让人忽略。 “司大人每半月来一次,过两三天就来了。” “只盼叶楚能熬过这两三天吧。”叶修背过身走了。 李季虽然对叶楚没有多大的感情,但也十分揪心。 ------------ 第二十章 吵架 这两三天璇晨衣不解带的照顾叶楚,累的十分憔悴。叶楚的病情比别人更加重些,高烧时退时复,璇晨搬了个软榻晚上就一直守在旁边,这几天加起来没睡超过四五个时辰,还一直惊醒,一身冷汗。 “夫人。”连碧在外敲着门。 “夫人脸色怎么这么差?”连碧看着璇晨神色实在不好。 璇晨轻咳了一声。 “夫人没事吧?” “没有。”璇晨匆匆喝了口粥,也没什么食欲。 “医师找到了吗?” “老爷说了,就这几天了,司大人会来,宫里没派太医,城里郎中实在找不到,听说是死了个太医,那些郎中如今都各自都保命。” 璇晨接过连碧手中药转身放在桌上,又走到门前。 不派太医?证明叶修是递过帖子上过折子的,王兄不应?璇晨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眩晕了一下连忙扶住门。 “夫人,让连碧来照顾吧。”连碧实在心疼璇晨,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 璇晨拿过连碧手中的艾草连忙关上了门,连碧在外死拍着门。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好好听我的。”璇晨背靠在门上。 “连碧姑娘,连碧姑娘。” 一个小厮连忙叫着,外面有人来送东西。 彦清想着璇晨药丸快吃完了,便依旧派了个逸竹林的小仙童去给千灵送药。 “国师吶?国师可在哪里?”连碧抓着小童问着,小仙童被一通问着摸不着头脑。 “你能来送药,一定知道国师在哪,一定要告诉国师,快回来北孤城一趟,叶府不好了。” “是,姑娘请松手吧。” 连碧像抓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司大人来了,司大人来了。”小厮跑的踉跄。 连碧听闻连忙跑着,没有看见小仙童没走几步就消失不见的身影。 “司大人快请。”叶修连忙迎着司命到璇晨的院子里。 连碧从侧门超过来,“夫人,夫人,开门,司大人来了。” 璇晨连忙开门,司命和叶修正进院落,司命几步作一步。 司命戴上面罩,洗净了手进屋。连碧和叶修都在屋外。 “司大人,如何?”素纱遮住了璇晨半张脸,眼睛里有着熬夜的血丝,十分疲惫。 “噢,夫人若信我,能否先请先出去。” 璇晨看了看叶楚,点了点头。 司命想着,这就是叶楚的病劫了。司命仔细看着叶楚,这疫症怕是来的不简单,不是凡间普通的疫症,怕是有其他的人故意而为之,便为叶楚渡了些真气。 门吱呀的开了。 “怎么样了?”璇晨抓着司命就问。 “过半个时辰叶候就能醒了,只不过这疫症的方子还得略等几天。” “多谢司大人。”璇晨匆匆一行礼便进屋。 司命拦住叶修,“老爷还是别进去了,小心传染。” 叶修叹了口气,和司命往前厅去了。 璇晨听了司命的话,心里多少稳了几分,坐在地上,握着叶楚有些微烫的手,趴着睡着了。 叶楚轻微动了动手,哑哑的说了一声水。璇晨立马醒了,端着一杯热茶。 璇晨把叶楚努力扶起来,叶楚一直咳嗽着。 “慢慢喝。” “怎么就你一个人?”叶楚面色苍白。 “我没让他们进来,有我还不够吗?”璇晨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叶楚用手温柔的擦拭着璇晨的眼泪,“你受苦了。” 彦清最近一心都扑在炼蛊身上,听了小仙童糊里糊涂的通报连忙回到北孤城,璇晨的用血本已经够了,就等最后蛇蛊配出来了才需要,要是这时候璇晨出什么意外,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彦清先去了叶府看着璇晨无事便立马进宫。 “混账!一群混账!” 继泽的小脸红扑扑的,基本快没了气息,荀蕙趴在继泽身上哭着,快哭的断气。 “先把这几天服侍的人都拉出去仗杀,给我查!是谁把疫症带进宫来的!”北宫明烨气的发抖。 “国师,国师,进宫了。”苏洪滚打着从外面进来。 “快,快。” “国师回来的真是时候。” 彦清连礼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托到继泽面前为继泽把脉。彦清凝着神,知道这是妖界的一种毒药,千灵以前同自己讲过。 (“彦清?”千灵坐在树上朝彦清招手,一袭红裙美的动人。 “干嘛?又安什么坏心思了?” “看到我手上这个小叶子了吗?以后你要是再惹我,我就把这个给你下到水里,放进饭里,到时候你被毒死了都不知道。” 一片小叶从树上缓落,彦清一伸手接住。 “不知道谁先毒死谁,走了,父亲叫我回去给他种的那些宝贝药草除草。”) 彦清先开了张药房让人去配,又假装苦想配了药方几天,找人试药开了药,一套戏做足了,才把最后疫病的方子写出来。这几天司命也在为叶楚慢慢配药,全都是搞的一些温补的方子,自己本来就不会医。 彦清不放心千灵又到叶府去看,千灵彻夜都守在叶楚身边,寸步不离。千灵躺在软塌上,薄毯滑了一半到地上,彦清捡起来,小心为千灵盖好,便走了。 叶楚眯瞪着眼,恍然间以为自己神志不清,好一会儿才确实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那薄毯自己好好的又盖好在了璇晨身上。叶楚翻了个身背对着璇晨,闭上了眼。 过了半月疫疾慢慢的平息下来,北宫明烨取消了今年的时秋哨鹿。 继泽大好后,北宫明烨想让彦清做继泽的太师,被彦清多番拒绝,只说自己云游未完,走前上叶府看了璇晨一次。 “叶候。” “国师。”璇晨微微作礼,略显疲态。 “公主的药可还吃着?” “吃着。” “竹青国师医术不大行啊,夫人一直吃着国师的药却医不好夫人的身体。” 叶楚虽然知道是彦清写的疫疾的方子,但还是吃醋,尤其对昨晚看到的事甚是疑惑。 璇晨有些尴尬,彦清没多说什么便借言告辞了。 彦清走后,璇晨扶着叶楚下床走动,叶楚不知怎么的脾气上来了不肯让璇晨扶。 “我自己可以!”叶楚扭着身用了些力,璇晨本就身弱,一个不稳倒了过去。叶楚后悔连忙把璇晨扶起来,猛咳了许久。 璇晨红着眼,还是把叶楚扶回了床上,又端来汤药。 “我错了,别哭了。”叶楚轻言细语十分温柔,璇晨略收了泪。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要强。” “好了,别数落我了。一个多月都没见黎琮了。” “你病着,我没让他来,在母亲那闹了好久,过几天等你大好了,再来吧。” 过了几天北宫明烨设了谢国师的宴席,叶楚和璇晨也位于上席,对面就是彦清的位置。 璇晨知道叶楚为国师的事情在意,手摸着酒爵不去对彦清的眼神,彦清看到了也没如何,只是喝酒。 叶楚看着国师和璇晨故意如此心里十分不适。 “此次疫症全靠国师才可安然,孤敬国师一杯。” “此乃臣之本责。”彦清十分恭敬。北宫明烨少年即位,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臣子,而不是对自己多番掣肘。 这场宴席叶楚吃的心不在焉,十分不爽。叶楚一方面也怀疑自己,璇晨一月来日日夜夜照顾,自己十分感激,为什么就经过前几天看的心中就生隔阂,许是自己病久了,看花了眼,有了幻觉? 晚宴后,二人正准备坐上马车回府。 “叶候稍等。” “小吕将军。” “末将请长公主安。” “起来吧。” “喝了酒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了。”璇晨看着吕梁将军有话在心里。 叶楚微扶着吕梁起身。 “小吕将军有话要说?”两人一道朝宫门慢走着。 “就是想看叶候身体如何了?” “大好了。”叶楚想着平时自己也没怎么和吕梁接触过。 “还是国师医术高明,不亏是宫里的御医。” “嗯。”叶楚不是很想接话。 “去年冬天听说长公主出宫时和国师一直说着话,受了风寒,回去病了一场。” 叶楚瞪了一眼。 “是末将说错话了。” “到宫门口了,吕将军还是回去好好当差吧。” “是。” 叶楚背过手握着拳一路走了回去,回去后虽然心里不适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回来了?” “嗯。” “怎么了?”叶楚脸上细微的变化,璇晨还是察觉到了。 “没事,不过是些军务上的事。” 璇晨为叶楚宽去外衣,叶楚躺在璇晨腿上,璇晨揉着叶楚的太阳穴,替他解乏。 过了几日到了初一,李季照旧到云台观烧香。 “何嬷嬷?” “老夫人。”何嬷嬷端上一杯刚煮好的茶。 “这疫病过了许久,可去问了魏姑娘可好?” “什么?” “魏芸。”李季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欠着。 “这,没有。” 扣门的声音响着。 “谁?”何嬷嬷走到门前开门。 “魏芸拜见老夫人。” “快起来吧。” “魏芸前来上香,想的今日是初一,想来碰个巧,没想到真碰上了。” “那是你我有缘。快喝茶,这茶去热消暑的。” 两人热络的聊着,丝毫不见只是几面之缘的尴尬。 ------------ 第二十一章 一晌留情 彦清悄上了一趟九重天找司命,想来想去不当面说心里还是放不下。 “司命星君既知道了真相,还是照旧烂在肚子里,反正是病劫过了?” “山河神君说的极是。小仙对一切事物全然不知。璇晨即是璇晨。”司命星君心里万般祈求,以后别来找自己了,你说的我都懂,你这样隔三差五来找自己,自己遭不住呀! 两人正说着,转身祁琅就从偏殿侧门进来。 “二殿。” “神君。” “噢,我来找司命星君有点事。” “恰巧我也是。” “二殿请。” “彦清神君先请。” “我已经说完了。” “那好。” 司命站在一旁躬着腰,替二人尴尬。 “不知二殿来找小仙所谓何事?” 祁琅张了张嘴又转身想走,又转过身来,又转过身甩袖走了,司命晾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百蛊养的怎么样了?”山河神问着。 “就差最后几味了。” “你也不要太着急,再如何都过了十多年,虽然是差不多了,但还是要等到凡间千灵寿终正寝的好。” “是。” 彦清进了竹屋,止水正在点香。千灵身上的疤痕已经好的完全了,新长出来的肌肤白皙如雪,肤如凝脂。 后面几个月司命看着璇晨和叶楚感情依旧,叶楚好像心里没有多大的隔阂,两人如胶似漆,实在不行,便悄悄助力了一把。 冬月初九璇晨的生日,叶楚陪璇晨在家待着。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两人就在暖阁内坐着。 璇晨带着黎琮习字,连碧在一旁煮的茶,叶楚正在桌上作屋内的画像,炭火燃的这幅景象更添暖意。 司命站在屋内看着,心里只喊作孽。双手合十,“彦清神君啊,彦清神君,小仙可不是有意给你摸黑的,只是借你一用,望恳谅解,望恳谅解。” 司命到了屋外故意变成为连碧的模样,扭了扭腰。 “夫人的药给我吧。去那边房里把我收在那红木柜子里的香樟木锦盒拿来,夫人要看。” “是。” 司命看着人走远了才转身变成那个婢女,叩了叩门。 “夫人的药。” “我来就是了,把门关上,再去那些平日吃的糕点来。” “是。” 刚刚那婢女小悦取画而来。 “不是让你拿些糕点吗,怎么拿这个,快放回去。”连碧语气有些严厉,不似平日。 小悦连忙跪下,“这是姑娘刚刚让我去取得的呀!” “怎么了?有什么话进来说,别在屋门口站着受风。” 璇晨看到那个樟木锦盒看了眼叶楚。 “拿错了就放回去吧,快去吧。” “是。” “等等,怎么拿个东西也能拿错?” “回侯爷,刚刚奴婢送药来,连碧姑娘在外面让奴婢去取画说是夫人要看。” “我何时让你去取画,是让你去厨房拿些日常的糕点来!” 黎琮看着璇晨,眨巴着眼。 “好好写字。”璇晨扭过黎琮的头。 “拿来我看看。” 叶楚看到了国师画的那幅画,“千万世间,至灵之聚。百转千回,一魂心魅。”叶楚喃喃念着画上题的字。 “你们先下去吧,连碧把琮儿也带下去。” “是。” 屋子里就剩下叶楚和璇晨两人,静的可怕。 璇晨起身走到桌前,拿过叶楚手中的画,便卷便解释着。 “这原是我去年生日竹青国师赠的贺礼罢了。” “国师待夫人真是好,在外云游也不忘每月派人送药,生日贺礼,不知今年送的是什么?” 叶楚抢过璇晨手中的画撕成两半,璇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双眼震惊的看着叶楚,叶楚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但放不下脸来。 “军营还有事,我先去了。” 璇晨在屋内默然站了良久才捡起地上被撕成两半的画收好放进锦盒内。 “夫人?”连碧看着璇晨的神情心疼,又不知如何开口。 “拿去收好吧,把那个婢女打发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连碧关上门还是不放心的望里看了一眼。 璇晨坐在椅子上心绪十分烦乱,看着叶楚还没画完的半张画提笔画了起来。 已到了晚上,下起了夜雪,街上行人稀少,唯有几个还是匆忙跑着回屋的,只有一条街依然热闹着。叶楚在街上乱走了许久,心里的气久久不能下去,一步踏入了清乐坊,包了间上好的厢房,喝着闷酒。 一群书寓女子被妈妈安排上来奏乐,魏芸戴着半面雪纺素纱,侧边上绣着一朵艳丽彼岸花,坐在最前面,弹着弦琴。 叶楚喝的醉醺醺的。 “你留下,其它人都出去吧。” “你是魏…魏…” “魏芸。” “你的琴弹的很好。” “侯爷本不甚懂琴,从何而知好?” “呵,本候是不懂,但有人懂。”叶楚踉跄着起身,手撑着身子按压在弦上,发出不和谐的噪音。 叶楚扭过魏芸的头,魏芸那仅有的三分神似本全来自眼,戴上半面素纱遮住了下面的“缺点”。 叶楚隔着面纱轻落下唇,魏芸的心里狂跳着,伸手想解开却被叶楚一把握住。 弦琴翻落在地上,本不属于它的归属,此夜薄凉。 “夫人,画画好了,就放着吧。侯爷怕是军营忙着今晚不会回来了,歇着吧。” 璇晨叹了口气,“好。” 叶楚靠在窗户上吹着冷风,外面的雪已经小了许多,房顶上积着雪,官道上还有在夜里扫雪的人,冷风瑟瑟,单薄外衣,只有身上的蓑衣还略显厚重。魏芸独自待在床上,戴好了面纱。 叶楚突然想起什么往怀里一摸。 “侯爷是在找这个吗?”魏芸拿出青琅玕这种玉料雕刻成了白兰花的玉镯走到叶楚面前。 “面纱帷帽什么从此不要再戴了。”叶楚拿过镯子匆匆出去。 小云机警着连忙进屋。 “姑娘,这上好的坐胎药快喝了吧。” 魏芸一股脑的喝下。 “多亏你了,今天这么突然,要不是那酒,今晚多半是不成了。” 叶楚蹑手蹑脚的进屋,小心的开了能过人的门宽下衣上床,带进了一身的寒气。 璇晨一直醒着但依然背对着叶楚。 叶楚呵着手暖了环上璇晨的腰腹,摸索着吧把镯子带在璇晨的手腕上。 “我错了。” 璇晨眼皮微落,泪顺着往下落染湿了枕头。 “以后别吵架了。” “不吵了。”叶楚应着,“别哭了。” 叶楚抱紧了璇晨。 司命心里提一口气,这剧情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吶?但很快,就发生了一件让司命也预料不到的事。 “夫人,后天除夕该进宫了。” “国师回宫了吗?” “没有,竹青国师疫病过了便走了。夫人,竹青国师那日侯爷走后也送画来了。奴婢一直没说,收起来了。” “嗯。今年就不进宫了,托病着吧。” “是。夫人,小公子快来用午膳了。” “去备着吧。” 璇晨在廊下给那只叶楚送的说能说话的鹦哥儿喂食,可都过了大半月都没有说一句话。 “娘亲。” 黎琮团子一般的扑到璇晨怀里,笑嘻嘻的看着璇晨。 “今天上午又去哪儿野去了?” “祖父带我去选小马驹了,棕红色的,好看极了。” “是吗?那定了什么时候去学?”璇晨牵着黎琮暖和和的小手进屋。 “祖父说年后暖了就可以学了,今天祖父还夸我字好了,琮儿说都是娘亲教的好。” “那娘亲多谢琮儿美言了。” “今天琮儿回来去给祖母请安,还碰到了去年遇到的那个姨姨。” “去年?” “就是那个和娘亲长的,神似的人。”才过了一年,黎琮就比去年脱了许多稚气了。 “她在哭,祖母脸色也不好,祖父连忙派人把我送来了。” “好了,吃午膳了。” “娘亲,明天我们上街出去玩嘛,爹爹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 璇晨想了一下,不愿扫黎琮的兴,“好。” “娘亲真好。”黎琮声音甜甜的。 杯子碎在地上的刺耳伴随打骂声隔绝在璇晨的院子之外。 “混账!”叶修拿着刺条在叶楚背上狠狠抽着,叶楚要着牙忍着没有喊一句。李季在一旁默默落泪。 “这样的女子怀子入府的事儿你也干的出来?况且你取的当朝公主,她是长公主,王上的亲妹!”叶修的声音气的发抖。看着璇晨和叶楚感情向来是好,突然在年节前来了此事。 “儿子绝无让她进门之心。”叶楚衣裳单薄,虽然在寒冬,额上还是冒着汗,背上皮开肉绽,血染湿了深色的衣服。 “现在外面找出幽僻的院落,让魏芸姑娘先住着吧,等过了明年就是三年了。”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解决!”叶修气的把手上的刺条一甩转身而去。 叶楚还是跪在地上,李季扶着起来。 “这件事母亲会去安排的。”李季少有的温和语气。 “母亲告辞。” “夫人在家吗?” “不在,带小公子上街玩了。”白原早去探过消息来。叶楚连忙到书房上好药。 “娘亲,我还想吃那买的桃酥,又脆又香。” “好。” “娘亲,尝一口嘛。连碧小姨,你也吃。” “谢谢小公子。” “今天玩够了吗?不早了,该回去了。” “好吧。”黎琮恋恋不舍。 ------------ 第二十二章 璇晨知情 老国公去世 “夫人。”魏芸依然带着帷帽。 璇晨宛然一笑,算是应了。 “夫人,能否去路口盛康楼的厢房单独说一句话。” “我家夫人还有事,先回了。” “夫人,就一句话。”魏芸声音急切。 “那好吧。” “你带着黎琮在车上等我。” “不行,我…” “好好待着。” 一进屋魏芸便跪在璇晨面前,把璇晨吓的不轻。 “姑娘快起来吧,不知姑娘遇到何事了?”璇晨赶紧扶着。 “我有了侯爷的孩子了。” 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璇晨的手就那么僵着,扶也不是,收也不是。 “已经两月多了。” “侯,侯爷知道吗?” “知道。”魏芸哭着,“求夫人给魏芸一条活路吧。”魏芸不住的在地上磕头。 “一切,自,自有侯爷做主。”璇晨声音颤这,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乱做结绪,什么都想不了,夺门而出。 “夫人怎么了?眼眶红红的。” “没有,风迷住了。回府吧。”一路上璇晨都尽量与黎琮和连碧玩乐取笑让自己看起来同往常一样。 小云进屋扶魏芸起来,魏芸收住了刚刚的悲戚,手在肚子上抚了抚。 “回清乐坊吧,过不了多久,叶府就会派人来了。” 璇晨晚膳也没等叶楚,早早用完膳便歇下了。 “连碧小姨,娘亲今天很累吗?” “夫人今天走了大半日,有些乏了,连碧小姨陪你再在暖阁玩一会儿,让你娘亲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好。” 叶楚晚上没有回来,璇晨一整夜没有都没有合过眼。 “夫人,起了,今早得去请安的。” “侯爷没回来吗?” “没有,说是偏晌午了。” 连碧正给璇晨梳洗着,何嬷嬷便来了。 “何嬷嬷快请坐。”璇晨十分客气。 “不了,老夫人让老仆来说一声,今早的请安就免了,老夫人犯了头疼。” “好,代我母亲问安了。”璇晨不再像以前一样上赶着讨好。 “是,夫人的孝心一定带到。” “那夫人再睡会儿吧,现在还早。” “不用了,你梳头吧。” 李季翻看着桌上的房宅契纸。 “这处宅子不错,”李季把宅契递给何嬷嬷,“快些找人把这处宅院收拾好,在十五前能搬进去。” “是。”何嬷嬷把契纸收进怀里。 “姑娘,叶府那边老夫人递信说已经找好了宅院,十五前夫人就能住进去。” “又不是入府,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姑娘命好有了孩子,早晚都能进的。” 魏芸轻笑一声,“姑娘,这是什么?”小云一摸碗已经凉透了。 “叶候送来的滑胎药。”魏芸语气寒冷。 “滑胎药?”小云急忙到魏芸跟前,“这可是他们叶府的第一个孩子呀!” 魏芸能有勇气把那药晾着没喝,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孩子是叶府的第一个孩子,叶修知道这件事后那样生气能拿叶楚撒气,都没有提过滑胎一事。北宫璇晨的身子孱弱本就难有身孕,即便有了嫡子,那也要有一个聪明强干的庶子才行,虽然都是叶家的血脉,但其中利害关系可就不一样了。 “父亲!”叶楚跪在冰凉的地上。 “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孩子必须得留。”叶修拂袖而去,叶楚跪在地上良久才起身。 走过长廊拱门,璇晨正在屋外喂着鹦哥儿。 “回来了?” “嗯。”叶楚从背后抱着璇晨,躲闪着避过璇晨的眼神。 “你弄回来的鹦鹉说会说话,可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可能是冷了,怕寒嘴。”叶楚说着口不对心的玩笑。 “黎琮吶?” “叶楚。”璇晨转过身看着叶楚,两人同时开口。 “连碧带他摘梅花去了,我身上不大好,便没去。” 正说着连碧就带着黎琮回来了。 “爹爹,娘亲,今年我摘了好多白梅。” 叶楚抱起黎琮,不过一年,身量体重都往上了,忘了背后的伤口,有些裂着疼,依然装作无事一般。 “为什么今年摘白梅吶?” “白梅更配娘亲嘛,白梅更淡,淡雅。” “就数你会说话。”叶楚捏了捏黎琮红嘟嘟的脸。 “快进屋吧,别着凉了,连碧,去找几个瓶子好生养着。” “是。” 今年除夕夜叶老国公的面色看着不必去年,更加蜡黄瘦削,坐下时需要人扶着颤颤巍巍。除夕晚宴完毕后,叶老国公被人扶着半起身时,没有任何征兆的往后倒去。 众人都在屋外等着,太医在里面就诊,只有叶修在里面。过一会儿太医和叶修前后脚出来。 “这几副药你们煎好了,老国公看样子是不大行了,估摸着就在这个月了,把后事预备着吧。”一阵低绪的哭声应时的想起。 黎琮摇了摇璇晨的手,璇晨比了比嘘让黎琮安静。 整个年叶府都处在一种极度寂静的氛围中,北宫明烨送了许多好药到了叶府,也只不过表面上的帝王该有的样子而已。 “姑娘,叶府都没有人来。” “今年的叶府冷清的很,老国公的命数怕是要尽了。” “那姑娘…”小云有些担忧。 “这是在丧期前有的孩子,不由得别人说什么。”魏芸看了出来。 “怕是姑娘的事可要拖一阵子了。”小云有些懊恼。 “住在别处院子和住在清乐坊能有什么不一样?” 夜里,叶楚独坐着,依着晃弱的光,好几天了,终于提笔为叶老国公画最后一幅画像,这是叶氏一族的传统。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有好些人探望,都被回绝了。 璇晨拿着披风为叶楚系好。 “明儿再画吧,夜里怎么画的好?” 叶楚的面容憔悴,叶老国公毕竟曾是整个叶府里给叶楚关怀和疼爱最多的人。但自前几年一直在独院除了过年除夕便任何人都不见了。 “你去歇着吧,这几日你操劳过了。” 璇晨又在桌围点起蜡烛,“我陪你。” 窗外的北风声紧着,风刮着雪从下午便没有停住。 “不好了,不好了。”小厮的声音穿过院落。 叶楚撂下笔冲到外面。 “侯,侯爷快去看看吧,老国,国公怕是不行了。”小厮话说一半,叶楚便不见了人影。 璇晨也来不及多加一件衣,匆匆的就在后面紧跟着去了。 老国公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神情枯槁。眼睛虽然睁着,但十分空洞,就那样呆呆的,眼里雾笼着泪,水浸浸的,却没有泪落下来。 叶修和叶楚跪在床下,璇晨和李季则跪在后面,屋子里还有一些下人,连碧得了信也在。 “思,思儿。”叶老国公含糊不清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叶修知道老国公在说什么,当初为了叶氏满族的权势,把叶思送进了王宫,结果败了身体,膝下无子,夫妻离心,被人暗害,幽怨而死。虽然凌雪姬已经死了,可这个心结一直在老国公心里从没解开过。从前在府里那样明朗纯净的叶家小姐,就那样一步步的落了。 “思儿。”老国公的声音怨恨久久不落气息,几声不平的咳嗽,叶修连忙抚着。 老国公一时抓住了叶修的手,挣扎着微微翻侧,死死盯着叶修。 半喘着气,一口鲜血随着咳喘而出。 “祖父!” 叶老国公的眼神慢慢移着,从叶修到叶楚再到璇晨,璇晨对上老国公的眼神,那样的不平愤怨,满带着积攒多年的狠在临走前的一刻都忍不住了。璇晨心里有些害怕,双腿发软,往后倒了倒,连碧在后面扶住了。 叶老国公倒过身,囫囵了几声,气息落了,可眼依旧没有闭上,直射着人的内心。 呜咽的哭声想起,璇晨只觉得心惊,泪往下落而不自觉。 因在年节,叶家又有自己的考量,老国公的葬礼十分简清,只有氏族内的主系在。 叶楚跪在灵堂烧着纸钱,璇晨在一旁陪着。 “过了年后,祖父就能入土为安了。”璇晨安慰着叶楚的心情。叶楚倒在璇晨怀里痛哭着。 “祖父会安好的。”璇晨轻轻拍着叶楚的背,像在安慰一个伤心的孩子。 “姑娘,叶府今天出殡了。这都过了年了,叶府都还没派人来。” “这老国公走的也不是时候,耐心等等,会来的。” 司命下了凡也算是来送老国公一程,一不小心听到叶修和李季的谈话,心想着不对呀?这,这叶楚命里原是没有孩子的呀,这怎,怎么越来越不按预订剧情的发展走了? 过了几天,魏芸和李季一同坐着马车到了院落。 “简朴是简朴了些。”李季看着房舍。“你且安心住着养胎就是了。” “是。” 李季略坐了坐,何嬷嬷就打眼色示意走了。 “不是老仆卖脸说,老夫人今日不该来的。” “也不过看她可怜,年岁也是同她一样大。” “老夫人。”何嬷嬷连忙止制止住,李季慌张的收住了口,岔开了话。 “况且老爷也是想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这个月忙完后,叶楚去过清乐坊几次,都没有见到过魏芸,猛地想起李季那日说的话,才醒悟过来。同叶修和李季大吵了一番,到了魏芸暂住的地方看着魏芸挺着肚子正在院里散步,一记拳头落在树上,跨上马走了。 ------------ 第二十三章 北境 一转又是几个月匆匆过去了。 “小云。” “姑娘,把安胎药喝了吧。”小云端着药走过来。 “先晾晾吧,这几日你去办件事。就是我怀孕这件事,别的不说先让连碧知道。小心着点儿,别露了马脚。” “是。” “不过姑娘,这公主还挺能忍的,姑娘都快七个月了,一言不发的。” “她这是在等叶楚亲口跟她说。”魏芸摩挲着肚子,“好孩子,你可要给娘争气点。一定要是个儿子呀!” “姑娘放心,一定是个男孩儿。” “但愿吧。”魏芸的心不在肚里这个孩子平安落地前是不会安稳的。 璇晨前些日子身上犯懒,很少出院子,这几日略好了便和连碧一起去书塾接黎琮,回来走过府里的园子。 “娘亲,你看今年那些花匠新培的冰山月季开的真好。”黎琮晃着璇晨的手。 “是,好看,想下雪了一样,夏日里看着,清爽不少。” “你听说没有,侯爷在外面有个外室。” “可不是嘛,听说都怀孕了。” 穿过拱门时璇晨和连碧都听到了那边角落里的人打扫时闲聊着。璇晨连忙捂住黎琮的耳朵。 “说是三年了,夫人生不出孩子了,就要给迎进府了。” “要生个儿子那才算是福气。” “住嘴,没脸的东西!” 两人连忙跪下,头,不住的在地上磕着。 “连碧,过来。”璇晨的语气少有的冷硬。 “夫人!” 璇晨没多说什么,带着云里雾里听的不真切的黎琮连忙走了。 “娘亲?今天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好好吃饭,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噢。”黎琮扒拉着饭,吃的没有以往香。黎琮也已经六岁多了,对自己的身世有些敏感。 璇晨想着当初顾将军拼死为叶楚杀出一条血路,顾夫人自杀殉父,把小黎琮托付给叶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林家一能掌武,二能入文,就算黎琮二者皆不济,一生的荣华富贵是少不来了的。连碧一整天都气鼓气囊的,碍着黎琮在面前,璇晨也不好说什么。 “怎么了,看你们一个二个闷闷的。”叶楚推门而入。连碧连礼都没做一下,璇晨看了一眼,也不是很好受。 “没什么,连碧跟我闹脾气了吶。”璇晨放下碗筷,朝叶楚走过去,为叶楚换衣。 “你去吃吧。”叶楚看着桌上的菜都没有怎么动。 “胃口小,吃不了多少。” “叶候自己做的事,全府都知道了,唯独我们夫人院儿里不知道,被瞒得实实的,叶候真当…” “连碧!”璇晨严厉的斥责一声,“带黎琮下去。” 连碧瞪了呆愣着的叶楚一眼,牵着黎琮走了。叶楚呆滞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在鹤仪院的时候,我就同侯爷讲过了。” “我早知道了,魏芸姑娘跟我说过,我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能亲自跟我开个口。”璇晨望着叶楚,眼眶有些红红的。 “璇儿,我,我不是…” “璇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今祖父的丧期还没满三年,不能张扬,只能先悄悄接回来,但宫里是免不了的,我自会说的,不会给侯爷添麻烦。” “你只是这样想吗?”叶楚没有了先前的焦急解释,带着些质问的语气。 “侯爷想让我怎么想吶?是哭是闹还是怎样?”璇晨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叶楚把璇晨紧紧搂在怀里。 “只要你说个不字,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叶楚,叶府也需要一个后人,不是吗?”璇晨心如刀绞。 另一边黎琮十分落寞,眼睛红红的,但就是不哭出来。 “连碧小姨,你说爹爹要是有了新的孩子,会不喜欢我吗?” “不会。”连碧顿下身,“你早就被记在了娘亲的名下,身份高贵,不比旁人知道吗?” “那要是,要是娘亲以后也有了孩子吶?” “小公子放心,夫人不会不疼你。” 没过几日,李季就带着魏芸入府了,免的惹眼,把魏芸安排在了偏僻的院落。 璇晨没有去看过,只派了几个侍女送了些东西,好生相待着,看着璇晨好好的态度,叶楚心里有些不适。 彦清许久没有到北孤城,悄不声的来了一趟和司命撞个正着,如今老国公走了,司命也不好在府里待着,也只能偶尔来悄然来看一次。 “彦清神君。” “这样的“好戏”怕是少不了司命星君的助力吧。”彦清语气有些怪怪的。 “神君说笑了,不过都是按着命簿上来。” “本神君有事要忙,你最近常在凡间,若璇晨有什么,告知我一下。” “是,小仙记下了。” “敢问神君,不知妖界是否知道叶楚就是三殿下?或者山河神和天尊知道些什么,小仙我也好拿捏呀。” “全部的事情,只有我一人知晓,父亲闲逸世外,天尊闭关,至于妖界,就更不会知道了。” “多谢神君。” 司命作着揖。 “怎么了?看着你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 “北境出了些事。” 白原拿着地形图进了书房,璇晨十分识事的放下茶便退了出去。 “夫人,那边去看的郎中来话,说就在这个月底那几天了。” “是吗?产婆那些一应事物都备好了吗?” “这些用不着夫人操行,老夫人那边巴巴的跟什么似的。不是我说,夫人忍了这口气,老夫人也未免有些太过了些,隔三差五的去看。夫人连问个安都推三阻四的,借口托着病,我看身子骨比夫人好远去了,活上八十都不成问题的。” “好啦,就你心疼我。今年的时秋哨鹿怕是又不成了。” “怎么了?” “北边蛮族和我国的边境出了些事,若是要起兵的话,”璇晨愣了一下,“若是起兵的话,就不好了。”璇晨想着难怪王兄知道了这件事,不提只字,原来是在这件事上。“遭殃的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还有那些士兵,一场战能全然回来的,又不知少了多少。” 晚间,璇晨焚好香躺下,叶楚一心系在战事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吵着你了。” “没有,原也睡不着。” “定了吗?” “定了,九月中旬就要出兵了。” “是在忧虑战事吗?” 良久,叶楚才开口。 “想起祖父了,北孤国那时还是几国中实力较弱的,祖父马背上一跃过了半生,多少城池都从他的马下踏过。” “天下若没有战事才是最好的,苦了那些百姓。” 叶楚侧了个身,抱着璇晨。 “若没有战事,那还有我们武将的用武之地?武将守业,自然要有战事,弱肉强食自然免不了伤及无辜。” “郎中来看过,说是就在这个月底几天。” “嗯,睡吧。你要好好休息。” 这十来天叶楚都在各大营整兵,主点还是北营的北焰军,铁骑纵横,马踏城池,闻风散胆。 “夫人,药喝了吧,夫人这有一天没三天的,怎么行。” 璇晨正准备端起药碗喝药,外面就有人来通报魏芸来了。 “夫人,魏氏来了。” “请进来吧。” “魏芸来给夫人请安。” 连碧没好气的说着,“以前也没见你来请安,如今快生了,倒登上院门了,别是没安了什么坏心。”说着又走出了门,“你们几个都进来伺候着,别让魏姨娘给怠慢了!” “是。” “夫人在吃药?”魏芸面不改色。 “是,身体一直不好。” “夫人真是高贵,有国师这么一个圣手。” 璇晨淡淡的笑了笑。 “夫人,知道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吗?估计着产期就在这几天了。”魏芸得意之间又有些落寞。 “如今军营里忙着,我也…” “哈哈哈。”叶楚爽朗的笑声从外面进来,还有黎琮甜甜的笑声。 “娘亲!” 黎琮扑倒璇晨怀里,缩在璇晨怀中看着魏芸。魏芸有些喜悦,立马起身,叶楚进屋笑颜消散,转而一脸的烦躁郁闷。 “你怎么来了?”叶楚语气有些厌恶。 “郎中说产期就在这几日了,想来看看侯爷有…”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叶楚还没等魏芸说完。 “是。”魏芸挺着大肚子慢慢的走了。 叶楚摸了摸药碗,还是温温的,“快喝了,等会儿凉了,你又有借口了。” “娘亲一点都不乖,吃药还没黎琮勇敢。” “娘亲,等下个月,黎琮就要学射箭了。” “你六岁多才学箭,已经有些晚了,要好好用功知道吗?” “嗯!” “以前你倒是从不在乎这些的。” “黎琮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对不对?” “对!” “那娘亲以后可就要严格要求你了哟,可不许怪娘亲严厉哦。” “不会,不会。”黎琮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璇晨这句话是在给叶楚暗示,叶楚也知道明白,对于黎琮,自己是不会亏待的。 “快把药吃了吧。” “对,娘亲快吃药。” “娘亲,药丸嚼着苦吗?” “不苦,甜甜的。”连碧看着璇晨吃着药丸心里有些不适。 叶楚眼里掠过一丝不快。 ------------ 第二十四章 闲言 八月二十七,魏芸如愿生了儿子。 早上魏芸肚子便开始疼,李季便脚步蹬蹬的过去,一直守在旁边。璇晨派人问着,跟防贼一般的“有礼”赶回来了,把连碧气的不行。晚间李季守在床边,看着魏芸抱着孩子,心下起疑,有了个大胆的念头,立马按耐下去了。约莫大半个上午生的孩子,信早早送到军营去了,叶楚一直没回来。 第二天到了下朝的时间后,叶楚才回府,直接去了璇晨的院子。 两人用着早饭,一席无话,对那个话题闭口不谈。李季听着叶楚回来,立马派人来请。 叶楚看了眼璇晨,小声说着,“你这院子也不太不牢了,四处漏风。” “得了,告诉母亲,用完饭就过去。” “是。” “什么也没有,能怎么看牢?” “下个月初三就得走了,把行装打点好。” “这么快?不是要到中旬吗?” “有些紧迫,”叶楚匆匆又吃了几口粥,“我过去了,你多吃点。” “侯爷怎么走了?”连碧进屋。 “母亲叫过去了。” “唉。” “好好的叹什么气?” “夫人一点都不为自己操心。” 叶楚不慌不忙的进屋,却不知李季也在。 “魏芸产后不适,我便把她接到这边,我先照顾着。” “母亲考虑周全。” 李季示意了眼何嬷嬷,何嬷嬷从乳母手里抱过孩子到叶楚跟前。 “看看孩子吧。” 叶楚看了看并没有接过孩子的意思。 “孩子看过了,儿子告退,璇晨还等着儿子回去用早膳。”说着便起身欲走。 “放肆!”李季气的拍桌子。 “这是你的长子!” “黎琮早已记在璇晨名下,按理叶黎琮才是嫡长子。” “你…” “母亲息怒,儿子告退。” 魏芸平复心情到李季跟前好生安慰着。叶楚一回院就看着人进进出出的抬箱子。 “怎么了?” “给你把冬衣拿出来,趁着有几天,该熨的熨,该晒的晒,北境苦寒。” “好夫人,我是去打仗的。” 璇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取笑的叶楚。 “一片好心真被你给当驴肝肺了。” “明日就要到军营了,再见就是送为夫出征那天了。” “多久回来?” “少就八年,多则一两年时间,会好好回来的。” 第二日天未亮,叶楚就前往北营整点出征的事宜。 “夫人,穿这件吧,那么早到城楼上肯定还是有风的。” “嗯。”璇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出征仪式恢宏,北宫明烨铁了心要收拾北境的蛮族。 叶楚从北宫明烨手中接过帅印和御旨,看了看一旁的璇晨,下城楼上马,叶楚回首再看了看,十万大军浩浩荡荡。 “晨妹放心,叶候定会早早凯旋而归。” “多谢王兄。” 璇晨在荀蕙宫里略坐了坐便回了府。 转眼一个月,叶楚的书信终于到了,说是还有半个月便能到达北境了,路上一切安好。璇晨才略略放下心来。 刚出一个月的月子,魏芸便带着孩子来给璇晨请安。 “起来吧,你才出月子,要好好养着才是。” “多谢夫人。” 乳母把孩子抱到璇晨面前,璇晨只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父亲已给孩子起了小名了,说是侯爷出征前已给侯爷说了让侯爷取,不知夫人有没有收到侯爷的家书,可有提过此事?” “既然说是父亲说的,必然是先回给父亲,你去问问父亲吧。” “我乏了,你先退下吧。我和母亲一样身体不好,不喜欢被这些缛节打扰烦身,以后就不用来了。还请见谅。” 魏芸吃了个亏,怏怏的走了。 “夫人真是客气,为了她,不知在背后里听了多少人的嘲讽。” “黎琮今天下午怎么没来?今天不是休息吗?” “昨儿练箭被武师罚了,今天不准休息。” “忘了问武师是谁在教?” “是术赤,侯爷专门找的人。” “术赤?他也太严了些。” 魏芸回了院子,心里十分气不过,正巧着小云把补身子的药端上来。魏芸想着,国师乃是圣医,也听别人说了璇晨病的多重,先王杀了一批又一批医师都说活不了了,国师都救活了,还有疫病,怎么璇晨这身子就是虚着,那天撞上璇晨喝药,神情十分为难。 “小云,璇晨那边的药是那儿开的,可打听到了?” “奴婢正想说呢。说来奇怪,宫里的张太医每月都会来给她请平安脉,开药方,亲自拣药,国师不时也会让人送药来,有药丸和药方。那边院子的人说,她的药一应都是由连碧经手的。按理说,既然国师送药,宫里不会不知道。连碧每次煎药都是两副一起煎,喝的是那一个的就不知道了。总不至于喝了这碗再喝那碗吧。” “过段时间去找些药渣来,还有那个药丸,上次去碰着了,闻着乖香的。” “那可得要段时间了。连碧把她主子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也亏她身边还有个连碧了。”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中旬,大军进驻了北境最重要的关卡——楼乌,确遭到了难遇的大风雪提前来临。虽然北孤国的国都北孤城也是冬季寒冷风雪,但比不上北境,且风雪季提前到达,许多士兵根本受不了。 就连北境蛮族也因为恶劣天气的原因撤回少部分大军回到后方支援本部抵抗天灾。 “夫人,今天还没给鹦哥喂食吶。” “侯爷来信,说北境今年风雪提前了,今年这仗怕是打不了了。” “十一月多了,北境下雪不也正常?” “傻丫头,从北境寄的书信要多久?” 连碧憨憨的笑了笑。 北宫明烨拿着军报有些愁眉不展,本想速战速决,如今不可能再让大军撤回来,后续粮草补给都有问题。 “就先按叶候说的去做,大司农。” “臣在。” “一应后续事务都要跟上,不能有所拖沓。” “是。” 副将何严等人带着七万大军退回到了后方甘支关口,叶楚带领着余下三万将士分守在北境前线。大的风雪让蛮族的人口、牛羊都有损害,但精锐的部队仍然没有退回,时不时派些小兵过来小打小闹。除此之外,战事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夫人,才没过几天,侯爷又来信了?” “嗯,他说北境的雪比北孤城的下的更加潇洒,是美景。” “侯爷丝毫都不提军旅之苦,到赏起雪来了。” 连碧关上窗户,外面的北风卷着雪凛凛冽冽。 “夫人,今年进宫吗?”连碧递给璇晨捂手的汤婆子,烤着炭火坐在璇晨身边,主仆俩说着闲话。 “进吧,去年没去,今年再不去就有些无礼了。” “夫人,这药丸以后别吃了吧。”连碧其实心里也有些察觉。 璇晨放下手中的茶在一旁的案几上,“再说吧。” “听那边说是已经取名字了。” “是吗?叫什么?” “叶林。” “噢。”璇晨语气淡淡的。 “夫人身子这大半年来好多了,其实可以有个孩子了。” “我知道了。” “今年进宫把黎琮带上吧。黎琮今年已经七岁了,等侯爷这仗回来,该是好好把事情落下来。” “夫人对小公子看真好。” 正说着黎琮顶着雪从外面进来。 “快过来,以后晚了就不用过来了。瞧你这一身雪,怎么没人跟着?” “最近那些人都不怎么理我的。”黎琮声音越说越少。 “连碧,明天去回两了老夫人让黎琮住到我院子里来。” “是。” “娘亲,这会给你惹麻烦吗?”黎琮敏感的心最近一直窜着。 “不会。” “吃马奶糕?” “好!” “天气冷了,一到冬天娘亲身子犯懒,都没怎么去看你武课,上的怎么样?” “师傅说我已经大有长进了。”黎琮一脸得意。 “真好,但不能过骄,知道吗?” “琮儿知道。” “今年除夕跟娘亲一起进宫,要好好听话哦。” “进宫?” “对呀。以往都是爹爹陪娘亲去的,可是今年他在外面,娘亲一个人孤单,琮儿陪娘亲去好吗?” “好。”黎琮显得有些退缩。 璇晨把黎琮揽在怀里,“不用怕,娘亲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黎琮最开始慢慢抽泣,没过一会儿大哭了出来,“他们说,我是孤儿,祖父祖母有了真正的孙子就不会要我了,以后娘亲有了孩子,也不会要我了。” 璇晨和连碧两两相望,“不会的,娘亲不会让任何人拿走属于你的东西。” 黎琮躺在璇晨怀里睡着,小脸红嘟嘟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 “今天先让他在这儿睡吧,把他抱到床上。” “是。那些人嘴也太没些分寸了,好歹小公子也是记在夫人名下的,将来少说也是…” “嘘,让他安静睡吧。” 连碧给黎琮整理好被褥,去了外间。 “主子。”小云动作悄摸摸的,生怕被人瞧见。 “今儿早上那边带着黎琮进宫了,走晚了,连碧还没来得及收拾,才弄了些过来。” 魏芸连忙拿来东西把药渣包好。 “只不过那药丸搁在里屋不知道在哪,实在拿不到。” “没事,先管着这个。今天除夕,你正好找个借口出去,去找个可靠的药铺看看。” “是。” ------------ 第二十五章 班师回朝 “娘亲,这是琮儿第一次进宫。”黎琮掀着车帘,十分稀奇的瞧着。 “小心点,别磕着了。” “娘亲以前就住在这里面吗?” “是,从来没出去过。”璇晨脸上匆匆掠过哀容。 璇晨今日特地去早了些,好些贵妇还没有走。 荀蕙有些诧异璇晨来的早,还是很热络的拉着璇晨上坐。璇晨也特意带着黎琮行礼,其他人虽然也看着但也很识趣的退下了。 “这就是黎琮吧?” “是。” 黎琮拘谨着行礼,“黎琮给王后请安。” 荀蕙拉起黎琮,“该叫一声舅母。” 黎琮看着璇晨笑着点了点头,才叫了声声音不大不小的舅母。 “去那边和你弟弟玩吧。” “去吧。” 荀蕙看着黎琮和继泽玩的容和,放下心来。 “好久没进宫,继泽都长大了好多。” “是啊,时间过的太快了。” “对了,今晌午就留下来用了午饭再走,也是你王兄的意思。” “好。” 璇晨看着荀蕙没有对黎琮有什么反感,放心不少。 小云仔仔细细的听着郎中说的话,生怕遗漏了一句。 魏芸正哄着叶林早早的午睡,见小云回来便让乳母抱了回去。 “主子,今天听那郎中说就奇了。” “那郎中说这幅药,就是张太医开的,这药是填补气血的,但是药性猛,体质弱的人是要温补的,若是长期吃着,看似是好了,实则大伤本里。” 魏芸怔怔的,十分吃惊。 “还有这副国师开的药,奴婢把那边的身体体质说了,郎中说是上好的药,可这里面掺了不少金莲。少量金莲是滋阴的,对身体也好,但是那边体质虚寒,身体根本受不住,多伤脾胃,也是有表无里,长期以往,只怕…” “主子,这张太医可是王上的钦点御医,国师又是深受王上宠信的,这…” “你去把这个给主人带去,跟他交代。” “是。” 魏芸心惊,扶着坐下,久久缓不过神来。 “王兄。”璇晨笑着。 北宫明烨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晨妹。” “这几个月,你王兄老念叨着你,说是今年比去年冷,国师又长久着不在,侯爷又在外,老是记挂着你身子不好,怕你又犯病。”荀蕙在一旁说着。 “劳王兄记挂了。” 黎琮躲在璇晨身后,“快行礼。” “不必了。” 北宫明烨蹲下身,拉着黎琮的小手,“你就是黎琮?” “嗯。” “孤是你舅舅。” “舅,舅。” 北宫明烨捏了捏黎琮的脸蛋,“这孩子和你感情倒还不错。” “是。也亏有他,才不至于那么闷着,心境也开阔明朗了些。” “这样就好,别像以前一样老闷闷的在寝宫里。” “苏大监。” “哎哟,奴才可劳不得公主这般有礼。” 苏洪呈着玉佩进来。 “先王临终时,曾给你我兄妹一人半块玉佩,可合成一对,以示骨肉血亲,兄妹情切。”北宫明烨看了看璇晨腰间系着的半块玉佩和自己腰上系的,“孤也让人打造了一对玉佩给黎琮,若晨妹以后有了孩子,便可合为一对,也不枉王兄的心意。” “多谢王兄,黎琮还不谢礼?” “不必了,苏洪去传膳吧。” “是。” 午膳后璇晨和北宫明烨还有荀蕙聊了一会儿,便和黎琮回府了,特意路过自己以前的寝殿,轿子上一看也没有什么留恋,宫里宫外都有人打扫着。路过一个路口,轿子还没停下便又起了,路口一转便是凌雪姬的宫殿了。 “娘亲,这个玉佩真好看。” “好好戴着,不要弄坏了。” “嗯。” 除夕夜里冷冷淡淡的家宴年年如此,今年更添了几分寒意,早早的便散了。 前几年说守岁,叶楚都揽着,只说不用这么熬着,身子要紧,今年却怎么也睡不着。 “黎琮睡了吗?” “睡了,刚刚在院子里闹的多欢,睡的就有多快。夫人不去歇着吗。” “我想守岁。” 连碧知道璇晨的性子,劝也没用,索性就一起陪着。 主仆俩坐在廊下,烤着炭火赏雪。 银华照着雪光,谁也比不过谁。 “夫人,奴婢记着小时才进宫的时候,夫人就那时还小,只有两三岁,就在雪地里打滚,活泼极了。” “你那时才几岁?也不过长我一两岁,还记得?” “怎么就不记得了?奴婢是做夫人的玩伴进了夫人宫里的,当然公,夫人的喜好都要记的一清二楚。” “听,那来的箫声。” “这么晚了,那儿来的?” “所谓清虚淡远,细腻柔和也不过如此了。” 过了一会儿,箫声停了,璇晨听的入迷。 “夫人,回屋里守岁吧。” “回吧。” “把我的琴拿来。” 璇晨略弹了几下,便应着刚才着的箫声应了起来。箫声也随之而起,有那么一刻璇晨觉得箫声近的就在窗外,但立马就远了些。琴箫合鸣,听人痴,合者迷。一曲自然的同时停止,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不知是府里那个人。” “夫人冬天很少弹琴的,今天弹的真顺。” 连碧把琴小心的收好放起来。 连碧早在软塌上睡着了,璇晨靠窗坐着一夜天明,彦清在窗外守着一夜未离。 北境的去年的风雪攻势凶猛,让蛮族人损失不少,但今年气温回的也快。 “今年三月的天跟四月一样。”连碧倒腾着柜子里的衣物。 “是啊,太快了也太慢了。” “夫人,你在说什么吶?” “没什么。” 叶楚的家书少了,多的是宫里的战报。蛮族大军筹备,胜少输多,六月双方于贝瓦岭决战。何严先带着三万兵将支援到达贝瓦岭与 叶楚的三万部队汇合,后方四万士兵随行。 黎琮在院子里练剑,璇晨和连碧就在一旁看着。黎琮的箭在同龄段的人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了,过了半年,黎琮的个子又往上冒了不少,这半年璇晨的院子似乎就和叶府隔绝了一样。 “琮儿,别练了,今天已经练了很久了。” “娘亲。”黎琮放下弓箭走到璇晨面前。 “你说爹爹这战会胜吧?” “会。” “对,爹爹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胜败都是兵家常事,不可一味只顾输赢,更重要的是那些在战地的百姓苦遭痛苦。” “北境后续的粮草是谁在押送?”北宫明烨坐在祠阁内。 “回王上,是陈武督运。”苏洪应着。 “嗯,陈武是个可用之才。” “王上放心,叶候英明勇武,军心稳固,一定能胜的,此战一定会把那些蛮族赶回漠北的老巢。” 北宫明烨缓缓的睁开眼,手上转的珠子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夫人,喝药吧,这段时间老是魂不守舍的。” “这药从来没断过,身子也没好到哪去,说不定那日断了,反而好了。” “夫人不如换张太医的药喝喝吧?” “不用。” 夜里叶楚看着贝瓦岭的地形图,和其余几位将领正商量着对策,外面的人匆匆忙忙的闯进帅帐,蛮军突袭。 这夜的战况北焰军损失的不少,但依旧坚守在贝瓦岭,没有往后退一步。后面十多天里,叶楚和何严都在贝瓦岭和敌军纠缠,损失惨重。 “后面的援军到哪儿了?” “还没有信。” “我们的人过去了吧?” “去了,已经去了三拨人了。” 叶楚和何严神情都疲惫不堪,蓬头垢面。 “从北瓦岭到李益那最多不过五天时间,再派一次,三天后,若不到,军法处置。”叶楚声音沙哑干涩。 “我们的粮草大概还有七天了。” “陈武应该到了李益那儿了。” 叶楚和何严一一分析着如今战事的形势。 “夫人,别忧心了。”连碧看着璇晨这几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神思疲倦。 “北境战事吃紧,总想着。” “夫人总是说着战争之外还有其它更重要的,输赢不重要,心里却还是想着侯爷赢的。” 叶楚和何严守到了第四天,陈武率着援兵来了。贝瓦岭一战从六月打到了七月中旬,叶楚率着一万精兵绕道险峻怙山,直击蛮族漠南中心,里外夹击,才把蛮族赶回了漠北。战后叶楚立马处置了李益。 八月中北境整顿的差不多了,叶楚率兵班师回朝,不必来时十万大军的浩浩荡荡,三万多士兵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但依然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夫人,宫里来信了,说差不多不到十月侯爷就能回来了。” “好,好,好。”璇晨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连碧看着璇晨精神好了也高兴不少。 “宫里还说等叶候回来了,今年的时秋哨鹿要大大的办一场。” “今年的时秋哨鹿得把黎琮也带去。” “夫人这是?” “宗亲子弟都有初猎仪式,只不过这几年时停时续的,琮儿当然也不能少。” “夫人这是在为小公子铺路?” “如果以后我真有孕了,女儿还好,若是个那儿子,琮儿的处境就更为尴尬了,他在我名下,以嫡以长都应该是世子。” “夫人思虑的周全。” 魏芸等了许久才等到主人的信,让魏芸想办法把药里不该有的东西弄出来。魏芸为此十分诧异,反复跟小云确认。 ------------ 第二十六章 相信我,成功啦! 九月二十七,叶楚回朝。北宫明烨率领百官在城楼迎接,十分隆重。 彦清看着盒内的蛇蛊终于炼好,长舒了一口气。素寻到了逸竹林,看着千灵,盼了这么久总算能有盼头了。 叶楚一回府先拜见了叶修和李季,就立马到了璇晨的院子里。整整一年为见,抱着璇晨在屋里开心的转圈圈。 “哎哟,侯爷快放夫人下来,头转晕拉!” 璇晨看着叶楚,黑了,脸也比以前瘦削了许多。 “夫人,把药喝了吧。” “放哪吧。” “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喝了。”叶楚虽然不满竹青,但对于竹青的医术还是十分相信的。 “你瘦了。” “行军打仗那有不苦的。”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魏芸就抱着孩子来了,跪在地上热泪盈眶,情真意切。 “晚上宫里设宴,王上说你我同去。” “好。” “东西都备好了。” 叶楚没带理的,自顾着跟璇晨说话,就去更衣沐浴了。魏芸尴尬的跪在哪儿,起身也不是,跪也不是。 “你先回吧,我和侯爷还有事忙着,得空了侯爷自会去看你和孩子的。” “是。” “孩子也满周岁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连碧递到魏芸面前,是一个小金锁,虽然不大,但是做工十分讲究。 夜宴后,璇晨和叶楚慢慢在街上走着,后面跟着马车。街上也不算冷清,时不时也有二三行人,热闹都在隔几条街的夜市里。两人说着笑,一路和和融融。 “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白原?” “我们大军回来分道的时候他去了西凉。” “西凉?” “是,他去西凉办些事。” “这次时秋哨鹿我想带着黎琮一起去,他的箭术十分不错了,骑马也很好。” “他才不到八岁,会不会有些早?也无妨,夫人高兴就好。” 叶楚回来修整了几日就又开始去忙时秋哨鹿安防的事了,经过上次,叶楚每个点都要亲自去察看部署。 “夫人,这次去时秋哨鹿,小公子要带的都在这儿了,你看看。” “嗯。” 马车上,黎琮显的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了?” “娘亲,我有点儿紧张还有些害怕。”黎琮措着手。 “没事,这次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子弟,比你略大一点儿,但带你们的是何严将军,他是你爹爹的副将,会关照你的。” “小公子,怕什么,小公子的剪术可厉害了。”连碧也宽慰着,黎琮才放宽了心。 十月中旬秋阳高照,让人动心。 “黎琮,到孤身边来。” “回王上,黎琮公子初猎的是一头狍子。” “晨妹把你教的很好。” 几个世家子弟里头,北宫明烨只选了黎琮亲自涂抹了羊脂在手上,又赏了一把上好的弓,其他几人却由礼官带行。璇晨心里咯噔了一下,黎琮表现的不骄不躁十分适度。到了璇晨面前才显出孩子气来。 “剩下这几日就少出去了,知道吗?” 璇晨带着黎琮走回帐篷。 “为什么?” “太过夺目了不是一件好事,要学会韬光养晦。” “噢。”黎琮有些怏怏的。 “娘亲是为你好,别闷闷不乐了,以后还多的是这样的机会出来。” “真的?” “拉勾。” 璇晨宠溺的刮了刮黎琮的鼻头。 时秋哨鹿回来后,璇晨便一直困乏,一天有大半天都懒在床上,困乏乏的不愿动弹。 “夫人还没起吗?快到晌午了。”叶楚从外面回来。 “叫了好几次了,早饭也没吃,囫囵的睡了。” 璇晨蜷缩在被窝里,像极了一只小懒猫。 叶楚坐在床边,轻轻的理着璇晨的头发。 “起了,起来用完午饭再睡。” 叶楚强把璇晨抱起来,璇晨又倒到叶楚腿上,脸颊红嘟嘟的。 “起来啦,连碧都去传午膳了。” 璇晨幸怏怏的起来收拾,“睡个懒觉还不成了。” “好夫人,这可错怪夫君了。” “下午我要出去趟北营,明天晚间才能回来。起来陪为夫用顿饭再睡。” 璇晨笑着白了一眼。 临走前,叶楚让连碧送了张贴去宫里请太医来看看。连碧一直拉着璇晨不让璇晨午睡,好容易等到半下午张太医来了。 张太医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左手把完把右手,把连碧给急个好歹。 “张太医,我们夫人怎么了?” 张太医才缓过神来道喜,“回公主,是喜脉。” “真的?”连碧比璇晨还要兴奋。 “按日子来算,差不多刚满一月。” 连碧笑的脸都合不拢,璇晨打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张太医,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才送走了张太医,连碧就忙着研墨铺纸。 “你干嘛呢?” “夫人不给侯爷送信吗?” “他明天就回来了,我明天跟他说就是了。” “对,对,亲口说才好。”连碧在屋子里来回的走。 “奴,奴婢去,去寻些好料子。” “等等。”璇晨把连碧拉可回来,“明天你可得收住了,我想给侯爷一个惊喜。” “好,好,好,好。都好,都好。” “哎呀,夫人,我的好公主。”连碧激动的紧紧抱着璇晨。 “咳,咳,连,连…” “怎么了?怎么了?” “抱太紧了,喘不过气。” 连碧不知道说什么,连忙帮璇晨顺着气。 “父亲,妖后。” “去了?怎么样?” “恐怕现下是不成了。” “怎么了?”素寻十分急切。 “凡间,她有孕了。”彦清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 素寻沉了口气。 “既如此,便再等等吧。”山河神语气缓缓。 彦清神色黯然的待在树上吹着箫,箫声随雨,嘀嗒一夜。 “夫人。”连碧也不催着璇晨起床了,在床边不远处鼓捣着炭火。 “今年冷的迟,今早上才下一场雪。” 璇晨用完早膳想出去走动走动,身边只跟着连碧,连碧十分紧张,一直扶着璇晨。 “这才多久你就紧张成这样,以后要是临了生产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可不得慌成什么样。” “夫人教训的是,所以夫人还是多留连碧在身边几年吧。” “现下你想走我也不让了。” 连碧喜笑颜开。 晚上戍时了,叶楚才回来,看着连碧在床上靠着看书。 “连碧怎么不在你身边伺候?” “她有别的事。” 璇晨想着今下午连碧十分紧张,估摸着叶楚要回来了,生怕自己太高兴漏了馅,早早的陪璇晨用完晚膳就回屋子里待着了,不禁好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 “没什么。” “书里写什么了?”叶楚凑过去。 “书里写着早上不见日东方,晚归常伴月西窗。”璇晨调侃着。 “越发会贫嘴了。” 叶楚又坐近,凑着璇晨的呼吸,“让为夫好好来收拾你。”两手不老实的握上的璇晨的腰,慢慢的往里探着,温柔的吻一点点落在璇晨唇上。 “诶,等等。”璇晨别过头,按住叶楚的手。 “不等了。”叶楚把璇晨压在身下,上衣滑过香肩,露出雪白温热的肌肤。 “我,我怀,怀孕了。”璇晨被叶楚亲着说不清,咬了叶楚舌头一下,叶楚吃疼了一下还是留恋不舍。 璇晨狠心重重的咬了叶楚的下唇一下,叶楚才微微离开一点儿,“你谋杀亲夫。” “我说我怀孕了。” 叶楚呆愣着,压在璇晨身上。 “我怀孕了,你压着我了。” 叶楚一个激灵跳起来,握着双手,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璇晨看着好笑,起身穿好里衣走到叶楚面前。 “你以前说让我相信你,现在我信了。” “真的?” “张太医来看过了,真的。” 叶楚大叫了声,举抱起璇晨在屋里瞎转。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叶楚!” 好一会儿叶楚才意识到,连忙把璇晨放下来,“快,快坐着,不,不,躺好,躺好。”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哈哈,我要当爹了!” 叶楚趴在璇晨肚子上听着。 “你听什么,才满一个月。” “我要当爹了。”叶楚笑的像个二傻子。 “是,你要当爹了。但明天得要好好给黎琮说,这孩子,长大了有些敏感。” “是,是,我知道。明天晚上我回来再跟他说。” “不用,我就跟你说一声,我想亲自跟他说。” “好,好,都好,都好,你好,都好。” “别乐了,脸都笑烂了。” “今晚上,是乐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叶楚一晚上都没睡,大半夜还坐在上,一会儿看看璇晨,一会儿看看璇晨的肚子,早上上朝依旧精神十足,气色颇佳。 “夫人,侯爷今早上走的早,出院门儿的时候,小厮来不及开门,直接撞门上了。” 璇晨乐得差点把粥喷出来。 今天璇晨特意给黎琮请了假,出乎意料的是黎 琮也十分开心,没有让璇晨为难。 “是弟弟就好了,这样儿子可以教他骑马射箭。” “娘亲希望是个女儿,因为娘亲已经有一个好儿子了,琮儿可以教她写字画画。” “那娘亲一次凑两个不就都满足了嘛。” 连碧笑弯了腰。 魏芸在屋里气的摔东西,小云也不敢去劝。李季和叶修也有些不安。 没过几天苏洪就亲自送了礼来。 “王上听着公主有孕高兴的很,一时都不知道送些什么,选了好几天才决定好。” “王兄的心意王妹心领了,还望苏大监告知一声。” “自然。” 连碧呈着早备好的礼到苏监面前。 “一点心意,劳烦苏大监雪天里还亲自来一趟。” “公主的话折煞奴婢了。” “张太医的安胎药不知公主可按时喝了?” “夫人每日都喝了,多谢张太医了。” “公主安心养胎,奴才告退。” “苏监慢走。” “这安胎药也太苦了。”璇晨喝完药皱着眉头。 “夫人多忍耐些吧,也是为了孩子好。” ------------ 第二十七章 难产 彦清在连碧屋里看着那张毫无问题的药房和根本对不上号的药包,有些动摇,手在药包上敲了几下,还是换了那有问题的药。 司命也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 “司命,祁楚原来的请劫是应在魏芸身上的吧?” “是。” “应错了劫,赔错了命。”彦清一声叹气。 叶楚每天不论再忙,都会回府,即便有时候晚上回来匆匆看一眼便又策马回去,只要有多余的空闲便一直待在府里陪璇晨解闷。 翻年后***气已经回暖的差不多了,温和宜人。 璇晨肚子已经五个月了,不像荀蕙有孕时那般浮肿,四肢依然纤细,扶着腰在架下给忍冬浇水。 “夫人。”白原脚步匆匆,不曾想正撞上璇晨在院子里散步。 “回来了?” “嗯。” “侯爷上朝了,估摸着快下朝回来了。” “是。” 白原看着璇晨已有身孕,心思颇重。连碧看着白原的神情奇奇怪怪的。 “夫人,这胎怀相好,没叫夫人吃多少苦,就是贪睡怕凉了点儿。” “你懂什么叫怀相好?” “奴婢可是和那些老嬷嬷取了经的。”连碧颇为自得。 叶楚下朝回来和璇晨一起用了早膳才去了书房和白原议事。 叶楚眉头紧锁着,嘴巴抿着,深出着气。 “确定?”语气依然带着疑问。 “确定。”白原答的犹豫,不是不肯定事实,而是叶楚的面色实在吓人。 “你先退下吧。” “是。” “等等,孩子,可会有事?”叶楚还是问出了口。 “可能会,可能不会。这个说不清楚。”白原低着头,不敢对上叶楚的眼神。 “知道了。”叶楚声音沉沉的。 白原动作放轻的关上门,叶楚在书房里一个人坐了一天。 “今天侯爷在书房里待了一天都没出来。”连碧有些奇怪。 “是吗?可能有些军务政事吧。”璇晨心里有紧绷,但转念想了又放下,叶楚怎么会去查自己。 晚上叶楚才蹑手蹑脚的回房间,钻进被窝里。璇晨翻了个身看着叶楚。 “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朝堂之事罢了。你不要操心。” “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璇晨窝在叶楚怀里。 “才多早,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叶楚声音有些疲惫。 “我觉得是个女儿。” “让我再想几天,想好了告诉你。睡吧,累了。” “嗯。” “司命星君。”祁琅急匆匆的喊着,司命脚底一溜烟儿的想法破灭了。 “二殿。” “前面忙着,忘了问你祁楚在凡间可好?” “尚好。二殿放心。” “那,那璇晨如何?” “已有身孕。”司命心里抽着自己嘴巴。 “身孕?” “是。” “你不是说祁楚凡命里并无儿女缘分吗?” “是,小仙还在查,许是那儿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不妨事。” “那边好,那…” “小仙司命殿里还要许多事要处理,小仙告辞了。” 司命脚下跟抹油了一般,溜的飞快。 “夫人,回房坐坐吧,在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了,该喝安胎药了。” 连碧扶着近八个月身孕的璇晨坐下,璇晨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孕相十足。 “接生的婆婆说多走动些生产时才能顺畅点儿。”璇晨皱着眉喝完药。 “接生婆都是宫里来的,是给王后接生过的,夫人放心吧。” “夫人的肚子越发滚圆了。”连碧笑着,璇晨看着冒出来的肚子,十分慈爱。 叶楚在身后看着,心有不忍。 “侯爷。” “等会儿张太医就来请脉了。”叶楚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 “药喝了吗?” “侯爷放心,每天的药都是奴婢盯着夫人喝的,夫人绝对偷不到便宜。” “喝了才对,为你好,也为孩子好。” “我知道。” “张太医来了。”外面的婢女报着信,连碧去外面迎了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不必多礼。” “多谢公主,侯爷。” “张太医,夫人如何?” “母子康健,只是母体过于虚弱,胎儿又源源不断的从母体汲取营养,只怕倒时生产会有些不利。” 璇晨面有惊色。 “公主还要多给自身多补补,来日才好有力生产,多到院子里走走也有益处。” “微臣这就给公主开些温补的药。” “不会伤着孩子吧?” “公主放心,微臣自有分寸。” “放心吧,没事的。”叶楚宽慰着。 连碧送走太医,把药分拣好收起来。 “侯爷吶?” “有事忙去了。” “夫人,不用害怕,会没事的。” “要是国师在就好了。”璇晨低头看着肚子喃喃着。 叶楚从连碧的屋子里出来,没有任何人看见。 “神君。”司命按住彦清换药的手。 “不能再多做干涉了,一切自有因缘果法。” “呵,”彦清轻蔑的笑了一声。 “彦清神君,回吧。” 璇晨在屋里抚琴,连碧坐在一旁纳着孩子的百家衣。 “这是什么?”叶楚看着连碧手上的衣服。 “这是百家衣,夫人身子不好,民间的孩子穿了这个身体才会更加康健。” “是吗?” “信一信也无妨。”璇晨停下来。 “奴婢退下了。” 叶楚从身后抱着璇晨,两人的手都放在肚子上摩挲着。 “得空就好好歇歇吧,朝堂政务少了你一样能转。” “我知道了,我的好夫人。” “扶着你在屋里走走吧。” “好。” “夫人,记得把药喝了吧。”连碧端着药上来。 “放哪吧,这圈走完就喝。”连碧放下药出去。 “走了几圈了?”璇晨问着。 “走了几圈了?” “啊?什么?” “走了几圈了?” “忘了。” “怎么迷迷糊糊的?” 璇晨咕哝着喝下药,有些想吐。 “再忍一个月就好了。” “夫人受苦了。” 夜间睡着时候,璇晨被疼醒了,吃疼的喊着叶楚。 “怎么了?”叶楚看着璇晨的模样惊起一身冷汗。 “疼,肚子。”璇晨咬着牙。 叶楚手忙脚乱的起身还打翻了灯盏,幸亏里面没有点上烛火。 连碧匆忙的进来,婢女产婆众人也都脚跟脚的进了屋。 “侯爷,侯爷,快去宫里请太医!”连碧声音急的跟什么似的。 叶楚深夜策马,把张太医给“请”到了府上。 张太医连忙给璇晨施针配药,璇晨才弱弱的提了口气上来。 一夜过去了,整个叶府闹得人仰马翻。 第二天下午,璇晨虚微着睁开眼,叶楚和连碧都在身边守着。 “孩子呐?抱来我看看。”璇晨的脸实在苍白。 连碧不忍侧过头不住的落泪。 “你先下去吧。” 璇晨挣扎着起身,叶楚忙按住,“我孩子呐?”璇晨声音嘶哑,不细听都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孩子胎大难产,生出来便没了心跳。” 话在喉咙里哽咽着说不出来,璇晨哭晕了过去。 晚上连碧一直守着。 “连碧。”璇晨声音干哑,连碧忙到了杯热茶扶着璇晨起身。 “叶楚说的是真的吗?他骗我的对不对?” “夫人,侯爷说的是真的。” 璇晨哭着,泪如牵线的一般落个不停。璇晨躺过去,背对着连碧。 “是个男孩,孩子太大了,夫人身子弱,没力气生不出来。”连碧声音抽泣,略顿了顿,“夫人早上昏了过去,太医恐怕夫人有性命之忧,侯爷和太医都选择了保大人。” 璇晨的身体微微抖动着。 “你先出去吧。” 连碧退下去,刚出门就看见外面一直等着的叶楚。 “奴婢都跟夫人说了。” “好。”叶楚应了一声便急着进去。 叶楚抱着璇晨,看着璇晨难受的模样,实在不忍。 “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叶楚轻言细语。 “是我害死了他。”璇晨抽泣着,十分自责。 张太医第三日才回了宫里。 “都做好了?”苏洪问着 “是,是。”张太医着急忙慌的还没回过神来。 “公主性命无碍吧?” “无碍,只是以后若再想有孕,怕是有些难了。” “还有……” “还有什么?” “看公主的症状来说,不像是微臣开的药,虽然都是同样的法子,但微臣从没有添过催产的药,以至于生产时母体不安,加倍受损。” “是吗?你的差事办的好,这件事你知道分寸。” “微臣谨记。” 北宫明烨听着苏洪说着,内心有些动摇。 “若不是他把脉出来,说是男相,孤也不会这般做法。” “王上仁慈。” 一个月里,璇晨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的,十分不济。黎琮好几次来,璇晨才勉强的撑起一些笑,仍是淡淡的。 连碧看着璇晨消瘦,十分心疼,璇晨大病了一场,高烧几日不退,连北宫明烨都亲到府上看望。 “王兄。”璇晨声音十分低弱,有气无力。 北宫明烨看着有些后悔。 “晨妹。” 北宫明烨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又亲自给璇晨喂药,坐了半天才回了宫里。璇晨早就撑不住了,北宫明烨圣架一走,璇晨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第二日叶楚便告假,北宫明烨自那日去了叶府看着璇晨憔悴不堪,心里的矛盾一日重似一日,时常梦见儿时的璇晨。 ------------ 第二十八章 再孕 “侯爷,动作小点儿,夫人喝了安神药已经睡了。” “好。” 璇晨蜷着身子,叶楚上床轻轻的抱着璇晨,头深深的埋在璇晨的头发里,肩膀有些抽动。 没过几天,璇晨连粥都喝不下了,连着药一起吐,吐完了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司命看着璇晨不成气候连忙跑到了逸竹林,彦清有些生气,自己不希望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彦清和司命一同到了叶府,看着璇晨面色惨白。 “劳烦彦清神君了,三殿下的劫数还不在此时应,恐对仙体有损。” “当时本君要插手时,司命星君可记得对本君说了些什么?” “是小仙没有远见愚钝了,若是神君不能帮忙,小仙只有另求他人了。” “你在威胁本君?” “小仙不敢。” 彦清:“………” 第二日彦清就借着竹青国师身份入宫了,北宫明烨立马让竹青入府。 彦清施了几针,璇晨慢慢醒了。 “国师。”璇晨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慢点。”彦清抢先一步叶楚扶着璇晨起身靠在床上。 “叶候还先请出去一下。” “有什么是本候不能知道的?” “有什么是侯爷不能让人知道?” 二人针锋相对,叶楚心里咯噔了一下,背手走了。 “公主伤心过度,大伤身体。” “国师,我还能在有个孩子吗?”璇晨喝了点热茶,略润了润喉咙。 “以前不想,现在上天惩罚我了,既然有一半的希望,我想能有个孩子。” “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有孕,只会让你体质更差。” “国师,要这个孩子之前我想了很久,我命数不久,不知道那天就断了,我想有个孩子以后能陪陪他。” 璇晨和彦清谈了许久,叶楚一直在门外等着,心里有些不满。 “好。”彦清应了下来,自己根本就无法面对“千灵”哀求的眼神。 璇晨淡淡的笑了,泪从脸颊一线落下。 养了一个多月,璇晨身体渐渐好了,叶楚扶着璇晨在花园里散步。 “今年菊花开的真好。” “过几天我想带着黎琮进宫一趟。” “好。” “今年时秋哨鹿我就不去了,骑马小心一些,也带着黎琮一起去吧。”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好身体,其他的都别想了,为夫都会去做的。” “叶楚,你说我们要是再有一个孩子,能保住吗?” “别想那些了。”叶楚不敢对上璇晨的眼神。 璇晨坐在廊下靠着廊柱,无聊的随手绣着手帕。连碧包着一堆东西正准备扔掉。 “这是什么?” “是以前的药,”连碧略了略,“张太医以前开给夫人补身体的药还有一些,安胎药。国师说不用了,新开了药方抓了药。” “过来我看看。” 百病久成医,璇晨是懂些药理,会认些药的。 “夫人怎么了?” “没事。”璇晨硬扯出一个笑容。 “还有张太医和国师以前的药方吗?” “有,东西先放这儿吧,先去拿。” 璇晨沉了沉气,手里拿着药方又翻看了药。 “怎么了,夫人是药有问题吗?” “没有,突然想起以前国师教过我认药来着,无聊,看看还想不想得起来。” “里面好多药材挺名贵的,扔了怪可惜的。随便找个地方搁着吧,药方也收起来。” “是。” “我累了,小槿,扶我回去歇一下吧。”璇晨一口气说完。 “是。” 小云脚步匆匆的。 “她知道了?” “知道了,奴婢在那儿躲着看的真切。那边儿也太能忍了。” “只怕她心里也不必我好受几分。”魏芸莫名带着点怜悯。不知是在怜悯璇晨还是在怜悯自己。 第二日璇晨就带着黎琮进宫了。 “娘亲,昨天爹告诉我说今年哨鹿你不去了。”黎琮面显惋惜。 “是不去了,娘亲身子没养好,不想多走动。” “我给娘亲猎张狐皮回来。” “好。” 璇晨牵着黎琮往王后宫里走,正巧碰上路上送东西的苏洪。 “苏大监。” “公主,小公子。” “大监这是往哪儿去?” “这进贡上来的上好的迦南香,往殿里送去。” “公主身体可大好了?” “大好了,特意来宫里谢恩。就不耽搁苏大监了。” “公主那儿的话,奴才先走了。” “大监慢走。” 宫里荀蕙正看着继泽玩闹。 “来了。”荀蕙热情的拉着璇晨坐下。 荀蕙把点心递到黎琮面前,“吃点心?” 黎琮拿了一块儿,“谢谢舅母。” “好孩子。” 继泽走到荀蕙面前,荀蕙把继泽抱在怀里。 “叫姑母。” “姑~母。” “真可爱。”璇晨握着继泽的小手摇了摇。 “嘻嘻。”继泽害羞的侧过脸埋在荀蕙怀里,逗的众人乐的不行。 “这孩子还知道害羞了!” 北宫明烨坐在轿撵上,头有些偏疼。 “王上,午膳后让国师来为王上请脉吧。” “也好。” “还没到午膳的时间,去鹤仪院走走。” “是。” 璇晨牵着黎琮从王后宫里出来。 “娘亲,来了两次都看到那里大大的院子。” “娘亲带你去走走。” “那院子是鹤仪院,三四月里来才好看,那时玉兰都开了,还有大朵大朵的琼花。” “娘亲最喜欢白玉兰。” “是,琮儿喜欢什么?” “忍冬。” 璇晨拉着黎琮在院子走着,跟黎琮说着院子里花树草之名。 “那是璇晨吧?” “是公主,应该没在王后宫里用膳,时间还早,便带着黎琮小公子在院子转转也还有的。” “晨妹。”北宫明烨从另一条小径出来。 “王兄。”璇晨微微曲了一下。 “王上。” “陪孤走走。” 连碧把黎琮拉在身边,北宫明烨和璇晨走在前面。 “孤许久没来鹤仪院了。” “自出嫁了,这也是头一次来。”璇晨语气淡淡的。 “鹤仪院的景色都是三四月最好的。”北宫明烨停顿了一阵。“可曾怨过孤?” “怨什么?” “你一惯这样。” “王兄多心了,晨妹从未怨过。” 北宫明烨停下,抬起手握住了璇晨的肩膀拍了拍,“孤先走了,还有些政事。” “王兄慢走。” 回到府里,璇晨给鹦哥儿喂着食。 “夫人今天怎么对王上有些冷淡?” “王兄是君王,不能没有分寸了。” “噢。” “这鹦鹉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夫人一向脾气温和,现在竟跟一只鹦鹉斗起气来。” “小丫头!” 彦清提着医箱往北宫明烨殿里走着,苏洪老早就在外面候着,迎着彦清进去。 彦清为北宫明烨扎了几针,又焚了些药,药草的味道舒缓,北宫明烨感觉好了许多。 “今天刚从凉国进贡上来的上好的迦南香,孤怕暴殄天物,还是赠予国师吧。”北宫明烨头疼缓解,身心舒畅。 “多谢王上。” “这有药囊,苏监。” “王上系在身上即可,臣也为王上配了药浴,王上药浴几次,也能治住了。” “国师医术高明。” “臣之本责。” “国师可否为孤占卜一次?” “所谓何?” “孤的王妹。” “臣不能为公主占卜。” “为何?”北宫明烨示意苏洪带着人退下去。 “臣可卜人之命理,演天命,推五格,可公主臣不能。” “国师明智。”北宫明烨对彦清话中之话并不感到意外。 “那可有害?” “有害无害,自在王上心中。” 北宫明烨瞪着彦清随即又收回眼神。 “孤知道了。” “臣告退。” 院子里,叶楚正教黎琮练剑,璇晨在一旁看着。 “小公子越发有模有样了。”连碧把茶奉好。 “你坐吧,让她们来就是了。” “诶。” “娘亲。”黎琮蹦蹦跳跳的到璇晨面前,一改刚刚的严肃。 “看你满头大汗,坐下歇会儿再喝茶。” “夫人也不关心关心夫君?” “爹,你都多大了?!”黎琮一脸郁闷。 “去时秋哨鹿要听爹爹和何严将军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你都嘱咐好多遍了。”黎琮乐嘻嘻的。 前一晚璇晨就和连碧打点好了,把东西都看着装上了马车。 “夫人这个月月事迟了这么久,请太医来看看吧,别是落下什么病根。” “去请国师吧。” “是。” 彦清搭着璇晨的脉相,“恭喜公主又有了身孕。”一句道贺说的口不从心。 “国师说的可是真的?可我们夫人才,没多久,而且太医说夫人的身子…” “确实无疑。但公主定要调养好身体,孩子才会康健。” “国师在北孤城还要待多久?” “说不清。” “璇晨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国师…” “公主说的,我都知道。我会照料公主直到生产的,但还要公主配合少忧少思才好,不然再好的药,心病都难医。” “真不知道该如何谢国师了。” “很多东西本就是说不清的。我去为公主拣药了。” “夫人。”连碧跪在床边,紧紧握着璇晨的手,眼泪盈眶,“定是那个孩子投胎转世,来全和夫人的母子情分了。” “是啊。”璇晨摸着肚子,心里十分不安。 “夫人还是等侯爷回来再告诉侯爷吗?” “不用了,写信去就是了。上次侯爷那么高兴,后来落的一场空,不忍看他欣喜又不得的样子。” 叶楚拿着信,不知如何是好。 “爹,娘亲信上说什么了?” “娘亲要给你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真的?!”黎琮十分高兴,“上次之后娘亲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次娘亲终于如愿!能有个女儿了。” 叶楚摸着黎琮的头,“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上次琮儿觉得是弟弟,这次便觉得是妹妹。” “是妹妹就好了,也不用你娘亲受苦了。” “爹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叶楚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把信收进怀里。 叶楚等黎琮睡后骑着马在外转了整整一夜。 ------------ 第二十九章 惊吓 怀着身孕过生辰总是欢喜的,只不过没多少人知道而已。 一早宫里的旨意便下来了,册封黎琮为世子,承袭武安候的爵位,璇晨和叶楚带着黎琮进宫谢恩。璇晨笑着摸了摸黎琮望着她的脑袋。 彦清照旧送了礼来,长长的锦盒里装了一把箫。璇晨若有所思的摩挲着箫,便让连碧连同往年送的东西还是一起收起来。璇晨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摸了摸头上的玉兰花簪。 天气三月渐渐回暖,一场倒春寒的天气突变让璇晨难受的不得了。 “不是说很难有孕了吗,这么快就又有身孕了?还等到三个多月了才说出来。” “是,奴婢也想不通。” “那个竹青国师还真是圣手!”魏芸的语气十分讽刺。 一阵阵的呕吐声,从璇晨的屋子里传出来。 连碧心疼的给璇晨擦着嘴角,璇晨怀上一胎怀的十分好,这次才有孕便是寝难安饭难食,稍微闻着一点菜食重的味道,好不容易吃的东西又全吐了。 叶楚下朝回来看着璇晨虚弱的模样,脸色泛白。 “何必吶?”叶楚安抚的摸着璇晨瘦削的脸。 “我愿意的。” “刚才下朝王上留我说了件事,凉国那边来信说派了使臣来。” “这不很正常吗?” “这次与以前不同,来的里还有老凉王嫡次子的长子凌霄云。” “所以?” “倒时候你的肚子就大了,估摸六七月间了,天气热,我怕你身子难受。”叶楚握着璇晨凉凉的手。 “没事,不过一场饮宴而已。” 到了璇晨怀孕估摸有六个多月的时候,身子就开始浮肿了。但璇晨本就瘦弱,浮肿一些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连碧每回服侍璇晨时,脚按下去都会有印子了。 “夫人,随便找个借口不去就是了。”连碧给璇晨穿着衣服。 “王兄没说不去,只是让侯爷回来说让我不去的话,便是希望我出席的。” 连碧叹了口气,“夫人喝药吧。” 叶楚十分小心谨慎的扶着璇晨上马车,璇晨行动已有几分不便了,肚子不大,但躬着身子十分山下马车十分艰难,黎琮看着也十分难受。一到宫门口便传了轿撵。 “候府离王宫也有些远了吧。”连碧止不住抱怨。 叶楚和黎琮左右两大护法扶着璇晨走路,连碧在身后紧跟着,生怕有什么闪失。 “王兄。”璇晨依旧微行着礼。 “以前都不做的,这么有着身孕还行起礼来了。”荀蕙依旧热络。 “王上,王后。”叶楚和黎琮行着该有的礼数。 “苏洪,赐座。” “公主,慢着点儿。” “多谢苏监。” “孤怎么看着晨妹气色不佳?” “女子怀胎本就辛苦,臣妾尚且吃了不少苦楚,何况璇晨身子本就孱弱。” “是孤失虑了。” 苏洪奉着茶上来,璇晨强忍着恶心,略略抿了一下,便搁在一旁了。 “孤本不愿让晨妹出席的,可凉国那边却说想亲眼探望一下晨妹,孤也着实无奈。”北宫明烨喝着茶,低眼说着。 “王兄苦心,璇晨明解。” “时候尚早,晨妹来陪王兄下下棋吧。” “是。” 荀蕙离了殿,去打点晚宴的筹备。北宫明烨下了逐客令,让叶楚带着黎琮到荷花池去走走。苏洪留在一侧侍奉着。 “晨妹的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孤输了。”北宫明烨撂下手中的棋子。 “王上,国师来了。” “快请国师进来。” “王上,公主。” “国师不必多礼。” 璇晨坐在位置上微微笑着点头。 “国师来的正好,晨妹身孕也有近七月了,不知国师可否知男女?” “是。” 隔着手帕,彦清的手轻轻搭在璇晨的脉上。 “回王上、公主,是女。” 北宫明烨表面笑着祝贺,璇晨则是真的喜上眉梢。 “孤赐名奕晴如何?” “神采奕奕,天晴恰合。很好听的名字,璇晨代肚中女儿谢过了。” “王上,到时辰了。”苏洪提醒着。 晚宴舞乐不断,力显北孤王朝一派繁华景象。 彦清看着凉国来的老凉王的长孙凌霄云,十分纳闷,祁琅怎么来了,且看着祁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样子。 此时最苦恼的还是在殿外悄悄看着的司命,自己真是烧了高香了。 前些时日在司命殿,祁琅苦苦哀求司命许一段尘世缘分,司命吓的话都说不清。 “哎哟,三殿下,你真的,真的折煞小仙了。你说,殿下你正值飞升上神的关际,若是,若是…小仙我真的仙途尽毁了,求殿下给我小仙一条好路吧。” “星君放心,尘醒过后,一定会去郑林讨一杯忘尘酿的。”祁琅说得恳切。 祁琅磨了司命许久,司命才答应,并且暗下决心,灌也得给三殿下灌忘尘酿下去。 “不知老凉王现下身体如何?” 北宫明烨是发自心腑的问着,这个老凉王超长待机让各国君王都着实好一般羡慕。 “回北孤王,凉王身体无碍,只是偶有小恙。” “不过王祖却总是想念姑母,总念着能看看姑母的女儿,也是璇晨公主也是好的。”凌霄云倒着酒有意无意的一说。 “璇晨妹妹身子孱弱,如今又有身孕,怕是难得长途跋涉,不然回凉国看一看外祖也是未尝不可得。”荀蕙解着围。 “如今老凉王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毕竟年岁已高,不知等到何时才能得偿所愿?”凉国使臣继续说着。 “今夜的舞伎舞姿动人,小王爷和使臣可好好一观。”北宫明烨并没有接过话茬,在不清楚凉国的动机之前不能随便应什么。 马车到了半路,璇晨实在受不了了,颠的头疼,想下来走走,舒展舒展。 “娘亲,今天那个使臣伯伯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就是说你回凉国的事情。” “现在没有定数的事,不当真。”璇晨搭着黎琮的肩。 叶楚默默陪着璇晨走在街上,虽是夏日,但晚上的风是舒畅的。走了好一会儿,叶楚才劝着璇晨回车上。 “你的香药囊有些破了?”回到府里,两人被服侍着更衣。 叶楚低头一看,是有些破旧了。 “这是去年我生辰时,你缝的了。” “别戴了,再给你缝个新的。”说着就借过身给叶楚取下来。 “别劳神了。” “小东西,不废什么。” 两人坐在床上叶楚给璇晨按捏着肩。 “怎么样?今天肯定乏了。” “是乏的很,但还好。” “也不知道凉国的王爷和使臣要待多久。” “怎么?没说什么时候回去?” “想来没有,看他们驿站备着来的东西怕是长久了。你也别多想了,现在重要的就是好好养好自己身体。” “说到这个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国师把脉十有八九是个女儿。王兄赐名为奕晴,我觉得很好,神采奕奕,天晴恰合。” “女儿好,名字也好。将来不需要上战场一刀一枪夺功名,也不需要在朝堂之上诡谲风云。找个安和的人家,相守一生就是了。”叶楚紧紧的抱着璇晨,这个孩子就留下吧。 叶楚一早上朝便走了,璇晨也没有久睡,天亮的早,更加醒的早了。 璇晨喜欢清早凉爽的时候站在架下给忍冬浇水,连碧递一瓢自己浇一瓢,也活泛活泛身子。 “今年忍冬开的不如往年好了。” “这两年天气变化的大,也是合理。” “噢,对了,侯爷的香药囊有些破了,你去寻几块好料子来。这事隔了好几日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连碧扶着璇晨回屋便去库里找料子。 璇晨翻翻找找的寻前个儿取下的旧香药囊,也不知道随手搁在哪里了。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落在榻角旁,花瓶遮住了。 连碧取了料子来。 “奴婢刚去找着,想着夫人去年做的用的是什么料子,今年还依旧用什么料子吧。这深蓝色的颜色确实好看,最适合绣金色的流云纹。” “那个旧香药囊落那儿了,我不便,你捡一下吧。” 连碧拣起来拍了拍灰,“夫人绣的纹真是好看。” “我自己几斤几两值得你这样夸?” 璇晨接过连碧手中的香药囊袋子。 “奴婢先把料子裁好。”连碧也没有劝璇晨,让自己来做之类的话,知道璇晨的脾性,是要自己动手的。 “最近腰身越来越酸疼的厉害了。”璇晨边解香囊袋子便说着,里面几片干皱发黄的白玉兰瓣混着一些稀碎的药材落出来。 璇晨的手僵在一半,立马又细细的急急的攀开把那几片药找出来和其它的材料隔开。 “连碧?” “嗯?” “平日我的药你都放哪儿的?” “都放在奴婢屋子的柜子里锁好的,虽然麻烦但总是放心些。” 璇晨的眼里充斥疑惑、不安、害怕。猛的一个起身直觉眼前一黑,眩晕异常。 “夫人!”连碧手里剪刀一撂扶着璇晨坠下的身子。 彦清匆匆忙忙的来,施了几针也没有问前因后果,只和连碧说了璇晨有早产的风险,要随时预备好,自己会努力保胎保到八个多月的,还一直叮嘱连碧不要告诉任何人要让璇晨安心养胎,也没问什么前因后果便急匆匆的走了,许是害怕跟叶楚撞面。临走前,彦清看着地上从香囊袋里散落的东西,悄悄试了个法便都消失不见了。 ------------ 第三十章 心症 叶楚得信匆匆从北营赶回来,最近北营都在重新收编整顿,上次北境一战虽只一年时间但伤亡惨重,最难熬的还是北境的严寒。 叶楚发问着璇晨为什么晕倒,侍女门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直到连碧端着药汤上来。连碧心眼儿死,一心都想着璇晨,没有说什么,只说今天璇晨挑拣香药囊时有些头昏,许是什么味道冲着了,没有大碍,叶楚才放下心来。 “国师来的?” “是,国师来的。” “竹青国师还真是跑的快。”叶楚自言自语低声喃喃。 璇晨微侧着身,连碧给璇晨垫了软枕,让璇晨能舒服些。 “晨儿。”叶楚看着璇晨虚微着眼。 璇晨看着叶楚,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璇晨态度冷冷淡淡的,叶楚以为璇晨是没休养好的缘故。 “过几天我想去上柱香。” “好,我们一起。” “不用了,有连碧就够了,你忙你的正事,老是告假不大好。” “也好。” 早上连碧收拾着东西,昨夜下了雨,又为璇晨系了薄的披风。 “都说女子怀胎体热,夫人反而更怕冷了。” “对了,府里常往来的那家药铺是哪家?” “孙家的,怎么了?” “没什么,最近看了些医书,想问问。” “找国师不就好了。”连碧心直口快,璇晨笑了一下,连碧也明了了。 上完香回来,璇晨有些头晕。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是。” “孙大夫。” 孙大夫很显然不知道璇晨是谁,且璇晨戴着帷帽。 连碧给孙大夫看了腰牌,便说是来“检药”的。 孙大夫虽然有疑惑但还是领着璇晨到了里间。 “连碧,你在外面等我。” “是。” “这是册子,近两年的都在上面了。” 璇晨随意翻了翻,“我要的不是这个,是真的那一本。” 孙大夫有些惊讶,还是转而又到了里面的一间屋子,拿出两本册子来。璇晨本是随意一试没想到还给诈了出来。 璇晨看着那药的名字写的十分小的在角落,没有记上钱目。 “这药是谁来拿的?可是一位白姓公子?” “是。”孙大夫颤颤巍巍的。 “孙大夫不必害怕,随意问问,好了,你收好吧,我走了。” 孙大夫恭迎着璇晨出去。 “夫人,慢点儿。”连碧扶着璇晨上车,车微微颠了一下,璇晨翻腾倒海的吐着,连碧心疼的大骂,最后又传了轿子,回了叶府。 “今天的事别告诉侯爷,怕他劳累。” “好。” “不过夫人也少操些心吧,现在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 这些天璇晨平静的出奇,虽然做的还和平时一样,只是话少了许多,对任何人都说不上几句话,除了连碧。叶楚只以为日子越近了,璇晨有些不安,也没有发现其它什么。 “国师,孩子可还好?” “孩子无碍,只是母体过弱,公主要戒忧忌思才好。” “八个月了,心里有些怕。”璇晨抬手摸着肚子,“母体过弱,对孩子总是不好的,我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才说的戒忧忌思,公主便都忘了?”连碧忍不住抱怨一句。 “公主好好养胎,先告退了。” “国师慢走,我就不送了。” “夫人保重。” 连碧扶着璇晨在院子里走。 “魏芸的孩子几岁了?” 连碧先是吃了一惊,“两岁了。” “真快,都两年了。” 璇晨撑着腰慢慢坐下,连碧给璇晨按捏着腿。 “这都快八月底了,凉国那边在驿站住了有一月多了吧。” “夫人放心,王上没松口,谁也不能让您回凉国去!” “连碧,去换些热茶来吧,这个有些温了,我想喝烫的。” “好。” 连碧才拿了东西出来,走出屋子往忍冬架下走着,边瞧见璇晨瘫坐在地上,端着的茶碎在地上急忙跑过去。 “公主!”连碧看着璇晨身下的血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一个劲儿的落泪,想扶着璇晨起来。 “好丫头,别怕,我不过想起来,没看清不小心脚滑摔了。”璇晨虽然疼的要死,心里也慌,但还是先努力镇静着,“先去前屋叫人,然后去宫里请国师。”璇晨紧握着连碧的手。 连碧还愣着,“快去!” “好,好。” 白原也纵马往军营里赶。 “你说什么?”此刻虽然已到亥时,叶楚依然在检验着教练场。 “夫人摔了一跤,早产了。” “备马!” 一到府里,叶楚下马便往屋子里赶。 依旧是那样的情景,一群人端着水进进出出。 “里面怎么样了?”叶楚抓着一个侍女就问着。 “孩子已经露头了,国师和张太医都在外帷,候爷放心。”侍女说完便端着铜盆去换水。 已到子夜了,女婴的啼哭微微的传到外面。 “恭喜侯爷,喜得千金。” 叶楚正要进去,便被一个出来的产婆拦住了。 “产房不祥,侯爷还是在外面多等会儿。” 房间内收拾停当了,彦清看完璇晨安好还有女婴后便和张太医一起出来。 正出门时,张太医看了看彦清,彦清不屑的回了一眼。 “公主平安,只是孩子,有,有…”张太医拖拖拉拉的说个不清。 “孩子有心症,受不得惊吓,好生看顾。”彦清说的冷冷的,也不作礼,手一甩袖背过手大步走了。 璇晨虽然累但没有睡着,看着孩子身子小小的躺在身边,有想着国师说的话,不由的落泪。 “怎么哭了?”叶楚抚过璇晨脸上的泪,坐在床沿,看着小小的婴儿,心里有着复杂的情绪。 “国师说孩子有心症。”璇晨声音又哑又弱。 “放心吧,有我吶,孩子会好好长大的。”叶楚说的是真心话。 璇晨抬眼,止住的泪夺眶而出。 “好了,刚生完,好好休息,别哭了,对身子不好。”叶楚语气关怀宠溺。 “叫乳母来把孩子抱下吧。” “抱好些,夜里别受了风。” “夫人放心。”乳母好好应着。璇晨给连碧使了个眼色,连碧知道璇晨不放心,早在之前就让乳母搬到自己屋子旁边,同吃同住。 “好好休息吧,嗯?”叶楚坐在床沿,把璇晨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从身**着璇晨凉凉的手。 “好好坐月子,月子坐好了,说不定身体也好了。” “好。”璇晨默然流着泪。 “国师说,我伤了本里,以后不能再生养了。” “有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叶楚亲吻璇晨的头,“休息吧。” 魏芸靠在门口,看着璇晨这边的院子渐渐平静下来。 “得了个女儿,也挺好。” “主子,主人来城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都没说要见你。” “但愿不见才好。也苦了她,身份高贵,人人尊重,可人人都想害她。” “主子你在说什么吶?” “林儿两岁了,会说话了,可一次爹都没当面叫过。” 小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陪着。 璇晨把这个孩子看得很重要,国师说这个孩子没有问题,十分欣慰,除了抱去给乳母喂奶,基本上都是在璇晨身边一直呆着,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因为这个孩子有心症,璇晨把自己的琴封进了库里,下令让府中戏班另搬住处,屋里屋外没人敢大声说话。叶修没说什么,李季颇有不满。 “孩子满月了,就不办酒了,免的吓着。” “好,你喜欢怎么做去做就是了,不必管其它的。” 叶楚抱着孩子逗着。 “每回抱孩子,你都这样看着我。”叶楚有些不安逸。 “国师不是说孩子有心症吗,我怕吓着她。” “我能怎么吓她?”叶楚半开玩笑。 “夫人,黎琮来了。” 十月天气渐凉,又是时秋哨鹿的时候。 “娘亲,爹。” “娘亲终于出月子了。” “是啊,一个月闷在屋子里都要闷坏了。” “我能抱抱妹妹吗?” “可以呀。” 黎琮小心翼翼的,一个动作都不敢多坐。 “真好看。”黎琮说话没有很大声。 “才一个月,样子都没长看,你真会哄你娘亲开心。”叶楚说着。 “嘿嘿,娘亲,给。我怕弄疼妹妹。” 璇晨接过手给连碧,让她带着奕晴去喝奶。 “娘亲今年哨鹿还去吗?” “不去了,你妹妹还小,娘亲不放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娘亲还是在妹妹身边的好,今年弄个兔皮给妹妹做个帽子。” “琮儿有心了。” “最近骑射剑术可有长进?” “师傅老夸我来着。我都会蒙眼射箭了,还能中红心。” “真棒,但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放松其它的,知道吗?” “知道啦,娘亲。” “中午一起用午膳,去传午膳吧。”叶楚吩咐着。 “是。” “黎琮,去写字,爹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噢。”黎琮鼓囊着嘴。 “军营没事吗?” “差不多了,怎么了?” “没什么。” “别老是把孩子看得太紧了,还是要注意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两人面对面站着,叶楚轻柔抚摸着璇晨的的头发,璇晨有些闪躲。 “爹,我写好了。” “再写几篇。” “唉。”黎琮少年老成的叹了一声。 ------------ 第三十一章 发作 “夫人,天气凉了,系个披风吧。” “这鹦鹉给换个地方吧,几年了,没吱一声,免的那天突然叫一声,把奕晴给吓着了。” “是,你俩来,把这鹦哥儿拿走。” “是。” “咳咳。”璇晨轻咳了几声。 “夫人。”连碧给璇晨顺着背。 “起风了,回屋吧。” 几个侍女在院子扫着地,“这院子死气沉沉的,一点儿声响儿都挺不得。” “可不是嘛,以前侯爷还在院子里练剑耍枪的,现在都没了。” “黎琮小侯爷也都静了许多。” “那边院子的也可怜,长的也有几分姿色,可侯爷愣是一次都没进过那边的院子,连老爷老夫人那儿都甚少去了。那孩子也可怜。” “那可不是这屋里的更金贵吗?夫人这么喜欢弹琴,对着琴都能干坐着半晌,现如今连琴都给封库里了,绝了念想。” “到底说还是身份高贵的好,不过倒也说夫人也真是大方,直接给定了世子。” “要是生个儿子那就不一定了。” 黎琮直直的都走了过来,该听的都听到了,两个三个侍女吓的扔了扫把就跪在地上。 黎琮脸色冷的可怕。 “以后再听见你们说这些,我便回了父亲。” “奴婢不敢了。” 黎琮轻轻扣着门。 璇晨抱着奕晴在屋子慢慢走着,哄着午睡。 “娘亲。” 璇晨把孩子交给连碧。 “哨鹿回来了,皮都送进库了。” “好,侯爷吶?” “进宫了呀,娘亲最近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累了。” “这次哨鹿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这次那个凉国的王爷和使臣也去了,王上把继泽也带去了。” “王后没去?” “王后不是又有身孕了吗?” “噢,是,娘亲忘了。” “王上还让我带继泽玩儿来这儿。” “是吗?” “嗯。” “晚上过来用晚膳吧,下午就好好去玩儿吧。” “是,琮儿告退。” “夫人,最近奕晴老是吐奶。” “乳母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夫人放心。” 璇晨蹲着,握着奕晴的小手亲着。 “该做的我都做了,就看上天了。”璇晨声音十分无力。 “夫人放心吧,一定会的。” 冬月里天渐冷了,璇晨看着叶楚对奕晴十分的好,事情也巨物不细的想着,有些动摇。 “过不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看样子今年王上是想让你到宫里过。” “都好。”璇晨正给奕晴练习着蹬腿和趴。 “奕晴老是不爱动。” “女儿文静些也好,黎琮小时候那闹腾劲儿,你还不知道吗?” “咯咯咯,来,给爹笑一个。” 奕晴“心领神会”发出细细的笑声。 “真好。”叶楚亲着奕晴柔嫩的脸蛋儿。 “凉国的人还没走吶?” “没有,在驿站都扎根了。” “要住到什么时候呀?” “别想那么多,你就是一天想的太多了,才伤身体。” “连碧,把孩子抱下去。” “是,侯爷。” “去看看黎琮练箭?” “好,我去给你拿披风。” 自黎琮知道奕晴有心症过后,便一直在后院另辟了一处地方练箭 黎琮蒙眼拉着箭,箭弓拉的张驰有度,抬头举手都十分可视,箭,咻的破风而过,正中红心。黎琮一连射了十箭都正中红心。 “娘亲,爹。” “不错。”叶楚夸奖着,“明年便可以上马去骑射了。” “是!” “夫人。”连碧着急忙慌的过来却只璇晨耳边说着,“奕晴吐奶了。” “你们先练着,奕晴吐奶了,我去看看。” 璇晨急急的在过廊走着。 “怎么回事?” “刚刚奴婢把奕晴抱下去,只吃了几口便不肯喝乳母的奶,便把奶给挤在碗里,奴婢用小勺小心给喂着,喝下去没一会儿,便都吐出来了。” “没呛着。”连碧又补充了一句。 璇晨抱着奕晴,用头碰了碰奕晴的额头,没有发烫。 “还是去宫里请一下国师,不然总是不放心。” “是。” “过来!”叶楚叫下脚步噔噔的一个侍女。 “怎么回事?” “小郡主吐奶了,怎么都喝不下奶,奴婢拿帖子去请,请国师来。” “去吧。” “是。” “爹,妹妹有事吗?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吧。” 还没走进院子便看见好几个侍女跪在院子里颤颤巍巍。 “怎么了?” “奴婢进来时不甚绊了一下,手上的杯盏碎了,把小郡…” 连碧一个巴掌扇过去,说话的那个侍女的脸立马就红了。 “你早不摔晚不不摔,非走到夫人身边摔,若不是我扶着,夫人抱着小郡主便都摔在地上了。” “拉出去,五十板子。”两个小厮拖着侍女就开走。 “侯爷,奴婢错了,侯爷!”侍女哭嚎着。 小厮把侍女的嘴给堵上在地上拖着,一条痕迹在地上明显,一条石子路参差染着血。 黎琮甩开叶楚的手走进屋,看见璇晨正抱着奕晴哭,小小的奕晴在璇晨怀里呼吸有些急促。 “娘亲。”黎琮小声的叫着,自己都不见自己的声音。 “给我吧。”叶楚想接过奕晴。 璇晨侧过身表示拒绝,“给我吧。”叶楚又说了一句。 “侯爷,我是半人半魅,可孩子不是!”璇晨虽然语气冷厉淡漠,声音低的除了叶楚没人听见。叶楚的手就僵在空中,周围静到叶楚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彦清来的极快,快到不正常,打破了眼前这样尴尬让人不知所以的局面。 “给我。”彦清抱过孩子平放在床上,立马取出银针,在奕晴细嫩的皮肤上扎着。璇晨就跪在旁边,捂着嘴心疼的苦着。连碧和黎琮也站在一旁。叶楚站在原地隔着床四五步看着,喉咙滚动着。 “小郡主是被惊着了,先下施了针已无大碍,再配上些药让乳母喝下,让小郡主喝乳母的奶汁即可。公主以后还要万分小心。” “是,是。” “不过小郡主今天便吐了奶,以前从来都不的。”连碧问着。 “刚刚已经看过,只是有些积着胃了,无碍。” “多谢国师。” 叶楚背着手紧握着拳,彦清走到旁边时,两人对视的眼神,彦清狠怨,叶楚忌惮不屑。 深夜,璇晨坐在床上轻轻拍着奕晴睡觉。 “晨儿。”叶楚混浊着叫了一声,抱着璇晨。 “今天我说错话了。” “你都知道了。” “嗯。”璇晨从鼻子嘟哝了一声。 “我是为了我们好,太医说那是个男孩儿。” “叶家主系的孩子都是要从军,不能…” “侯爷不用说,我知道。” “你还是怨我。”叶楚掰过璇晨的身子。 “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奕晴了。” “所以你一直那么冷淡是怕我还会?” “现在不说这些。” “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 “侯爷,奕晴已经睡了,我不想再惊着她。侯爷若真是为我们的关系,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璇晨自顾躺下身,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叶楚穿上鞋,大步流星的去了书房。 璇晨叹了声起,起身熄了蜡烛。 璇晨依旧照往常一样,叶楚心里急但始终忍着不说。叶楚调查了一番,知道璇晨去过医馆。到了进宫那天,才开口。既然都说过去了,便就过去吧。 “不放心奕晴一个人在家?”叶楚握着璇晨的双手宽慰,“放心吧,你把连碧都留下了。” “嗯。” “叶楚,你怕我吗?” “我怎么会怕你。” “那你为什么让白原去查我?” “我…”叶楚开不了口。 “一个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 “晨儿,我觉得你能够理解我。” “我理解,可是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家的难子都是要从军的,况且你身后还与凉国有着联系,他日若铁蹄踏凉国的土地…” “不用说了。”璇晨别过头,掀了帘子,看着窗外。可叶楚还是看见了璇晨侧头那一瞬间的眼泪。 “晨妹。” “王兄,王嫂。” “璇晨当了母亲消瘦了。” “是,奕晴有心症,看顾着辛苦。” “国师也说了,先不久听说被惊了,叶府那些个奴才那么没规矩!”北宫明烨把茶放在桌子上,声音略重。 “千万细心总会有疏漏的时候,哪能事无巨细。”璇晨解释着。 “今天是家宴,但凉国的王爷和使臣也会来。” “是。”璇晨淡淡的笑着。 宴席上凉国的使臣又提出了璇晨回凉国一次的话。 “王上,今年夏日臣使便同王爷说过璇晨公主能否回凉国探望老凉王一事,王上便已璇晨公主有孕推脱了,不知现下能否应允?” “霄云王爷和使臣应该知道小郡主有心症一事。” 璇晨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上一次北宫明烨直接拒绝了,这次北宫明烨边说边看着璇晨。 “小郡主有心症便可留在北孤,公主去便是,再说堂堂北孤朝武安候总不至于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吧?”凌霄云王爷紧一步上来。 叶楚握紧了酒樽。 “王爷,奕晴太小,实在是不忍离开,前不久还发了次病。”璇晨虽然对着凌霄云说,眼神却飘忽着看向北宫明烨。 “霄云王爷,臣使,孤已派北孤朝最好的画师画了晨妹的画像,快马送往凉国,也可了解老凉王思念之心。” 凌霄云默不作声,使臣箫肃讪讪一笑。 “既然如此臣同王爷也不好多作逗留。” “臣使且慢,冬日道路难行,不如多住几月等来年开春再行。” “亦可。”凌霄云应了下来。 叶楚和璇晨并肩走在宫街,马车在后面缓缓跟着。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坐马车,不想走了。” “好。” “不知道奕晴睡了没有。” “这么晚了,肯定睡了。” “她这几日觉都睡的晚。” “要过年了。”璇晨喃喃着。 “是啊。” “今年我们院子里就别放炮竹了。” “都好,听你的。” ------------ 第三十二章 火逝 “睡了吗?”璇晨和叶楚先去了连碧的房间。 “才睡下。夫人去歇着吧。” 叶楚看着奕晴不能没有父女之情,但在房间有些局促,“走吧,她睡了。” “嗯?” “走吧。” “嗯。” “这几日奕晴没再吐奶吧?” “没有了,药喝了几天便好了。” “嗯。” 北宫明烨坐在祠阁内,祠阁内的蜡烛日夜从未断过。北宫明烨想着卢克老臣那日跪在自己面前说的话。 “王上问老臣凉国内探的消息,老臣想先说一句这正是王上一举灭凉的好机会。” 北宫明烨没有作声,默许着卢克继续说下去。 “王上知道现下拖垮凉国的是老凉王的子孙争位内乱,若璇晨公主在凉国出了岔子,便有了借口屯兵西境。兵分三路,一路兵直走西关,一路绕道关宋山,一路又绕行川平,三路夹击而攻之。” “若有璇晨公主亲手书信,凉国扣押北孤朝长公主便坐实了,王上便可一破先王在世时的北凉之好,也不会被天下后人诟病,反称王上仁义。” “老臣再向王上说内探的消息。如今老凉王的宠妃幼子掌权,嫡次子也就是凌霄云父亲企图让凌霄云寻“借口”带回璇晨公主,好以璇晨公主的安危要挟求兵,有发动兵变的嫌疑。我们便顺着这条线即可。” 北宫明烨的沉默让卢克有些颤巍。 “南莨炎热,气候行军多不便利,东莨财康富庶,虽我朝正值强盛,可财力依旧比不上,王上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便可始于凉国。” “孤知道了,爱卿先退下吧。”北宫明烨一个手势示意苏洪去扶起卢克。 “王上,夜深了,喝了这安神茶便休息吧。” 苏洪扶着北宫明烨起身,北宫明烨勤政,让北孤国强盛了不少,内心的雄图也越来越大。 黎琮已经十岁了,身量长高了不少。 连碧给黎琮测尺寸,“小侯爷长的可真快,去年新做的衣服,今年就小了。” “看看,这都是新进的,想要什么料子的?” “娘亲便自己挑吧,娘亲挑的我都喜欢。” “如今你学骑射,衣服更费了,冬衣早做好了,先多做几件春日的,等开春了,再量,到时候怕是又长了。” “都好,娘亲决定就是。” 璇晨笑了,黎琮确实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黏着自己猛吃猛喝的小胖孩子了。 “娘亲,明年的哨鹿你也去吧。” “这才多早?小侯爷就在说这件事了。” 璇晨看着黎琮一脸期待,不忍拒绝。 “好,明年娘亲一定去。” “拉钩。”璇晨举起手。 “如果妹妹身体康健,娘亲就去,好吗?” “好,拉钩。” “外面都说小侯爷在外时稳重,到了我们夫人这儿还跟个孩子似的。” “略略略。”黎琮朝连碧吐着舌头,边往外跑边喊着,“我去院子里摘梅了。” “夫人,今年给老夫人的礼单子都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是今年冷的太早,还是怎么,好些忍冬都萎了。”连碧嘟哝着,璇晨看着礼单没有听的仔细。 “好,你备的不错。到时候就送去吧。” “新来的那些侍女规矩一应都学好了,奴婢挑了几个,等这年过完,夫人便能用了。” “好,以后你就有时间了。” 连碧知道璇晨指的是什么,但没有搭话, 魏芸和孩子坐在叶楚、璇晨和黎琮的对面。黎琮起身拜年时,叶林小身子跟在身后。璇晨依旧让连碧留在我们院子里照顾奕晴。李季看着璇晨正要说什么,便听着璇晨院子那边的声音,有人慌慌张张的喊着走水了。璇晨疯一样的跑了出去,院里的火光映亮着。 “连碧吶,奕晴吶” 璇晨也不知道抓着谁就开问。 “回夫人,还在屋里,火势太大了。” 璇晨正要冲进去 一个有力的臂膀拉住了璇晨。 “已经有人进去救了。” “你没听见吗,还在屋里!”璇晨吼着。 璇晨挣脱叶楚的手,屋门外正有人在敲锁。 璇晨冲进屋里。 “夫人,危险,夫人。”好些人看着璇晨进去都喊着。 叶楚紧跟着进去。 连碧抱着孩子缩在墙角,把前些日子黎琮送的腊梅插着的花瓶洒了水在周围,又用着仅有的水,沾湿了帕子,捂住了奕晴的鼻口 。 “夫人,这儿。” 叶楚横抱起璇晨往外走 后面几个小厮进来,扶起护着奕晴的连碧往外冲,燃着火的房梁榻了下来。 璇晨抱过孩子,赶紧到了对面拱门外黎琮的屋子里,连碧的房间和璇晨的房间挨的很近,也有损伤。 “快去请太医,不,去请国师”叶楚看着奕晴的模样,心也紧着疼,此刻才觉得以前做错了。 “火是从后面奴婢的小厨房起的,奴婢感觉不对便连忙抱着小郡主想出来,谁知门和窗户都锁住了。”连碧心有余悸,说的断断续续,还没完全恍过神来。 璇晨手抖着试探奕晴的鼻息,似有似无,微微弱弱,嘴唇发紫。 那边依旧在救着火,北风紧着火一时难以扑灭。连碧坐在一旁椅子上,侍女打上来干净的水。 璇晨小心的给奕晴擦拭着脸和小手。 “去查,是谁做的。”叶楚小声对白原说着。 “是。”白原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王宫里苏洪在北宫明烨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 宴席暂停了下来,席上的彦清匆忙的往叶府里赶。谁知北宫明烨派苏洪一直在身边,又不能施展法术。 彦清刚入拱门,寒冬腊月,小院外跪着的奴才侍女哭着,掉着的眼泪也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冷的。彦清和苏洪进了屋内,苏洪跟着跪下,彦清站在门口处,没有再往前走。 “国师,国师。”璇晨哭喊着,跪爬到彦清面前,手扯着彦清的衣裳。 “国师,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璇晨泣不成声。叶楚拉着璇晨起身。 “国师,求求你,救…” 彦清悄悄施了法术,璇晨晕了过去。叶楚把璇晨抱到书房内安置。 “奕晴吶?”璇晨一梦惊醒,抓着连碧的手。 “夫人节哀吧,会再有孩子的” 璇晨一口气仿佛随着泪落下去,璇晨擦了擦泪。 “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夫人放心,奴婢没有。”连碧看着比璇晨还要哀痛上几分。 “查了吗?” “查了,可没查到。” “没查到?连碧,你说是谁吶?是我的王兄北宫明烨,还是我的夫君叶楚?” “夫人你在说什么吶?” 叶楚正好进门听见璇晨说的话,黎琮抬头看着叶楚,叶楚和璇晨对视着。 苏洪回了宫把看到的清形跟北宫明烨说了一遍,北宫明烨心里也盘算着到底是谁做的。 “彦清神君。”司命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本君已经助过一次了,不会再做第二次。司命啊,你也别想说上次的话,祁琅的事我们好好谈谈吶。你说祁琅要是知道你把他在凡间的情缘掐断了,会怎么样?” “小仙突然想起来,司明殿还有事,小仙告退。” 所以做神仙不易,做给老大办事的小仙更加不容易。 “晨儿,该喝药了。” 璇晨侧过头。 “不吃饭不喝药你身体也吃不消啊。” “叶楚,我要去凉国。” “你说什么?” “我要去凉国。” “不可能。” “王上会让我去的。” “我不会。” “你若还想我多活一段时间…” “我们还有黎琮不是吗?”叶楚握着璇晨纤弱的肩膀。 “侯爷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药,何谈不会了旁的而伤害黎琮?”璇晨看着叶楚冷硬的脸色,“你曾说若无战争,武将何立?” “这有什么关系?” “我要去凉国。”璇晨坚定,“我已经递了信给宫里了,今年开春便走。” 叶楚摔门而去。 黎琮躲在后面没让叶楚看见,黎琮一步一挪的走进屋,立在床沿。 “琮儿。”璇晨笑着。 黎琮扑在璇晨怀里哭着,“娘亲你喝药吧。” 黎琮一口口把药给璇晨喂下去。 “刚刚娘亲和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好孩子,娘亲爽约了。”璇晨红了鼻子。 “没关系,只要娘亲好,不论在哪里,娘亲好就可以了。” “娘亲离开前会为你安排好所有事的,放心。” 黎琮在璇晨怀里呜呜的哭着。 三月很快便到了,连碧陪着璇晨进宫。 “劳烦王嫂,王兄下朝后派人告知一声,璇晨在鹤仪院等他。”荀蕙看着璇晨说话有气无力,但气色还好。 “要说玉兰还是鹤仪院开的最好,只是才三月,才开了一半。” “可惜了院里的忍冬都萎了。” 连碧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夫人,真的要去凉国吗?” “去,有人盼着我去,能不去吗?” “盼,谁盼着?” “晨妹。” “王兄。” “王上。” “孤一下朝便来了,怎么晨妹来的这样早?去凉国的行装可收拾好了?” “一切都好了。” “王兄,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说。” 北宫明烨让苏洪等人退下,只有连碧隔着二十余步看着。 “张太医有跟王兄说过我的病吧,少则四年,多则十年。” 北宫明烨不语,璇晨继续说着。 “王兄早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不对?就在王兄让母亲与父王合墓之时。” “王兄不必吃惊,张太医的药我也知道,不论是我日常吃的药还是我第一次有孕时喝的那一碗又一碗的安胎药。” “晨…”北宫明烨实在说不出话来。 ------------ 第三十三章 诀别 “我也知道王兄是想在我身上做篇文章对付凉国,晨妹,心甘情愿。” 璇晨不去理会北宫明烨的表情。 “王兄还记得这半玦玉佩吗?”璇晨从腰上取下来。 “今日晨妹把这个还给王兄,晨妹只求一事,黎琮,不论将来王兄是想要让黎琮姓叶还是姓顾,只求王兄看着这玉佩,不求荣华富贵,只望王兄能许黎琮一世平安。”璇晨说完跪在地上,双手举着玉佩。 北宫明烨拿回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孤答应你。起来吧,地上凉。”北宫明烨想要抚璇晨起来,碰上璇晨冰凉的手。 “初七,便要走了。晨妹,”璇晨哽咽着,“晨妹,拜别王兄。”璇晨深深叩在地上。 璇晨缓缓起身,北宫明烨立马扶着。璇晨起身后微微屈膝,向外走着,连碧连忙跟上。 “晨妹。”北宫明烨喊了一声。 璇晨没有回头,只是微侧了点头,还是向前走了。 “王上。” 北宫明烨把玉佩也取了下来,在手上摩挲了一阵,“收好。” 璇晨捡起了地上一片落了的玉兰,放进了袖口。 “夫人,最近侯爷一直都在书房。” “我知道。” “东西都备好了吧。” “好了,清点了好几次了。” “宫里的单子改了,这次护送夫人走的还有国师。” “去把黎琮叫来。” “是。” 连碧关好门,赶紧偷偷抹了抹泪。 黎琮飞奔到璇晨的院子里,把连碧远远的甩在后面,这么久了,娘亲终于肯见人了。 “琮儿。” “娘亲还有一日便走了。”黎琮看着屋子内收拾妥当的东西。 “来。”璇晨拉着黎琮暖呼呼的手坐在椅子上。 “琮儿把这个收好。” “这是那天王上赐的玉佩。” “是,这半块你收好。身上戴着的也好好继续戴着,别丢了。” “娘亲。” “娘亲今天跟你说的话你都要好好记着知道吗?” 黎琮点了点头。 “一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北孤朝的长公主,父亲是武安候,既沾皇亲又有勋爵,身份贵重,不能看轻自己,任由别人欺负。二来你现在大了,你爹不可能像提前把你看在身边,事事自己要注意,少与那边来往。若到攸关性命的事,就拿着玉佩进宫找王上。他答应了母亲会护你一世平安的。还有,武将的路难走,你一定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 “你很聪明,娘亲说的你都能懂,要好好为自己未来打算,娘亲会给常给你写信的。” “明日启程,你就不要去外面送了,别让娘亲再难过,好吗?” 黎琮哭着点头。 “好孩子。” 夜深了,璇晨对着烛火发呆,一夜未眠。 一早启程,璇晨坐在马车内闭着眼,到了时辰没有等到想要等到的人。 叶楚手里攥着一颗带着香味的药丸,站在巷子口上看着璇晨坐着的马车缓缓而过。 没有一句斥责争吵,两人便渐行渐远了。 “公主,下马车来歇歇吧。”彦清下马扶着璇晨下马车。 凌霄云和使臣箫肃搭着小扎煮茶。 “公主尝尝,这是我们凉国特有的茶。”凌霄云递给璇晨一杯,又递给了连碧一杯。 “苦的。”璇晨微抿了一口,连碧不敢下嘴。 “是有些苦。” “这一路舟车劳顿,公主可还吃的消。” “还好,只是劳烦国师了。” “竹青国师的医术真是一绝。” “王爷过誉。” 从北孤城到凉国走了一月有余,走了一半的路程。 “侯爷,夫人再过一月怕就要到凉国了。” “我知道。” 黎琮拿着信跑过走廊,“爹,娘亲写信回来了。” “琮儿看吧,爹还有军务。” 黎琮拿着信一个人落寞的站在廊下。 “舟车劳顿,但少有不适。安好勿念。” “小侯爷,你怎么在这儿?术赤师傅等你好久了。” “我这就去。”黎琮把信收在怀里。 一行人在一个镇子上的客栈里停靠,歇了两天。 璇晨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已经是夜里了,微风不骄不躁,十分舒适。 彦清坐在对面的酒楼内,看着璇晨。两人对视,彦清举起了酒樽,璇晨笑着点下头。 璇晨这边屋子没有点蜡烛,唯借着一星点烛光。彦清那边烛火通明,暖黄色的烛火遥映着。 彦清悄变了把箫,箫声有悠扬。都说远听笛子近听箫,那夜的箫虽好却有些低小,今夜再听别有一番韵味。璇晨趴在窗台上,闭上眼静静听着。 再醒,已是白昼。又到了上路的时刻。 “国师曾说我像一位故人。” “是故人也不是故人。” “那日国师说因故人爱玉兰而爱玉兰,不知国师自己喜欢什么?” “一生唯爱玉兰,永世不变。” 璇晨笑的粲然。 一个月很快就辗转而过。 一入凉国境地,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凉王思念心切,璇晨知道,彦清也知道,唯有连碧猜不透。凌霄云把璇晨一行人带到自己的封地,重兵囚禁在自己府内,把璇晨和彦清隔了开来,只是每日照旧派人送药。 璇晨跟连碧细细说了,连碧一脸惊讶满脸不信。 “王上,和夫人,还有侯爷,这…” “侯爷知道。”璇晨语气淡淡的,放佛在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北宫明烨迟迟按兵不动,凌霄云的父亲守在凉城明显有些急了,自己手无兵权,以二十座城池换来的连个响都没有听见,多次往北孤朝催促。 等了一月,北宫明烨才下旨让叶楚率兵出发。 大军在两国分界城池迟迟不入。 “夫人,侯爷会带兵来的。” “大军早到了,只不过没有借口攻进来罢了。” “夫人喝药吧。” 璇晨随手把药倒在盆栽里。 “夫人,连碧求你了,喝药吧。” “不用喝了。” 已至秋月,院里的落叶早掉的差不多了,院子光秃秃的。 璇晨在屋内弹着弦琴,一曲断肠。 门吱呀的开了,凌霄云走进来。 “怎么不弹了?” “这个季节弹着确是太过悲凉了。” “本王让人移了些腊梅来,过几天就好了。听说武安候府里有梅院。” “是。” 一同行了两个多月,璇晨和凌霄云统共没说上几句话。凌霄云看着璇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王爷稍等。” “还有何事?”凌霄云心中一喜。 “听闻凉国多巧匠,璇晨想拜托王爷一件事。” “公主请讲。” “能否帮忙做一套马具和弓箭,我想让人送到叶府去。” “武安候怕不在叶府。” “是给我的孩子。” 凌霄云知道黎琮,点了点头。 璇晨故意拖着自己的身体,彦清也知道。自奕晴走后,璇晨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全靠彦清的汤药吊着命。张太医把脉时,彦清也悄悄动了点手脚。一到凉国,无论连碧怎么劝,是一口药也不愿意喝了。 北宫明烨坐于祠阁内,进来一直断续着做着噩梦,手上一直不停的转动着佛珠。 苏洪躬着腰急急忙忙的碎步进来。 “凉国有动静了。” “璇晨现在被关在哪儿?” “在凌霄云的封地。” “让叶楚先攻下几座城池,再作打算。” “可王上不是和凌源志说等信号吗?” 北宫明烨瞪着苏洪,“何时如此多嘴?”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立了冬后,璇晨的身体便能看出来不行了。叶楚攻城的消息传了进来,北宫明烨背叛了誓约,想借内乱之机一举吞并凉国已是人尽皆知。凌源志多番递信到北孤朝已北宫璇晨性命威胁未成,凌霄云把父亲的毒酒截了下来。 “王爷深夜造访所谓何事?”璇晨让连碧先回到屋内。 “梅花开了。” “是啊,有些开的早。雪还没落就开了。”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来?” “知道什么?” “可曾怨过?” “怨过也就不怨了。” “凉国的气数快尽了。” 璇晨猛咳了几声。 “还好?”凌霄云关切着。 “还好。” “你要的一套马鞍和弓箭已经做好了,正往叶府送着,黎琮看到了会很高兴。” “多谢王爷。” “王爷,我还有件事求你。” “我能做的怕不多了。” “我的婢女,连碧,我和她情同姐妹,他日必先了结我们二人时,求王爷许她一条生路。” “我未必能做到。”凌霄云转身走了,一小瓶毒酒放在地上。 璇晨把酒拿起来收进袖袍里。 “夫人,别站着了。” “你说黎琮收到东西了,会高兴吗?” “一定会的。” “明年哨鹿他就能用了,可惜看不到了。” “夫人说什么话吶,侯爷会提前来的。” 璇晨弯着着腰咳着,咳出的血染在帕上,一连低烧了好几日,没有人通报出去。 “夫人。” 夜间璇晨迷迷糊糊的醒了,连碧摸了摸璇晨的额头,热退了下去。 “扶我起来。” 璇晨的手放在琴上,却弹不动了。 “连碧,拿把剪子来。” 璇晨把琴弦剪断,连碧拦着,手压在琴弦上。 “放开。” “放开!”璇晨喘着气。 连碧把手收回去,璇晨把七弦全部剪断了。 璇晨自顾到外面坐着,就那样一直呆呆的看着院里的梅花。连碧背着璇晨把弦琴收好。 “夫人,盖个毯子。” 璇晨伸手接着纷扬而下的雪花。 “今年的雪下的真迟,花都开了好久了。” ------------ 第三十四章 凡尘尽 “是啊。” “连碧,明年的玉兰花开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夫人。”连碧眼睛红的不行。 “是我耽误了你。” “夫人,再等等吧。” “是他们在等我,不能让他们等久了。” 连碧扶着璇晨回屋休息,放好了汤婆子在璇晨脚下。 “夫人,好好睡吧。” 璇晨昏沉了几日,晚上趁着连碧睡了,穿好衣服独自到了外面,依靠着柱子,不知道在等什么。 彦清接过千辰突袭的一掌,强引着千辰到了外面。 璇晨提着灯笼走到梅树下,把灯笼挂在梅枝上,折了一枝梅花便在靠着树做下。解开了腰上系的袋子,那瓣玉兰黄的实在不成样子。雪落在衣服上,有些滑了,有些积着。 寅时凌云霄从后门进来,蹲在一旁,拿走了璇晨手中那瓣玉兰。连碧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般,看着璇晨不在床上。 “公主!” 连碧扑在璇晨身上,把璇晨摇醒,前门吱呀的开了。连碧抱着璇晨,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来的人是凌霄云的弟弟凌霄汉,之前从未见过。 “你们要干什么!” 凌霄汉丝毫不理会连碧,把二人粗暴的弄上马车,璇晨倒在连碧的怀里。马车再停下时已是第二日夜里,只看着院子的牌匾上写着梅坞。 第三日白天凌霄云来了,带着些药。 “你先出去,本王有话跟公主说。” 连碧站在原地不动。 “去吧。”璇晨嘱咐着。 “那奴婢先下去给公主煎药。” “这是我的一处别院。前面一个关口,就是北孤的大军了。不知道是领军的是何严还是,还是叶楚。探子报叶楚已由正线潜到了这里。” “王爷想说什么?” “北宫明烨背叛了与我父王的盟约。” “所以?” “上次的毒酒是我父王赐的,本王拦下了。这次需要你手写一封信,让北孤军退兵。” “好。” “如若不退?”凌霄云没有想到璇晨答应的如此爽快。 “如若不退,亲登城楼。” 凌霄云若有所思的看着璇晨。 “但我有个条件。” 凌霄云没有接下去。 “这封信必须让连碧送出去。” “三日后我会来取信。” “好。” 连碧躲在后面偷听着二人说话,默默的流泪。 “夫人。” “你都听到了。” “嗯。”连碧含糊不清的哽出了一声。 “陪我在梅林走走?” “好,奴婢把披风给夫人系好。” “这梅坞比叶府的梅院如何?” “夫人喜欢白梅,所以梅坞更好,梅院多的是红梅。” “是啊。能葬在白梅树下,每年得一缕清梅香该多好。” “夫人,凌王爷说侯爷已经来了。若侯爷能为夫人退兵,夫人和侯爷…” “回不去了。” “夫人悔吗?” “不。” 连碧陪着璇晨边走边说着,雪地上落着梅瓣和深深浅浅的脚印。 璇晨和连碧围着屋内的炭火坐着。连碧坐在小凳上搬弄着炭盆。 “把那个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亏凌霄云王爷还记得。” 璇晨把一幅幅画展开看了都撕了,烧了一些纸稿,只留下一幅画,锁进了箱子。连碧没有阻止,是希望璇晨这段时间过得舒心就好,可几时又曾舒心过。 “今天凌霄云就会来拿信了。” “回去后,我屋子里那些首饰钱财的,你都拿去,好好过日子,过得舒心。” “好丫头,哭什么呀。” 凌霄云在外叩门,带着信和连碧走了。 璇晨微微屈膝向凌霄云行礼,“想不到这时能信任的只有王爷。” “你们的国师不知去处,你的王兄借着你的名头攻城,本王便看叶楚元帅是选江山还是要美人。” 连碧不住的回头。 璇晨靠着柱子撑着自己的身体。 “王爷,如果真的退兵了,公主会安全出来吗?” “会。”凌霄云紧抿了嘴。 连碧紧揣着信,外出城门不远便是大军驻地。 “将军,凉国使者和连碧姑娘来了。” “快先请连碧姑娘进来,使者暂且安置。”何严吩咐着。 “何严将军。” “连碧姑娘不必多礼,快请起。” “这是公主的手书。”璇晨从腰带里拿出叠好成小小一块的手帕。 “这是公主的信。” 手帕上写着,“将军自请做主。”信上则是凌霄云看过的内容。 “连碧姑娘,暂且到后方安置下。” “何将军,公主可还被囚禁…” “来人,带连碧姑娘下去休息。” “是。” 等了几日,大军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不断向城里打探。 七日后,大军准备着攻城。战事焦灼,城门欲破。 凌霄汉抓着璇晨强上城楼,路上璇晨几次摔在雪地上,被拖着走。 “二弟?” “为个女人,你拦父亲,她王兄、夫君都不要她,难不成你要?” 所有士兵都停下了,凌霄汉的剑悬在璇晨的脖子上。凌霄汉正准备喊话时,一箭正中凌霄汉的额头正中。 “二弟!”凌霄云一个箭步接住凌霄汉的身体。凌霄汉眼睛睁鼓着倒下去。 叶楚出现在列队的正中,一把弓箭在手,看着璇晨。 璇晨的衣裙有些脏乱,发饰唯有一根玉兰簪,嘴角的血慢慢渗出来,白雪纷飘,望着叶楚一笑,纵身一跃跳下城楼。 何严看着叶楚,不知道如何下令。 叶楚飞奔抱着璇晨的尸体,血慢慢的染红了雪,染红了衣裙。 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 叶楚违反军令,下令屠宫。七十七位凉国皇室均死于这场战乱。 白原带着连碧来到梅坞。 “侯爷。” “晨儿之前就在这儿?” “公主没有什么东西留给侯爷的,东西全都烧了。也没什么话托奴婢给侯爷。” “公主只说,这梅坞的梅花开的实在好,只可惜等不到明年玉兰花开看一眼了,但能有白梅清香也是好的,便想葬在这儿。” “奴婢曾在这梅坞陪公主赏梅的时候问过公主,如果侯爷能为公主退兵,公主怎么做,会和侯爷重修旧好吗?” “公主说,这不是重要的,这些年从心里给出去的情分都假不了,情出自愿,不论是否能得正果,好与不好,就在自己是否后悔了。如果不悔,便是真心走过一段时光了。那也不算是白白熬人了。” “奴婢问公主,悔吗?” “如何说?”叶楚的声音有些颤抖。 “公主说,事过不悔。” “奴婢之所以没有跟着公主去,便想亲自问侯爷一句。侯爷悔吗? “这个药丸怎么回事?” “侯爷原来是为这个吗?这是公主找国师要的,侯爷不是觉的公主是妖魅吗?公主也怕便常吃着药,后来公主看侯爷实在喜欢孩子,国师告诉公主有一半的希望,公主才停了药。” “你知道?” “原来不知道,是奴婢不小心听的国师和公主的对话,侯爷放心,国师和公主绝无有染。” “侯爷悔吗?”连碧追问着。 叶楚无从出口。 “公主心里惦念着黎琮,在这儿梅坞也时常想起黎琮,盼侯爷能够好好照顾黎琮。”连碧说完便退出去了。 叶楚在梅坞关了许多天,留了张纸。 “情由己初起,唯悔负兰心” 叶楚一夜老了十岁,平添了许多白发。安葬好璇晨后,便带着着一半的军队回国,何严奉命留在凉国待旨,璇晨的死讯早已快马传回。 北宫明烨坐在祠阁内,佛珠手串断了,珠子散落了一地,厚礼葬了璇晨的衣冠冢入皇陵。黎琮把自己关在璇晨的屋子许久,把那套马具和弓箭从箱子里拿出来,擦了许多遍又收回去,没人知道黎琮在想什么。 连碧则自请一直留在梅坞,第二年玉兰花开了。连碧摘了一朵白玉兰,和叶楚留下的信一起装好放在怀里,点燃了屋里各处的烛火。 摊开叶楚画的那半幅,璇晨又续的那幅画,对着画跪下。 “公主,他们都怕你是妖魅,祸害人,可连碧不怕,连碧就快来陪你了。连碧还给公主带了最爱的玉兰,还有侯爷的信。公主可要走慢点儿,孟婆桥上等等连碧。” 屋内的火光越来越盛。连碧抱着画,安然的睡了。 消息传回了北孤国,白原知道后空看着自己的衣服袖口发呆。 “二殿下,凡尘情缘已尽,喝了这杯忘尘酿吧。” 祁琅坐在桌前缓缓睁开眼,盯着手里握着那瓣发黄的玉兰,神色悲伤。 “你没给本殿写和璇晨的情…嗯!”祁琅闷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司命星君,该做的都帮你了,本神君先走了。” 彦清脚底一溜烟的跑了。 司命小心翼翼的把祁琅身子扶正,一边还念叨着,“三殿下啊,这是你从前答应过小仙的,马上就要升上神了,眼看着前路一片大好,可不能为了小爱而舍弃呀,小仙都是为你好,对,乖乖喝下。”司命把忘尘酿灌进了祁琅胃里。 彦清回了逸竹林,妖后已经施好蛊,再不久毒解了,再把蛊引出来,千灵便能醒了。彦清陪同止水在屋内日夜守着。 妖帝又到了凡间一趟,找到了梅坞,带走了璇晨的尸体,封于玄冰棺内。 半月后,千灵醒了。 “我睡了二十多年?!”千灵一惊的从床上跳起来。 彦清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千灵才觉得真实。 “你能安静休息会儿吗?” “躺了这么久,总要松缓松缓筋骨嘛。山河神吶,他怎么把我医好的?” “我父亲什么疑难杂症医不好。” “那怎么还躺这么久?” “你伤口太深了,没长好,怕你醒过来把自己吓死。” “你说什么?” “没有,是哪个蜘蛛有毒,养蛊养了很久,以毒攻毒懂不懂?” “啊?那我身子里面是不是有虫子在爬?” 彦清一个儿白眼。 妖帝妖后都了逸竹林看千灵,为确定安稳,把千灵留在了逸竹林一阵儿,让彦清多加照看。止水看着千灵好了便辞行了。 “臣自愿请求镇守西境。”这是叶楚三次请求,北宫明烨答应了。 魏芸带着孩子跟到了西境,住在一个别院里。黎琮被接到了宫内,也不知道是北宫明烨亏欠还是如何,对黎琮十分的好。许多地方都是自己亲加教导。 千辰看着叶楚,心上一境。以摄魂术为幻给叶楚勾勒了一个关于璇晨之死的梦境,每天都会梦见,慢慢抹去了原本的记忆。 “这样做可以吗?”念心问着。 “三日一梦不真,三月一梦为假,三年一梦为虚,数年一梦便成真了。” 神仙一日凡间一年。叶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叶楚,一日精神恍惚似一日。年六十七岁,明年夏便六十八了。叶楚坐在椅子上,耷着头,看着门外飞雪,雪落在树上厚厚的压着。 两个侍从端着新的炭火盆往屋里走。 “这院子里几棵玉兰树几十年了都没开过。” “可不是说吗?都说从前侯爷的先夫人就是北孤国那个公主最喜欢玉兰,临死前老念叨着想看玉兰,说不定这事儿可怪着吶!” 两人不住的摇头唏嘘。 侍从端着炭盆进到屋内。 “侯爷,奴才把门关上了,外头风雪大。” “侯爷?” “侯爷?” 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跑到外面通报。 叶林收拾着叶楚的遗物,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是几十个箱子内全部都放着一卷又一卷的画轴。叶林展开了几幅,不是玉兰,便是那位所谓璇晨的公主。有喜有嗔,有乐有悲。 魏芸把每幅画都打开了,看了便又收好。 “都送去做陪葬的吧。” “是,母亲。” 魏芸往天上的云抬望了一眼又低下头。 千灵晃着手腕上的玉镯。 “千~灵。” “你自己做的?” “自然。” “真的假的?” “爱信不信。” “切。” “你头上的发扣都要断了。” “那是你手环的质量不好。” “我~呸!” 两人一路在逸竹林打打闹闹。 司命早早的便在了天门口等着。 “二殿下。”叶楚的仙身虚弱不堪,仙力更是散了大半,上仙都做不上。 “星君。” 司命看着叶楚便知道这劫渡的糟糕至极。 “二殿下没忘?” 叶楚背手而离。 殿室内握着手的笔久久落不下。 无从可忆,从何可画? ------------ 第一章 归 若水河中,一束红色的灵光顺着水木环绕而上下。 千灵着一袭薄纱广袖红裙缓缓轻点于水上,长长的裙摆浮在水面,随着水的律动而动,额上的蛇灵花迹比以前似更深几分,美的惊人。 千灵缓缓将手放在水木上,皮肤白皙如雪,眸瞳清澈,束着蛇灵髻的秀发随水风而飘动,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与淡淡的朦胧水汽缠绕在一起。 水木幻身一摇变为水人形,彦清的轮廓逐渐清晰。 “我回来了。” 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即晨天尊对着三生净池打坐,身子微顿了一次啊,随即又恢复正常。 第二日,千灵便执意一人回了妖界。 “公主回来了!” 所行之处,无不惹人敬拜。 “二哥,休朽大哥。”千灵稳重了许多。 燕荒抱着千灵,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山河神说有救,果然没有白等这么千年光景。” 有人带着疏冉上来,小孩子认生,一上来就躲在休朽身后,偷偷打量着,千灵也不恼什么。 千灵细细问过妖界的事后便回了若水,彦清早就等着。 “我们成婚吧。”彦清揽着千灵,静静坐在河岸看着若水风景。 “给我些时间,等我再做完事情好吗?” “好。” 千灵的头靠在彦清肩上,款款落花而下。 过了几天千灵到了冰渊谷,玄冰棺里依旧躺着璇晨的尸体,千灵把这躯壳幻为白玉兰,花蕊是红色的,十分娇欲。 噬雪兽重了神智,眼睛上的雪雾散开,亲昵着千灵,趴在地上祈求抚摸。 “好了,小雪雪,我要先走人,以后再来看你。” 千灵又上天找到了司命。 “千灵上神。” “司命星君不必客气。” “我来是想看黎琮和璇晨的命簿。” “这…”司命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出来。 “上神请看。” “黎琮,璇晨世世都是平安一生的。” “星君可否带我去凡间一看。”千灵摇着手中的命簿。 “好说好说。上神先把命簿放下。”千灵把命簿还到司命手中,司命跟守财奴一样紧在怀里。司命带着千灵去看了凡间的黎琮和璇晨,这一世的黎琮是个安稳的镇上医师,娶妻生子 一生顺遂。而璇晨依旧是贵府王公之女,好在嫁的丈夫十分体恤,虽然拘束,但也是寿终正寝。 “我看黎琮乃是天相。” “是,但劫数未到,不能飞仙。” 千灵走到黎琮面前,此时的黎琮还是个学艺的小药童,负责拣药。 “这张方子,劳开一下。”千灵随手一幻。 “请姑娘稍等。” “你叫什么名字?” “我?”黎琮明显愣了一下。 “是。” “黎琮。” “好名字。” 黎琮转身去拣药再转身时人却不见了。 “诶,人呢?” 千灵同司命回去了,昔日妖界公主转世而为上神,都来看看千灵,引起了不少的骚动。但天帝不喜,大家好歹都收敛些,没人和千灵招呼,除了自己的好儿子祁琅。 “二殿下。” 祁琅看着千灵,半晌说不出话来。 “上神。” “叫我千灵就好了。”千灵看着司命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行礼,不得不在心里骂着,“当个神仙可真不容易”。 祁琅往前走了几步,又猛然回头,千灵清浅一笑。 “除了之前的交集,你我在更之前是否可还见过?” 司命心里一惊,心中提着的石头悬在嗓子眼儿。 千灵笑着摇头,祁琅没有继续追究,司命心中的石头又放下了。 祁琅摇了摇头,疑惑的走了。 “叶,祁楚在哪儿?” “异阴河。” “上神。”司命叫住千灵的步伐。 “多谢了。”司命作揖。 “是我该谢你。” 异阴河老树斑驳,上面有许多岁月沧桑的痕迹,祁楚坐在乌蓬船上。 河水微微泛起了涟漪。 “千灵。”祁楚的声音喜出望外。 祁楚抱着千灵,可是千灵并没有伸出手回抱着祁楚。 “千儿,你回来了,天尊没有骗我。” “是。” 老树混摇着,凭添了些落叶在河上,瞬间又被河水吞噬。 叶楚有许多话不知从何出口。 “天尊跟我说了一切的事。我们凡…” “凡间的事我都记得起了。” “三殿下,我来是跟你道别的。” 叶楚握着千灵肩上的手缓缓移下。 “千儿,你真的甘心?” “我们,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忘记以前的一切!” “三殿下,有何不甘心的呐?” “情出自愿,千般艰难,万般辛苦,我们走过了,你安心去寻觅你的良缘,以后会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娘子在身后为你解愁排忧。你心烦时,她会你煮一壶好茶;你忧愁时,她会为你弹曲为你舞;你忙于案牍时,她会为你准备汤药糕点,静静在一旁帮你点焚安神的香;你开心时,也愿意和她分享。三殿下,可都不再是我了。” “我许过你红妆,许过你此生来世,许你过平安顺遂,喜乐一生。再多走一步,多走一步,你已经是上神了,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祁楚着急的解释。 千灵挣脱叶楚的怀抱,手腕轻轻一转,两片竹叶盛河水。 “三殿下,走向你的路,我已经走了太远了,该回头了。两世了,我都配不上你。一世为魅,二世为妖。我的叶将军,我的三殿下,我,我的祁楚,喝了这异阴河水,我们都放下吧。” “从今往后,若是山海陌路再相逢,只当彼此人间客。” 祁楚怔怔的看着,顺着滚热的泪仰头喝下。千灵也随即喝下了竹叶里的河水。 “从前你就像个引我的迷一样,看到了喜欢的字面便想要一直猜,猜到最后都没猜出字谜。三殿下,现在我知道字谜了,字面还给你,字谜我带走。就此别过,风高水阔,总有你我心安之地。” 转身离去,虽然眼泪迷了前路,可不愿再回头。 叶楚爱的是璇晨,祁楚爱的是千灵,只是悔悟的太晚,终回不去了。 祁楚看着千灵的背影,点住自己的喉咙,混着鲜血,吐出了这叶异阴河水。 雷声滚滚,千灵的话却不断在耳边响起,“山海陌路再相逢,只当彼此人间客。” “千儿,我欠你的,我会生生世世记得,哪怕再也无法弥补。” 彦清立在若水河口。 “回来了?” “回来了。” 三百年后,彦清继任山河神之位,娶了妖帝燕荒之妹千灵,千里红妆,烛火日夜不灭。 作为同门的师兄弟,叶楚也来了。 彦清满眼宠溺的看着千灵,前尘往事皆已忘,唯愿眼前平安过。 “恭迎三殿下,天尊圣安。”千灵笑的俏皮。 天尊和山河神坐在上位,燕荒把红盖头缓缓给千灵盖上,礼数尽后,亲自送出了妖界。休朽带着冉月在后面。 “姑姑,会回来吗?嫁出去的新娘子还会回来吗?”三百年的相处,千灵和冉月已经十分亲近了。 “会。”休朽拉着冉月的小手。 天尊和山河神上过席便回了昆吾山。 三生净池丝毫不平静的,平时清澈的水已经逐渐翻滚成了黑色。 二人施法镇压,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彦清轻轻的掀开千灵的红盖头,千灵有些娇羞的笑着。 “以前我跟你说我看着你,也想起一句话。” “我倒忘了,是什么?”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烛火有些摇曳,晕黄的光显的十分温暖。 九重天上祁夕在寝殿里不停的摔东西撒气,众人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铜壶顺着滚在天后脚下。 “你们都先下去。” “是。” “母后!”祁夕眼泪汪汪的看着天后。 “有什么好撒气的,天下有不只他一个。” 天后劝慰了一翻却丝毫不管用。祁琅已登太子之位,天后可不想再出其他什么岔子。 “不行,我不好过他们也不想好过。” 冥亡在异阴河右看着河水平静的流淌,背着手,皱着眉头。 “魔君,最近魔界有些谣言,说是老魔王的封印破了,会重回魔界,一统四界。” “本君知道。” 冥亡瞬间消失出现在了昆吾山。 “即晨天尊,冥亡求见。” “进。” 仙屏慢慢出现,露出人高的门。 “天尊。” “可找到了?” “没有。” 那日彦清为了护住千灵的元神,牵动了世间河水,引发了民间不少洪水。水力之盛,还牵动了老魔王的封印,让他有机可乘。即晨将余下的魔孽入三生净池净化,谁知竟和千灵那些恶灵凝结在了一起。 “请问天尊三生净池现在如何了?” 即晨无奈的摇了摇头。 冥亡无功而返,不住叹气。 燕荒正在派人四处找着逃离的千辰和念心,可消息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妖界已然翻了个底朝天,会不会在魔界?” “魔界?”休朽思索了一会儿,“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天尊那里情势十分不明朗。彦清和千灵还在郑林吗?” “还在,等冉月生辰就会回来。” “那等那时再说。” “父王。”冉月可爱的蹦跳着进来。 “大伯。” 燕荒抱起冉月,戳了戳冉月的酒窝。 “父王和大伯陪我扎个风筝嘛。” “好。”燕荒一脸宠溺。 “大伯看着怎么不开心?” “没有,大伯只是在想事情,想入神了。” ------------ 第二章 老魔王岁炎 “不好!”在禅房打坐的即晨天尊忽然惊起,三生净池里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见,三生净池镇压不住这么强大的魔力,毁的不堪。 逃走的老魔王到了自己的老穴重阴之山,老魔王岁炎还没有全然恢复法力成形,但其实力任然不可低估。 辉月楼外疏冉正玩着毽子。 “公主。” “疏冉。”千灵声音温柔可人。 “姑姑。”冉月扔下毽子。 “姑姑带你出去玩,好吗?” “可是父王和大伯说不能随便出去。” “没事,姑姑偷偷带你出去,他们不会发现。” 千灵蹲下身来细心劝说。 “那好吧。” 此时的千灵和彦清才刚刚到主界。 “二哥,休朽大哥。” “公主。” “疏冉吶?” “在你院子里玩。” “去看看。” 辉月楼外只有几个晕倒的侍婢,千灵施法破了他们身上的昏睡咒。 “疏冉吶?” “不是公主带走的吗?” “胡说,公主才到主界。” “确切无疑,真的是刚刚有个和公主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带走了疏冉公主。” “我?糟了。” 念心变成千灵带走了冉月,可法术不精,半途便露了窃出来。 “你不是姑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疏冉又哭又闹,手脚乱踢,十分不安分,念心没有好脾气刚想着索性把疏冉敲昏剩些事儿。 祁楚不知从哪里而来,落在念心面前,挡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道!” 未待念心反映,祁楚手腕灵巧一转,扇子便顺着势直逼念心喉咙,念心为了躲避丢开了疏冉的手,一个向后的压身躲了过去。祁楚立马把疏冉带到自己身边,扇子回手。 念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逃走了。 “多谢祁伯伯。” “小丫头。”祁楚滑了一下疏冉的鼻尖。 千灵和彦清得信连忙赶了过来。 疏冉扑倒千灵怀里,“姑姑,姑父。” “多谢三殿下。”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早回吧。” 彦清戒备的看了祁楚一眼。 千灵待着疏冉回了主界,哄着疏冉睡了才抽身出了辉月楼。 “哄走冉月的是念心?”燕荒惊疑。 “是,二哥,我猜千辰是不是在重阴之山?总觉得老魔王再入世和千辰总脱不了什么干系。” “明天派人去打探一番。” 过了几日派出去人回来印证了千灵的猜测。 “这可不好办了。”燕荒锁着眉头。 千灵和彦清又去昆吾山,询问天尊当时是如何镇压住了老魔王岁炎。 “往穹极太虚之境取永生之力。” “岁炎的法力又这么大?”千灵倒吃了一惊。 “岁炎是集天地恶念而成的,是自生自养的魔胎。” “那冥亡?” “冥亡虽然继承了这样魔力,但法力并不如老魔王。法力强大有些人能运用自如,愈演愈强,有些人反而就会被压制住了。” “岁炎并未完全恢复尚未成形。” “如果老魔王借千辰之身?” “那怕便不好了。” “这件事由我起,便要由我结。”千灵问着,“如何取永生之力?” “坐周行天四十九,九重梦过方取,一重比一重更伤人,所以本尊当时才会法力虚脱,险些丧命。” “可一神只能去一次,还需一神为其承受天雷电击之刑,每重天受一次,才可开下一重天。” “如何去?” “冰渊谷底入圣器。”即晨天尊看着千灵,千灵懂了,彦清更懂。 千灵和彦清拜别了即晨天尊,回了若水。千灵又背着彦清再去了昆吾山,彦清看着千灵离去的背影怔然着。 “天尊。” “来了?” “嗯。” “天尊,永生之力不就是…” “是。” 千灵猜到了一切,为什么自己病好后法力精进许多确总感觉被压制住,为什么自己时时有的噬心之疼,为什么噬雪兽会和自己如此亲近。 “蛇灵花共有三朵,当年本尊取过一次,千燚取过一次,可他只是简单的把蛇灵花融入你心中续命而已,并没有历九重梦炼化出永生之力,你又把心祭给了神器让那年的妖灵重生。现下还剩一朵。” “那上次陪同天尊你去的是谁?” “异阴河老。” “是天尊你去取的吗?” “不是,为师只是抗的天雷电击,异阴河老取后便以永生之力铸剑给了为师。” “那剑?” “河老毁了,一把盛载永生之力的剑,力量太强大了,又会引起新一轮的争端。” “还有别的法子吗?”千灵的身子软了,向后倒了一下。 天尊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劫只能自己看自己的造化了。 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着,显的累赘了。千灵踩着裙角险些摔倒。 若水一年四季如春,蜿蜒的河道宛如素带错杂缠绕。千灵坐在走栈的尽头,柳絮随着风落着,纱裙有些浮在了水上。 千灵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颗血珠结心,感受不到它的温度。 彦清的怀抱很暖,千灵很贪恋。 “能再等等吗?等这个孩子出生,我们再去做我们的事,好吗?”彦清用着几乎祈求的语气。 千灵咬着唇,冰凉的泪贴在彦清的脖子上,说不出一句话。 冥亡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步不敢入重阴山。夷嶂长老、表伯肆邪、国师际枢不断的施压,要求自己去重阴山拜见,冥亡都回绝了,现在冥亡都依旧记得几万年前的那场大祸。 重阴之山魔界只占了一半,还有一半在魔界境外。天界派兵过来守着,这一半冥亡也派兵观察着动向。 “千辰。”岁炎的声音浑厚。 “本魔君需要一个能够承受住强大魔力的人来助本君幻形。” 千辰最初是想吞噬岁炎的魔力的,可是岁炎魔力强大远不在自己想象之内,自己才逃出来不久,法力尚未复元,若强行吞噬只怕适得其反。 “那我想要的?” “你我一妖一魔平分天下!” “在想什么吶?”彦清端着饭菜放好。 千灵的肚子已经有点显形了。 “想着要是我生完孩子,你要是先去看了孩子,不在我身边,你就准备好和我分道扬镳吧。”千灵开着玩笑。 “那孩子谁要?我可是要跟在你后面的。” “扔给二哥去。” “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可把我给愁死了。”冥亡大步登门。 “怎么了?” “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重阴之山的魔障之气一日盛似一日,山上的鸟虫草木基本都已经死绝了,黑压压的山,不见天日,不听声响,唯有呼呼的风撞击着人的心壁,造成威慑。 千灵叹气,手不自觉的抚着肚子。 “重阴之山原也不是这样的,如今魔障之气还有外泄之势。” 祁琅和祁和在重阴之山另一侧巡视着。祁和本不想来,被天帝痛痛斥责了一番。 许久不见的寻风出现在了异阴河,依旧戴着面具,眸子里有着寒霜。寻风在老树上斜靠着枝干。 “河老,天下又要乱了。” “乱了才好,是吧?” 寻风喃喃着,不知所语。 “别担心了,师父不是也取到过永生之力铸剑吗?” “我在想念心那时为什么要带走疏冉。” “要不把疏冉送到东海?” “你在说什么吶?”千灵看着彦清。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听说祁琅也下来了。” “是,和冥亡也见过了。” “你的那个老相好祁夕怎么不借道来看看你?” 彦清翻了个儿白眼。 祁楚许下过此生不再入天界的,一直在外面随意住着。大多时候就住在一处幻形的院子里,院子里就一棵玉兰树,一把躺椅。 “祁楚。” 祁楚没有停下手中的剑反而使的更加厉劲,花被震的款款落下,覆在地上一片雪白。 “祁楚。” 天帝又喊了一声。 “有事?”祁楚站稳了身子,收住剑。 “还是不愿回去?” 祁楚默然的走过天帝一侧,剑光冷冷的打在天帝身上,一派凄冷。 祁夕脸色难看,“母后,父帝去找祁楚了。” “祁琅都登太子之位,他还想着那个贱人的儿子?” “上次我悄悄跟在二哥后面,远远看见了彦清哥哥和那个女人,听说已经有孕了。” “夕儿,你还没放下念想?” “当初是母后斩钉截铁的告诉女儿,彦清哥哥是不会娶一个妖女的,如今人家成了上神!”说完祁夕提着裙子哭着跑开了。 “四公主。”司命好巧不巧正撞上拐角的祁夕,祁夕红通通的眼睛瞪了一眼司命又跑了,搞的司命丈二摸不着脑袋。 月夜下,千辰一身黑袍站在瑾榆的屋内。 “你来找我做什么?”瑾榆背对着千辰,强行冷静住自己的心绪。 千辰走到瑾榆面前,用手扳着瑾榆瘦削的下巴。 “来看看我的妖后过得怎么样,日子顺不顺心?” “千灵和彦清成婚了,有了孩子,你心里又想着休朽吧?”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瑾榆声音囫囵,扯过千辰的手,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红色的印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瑾榆声音颤抖,对于千辰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千辰没有回应瑾榆,随着黑袍消失在夜色里。 ------------ 第三章 连碧 重阴之山内千辰正在运功恢复,过于用力牵扯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念心看着千辰身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鹰啄之伤,心揪着疼。拿着药膏过来为千辰宽衣上药,念心从背后抱住千辰,眼泪滑落在千辰的胸膛。背后的伤口溢出的血染到念心的紫纱裙上。 “我们不做这些了好不好?” “是我的,就要拿回来。” 念心埋头在千辰的脖颈之间,轻轻抽泣。 “上次我去司命星君那儿,星君说连碧还没能够轮回,这么久了,应该能了吧?” “我去找他,你就在家等着。” “嗯。” 啪嗒一声竹简掉在地上。 “山河神,你来怎么都没个声响?” “是我家夫人千灵想找你,跟我去若水一趟。” “国师?!”连碧正呈着竹简上来。 彦清看着司命,司命尬笑着。 “路上再说,路上再说。” 正出司命殿便碰上了祁夕。 “彦清哥哥。” “你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 “诶,彦清!”祁夕在身后喊着,彦清一行人早没了踪影。 “山河神脚**快哈。”司命打趣着,彦清“瞪”了一眼。 路上司命把其中的因因果果都跟连碧说了,连碧半糊涂半清醒的,管他吶,反正自己知道自家公主还在就好。 “连碧。”千灵高兴的抱着连碧,肚子凸了起来,两人看着肚子笑。 连碧执意要留在若水陪千灵。 “让连碧跟你吧 我也放心。” “星君肯吗?” “肯的,肯的。”司命心想,本来早想带连碧来的,手上事情耽搁了,留这么尊大佛在殿内,哪敢使唤呀! “彦清,我想回妖界去住。” “若水不好吗?” “不是,就是想回去。” “好,我的夫人。” “今天见着你的祁夕妹妹了吗?”千灵呷了口茶。 “见着了,祁夕妹妹红润有光泽,嗓音宏亮声色好。” “你的嘴就损着吧。没山河神父一半正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同夫人在一起时间更多些。” “好啊,你。”千灵提着彦清的耳朵。 “疼,疼,饶命,饶命。” 过了几日千灵和彦清就回了主界。 “姑姑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是妹妹。” “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疏冉咯咯的笑着。 “好了,疏儿,该去习课了。” “小孩子那学这么多东西。” “你倒是聪明。” “是啊,从前都是你们教我,没人把我镇的住。” “走吧,姑姑带你去。” 千灵送完疏冉,就去了异阴河。异阴河风景依旧,只是来的人心态变了不少。 “公主来这儿干嘛?” “来看位故人,从前这有位河老。” “人呢?” “就是这棵老迷谷树。” 寻风隐藏在暗处,看着二人的动静。 千灵抚摸着老树斑驳粗糙的深褐树皮,有些硌手。 “回吧。” 连碧端上茶放在院子的漆木小几上。两人就坐在花树下休闲。 “休朽大哥。” 一下课这小东西就嚷着要来见你。 “大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休,休大哥来了,我,我去拿茶,茶盏。” “不必了,我这就走,还有事。” “怎么了?” “还得去重阴之山看看,隔几天去几次才安心。” “嗯,休朽大哥慢走。” “嘻嘻。”疏冉在千灵怀里蹭着。 “姑姑会剪小人儿吗?” “姑姑不会,但是连碧姑姑会。” “连姑姑,我想要剪个小兔子。” “好,我去拿红纸和剪子。” 千灵看着连碧的背影,若有所思。 “连碧?” “怎么了,公主不陪疏冉?” “院子有人看着。” “问你件事?” “你是喜欢休朽吗?”千灵语气小心试探着,但脸上兴奋的不得了。 连碧涨红了脸,“公,公主在说什么,听不,听不懂!” “噢~”千灵坏笑着。 “以前我以为你是喜欢白原的。” “是喜欢,从前没被卖到宫里时,家里的哥哥抱着我死活不让我走了 后来哭晕了 我才进宫。看到白原,总给自己一种看到大哥的感觉。” (白原:我把你当相好的,你却拿我当兄弟?) “那你又想过跟休朽说吗?” “公主!”连碧音调变高,既紧张又害羞。 “我跟你说,休朽绝对是个好依靠,而且绝对是个纯情的,”千灵拍着肚子,“自休朽做我的亲卫开始,我就没看见过他身边有女人,一开始我以为他喜欢男的。” 连碧倒着水抖了一下,洒在手上,幸亏不烫。 “他喜欢女的,你放心,我问过。”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搞到手!”千灵拍着连碧的双肩,十分豪情壮志。 “夫人,疏冉要打我!”彦清扯着嗓子吼着。 “唉,”千灵翻了个白眼,“怎么嫁了个这么个泼皮。” “夫人!” “干嘛呀!” 千灵迈过门去,疏冉正坐在彦清身上疯狂蹂躏彦清的脸。 “姑姑,姑父把我的小兔撕烂了。” “绝对手滑。” 千灵把疏冉从彦清身上弄下来,“我们是女孩子,女孩子就要温柔一点知道吗?” 彦清拍着身上的灰。 “可是我的小兔坏了。” “女孩子的手可是很重要的,打疼了弄糙了可怎么办?”千灵变出一根适合疏冉的树棒子,“有武器就不一样了,手也不会疼,而且有武器就英姿飒爽对不对?好孩子,去吧。” 彦清斜眼看着千灵,“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千灵拉着连碧关上门继续关心自己的八卦去了,丝毫不管屋外的“鬼哭狼嚎”。 “这样做,行吗?休大哥不会生气吧。” “你这就不懂了,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等我给你取取经,十拿九稳了。” 千灵一脸得意,连碧惴惴不安。 “彦清,你睡了吗?” “彦清,彦清。”千灵摇着彦清的胳膊。 “怎么了?” 千灵把蜡烛点燃,拉着彦清坐起来。 “告诉我,怎么追男人?” 彦清瞬间清醒,“你要干嘛?” “不是我,你跟我说嘛。” “那你说休朽大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彦清脑子一转就明白了。 “男的呢,大都喜欢温柔的,会照顾人的,能有共同语言的。” “还有呢?” “长的要好看,贤淑端良也是少不了的。大方可人的。” “彦清,我发现你说的这些我身上都有诶!” 彦清心里想着凡间说什么一孕傻三年所言不虚。 重阴之山没有一丝生气,云黑压压的压下来,低沉闷郁。 冥亡阻断了那些想要来重阴之山的魔界中人,站在山口静静的看着。 “魔君。”肆歌穿着墨色的广袖束腰襦裙。 “你怎么来了?” “想为魔君分忧。” “你跟你父亲说说,少来找我几次就算是为我分忧了。”冥亡直愣愣的怼了回去。 肆歌提口气听着冥亡说的话又收了下去。 “找到人了吗?”岁炎问着千辰 “千灵。” “千灵?” “她可以。” “灵蛇生产时法力最弱,魔君可入,完全控制。还有魔君在三生净池里收的那些恶灵也都由千灵而起。” “冥亡始终不来见我。”岁炎的声音透着一丝威胁。 千辰一一向岁炎说着,岁炎明显心动了。最初岁炎是想等千辰恢复的,现下有了更好的人选。不是人选没有,就是自己如果此时借身重幻,不好操控本体,既要法力不低能够承受住,又要本体不足好操控的。 千辰从洞内出来,明显忍着一口气没有发出来。 “怎么了?” “我们要比千灵更先取到永生之力,这样才能让岁炎的魔力由我用。” “祁和和祁琅还没走吗?” “走了,但还是有仙兵仙将。” “该去找寻风在那儿了。” “是。” 异阴河岸,一少年风姿上琅。 “我不会再做了。” “别忘了,可是宗主为你除了天后在你身上放的蛊。” “我说了,我不会再做了。你也别做了。”寻风有些落寞,转身走了。 “我要向你们证明,只有他是对的!只有他!”念心用尽了力气,蹲在地上,寻风回头看着地上紫色的身影。 九重天上祁和正在书房看东西,猛然一个箭镖从头顶掠过,扎在后面的书架上。 “所思之人,异阴河畔。” “寻风?”祁和也不管纸条的来历,前后脚的就去了异阴河,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又失望的回了天上。 “哈,看我的作战攻略!” “公,公主。” “第一步,要先拉近关系。” “这个吶,你要先了解休朽的喜好,喜欢吃什么,喝什么那些的。我们从第一步开始。” 连碧显的信心不足。 “来,站起来,看我们连碧,水灵灵的,要有信心。” “跟我说,一定行,一定行。” “一,定行,一定行。” “大声点,要有气势!” “一定,一定行。” “瞧你这样子,跟着我说。一定行,一定行!” 两人在屋里嚎嗓子,休朽和彦清约好了下棋正走在门前。 “她们在搞什么鬼?” “女人心,海底针,不可猜。”彦清拍了拍休朽的肩膀。 ------------ 第四章 给我追 彦清摆好棋盘,拿出玉围棋子,两人边坐于玉兰树下下棋。 千灵和连碧在屋内偷摸嗦嗦的。 “去,去,”千灵把茶和点心放在食盘上,“大方,自信,别低头。去。” 连碧走了几步回头,千灵开了个儿门缝,使劲挥手让连碧走。 “千灵吶?” “公主在屋,屋里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千灵她开了窍了?”休朽看着连碧开着玩笑。 连碧紧低着的头,把茶和点心摆好退下去了。 “公主,我,我不行。” 千灵攥着拳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记住,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千灵挺着不大的肚子,坐在彦清旁边,眼睛眨巴眨巴的。 “彦清,我不是让你去凡间买猪蹄子吗?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 “你什么时,”彦清看着千灵的表情,“我忘记了。” “你先去,改天再下啊,快去,可不是我想吃,诺。”千灵把肚子一挺,“是她,她想吃。”千灵推着彦清走。 “别别,休朽大哥我陪你下,你别走啊,我棋品比他好多了。”千灵把休朽给拉回来,摁着坐下。 休朽坐在千灵对面被看的心里发毛,男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不好。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休朽大哥喜欢喝什么茶呀,看着这连碧泡的茶,你都没喝几口。” “普洱碎银子。”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不问我可走了。” “别嘛,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天蓝。” “花草?” “没有。” “你那喜欢做什么?” 休朽一个挑眉,“做自己该做的事。” “走了,你都要怀孕要做母亲的人了,一天到晚都没个正形,经过了那么多,还不…” “你去忙吧。” “你呀。”休朽无奈。 千灵棋盘一推,连碧就从屋里跑出来就坐上来。 “普洱碎银子,天蓝。”千灵看连碧呆着,“记住了吗?” “就两样,记住了,公主还说我,自己还不是就问了这么点儿。”连碧晃着腿。 “嘿,我这个脾气。” 千灵抚着肚子,“深呼吸,深呼吸,冷静,冷静。” “今天先到这儿,这叫不能用力过猛。” “什么?” 千灵敲了敲连碧的脑袋,“嗯,实心儿的。” “公主!看我不呵你痒痒。” 千灵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连碧有着分寸,略得逞便收住了手。 彦清提着猪蹄一晃儿一晃儿的。 千灵在寝殿里吃的满嘴油光。 “彦清,你有空把人间话本子戏曲本儿什么的给我扛几箱回来。” “怎么,你要靠这些做胎教不成?”彦清给千灵细心擦着嘴角的油渍。 “对了,你去找司命要吧,他专门写这些个儿故事的,肯定存货颇多。” 彦清无所应答。 “夫君,去嘛,去嘛。”千灵像猫咪一样用头在彦清身上蹭着。 “好,去。” “明天就去?” “明天一早就去。” “还是你好。” 第二天,彦清整整装了十几箱子。 千灵搬了个小几,垫了个软席便开始孜孜不倦。 “我的好夫人能睡了吗?” “嘘,等我看完这本。” “唉。”彦清仰天长叹一声。强行把千灵抱上床,灭了蜡烛。 看了好几天,千灵终于把这些书本融会贯通。 “来,坐好。” 千灵让连碧坐在自己对面,过了一把当夫子的瘾,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公主,你慢点儿喝。 “没事儿,你记着就行。这些可都是书上的精华。” “你回去好好领悟啊。” “嗯,公主放心。” 彦清有时间真的想看看千灵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书不看了?” “看完了。”千灵背靠在彦清腿上,头放在彦清的膝盖上,吃着水果,确切的说是——扔,一扔一个准儿,还能时不时投喂彦清。 “你脑子里一天在鼓捣什么?” “人家怀孕了嘛,你们又不让我乱跑。” 一个草莓塞在嘴里,甜滋滋的。 “随你怎么弄,过几天我去找一躺父亲。你好好保护自己,好好养胎。” “好,啰啰嗦嗦。代我向山河神父问好。” 彦清把竹简一卷敲了敲千灵的头,以示警告。 这几天千灵除了吃吃喝喝逗逗孩子外就是为连碧和休朽制造机会。 “去,去啊。”连碧缩在千灵身后。 “休朽的大致喜好,你都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些小事上流露自己的心意,这叫,叫…” “暗送秋波。” “你这不领悟的挺好吗,知识不能光记在脑子里,要付出实践知道吗?” 千灵把连碧推了出去。 自己在面,猫着腰躬着身子,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扒拉着墙角偷看着。 “休大哥。” “嗯,这是去哪儿?” “嗯,额,那个…” “没事,不想说便不说了,去吧。” “那个,休大哥。”连碧拉住休朽的手臂。 “耶!”千灵看的兴奋,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毫无声响的,千灵脑袋上多了两个看戏的脑袋。 “这是我去凡间最好的茶园亲自做的碎银子。” 连碧手一摊,手上出现了个做工精致紫砂金梅茶叶罐。 休朽打开盖子闻了闻,茶香馥郁浓厚,带着淡淡的糯米香味。 “做的不错。” “那休大哥,你收好。”连碧把茶罐胡乱塞到休朽手里,便捂着脸跑了。 千灵一个回头,差点吓的跌过去,被彦清和燕荒一左一右的拉住。 “你们要吓死我啊!” “夫人,我让你安心养胎,你就这样养的吗?” 千灵听着连碧的脚步声。 “走走走,别看了。”千灵把两个人赶走,连碧一到千灵身边便挽着千灵汇报战况。 “不错,孺子可教!” “那我们下面要做什么?”连碧好似开了窍,勇敢了起来。 “嗯,我想想啊,要先想好,你别急。” “嗯!”连碧用力的点头。 千灵前脚一进院子大门,后脚就被彦清提溜着进屋。 “我错了。我不该做那么危险的动作。” “还有吶?” “还,还有,还有…”千灵从椅子上站起来,到彦清面前微仰着头对峙。 “还有我也没做错什么。” “你一天老鼓捣别的男人喜欢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喜欢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彦清佯装生气。 千灵拉着彦清的双手摇摇晃晃,“你喜欢我嘛。” 彦清憋不住,宠溺的笑着。 千灵心里暗叹,书上说的没错,果然男人都喜欢这招,屡试不爽。 祁和多次往异阴河走终于看到了寻风,但这次祁和没有靠近寻风,只是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寻风转身看着祁和消失的方向,叹了叹气。 冥亡每隔几天都会到重阴之山周围转转才回去,只是重不入山。 “冥亡。”岁炎苍厚的声音响起,从四面传来。 “父亲。”冥亡向四周看着。 “为何不入山?” “父亲,我…” 黑云飞速的转着,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灰尘在空中乱舞,地上是阴阴暗暗移动随逝的光影。 冥亡觉得难受,跪在地上挣扎着。黑影死死地缠绕在冥亡的脖子上,冥亡双手拉着黑影,手上和脸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全是血丝。 “父,亲。” 冥亡猛地起身,大口喘气,背上全是浸透的凉汗。冥亡掀开被子,双手擦了擦脸,坐在床沿,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月泽。不断安慰自己,仅仅是梦而已,不能当真。 “彦清,你说当时你是怎么被我吸引到的?” “长的好看。” “这不用说了,我知道。” “那就是…” “你说我这么优秀,你也很难不被我吸引。”千灵打断彦清的话。 最近千灵在情感指导上遇到了瓶颈期,极需灵感。 “我去找司命了。”话还没落地,千灵就不见了。 “诶,你。”彦清跟了上去。 司命因之前耽搁了不少事,现在都在一一补着,因此忙碌的不得了。 千灵拉着司命坐下开起了茶话会。 司命看着彦清扭扭捏捏的不好开口,千灵把千灵赶出了殿外,关上了门。 “你说吧,星君,我们看过那么多本同样的书,是书友了,再借着些交情也算是半个知己了。说吧。” “这男人嘛,他冷你就热,他热你就冷,这叫…” “欲擒故纵。”千灵抢答。 “聪明。” 彦清在门外偷听忍不住偷笑着,看着祁夕来了,便往外面走,不想让祁夕去打扰千灵的“请教”。 “敢问上神现阶段进行到哪里了?” “就是那男的吧好像不知道女的喜欢她,但好像又知道。” “下一步吶,就要做他喜欢的事和关心他的事来吸引他的注意。” “比如?” “这个比如嘛,就是,比如天冷了呀,时不时送个毛领,缝身衣服,纳个鞋。” “这个礼尚往来,她一往他一来,这不就多了交集了嘛,多了交集就更更深的促进彼此的了解,发现彼此的…” “闪光点。” “上神聪慧。” 千灵还想继续唠下去。 “上神,所谓脚踏实地,要一步一步的来,不如上神回去先做好,有困惑了再来找小仙,你看小仙这还有好多事情…” “行,不打扰你,我走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上神谬赞。” ------------ 第五章 嚖彼 殿外祁夕还拉着彦清瞎掰扯。 “哟,还聊着吶?”千灵自从自己怀孕后,感觉自己的精力每天都用不完,兴奋的很。 “我和彦清哥哥说话,关你什么事。你个妖女怎么跑九重天上来了。” “我是妖女怎么了,我还是上神诶,论理你们天上开会的时候还要叫我呢,要不是我怀孕了,”千灵用肚子顶了一下祁夕的手肘,“不方便~” 彦清强忍住笑。 “走啦。”彦清揽过(锁喉)千灵向前走,千灵和彦清保持一个面向前一个背向前的姿势。 “你你你~” “我我我~” 千灵还挥拳脚踢的,祁夕也丝毫不示弱。 “祁夕公主,人已经走远了。” “她来找你干什么。” “为些小事。” “小事?星君,你是九重天的人,不是她妖界千灵的!”祁夕气鼓鼓的走了。 “别的女子怀孕都是好吃好睡要不就是反映不好,你这儿精力旺盛的简直不正常。” “你可别说了,心里美着呢吧。” 彦清在千灵嘴上小啄了一下,“是挺美的。” 千灵的脸扭曲了一下,“你可别对一个有夫之妇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动手动脚。” 回来后千灵便把司命的话原原本本的传给连碧。 连碧习得千灵真传,时不时找着由头给休朽送东西。休朽起初收下了,送的多了便不大好意思收了。 柠瑜在心里想了许多天才想好到主界告诉燕荒关于千辰的事。 “休大哥,这个送你。” “连碧,你这些天送的太多了。不能再收了。” 柠瑜看着休朽和连碧的背影,隔着几步叫了一声。 “休将军。” “休大哥,你收了吧。”连碧又一次塞到休朽手里就跑了。 “休将军。” “郡主。” “那是谁啊?” “一个妹子。” “噢。” “郡主来主界所谓何事?” “没,没什么。这就走了。” 连碧躲在后面听到了,匆匆跑回去告诉千灵。 千灵正躺在院子里的榻上啃着苹果。千灵看了一眼彦清,彦清知趣的离开了。 千灵快到了产期,彦清一步都不敢离开,这几天基本上脚跟脚的跟着。 “我的连碧姑娘啊!”千灵哽下最后一口苹果,伸出手,连碧忙拉着手抚千灵起身,千灵撑着手起身。 “傻丫头,让你送,你还就只是送?” “那不然吶?” “就没说点别的?” “没有啊。” “唉,”千灵一手抚额。“你送东西你总要说点什么聊会天儿吧,送东西只是借口,比如说你送件衣服,你就不要说什么,给,休大哥,这是送你的,就跑了。你可以借机问问,休大哥你喜欢什么形式的衣服啊,广袖还是曲襟啊,喜欢什么花纹啊。你要是送什么囊袋子的,你就借机问问,休大哥你喜欢什么味道啊之类的。这样你问了,他总不好不问你吧,这样一来二去聊聊,不就熟了吗?彼此了解,才能更深入啊。” “噢。” 千灵从榻上扶着腰起身,摸了摸连碧的头,“好好想一想,我先去睡个觉。” “公主,你不才起吗?” “不睡饱觉怎么有力气生孩子呢?” 祁楚被一封不知名的信吸引到了异阴河。 “寻风。” “三殿。” “原以为三殿放下了,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 “三殿不信便不会来了。” “可告诉三殿一句,这几日去重阴之山守着。” “什么条件?” “条件?没有。”寻风消失不见。 祁楚看着异阴河左久久出神。 “喂。”千灵躺在床上一脚把彦清给蹬起来。 “怎么了?”彦清睡眼惺忪还是体贴的在千灵身后披上毯子。 “名字你想好了吗?” “没有,再想想。” “想想想,想多久啦,要是我明天生了,你还能趁取,”千灵顿了一下,“取一个吗?”千灵向后仰,捂着肚子。 “怎,怎么了?” 千灵表情痛苦的指着肚子,“要,要,发作了。” “等,等着啊。” 彦清飞速跳下床,把女医给带了过来。 晚上,祁楚在重阴之山和冥亡遇见。 “三殿。” “魔君。” “这声魔君叫的有些不合时宜了。”冥亡自嘲着。 “老魔君现在…” 祁楚话还没说完,重阴之山内便刮起了一阵妖风,狂卷着光秃漆黑的阴山。 千辰一身黑袍引开祁楚。 “父王?”冥亡看着一团黑影腾飞而出,正往妖界的方向。 魔军纷纷不敢动,天兵正抵挡着,恰巧祁和也在。冥亡连忙奔赴妖界。 主界黑云压至随着女婴的啼哭。 千灵正刚看着女医把孩子抱上来,彦清站在门口正准备开门进去。 “小心!”冥亡在后面施法牵制住。 彦清大手一挥,把外面的风雨同里面的宁静隔开。 屋子里的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安。 “公主?” “嘘。” 千灵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把孩子抱在怀里。 “公主,我怕。”连碧坐在床沿抱着千灵的手臂。 “没事。” “不怕噢,乖。”千灵哄着怀里的孩子。 千辰不敌祁楚,趋见弱势。祁楚趁机脱身往妖界赶。 彦清一个不小心被岁炎中伤了一下,和冥亡配合的不算默契,但还算把岁炎牵制住了,燕荒和休朽也闻声而来,几人合力,岁炎匆忙回了重阴之山。 冥亡来不及多说什么跟着也就走了。 祁楚到了主界,辉月楼没有任何动静,院门口隐身站了一会儿,便负剑走了。 “怎么了?” “岁炎来了。” “他是想为自己重幻。” “嗯。” “等孩子满月了,我们就去吧。” “好。”彦清抱过千灵,孩子在小床上睡的香甜。 第二日天明,又见晴朗。 “姑姑,妹妹叫什么名字?” 千灵瞪了一眼彦清,“姑姑想叫她嚖彼。” 疏冉圆圆的眼睛里充满着好奇。 “嚖彼有小星的意思,和我们疏冉呀,一星一月,可好?” “好!” “还是你姑姑学识渊博。” 冥亡在山口犹豫不决,迟迟不肯进。 “冥亡。” 冥亡一步步走进山内。 “混账!” 冥亡立马跪下,“父亲。” 一个清脆的响声印在冥亡脸上。 彦清被魔气中伤,养了几日便和休朽到重阴之山看。 天界也听说了这件事,祁琅和祁和也来了。 祁夕知道彦清来了,借着祁琅和祁和由头也跟着来了。 才入重阴之山的地界,便迷了路,入了千辰的阵法。 祁夕一步步的朝岁炎的地方走去,眼睛没有丝毫神色,走到了才反映过来,反身就往外跑,却被隔挡开来。 “祁夕。” “你可真像天后啊。” “放我出去!”祁夕没有气势的喊着。 “当年若不是天后使诈,本魔君也不至于受了永生剑,素身魔魂尽散离体,压在异阴河下不见天日。” 祁夕不断向后靠着,隔屏却把祁夕不断向前推。 “来,你想要什么,本魔君都可以给你。” “神也是有欲念的,更贪更甚。” 祁夕的眼神渐渐散开,又凝聚为深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亮。 “啊!”祁夕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摔在地上。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失魂落魄的回了天界。 一连称病的在寝殿了关了许多天 嚖彼的满月礼办的很热闹,祁楚明知道自己不该去,但还是去了。 “恭贺。”祁楚呈上贺礼努力让自己显的热切,可还是掩不住自己眼里的霜雾。 “多谢三殿。” 连碧看了几眼祁楚,收下贺礼转身走了。 千灵侧过祁楚的身子,接过了侍婢手中的嚖彼。 “孩子很可爱。” “嗯。” “叫什么名字?” “嚖彼。”彦清外面走进来。 “好名字,俗事缠身,告退。” “三殿慢走。” 祁楚身上的冷切和背后院子里笑声喧哗显得格格不入,一线分界。 祁夕眼神由混沌恢复了往日,但是性格变了许多。 若水的流水汀淌悦耳,千灵抱着嚖彼,实在难舍。 彦清知道千灵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改变。 千灵把嚖彼放入了若水之上的金莲之中,嚖彼的小孩身体变成了身子透亮的水色小蛇,在金莲中慢慢游动着。 彦清施法,金莲慢慢合上,被霜冰冻住,慢慢沉入了水中。 河水的圈圈涟漪逐渐恢复平静,彦清和千灵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若水,整个若水被隐没在了一片仙雾之中。 重阴之山的魔力一日比一日凝聚的多。 这件事千灵和彦清除了燕荒和休朽之外,便只告诉了冥亡,让冥亡务必守好。 今日千灵和彦清便要入冰渊谷取永生之力,冥亡寸步不离的守在重阴之山,在岁炎没有对自己动杀心之前。 燕荒和休朽也在妖界戒严,怕千辰卷土重来。 噬雪兽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念心在重阴山口缠住了冥亡,祁楚只是听着寻风之前的劝言,没事便在重阴之山转转,追着千辰一路到妖界。 千灵抚了抚噬血兽,噬血兽让开了路。 彦清和千辰携手入了谷底。 蛇灵花唯只一朵,开的盛媚而不艳。 千灵把蛇灵花携在手里,放入了圣器之中。 冰渊谷上,狂风骤卷,白雪漫天,让人根本睁不开眼,噬血兽的嚎声震耳,从上方传到谷底。 ------------ 第六章 两个身影急速而下,噬血兽四脚落入谷底,冰渊谷震动着,朔朔的往下落雪。 圣器已开,彦清已经进去,千灵顾不得许多,正要进去,千辰先快一步到千灵前方,噬血兽正发怒冲过来。 正在千灵回头一看时,千辰已经进入了圣器,千灵怕发怒的噬血兽冲毁了神器,这样彦清就会被困在里面永远不能出来。 风雪之下,祁楚正死死抵住发疯噬血兽。 “快进去!”祁楚咬牙坚持。 千辰一进入圣器便想要关闭圣器,被彦清拦住。 千灵召出渊影剑,从祁楚和噬血兽中一剑而过,噬血兽后退了几步,怒号了几声,渐渐平复,只是依旧面目狰狞,时不时闷哼几声。 千灵平稳住噬血兽,对祁楚吼了一声“走!” 祁楚没有动,千灵看了一眼,在最后一刻进入了圣器。 九重梦已开,趁着千灵进来那一刻彦清立马停止和千辰的缠斗,进入了九重梦。 千灵正要追进去,彦清把千灵猛然推向外面。 “彦清!” 千灵哭着拍着彦清隔出来的那道透明的屏障。 彦清和千辰二人对坐,两人已然入境,千灵承当的天雷之火的力道便是两倍。 可一道天雷之火下来,千灵头上的流纹水钗立马在千灵头上撑起水屏,天雷之火融噬在水屏之内。 千灵抬头看着这流动的水屏,泪从眼侧流出,此刻才懂彦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都没什么能给这个孩子。”千灵摸了摸头上的钗子,彦清把住了千灵的手。 “能回来的,等她长大,再亲自给她戴上。”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彦清催促着,彦清从来不会这样。 祁楚看着圣器慢慢关闭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噬血兽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祁楚知道千灵在里面,噬血兽是不会乱动的,还会把圣器看护好,起身上谷了。 燕荒和休朽都在外面等着,从谷上只能看着白蒙蒙的厚雾。 “彦清和千灵已经安全进去了,不过千辰也在里面。” “这可不好。”燕荒面露急色。 休朽自请守在谷上。 祁楚没有再说什么,便去找冥亡了。 重阴之山一派大乱后的景象。尸首叠堆着,有天兵也有魔界的。 祁楚又到了另一面天兵戌守的地方,祁琅正在清点天兵的人数,祁和在照管伤员。 “看见祁夕了吗?”祁琅看见祁楚来了,十分焦急。 “没有。” “不才千辰出山时,从我们这边出来,念心却在往魔界那边虚张声势。老魔君横卷了我们这边,我和祁和得信匆匆过来,祁夕非要跟来,留在了大营,老魔君被我和祁和暂时抵住了。等我们回来时便不见了,天兵说一个黑袍人来过,大营变成了这派样子。” “可说是谁?” “就说一个黑袍人,看身形该是女人。” “会不会是念心?” “不会。”冥亡从魔界那边过来。 “念心现在在地牢之内。” “魔界如何?” “比这儿好一点儿。” 祁楚和冥亡悄然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找借口离开了。 “彦清他们进去了吗?” “嗯,千辰也进去了。”祁楚有些愧色。 “千辰已然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定,肯定会拼尽全力的。” “老魔君知道了吧?” “自然,不然父王也不会…” “对了,你看见祁夕了吗?” “没有。” “这就怪了。” 此事过后不仅魔界,天界也更加强了对重阴之山的守卫,祁和和祁琅分两班轮流。 祁琅回天界复命时正碰上了负伤的祁夕。祁夕说那个人突然出来在帐子里把自己打伤了,自己逃命出来,祁琅看着祁夕狼狈的样子,也没有过多追问。 一重梦已经开始,彦清和千辰都在同样的一重梦境之内。 天地混元,上下虚浊,四方无界。唯大山蜿蜒之固,河海奔腾不息。 始天地而凝炼净化,育一神,劈山划海,分明界,定万物。皆称山河神祖。 山河神祖收三徒,即晨、祁夜、千午、彦时。 后天地之浊应时而开,虽无形体却统霸妖魔两界,为祸四方。山河神祖为天下安灵,以自身祭魔,冲散魔灵在天地各处。 即晨、祁夜飞升而为神,一统天界,整顿力量对付魔界。 彦时继任山河神祖之位掌管天下山水。 千午原为山河神祖而生之地的一条灵蛇,自毁神原,剔仙骨,由极北大泽之神树而落,批斩四方,统化妖界,繁衍灵蛇一族。 彦时将山河神祖的最后神力炼化为神器镇于妖界冰渊谷中。 而后妖界在千午的统治下实力不断壮大,即晨禅让天帝之位,祁夜心有所虚,施了些手段,没想到彦时确死于了那场妖界内乱之中。 千斩铁腕之力,加之千燚的配合很快平息了战乱。这样的局面直到岁炎凝原幻形。 岁炎很快席卷了天界掌管的魔界于自己麾下,并用自己的魔力育化了冥亡。 一重梦后各分梦,彦清比千辰率先开启了二重梦境。 千辰进入了自己的第二重梦境。 五万年前岁炎征伐仙界,人间成为炼狱。异阴河老采下蛇灵花后入圣器,取下永生之力锻造为剑,子晨跳入烈浆,生祭永生剑。异阴河老将永生剑交给了即晨,岁炎才被打于异阴河之下,永生禁锢,直到魔力消散。 “母亲!”千辰看着子晨跳下烈浆,大叫一声。子晨跳下时没有痛苦,脸色漠然。 千辰看着子晨的身体瞬间被烈浆吞没,瞬间一片漆黑。 肆邪悄自入重阴之山见了岁炎。 “肆邪,你终于来了。本君等你好久了。” “本君需要你的帮助,本君要布成极魔之阵,以助本君重幻。” 肆邪去见岁炎的事情很快就被冥亡知道了。冥亡没有发作什么,自己担心的就快来了,只盼彦清和千灵他们能够在这儿之前先取到永生之力。 念心在被捆在魔界的地牢里,身上的伤口疼的钻心。 地牢守着的兵突然昏了过去。 “寻风?” “快给我解开,我要去找千辰!” “你还没死心?” “你忘了是谁给你解蛊的吗?”念心有些激动,绳索更加扯着了伤口。 “那是我自己得到的解药!” “你告诉我千辰在哪儿?妖界?” “你去问天后啊?” 寻风不再同念心多说便走了。走后不久念心身上的绳索便解了。 寻风如同四界孤人一样到处飘游,没有一处能够让余生落脚的地方。 寻风跟着念心到了滕蛇地界,寻风便从这儿潜入了主界。 主界内没有千辰的身影,辉月楼空空的。寻风听见声音,立马藏身。 “休大哥,公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安心等就是了,没事的。” 休朽看着墙角那突然多出来一个小盆栽,隐住了心绪。 “好好守着辉月楼。”休朽拍了拍连碧的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今儿太阳还不错。”连碧把千灵种的放在架子上的几排小盆栽,一个个挪到了往院子中的方向,晒太阳。 “怎么多了一盆?以前错了?”连碧自己喃喃着。 寻风就这样被连碧端着,休朽悄悄使了一下诈。 “唉呀!”连碧下梯子时,脚踩空了,摔了下去。 花盆被摔的稀碎,休朽功成身退,寻风内心郁闷。 连碧起身吹了吹手上的灰,拍了拍衣服,揉了揉膝盖。到屋内拿了扫帚等工具来,把“寻风”倒到了不该去的地方。 寻风转身一变,皱着眉头,一身污秽。 休朽到了魔界去找冥亡问罪。 “念心是不是从地牢逃了?” “不可能!” “先别把话说的这么满,去看看。” 冥亡一进地牢,看着念心确是不在,气的把守的守卫全部发落。 休朽回到妖界,在主界细心的各处巡视了一边,又到冰渊谷去看了看,一切安好。 “这个给你。” “跌打油?”连碧接过休朽手中的东西。 “今天摔的不轻吧?” “休大哥怎么知道我今天摔跤了?” 休朽一脸尴尬,“我还有事,先走了。”休朽脚底一摸油了。 “怎么回事?”连碧二丈摸不到头脑。 “念心跑了?” “是,我已在主界和冰渊谷看了,没有。” “确定?” “确定。” “那会去哪儿?” “滕蛇!”二人齐声说着。 “你先别去,派几个可靠的人先去守着。” “是。” 念心在滕蛇地界藏匿着,暂时还不敢到冰渊谷去,只能先待在这儿把身上的伤养好。 千辰还迷失在一重梦境的黑暗之中。 “母亲。”千辰低语,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千辰已有些脱离了梦境,凝聚了神智,克服心情,才进入了自己的二重梦中。 彦清在逸竹林漫走着,踩着落下的竹叶咯吱的响,地上有湿滑。 彦清看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抱着孩子坐在竹屋门口,唱着歌谣。彦时从屋里端着菜出来,布置在竹檐下。 彦清走近看着女子和怀中的孩子,慢慢伸出手想碰碰这个孩子,手刚碰上孩子的肌肤,温情的时空便悄然一转。 祁夕受伤后回到天界,天后十分重视,也担心着祁琅和祁和的安危,更多的还是祁琅的。 祁夕昏沉了好几日,才略略恢复了精神。 ------------ 第七章 冥亡派人严查着着魔界各户的名册,有些莫名的失踪了。 冥亡在猜测着夷嶂、肆邪、际枢这三个人中到底是谁,还是已经联合在一起,还是说另有其人。 极魔之阵正在初具着模型。 冥亡近来都在细心留意着一些人的动静。 肆歌端着果盘放在案上,“冥亡。”肆歌的声音细柔。 冥亡抬了一下眼皮,没有多余的动作。 肆邪不是岁炎的表哥,只是岁炎在肆邪的族中养过一段时日而已,魔界成后,肆邪一族便蹬鼻子上脸自称岁炎表亲,岁炎需要大族辅佐,便忍了下来。 自岁炎被禁后,冥亡故意整治着几人,原本中空的肆邪倾落的最快。 冥亡自顾想的入神,范围排除的越来越小。 “冥亡?” “有事?”冥亡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噢,没事。”肆歌默默退下了,冥亡没有察觉,手指在案上轻轻敲着。 彦清和千辰两人的第三重梦前后迎来。 一重生,二重更,三重寂。 千辰的第三重梦压抑着。 妖帝妖后归寂的场景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千辰都没有走出去。 起初千辰有愧疚有不安有悔恨,再这样一遍又一遍之后,千辰的情绪不再波动,眼神由波动到平静到冷色再到最后的麻木。 千辰运了运气,一个沉聚,场景终于有了变化,却又让千辰的心绪起了变化。 儿时的千辰依赖着千燚和素寻,千辰有些贪恋。很快这种稍稍的贪恋就被各种流言蜚语充斥掉。 源源不断的人在千辰耳边说着,念着,贪恋渐渐转为恨意。 再回到自己逼死千燚和素寻的场景时,千辰连冷漠都不再有了,如同看一场戏般。 眼看戏起眼看戏落,戏起不是戏中人,戏落已成看戏人。 那个女子面容已不如初时妍美。有了些皱纹,怀里依旧是那个孩子没有长大多少。一旁放了许多针线。彦时依旧是那个彦时,面貌没有变化。 彦清不解,时空再一翻腾。 彦清在空洞的黑暗里一直不停的走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盲目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出现梦境。 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子已经苍老垂暮,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孩子在床上坐着咿咿呀呀,彦时守在床边,神情哀戚。彦清一瞥床旁的柜子,是自己房间的衣柜,里面放满了衣服,从小到大,堆的满满的。 女子伸出干皮枯黄的手往孩子那招了招,彦时把孩子抱了过来,孩子才会站,两手抓着床沿,彦时在后扶着。小孩的嘴一张一张的有些口水淌下来。 女子的手在小孩手上抚了抚,脸上有些老年斑点。眼睛不再清澈,发黄着。过了一会儿,随着孩子的咿呀声安静的睡了。 彦时抱走孩子放在一旁的小床上,抱起床上的女子葬在了屋外,手一扬,大的翠绿榕树破土而出,遮蔽着一半的竹屋。 彦时抱着孩子在榕树下站着,彦清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榕”。 这个女子的名字叫青榕。 凡尘一渡数载年,上世一劫却一世。 四周的景色全部消散了,全然皆空,只留下这常青的榕树。 彦清仰看着,看着这榕树慢慢收起枝桠,枝干慢慢变化,变成彦清最初看的那个明妍女子。 “彦清。”青榕笑着。 彦清怔住了,嘴巴微启。 “彦清,到娘这来。”青榕招着手,像最开始抱着孩子那样笑着。 彦清眼睛发红,脚步微挪了挪。 “快,到娘这儿来,让娘看看你。” 彦清有些发抖,往前走了几步。 “快,娘给你做的衣服合身吗,快让娘看看你呀!” “不!”彦清大叫一声,猛然转身向后飞跑,一条平路,却跑的磕磕绊绊,极其狼狈。 彦时就是彦清的父亲,彦时从未告诉过彦清自己母亲的来历,彦清问过,彦时脸色不悦,彦清便从此不再提起了。 逸竹林全是竹子,只有这一棵树,这一棵榕树。 彦清儿时便爱爬上树一待就是好几天,后来大了,就渐渐不再亲近这棵榕树了。 千灵在水境内看着彦清迟迟没有突破第三重梦境,水屏隔挡住天雷烈火。 千灵过度注意着彦清,天刑第三次时,千灵才发现水屏融下的刑罚其实都反到了彦清身上。 千灵取下流纹水钗,小心收好,水屏渐渐消失了。 千辰先步入了第四重梦境之中。 千灵背后裂出一道伤口。 祁夕从天界悄悄下到了重阴之山。 “本君要你找到彦清和千灵的孩子。”岁炎用着命令的口吻。 “是,魔君。” 祁夕已经完全入魔了。 肆邪看着祁夕有些诧异。 “怎么没有人来为本君献阵?嗯?” “冥亡看的太紧了,还没有找到机会。” “呵,他忘记他是如何来的吗?他是本君的魔力生化的,没有本君他什么都不是!”岁炎发怒,重阴之山震动着,有些碎石从山上滚落往下。 冥亡寐着惊醒,背后的虚汗浸透了亵衣。忙倒了案上的茶喝着。 “肆邪?”冥亡喃喃念着肆邪的名字。 夷嶂、际枢态度模糊不清,两个老狐狸看着岁炎大势未成,狡猾着徘徊。 “去传侧妃肆歌来。” “是。” 肆歌在房间想事情想的出神。 “侧妃。” “嗯?”肆歌身子被吓的抖了抖。 “魔君传您。” “知道了,我这就去。” 肆歌整理整理了衣服,平复了心绪。 冥亡叫人去传时便后悔了,只怕打草惊蛇了。 肆歌干站着,冥亡一直盯着肆歌,肆歌有些局促不安,叹了口气。 “你回吧。” “啊?” “没事。” 肆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轰隆的天刑又下,千灵闷声忍住,背后裂出两道伤口。 千灵欣喜又担忧着,彦清进入了四重梦中。 三重人生匆匆翻转,四重便是善。 千辰、彦清的分身在凡尘境中相逢,一条路性善,一条路性恶,两人随选背路而行。 每推开一间房都是一出人生噩变。 妇生子死,子出停息,老幼弱病残沿街乞讨,白发送黑发,鳏寡孤独,各家有着各家的悲哀。 千辰每进一个屋子便在屋子内寻觅着出路,到第一个结束发现要等到这个故事结束后才会进入下一间房间。 千辰便于角落闭眼而坐,凝神聚气,很快便走完了人间匆匆一场。 彦清看着这每间屋子里的伤事,伤着元气。 千辰迟迟等不到彦清出来,一剑劈开了数间屋子,彦清没有看到最后。 两人同时跌入了第五重梦境,因为第四重梦境被强行毁掉,两人的第五重梦境合二为一。 东海的海水翻腾。 “你怎么回来了?” “东海难不成是你一个人的吗?”寻风语气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君的位子坐的可还安稳,赔上人命的位子?”寻风诛着长林的心。 长林不语。 寻风随着风声不见了,独长林站在海岸上。 默久长林才回了东海。 “怎么了?”可虞这些年来性子安静了不少。 “我想接疏冉回来。” 可虞倒茶的手顿了顿,还是倒好了热茶。 “好。” “我说好。” “罢了。”长林想着止水留下的信,便作罢了这个想法。 但第二天长林还是去了妖界,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妖帝。” “水君。” 两人客套着。燕荒其实不愿意长林过多的接触疏冉。 疏冉拿着木偶蹦蹦跳跳的闯了进来。一进屋看着长林便躲在燕荒身后,小声的叫了一声,“长林伯伯。” 长林蹲下身子,“拿的是木偶吗?可以给,给伯伯玩一下吗?” 疏冉把木偶背过身后,侧转了身子。 燕荒把疏冉抱了起来,长林跟着起身。身子有些踉跄。 “水君又犯旧疾了?” “一点。” “父王说过,不能小气的,把木偶给伯伯看看。” 疏冉嘟了嘟嘴,抱着燕荒的脖子。 “没事。” 连碧在外请示着,燕荒把疏冉放下来,“去找连碧姑姑玩吧。” “多谢你们,把她照料的很好。” “应该的。” “最近妖界不大平稳。” “还好。” “如果,我说如果的话,可以让疏冉在东海暂住一段时间,渡过这段特殊时期。” “不必了。”燕荒一口回绝,“水君放心,妖界一定会护好疏冉的安危。” 长林没有再提。 因为千辰率先完全通过了四重梦,所以五重梦为心恶。 千辰的第二重梦开启,两人被迫一同进入了恶梦。 “大哥?大哥。”千灵沿着长廊一遍遍的叫着千辰。 千辰才缓缓从书房走出来。 “什么事啊?”千辰略带宠溺的不耐烦。 “大哥,你告诉我嘛。”千灵摇着千辰的手。 “告诉什么?”千辰故作深沉。 “猛豹呀!” “大哥!”千灵嘟囔着嘴。 “告诉你了,你可别跑去惹事。” “我保证!” “真的?” “肯定!”千灵发着口不对心的誓言,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咸阴之山。”千辰漫不经心的说不出来。 “谢谢大哥!”千灵一个鞠躬抬起头磕到了千辰的下巴。 千辰一手摸住自己的下巴,一手揉着千灵的头,“嗑疼了吧?活该!” 千灵别过头,挡开千辰的手。 “不疼,不疼。”千灵欣喜欢乐的跑了。在书阁内翻箱倒柜的找地图看咸阴之山的位置在哪儿。 ------------ 第八章 漆暗的咸阴洞内猛豹的眼睛闪烁着光。 猛豹听觉敏锐,听到了洞外一点声响便悄然起身安静窥伺着,等候着自己的猎物。 千灵幻为原形灵蛇,从洞口沿着岩壁慢慢向内蜿蜒着。 千灵爬了感觉有那么长了,动作轻缓的直起半身身子,却和猛豹打了个对视。 猛豹一个弓身袭过来,千灵灵巧的往后躲过了攻击。 千灵把自己的蛇身变大到能和猛豹相匹敌的状态,依旧灵巧的和猛豹纠缠着,千灵有些掉以轻心。 在挑衅猛豹并躲避猛豹的爪子时,感到自己身子被什么东西一击,直坠于猛豹利爪下。 “啊!”千灵被一掌打趴在地上。 千灵变回人身,捂住肩膀,灵敏的一滚。千灵感觉自己每一次的躲闪,后面都有人在故意捉弄自己。 猛豹被完全激怒了,疯狂的发起攻击,千灵负伤不敌,逐渐败下阵来。最终被一掌拍在地上无法动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利爪撕扯烂,道道伤口错综着。 千灵微微蜷缩着躺在地上。 猛豹象征性胜利的嚎了几声,以圣者的姿态往千灵身边走了几步。 突然,洞内震动,猛豹倒地。 “大哥。”千灵看着地上投过来的影子,声音微弱,晕了过去。 千辰的身影慢慢完全显现在洞内,但没有继续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着重伤的千灵。 继而许多鬼火蛛从洞外爬进来,目标明确的进攻着千灵,千辰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鬼火蛛慢慢散开,千辰故作焦急的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一些主界的兵将。 “千儿?”千辰心疼的看着面目全非的千灵,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后面的兵将都慌了。 千辰把千灵恒饱起来疯狂往主界赶着。 千辰和彦清在梦境内看着,千辰面露一丝愧色随即又消失殆尽。 梦境从中一裂,俩人又被吸进另一个梦里。 冬月梅坞的腊梅开的梅香四溢,沁人心脾。 璇晨已经快油尽灯枯了,神色枯槁的坐在梅树下烤着火炭。连碧抱着一床厚的毛皮毯子出来盖在璇晨身上,璇晨眼神没有波动。 国师此刻也隐身坐在梅树下,共享这片时的宁静幽香。 连碧带着信走了。 过了几天的上午璇晨从柜子里拿出藏好的毒药,没有丝毫犹豫喝了下去。 彦清看着这场景不由得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 璇晨被凌霄汉带走了,路上几次走不动了摔在雪地上,又被凌霄汉粗暴的从雪地上拉起来。国师都跟在了身后,几次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璇晨一跃城墙而下,国师施法阻挡了叶楚几步,让叶楚在十余步距离了跑着摔了两跤,没有接住璇晨的身体,不过国师不知道璇晨早已喝下了毒酒。 叶楚把璇晨的尸体葬在了梅坞。 逸竹林早已准备好,只差国师来引千灵的魂魄了。 在引千灵魂魄之前,国师把千灵尘世的记忆全部消除了。 彦清深吸一口凉气。 时空再一碰撞。 两人从同一时空中分离。 千灵再次乘接了天雷烈火。 连碧带着酿的一些酒和自己做的饭菜偷偷到了冰渊谷外,休朽正守在谷外。 “休大哥。” “你怎来了?” “我…” “没事,我不过问一句。”休朽看着连碧低着头一脸认错的样子。 “是。” “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还煮了碗饺子。” 连碧忙拿着食盒。 “谢了。” “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 “有,有。” “到底有没有?”休朽笑了。 “那个公主没事吧?” “没事,已经到了五重了。” “快回去吧,东西放这儿。” “好,好。”连碧扭捏着跑了。 休朽喝了一口桂花酒,甜香满溢。 冰渊谷下起了雪,只有休朽一人在这儿,一人坐在树下面生了堆火,火冽的声音在静中显的格外悦耳,舔了一丝人情味。 柠瑜踩着雪留下的脚印不就又被雪覆盖。 “休,将,休大哥。” “连碧?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拿食盒。” “一个食盒你还惦记着我不还不成。”休朽指地一转手指,“你的食盒,拿上吧。” 柠瑜站在原地踌躇不动。 “怎么了?” “没有,我…” “坐下来烤烤火吧。” 柠瑜的眼眸被火找的透亮。 “好。” 休朽不时抄着火堆,柠瑜坐在一旁,双手伸出烤着火,并不觉得寒冷。 冥亡在重阴之山埋伏了好久,终于看见肆邪的鬼鬼祟祟的身影。 冥亡并没有当前阻挡,而是先回去了。 风卷起地上枯黑的枝桠。 “还有谁?”冥亡心里疑惑着。 祁楚听着天尊的召唤到了昆吾山。 许久未踏入一切的风景都是那样熟悉,但又平添了一丝陌生感。 “师父。” “本尊早已不是你师父了,辜负了你母亲当年对本尊的恩惠。” “师父…”祁楚声音发抖。 “本尊来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可知是谁进入了九重梦之中?” “彦清。” “你没有喝下千灵给你的异阴河水。” “是。” “过来,到本尊面前来。” 祁楚跪着过去到了天尊面前。 天尊在祁楚额头上一点,千辰在凡间祁楚身上布的那数十年如一日成真的梦境瞬间破碎。 天尊起身一甩拂尘在手。 “算是本尊为你最后解的事了。” 祁楚依旧跪的端正。 五重心恶未解,六重离梦再上。 两人的梦境再次分开。 小时候千灵蹦蹦跳跳的牵着妖帝的手第一次到了逸竹林。 那时的千灵便梳着蛇灵髻,穿着一身清丽的花樱襦裙。 彦清还躺在榕树上,听着人来了便往下看。 千灵笑着往榕树上看,“爹爹快看,好大一棵榕树,上面还有一个人。” “千儿,不得无礼。” 千燚到了竹屋内跟着彦时谈事。 千灵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哥哥,我可以爬上来吗?” 彦清坐直身体,双腿一晃晃的炫耀。 “小孩儿,你爬的上来吗?” “你可别小瞧人噢!”小时候千灵说话奶声奶气的。 爬了好几次都没爬上去,千灵一阵懊恼。 彦清一吐嘴里叼着的草,从树上下去。 “来,上来。”彦清蹲在地上,拍了拍肩。 千灵挠了挠头,一脚,一脚坐在彦清脖子上。彦清一脸黑线。 “我说的是我背你,没让你骑我脖子。小孩儿你听不懂人话吗?” “噢。” 千灵又从彦清脖子上下来,趴在彦清背上,彦清稳稳的背着千灵上去坐在枝干上。 “哥哥,你好厉害呀。”千灵紧紧的窟着彦清的脖子。 “千儿。”千燚站在树下喊着。 “爹先把你放这儿,过几天再来接你。” “爹爹再见。”千灵笑着挥手。 彦清一脸诧异的看着千灵。千燚也是一副黑脸。 这一放就放了三十七年九个月。 彦时把每天监督千灵吃药的任务交给了彦清。 彦清最开始把千灵的脾性摸的透透的,千灵的机灵让彦清简直吃了不少亏。可没过几天千灵就完全把彦清拿捏的死死的。 彦清看着眼前这幅场境不觉笑出了声,过于沉溺,便很难牵动下一个场景的出现。 良久,彦清才从现实与梦境中分身。 千燚来接走了千灵,彦清着实难过了许久。自己一直同父亲待在逸竹林,千灵算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再一次见到千灵已是许久之后,此时彦清已完全长成为翩翩少年,千燚带着千灵来逸竹林。 千灵那天少有的穿着白云鹤间红长裙,跟在千燚身后,古灵精怪的跟彦清打招呼,丝毫没有陌生距离之感,倒是彦清还着实害羞一下躲避了千灵的眼神,千灵嘟了嘟嘴翻了个白眼。 “死彦清,你都不理我!”千灵没规没矩的跳在彦清身上。 “你可沉了不少。” 千灵扯着彦清的耳朵,“把你扯成猪信不信?” 千灵恳请在逸竹林待上几天再回去,被千燚拒绝了。 “你怎么都不来妖界找我玩?” “以后你得空了就来找我。” “好。” 此后妖界的身影便多了彦清,千灵拉着彦清四处的乱跑,稍有休朽和鸣武看不到的时候,千灵便带着彦清到凡间折腾。 后来实在没法彦清和千灵身后便多了一个或者两个人。 “好看吗?” “好看。” 千灵穿着大红婚裙站在处于梦中的彦清身边。 “该喝交杯酒了。”千灵说话温柔动人。 彦清举起交杯酒,挽过千灵的手臂。 千灵别过彦清的手,两杯酒打在地上。 “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记忆?” 红裙渐渐褪去颜色,笑容渐渐消失,千灵面目狰狞。 “你为什么要夺走的我凡世的记忆?”千灵扯着彦清胸口的衣服一遍遍问着。 “我该和祁楚在一起的,我从凡间回来就该去找他。” “我去找他了。” 千灵提起纱裙转身跑着。 “千灵!”彦清跟在千灵身后。 千灵在外看着阵中的彦清表情怅然,此刻千辰已经进入了七重梦境,彦清还在六重迟迟徘徊,千灵有些着急。 ------------ 第九章 祁楚在屋子内跪了许久,才撑着剑起身。 梦太久了便成为真真实,而我们自己吶?每天是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中,还是活在现实。但现实中一个场景每天在我们眼前重复,只要一天它消失不见了,我们便觉得诧异。 是自己虚幻,还是他人作假? 祁楚回到了九重天。 “三殿下?!”司命看到祁楚有些惊讶,天界已经很久没人提到过祁楚了,祁楚本不起眼的宫殿都已经积灰了。 “璇晨在哪儿?” “告诉我她在哪儿?” 司命被吓的不轻。 “在,在下陈国。”司命心里叫苦,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跑来找我。 祁楚到了下陈国国都汉城。 璇晨依旧的相貌依旧和以前没有区别,依然在钟鸣鼎食之族。 四架马车缓缓停在路旁,侍女牵着璇晨的手下马。 祁楚被击打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你的耳环掉了。”祁楚拣起地上的耳环。 “多谢公子。” “晨,千儿~”祁楚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公子?”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闺名璁婳。” “在下冒昧。”祁楚让开身。 璇晨、千灵那一个才最完整? 祁楚魔怔的回来走到了重阴之山。 “祁夕?!”祁楚的心思被打断了。 祁夕身后跟着肆邪,两人压了一些魔界的人来。 “极魔之阵?”祁楚喃喃的出声。 “谁?!” 祁楚猛地转身,没有被发现。 “肆邪,你未免也太有些谨慎了。” 祁楚悄声消失了,在另一边的重阴之山,祁楚悄然的给了封不知名的信在祁琅的帐外。 “祁夕入魔。” “怎么了?”一个天将走到祁琅身边。 祁琅迅速把信藏好。 “没事。去那边看看吧。” “好。” 祁琅找了托辞休差回了九重天,祁夕确实不在九重天内。 “母后,祁夕在哪?” “话说本宫也有许久没见祁夕了,不知道那孩子在吓做些什么。” “怎么了?” “没,没事。” 祁琅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念心滕蛇地界待了许久,滕蛇自上次大乱后早已不复以前,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为千辰找到帮手。 念心不敢再回重阴之山,已和岁炎撕破了脸。不过念心还是回去了,看看岁炎现下的极魔之阵已布到了哪里,没有千辰的确切消息,心里总是不踏实,如今寻风也不肯再为自己和千辰做事。 极魔之阵已然具备大体。 让念心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看到了祁夕的身影。 在祁夕回天界的路上,念心把祁夕拦下了。 “祁夕公主。” “你是?”祁夕十分防备。 “祁夕公主在为魔君做事?” 祁夕上下打量了一番念心。 “祁夕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夕微微点了点头。 “公主,是想在岁炎哪里得到什么?” 祁夕不语。 “是不久前继位的山河神彦清?” “公主可知道彦清已经在取永生之力锻造永生之剑?” “什么?” 念心详情说了只是隐瞒了千辰的情况。 “公主一心一意为岁炎做事,心里可要多打探清楚了。念心告辞。” “诶,等等。本公主若要找你?” “妖界滕蛇地界。” 念心回到滕蛇地界,一直在想彦清和千灵会把孩子藏在哪里。若是千辰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孩子也是一个能够要挟的发码。魔界是绝对不会可能的。不然在妖界还是昆吾山又或是在哪儿? 千辰已经脱离了七重梦境了,这个九重梦阵困住的往往都是心中多情之人。 千灵不能得知彦清梦境为何,只能干着急,身上的伤口越来越深了。 彦清跑了许久都没有追到千灵的身影,最终累倒在原地,才进入了自己的七重梦中。 “啊!” 彦清恍然之间听到千灵痛苦的声音,有些分神,她出了什么事,流纹水钗没有戴好吗? 梦境立马变的支离破碎,凑不成一个完整的空间,彦清不再多想,沉静下心来。彦清第七重梦是心惧之梦。 “彦清。”千灵叫着。 “我回来了。” “这个镯子给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彦清从怀里取出玉镯。 千灵推到彦清怀里。 “我不能再守你的东西了。” 彦清一脸错愕。 “我记得他,我要去找他。” 彦清拿着玉镯的手呆在半空,千灵转身欲走。 彦清一把拉住,梦境里的彦清消失了,真的彦清活成了梦中之人。 “你不能走,我们已经成婚了,你看你头上还有我给你的流纹水钗。”彦清抓着千灵的手往头上摸却没有。 “彦清你别闹了,我走了。他在九重天等我吶。” “仙妖殊途两不立,他不会…” “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千灵甩开彦清的手,彦清跟了上去。 时光是漫长的河流,顺应四季,到了时候总会把我们心中害怕的不愿去面对的,不论是真像还是假幻冻住,自此那一河段便再无三季,但总有一天冰冻的河会被什么东西强行裂开,那时候冰崩河奔,河道堤坝再也禁锢不住我们内心的恐慌,原有的一切都被洪川所淹没。 “彦清,快来。” “你帮我看看那个布料花纹好看,要做嫁衣了,你向来知道我喜欢什么的。” 千灵在面前一层层堆叠的布料上拂过,“太多了,我都挑花眼了。” 彦清杵在原地不动,木讷着。 “你别傻愣着呀,快看,快看。” “我喜欢这两个,你看那个最好?” 千灵举着布挑来挑去。 “你穿什么都好看。” “真会说话。” 千灵在外面看着千辰迟迟未离八层梦中,为身处在七层梦中的彦清深深担忧着。 外界都正处在一种隐隐的祸患之中,冰渊谷倒比外面要宁静和平不少。 “休大哥。”柠瑜叫的越发顺口了。 “连碧。” “休大哥,你还要在这里守多久?” “说不好。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一问。” 休朽看着连碧若有所思。 “你这时时来着,看着你性子倒比千灵在时静了许多。” “是,是吗?”柠瑜有些慌张。 “也好,千灵太能闹腾了,她以前要能静一些,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柠瑜落寞一笑。 “休大哥,东西先放这儿,我先回了。” “好,你去吧。” 柠瑜回了房间,怅然所思的坐着。 祁夕去找过念心几次,念心引诱着祁夕打探着千灵孩子的下落。 祁夕便先去了昆吾山。 昆吾山没有之前的生气,冷淡的仙雾笼绕着。天尊自上次见过祁楚后便闭关在昆吾山巅。 祁夕在昆吾山偷偷转了一圈不敢再上,没有查到嚖彼的踪迹。 祁琅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他人,自己一个人却又分身乏术。 祁楚在凡间转了一趟,凡界早已改朝换代又是另一番面貌,北孤国隐没在漫长的时间冰河中,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北孤国的历史算是长久的了。 祁楚到了冰渊谷,休朽不在,冰渊谷内风雪不断,不见噬血兽的身影,依旧守在深渊之下。祁楚站在两壁断崖下向下看着,什么也没能看见。 “璇晨是你,千灵是你,我却分不清自己是叶楚还是祁楚。”祁楚怅然若失。 辉月楼虽然只有连碧在住,但连碧把辉月楼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父王,大伯回来了。” “你先下去玩,我和大伯谈点儿事。” “冰渊谷如何?” “还好。” “外面吶?” “极魔之阵快成了。” “快成了,冥亡怎么说?” “许多岁炎以前的老部听说能为岁炎幻形重获,自己跑去重阴之山。” 休朽跟燕荒谈完事,刻意到辉月楼去了一趟。 “休大哥?!” “你怎么回来了?” “那你怎么这么久不去了?” “不是上次休大哥说没事儿少去吗?” 休朽仔细想着这句话,发现了点儿什么。 “没事,最近休习怎么样?” “还好,一般般啦。” “休大哥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 “好。” 休朽看着茶杯里的茶有些略淡,确实是连碧的手艺,连碧和千灵都喜欢茶味清淡的。 “把你的茶给我装些带走吧。” “好,休大哥,这么长时间了公主能…” “别担心,快了。” “嗯。” 休朽走在回冰渊谷的路上,连碧却早已经在冰渊谷等着了。 “休大哥,你去哪儿了?等你好久了。” “去转了转。” “这拿的是什么?” 休朽把手上的东西背到身后,“没什么一些茶而已。” 休朽刻意保持了些距离。 “休大哥,我给你煮吧。”柠瑜抢过休朽手中的茶包,自顾忙了起来。 “来这儿这么多次了,你都没问过千灵,你不担心吗?” “啊?”柠瑜有些结巴,“不是休大哥在,在这儿吗?” “柠瑜郡主。”休朽抱剑按着礼数跪在柠瑜面前。 “休大哥认错了,我是连碧呀,那是什么郡主。”柠瑜仓皇的拉着休朽起来。 “这段时间郡主的好意心领,还请郡主不要再这样了。” “休大哥真的错认了,我真的是连碧。”柠瑜声音发抖。 “休大哥,茶煮上了,我先,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 第十章 柠瑜的心意,休朽早就明了。只是休朽很明确,不喜欢怎样都不能强求。 燕荒去辉月楼找连碧,谈着休朽和连碧的事情,如果可以自己就做主给办了,再拖便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了。 “燕荒大哥你这儿说什么吶?” “我喜欢休大哥我就追呗,追不到就算了呗,强求什么。” “现在当个神仙活这么久,公主说了,不愁遇不到更好的,要是以后遇到更好的了,就亏大发了,人要活的通透。” “公主说后悔成婚太早,万一以后遇到比彦清神君更好的人,拖家带口的,还要受谴责,人要会想。” “公主还说…” “我还有要事,要先走了,你能这样想也好。” 燕荒抱着疏冉走了,自己有时候真想把千灵脑子给挖出来看看,稀奇古怪的放了一堆歪理。 彦清迟迟未出七重梦境。 “彦清,明天我就要和祁楚成婚了。” “好,好。”彦清浑身发着抖。 婚礼在妖界办的,所有人都来了。燕荒和天尊坐在尊位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彦清站在房间内大吼大叫,扯下红菱,可没有人看见他,没有理会他。 彦清幡然醒悟,一剑斩断眼前梦境,无力的跪在地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梦,梦是假的,假的。”彦清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彦清自己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哪里了,是梦还是在现实之中,梦中的自己与现实的自己已经融为了一体。 千辰在自己的八重梦中看见了念心的未来,念心为自己挡住剑,魂飞魄散。千辰在站在接下来两面镜子中都闭上了眼,不再看镜子里的未来。 “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柠瑜装作连碧的事情已经败露,柠瑜自己骗着自己就是连碧。 “我是,我是连碧,我就是连碧。” 柠瑜如同鬼魂一般穿梭在辉月楼。 连碧正在床上睡着。 柠瑜走到床旁边,死死地看着连碧,双手发着抖掐着连碧的脖子。 连碧被惊醒,手拉着柠瑜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不停的蹬脚,弄出动静来,希望有人能听到。 “我不是要害你的,你死了,我拿走你的容貌,我就永远是连碧了,休大哥就会和我在一起了。” “千灵已经和彦清成婚了,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不要挣扎了。” 柠瑜发了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休朽有些后悔如此直接的揭穿了柠瑜,害怕柠瑜做出什么事情来,在柠瑜的寝殿却没有看见柠瑜,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赶回辉月楼。 休朽冲进屋内,正看见柠瑜掐连碧的脖子。 “休,”连碧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休朽连忙扯开柠瑜,连碧猛咳着,脖子的红印清晰可见。 连碧退软着下床,躲在休朽身后,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露出一点儿脑袋,看着疯魔的柠瑜。 柠瑜变成连碧的模样。 “休大哥,我才是连碧啊,我才是!” 柠瑜一步步靠近,连碧不断往后缩。休朽一剑指了过去,柠瑜依旧不曾后退往前走着。 剑抵在柠瑜的肩膀。 “郡主。” “别叫我郡主,休朽,你喜欢我吗?” 柠瑜抓着剑,手被剑划破,血不停的往下的滴落。 休朽握着剑不知道该怎么办,柠瑜松开满是鲜血的手。 休朽正准备收剑,柠瑜一步冲在剑上,剑穿过肩膀,柠瑜却感觉不到疼痛。 休朽被惊到了,撤回剑,柠瑜歪歪倒倒的走了。 “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连碧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休大哥,你快走吧,别隔这儿待着了,现在喜欢人的代价也太大了。”连碧歪理横通。 休朽:“…” 祁夕猜测着嚖彼的下落应该在若水,便同念心到若水一试。 进到若水便隔起了一道道水屏,把念心和祁夕阻挡在外,两人一道道的破着水屏。 突然间一剑挽过了祁夕的剑。 “祁楚?” 魔界此刻正惴惴不安,岁炎的极魔之阵已成,魔界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冥亡守在阵前,集中注意着,没有片刻分神。 “恭喜魔君!”肆邪跪在地上。 “本君该如何感谢你?” “这…额…” 岁炎分出一团控制住肆邪,肆邪跪在地上起不来身。黑影绕在肆邪的头上,吸收了肆邪全部的魔力。肆邪瘫软的身子躺在地上,鼓着眼睛,面部痛苦。 冥亡进入了重阴之山。 “父亲。” “你有脸叫我父亲?” “极魔之阵已成,你若当我为父亲,便来献阵如何?” 冥亡飞身上到极魔之阵上方,眼眸凝成黑色。 “你要做什么?不孝子!” “生而为魔,非我夙愿!” 冥亡的魔剑慢慢变大,魔气环绕在剑上。 从上方一点点的破着阵,岁炎同冥亡抗斗着。 八重梦境接踵而至,八重梦境可遇见未来。 彦清眼前放着三面镜子,每面镜子都可显示一个人的未来。 第一面镜子是彦清自己。 第二面镜子是嚖彼。嚖彼安稳的长大,不过抱着她的却是连碧和休朽。 彦清迟迟不敢面对第三面镜子。 第三面镜子映出千灵的影子。 千灵笑着,“彦清。” 一道水雾把千灵映的朦朦胧胧。而后又显出红焰浆。 “彦清。” 千灵转身一跳。 “你还要取永生之力吗?” “不!”彦清伸手一拉跌入了境中。 千辰已经出了第八重梦境。 黑云压低,雷鸣滚滚。 千灵一剑仗天,死死抵住天雷烈火。永生之剑已经探出了头。 彦清还没有出来,千灵死抗着,越压越下,越抵抗刑罚便越加重。 “啊!” 千灵一击被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久久不能起身。 千辰转身而飞,蛇体环绕在永生之剑周围,贪婪的欲望从眼里显现。 魔军被岁炎操控着一批又一批的攻向妖界和天界。燕荒和休朽镇守在妖界,一半的兵力都在冰渊谷镇守,祁和回到天界支援。 “爹!”肆歌抱着肆邪的尸体。 冥亡被极速的卷风吸进了阵中,被肆歌黑色的长巾裹住腰身托住,换出了冥亡,自己被吸了进去你。 “肆歌!”冥亡喊着,风吹的眼睛睁不开眼睛,没有见到肆歌的身影。 千辰握住了永生之剑,却被反弹开来,千灵虚着眼,看着彦清依旧在阵中不清醒。千辰还和永生之剑做着抗争。 千灵强撑起身体,进入九重梦阵中,使用了摄魂术进入了彦清的梦中。千辰已经破阵,彦清再不出来梦阵一破,彦清就会永远被困在梦的碎片之中。 “彦清!” “彦清快出去,快!” 彦清神志不清,“你走了。” “彦清!” 千灵带着彦清出阵,一身伤痕,鲜血比红衣更甚。 千辰强力握着永生之剑一次又一次被剑光所伤。千灵为彦清运气调息着,永生之剑就悬在空中,没有人能够触碰。 慢慢的冰渊谷下开始涌出焰浆,红色滚烫的浆水翻腾着,侵蚀着,堆积着。 念心和祁夕还在若水和祁楚缠斗着,念心知道千辰已破梦阵,不再念战往冰渊谷方向速去。祁楚追了上去,祁琅派人来用捆仙锁锁住了祁夕。 所有魔都**控着往极魔之阵走 祁夕也不例外,天帝天后将祁夕封在宫殿之内。 千辰回到了重阴之山,岁炎的极魔之阵被冥亡毁了一些,未能幻形成功。 千辰为岁炎挡住了冥亡,让岁炎进驻了自己的身体,与其说岁炎操控着千辰不如说千辰需要岁炎的魔力。 岁炎在千辰的体内苏醒。 “冥亡!” 冥亡身受重伤。 岁炎抓住冥亡的脖子提了起来。 “冥亡,真是本君的好孩子。” “父、亲。” 冰渊谷底不复存在,焰浆涌到平地上来,噬血兽驮着彦清和千灵上谷。 彦清恍然的神志已经苏醒。 “彦清?还好吗?” “永生之剑?” “还在,千辰没有取到,他已经往魔界走了,你快去找冥亡!” “那你吶?” “我,我去找二哥和休朽。你先去支援冥亡,快去。” 彦清飞身赶往魔界。 祁琅一剑斩断千辰的手,冥亡得到喘息,瞬间千辰的手臂又再复生。 彦清同祁琅配合着,但依然节节落败,不断往冰渊谷的方向退着。 “小雪,你在这里好好守着,不能让任何人带走永生剑知道吗?” 噬血兽吼了几声,千灵拍了拍噬血兽的头。 主界还算安稳,主界外便是一片混乱。 “连碧。” “公主,你回来了!”连碧抓着千灵的手急的都哭了。 “姑姑!” 千灵把疏冉抱在怀里。 “二哥和休朽吶?” “他们在主界外。” “姑姑,我怕。” “连碧,你听着,”千灵慌忙取下手上的玉镯,“这个你以后交给彦清,还有这个流纹水钗。” “公主…” “先听我说。” “现在外面很乱,辉月楼下有个密道,就在我卧房的那幅画后就是机关。” 千灵带着二人到卧房,打开机关,把二人推了进去。 “姑姑。” “公主你去哪儿?” 两人同时抓着千灵。 “你们在里面待着,等一切平安了后,休朽知道这个密室,他会来找你们的,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千灵有些语无伦次。 “疏儿,好孩子。连碧,嚖彼,在若水,我把她托付给你了。” 千灵强行关上了密室,又加上了封印。 “姑姑!” “公主!” 二人拍着密室的门,没有得到千灵的应答。 “连碧姑姑,姑姑会回来吗?” “会的。” 连碧紧紧抱着疏冉,“疏冉别怕,连碧姑姑陪着你。” ------------ 第十一章 “你在担心她?”可虞看着长林忧心忡忡。 “去看看吧。” 长林看着可淼有些愧色。 “你是她父亲该去看的。” 长林转身而去。 千灵回了冰渊谷,噬血兽虎视眈眈的转着,以防任何人进来。 深渊已是流淌的烈焰岩浆,永生之剑正悬在上方。千灵和噬血兽的额头相碰,手轻拂着噬血兽的头,噬血兽缓缓的倒过去,身子慢慢变小,千灵把小小的噬血兽抱了起来,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千辰一步步的击退彦清和祁琅到了冰渊谷。念心疯狂的往冰渊谷赶着,祁楚在身后追。 千灵到了深渊上方,长长的裙摆随风飘逸着。红色透明的水屏慢慢红焰岩浆下往上起来,把所有人都隔在外面。 “千灵!出来!”彦清大吼着,发了疯一样用剑一遍遍砍着水屏,只留祁琅一人死扛,祁楚不再和念心缠斗,赶来帮祁琅的忙。 千灵看着彦清,浅然一笑。 “彦清,昔日戏言,今朝都到眼前来。岁月漫长似冰河,山河空旷如落歌,但幸好,幸好有你。”千灵说着,声音悠然细腻,但没人能够听到,除了自己。 千灵始终看着彦清,眼泪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回身,张开了双手,人身蛇尾,紧紧缠绕住永生之剑,十方闪电混闪雷鸣集于剑上,千灵生生承受着,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 剑在本是伤痕的蛇身上割下一道又一道伤痕,鲜血染的剑身更加红焰,千灵缠绕住剑翻腾而下,直直坠入深渊之中。 “不!” 所有人都停下了,看着眼前这幅景象。 千辰猛冲而上,破了这到万年灵蛇布下的红屏,却被涯底的剑光挡了出来。 永生之剑从烈焰岩浆里脱身而出,剑身通体透明血红。 永生之剑自己飞到了彦清手中。 彦清的头发随着咧咧冷风飘着,白衣上一道道口子有些衰颓。彦清红着眼怔怔的看着永生之剑,永生之剑闪着血光刺在彦清眼睛里彦清却眨也不眨。 默然,彦清紧握住剑,眼里布满了血丝,手发着抖。彦清凝神汇聚神力,很好的操控住了用了永生之剑。 彦清一剑破风,念心挡在千辰面前依旧于事无补。 永生之剑横穿过两人的身体,彦清手握住剑在二人之上,狠狠的刺过两人的身体直直落入深渊之中,瞬间被烈焰岩浆吞噬而尽。从千辰身体里消散出来的魔力四串,都被十方闪电一一挡回消散。 烈焰岩浆慢慢褪去,冰渊谷又起了风雪,谷下又漫上冰雾来,所有人都已散去。千灵给噬血兽下的封印自行而散,噬血兽摆了摆身,来回的走在渊边。 彦清在冰渊谷待了许久,看不出悲喜,噬血兽待在彦清身边,彦清手背负着永生之剑。永生之剑已经没有了往前的红色灵泽,一眼看去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别无二致。永生之剑凝聚的永生之力已然散去,剑灵也随之消失。 雪积在彦清的身上,睫毛、眉毛、头发都沾上白雪。 良久,彦清才一步步走出了冰渊谷,噬血兽对着渊谷底吼了一声,通彻的回音从谷下打上来。噬血兽跟在彦清身边,冰渊谷已没有可守着的了。 雪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被猛烈的风雪盖上。 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守在冰渊谷外,身上带着串铃铛,身旁放着一壶冷酒。 燕荒再次整顿着妖界,三界都在忙着各自的事,倒是互不干扰。 休朽回了辉月楼,到密室里接出了连碧和疏冉。 “公主吶?回来了吗?” “大伯,姑姑吶?” “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 “去哪里了?” 休朽揉了揉疏冉的头,燕荒把疏冉抱走了。 “父王,大伯说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姑姑去了哪里呀?” “太远了,我们都到不了。” “那姑姑回来吗?” “等你彦清姑父把嚖彼妹妹接了回来,你要好好陪她一起长大,知道吗?” “像姑姑陪我一样吗?” “对,就像姑姑陪你一样。” 长林在主殿等着燕荒。 “我说过,妖界会看顾好疏冉的。”燕荒语气带着不可冒犯的抗拒。 长林拉着疏冉的小手,疏冉害羞背身趴在燕荒肩上,甩出了手。 “把小公主带下去。” “是。” 燕荒把疏冉从怀里放下来。 “这个给你。” 燕荒拿出怀里放着的逆龙鳞。 “这是以前给念心的,念心让千灵还给了我,把这个给疏冉吧。” 燕荒把逆龙鳞拿给燕荒,也不再说什么要带走疏冉的话。 “休大哥,公主她…”连碧拉着休朽的袖子。 “她祭剑了。”休朽声音颤抖感慨,以前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证明着,自己能够扛起自己的责任。 连碧险些站不稳身子,休朽一把扶住。 “我要见彦清神君,公主托了我带一些东西给他。” “连碧?” “嗯?” “我们成婚吧。”休朽突然说了一句。 “休大哥,你?”连碧愣住了。 彦清回到了若水,抱出了在金莲之中的孩子。 “嚖彼,你能看见吗,看天上的星星,你母亲正在看你,我们回她生活的地方好不好?” 怀里的孩子不哭不闹,咿呀的笑着,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彦清划破手指,在嚖彼额中轻轻一点,红色的玉兰开在额间。 彦清回到妖界时,正是休朽和连碧的大婚之日。 “彦清神君,这个是公主给我的,她让我给你的。” 彦清接过玉镯和流纹水钗,把嚖彼留在了妖界,托休朽和连碧照顾。 “师父。” 彦清跪在昆吾山巅,但没有人回答,只是从洞门下的缝隙内飘出一封信。 “彦清,初见你时,只觉得你是一个人可以任我捉弄的一个朋友,后来你陪我疯,陪我闹,闯了祸都是你替我担着。其实提笔之前有好多话都想说,一下笔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彦清,岁月漫长似冰河,山河空旷如落歌,但是,幸好,幸好有你,相伴一程。” “此生此世,余愿足矣。” 彦清把信手收进怀里,拿起放在地上的剑,消失在云端之中。 ------------ 第一章 止水and长林(1) 数年前,东海水君心存野心想要自称海皇,遭到镇压后,东海水后拿东海水君宠妃玉婉的儿子长林和寻风出去顶自己的儿子的罪责。 东海的海面平静,海内却是一片翻腾。 长林和寻风被天帝关困于束河,东海水君被处死于龙山刑台,东海水后虽免一死,但是东海水后一族也趁机被天帝所打压,扩张深入了天族的势力,海皇取的了完胜,大半都要归功于她的**林梦。 玉婉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浑身伤口血迹斑斑,一股悲怨满怀。 玉婉到寻风的面前,轻轻抚摸着寻风的龙身。寻风幽蓝明泽的龙身已看不出原样,血混杂着脏,只有恶心的血污。 寻风半睁着眼,气息奄奄。 “母亲会救你们出去的。” 玉婉直冲上河。 “两个?”玉婉跪在天后面前。 “不,只能选择一个。” 玉婉咬着发白的唇,牙齿沾上血腥的味道。 “本后只能做到一个。” “寻,”玉婉顿了顿,“寻风。” “你确定海皇他们没有见过你的儿子。” “没有,寻风没有。”玉婉急切害怕天后变了注意。 “这个,给你儿子。”天后从手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窑变碧水蓝的瓷盒。 “天后…”玉婉仰头看着天后卫岚。 “你是想要他生还是他一生在束河被活活给拖死?” 玉婉接过天后手中的盒子。 “多,多谢天后。”玉婉叩头。 “不要耍什么花招,你放没放在你儿子身上,本后一切了然。” 玉婉紧握住盒子,看着天后卫岚离去的方向,悄悄回了束河。 玉婉把盒子里的东西放进了寻风的身体,寻风抽动着身体,身上的铁链扯着伤口又流出了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水。长林微微侧着头看着,眼神冷漠。 过了一会儿,寻风逐渐平复下来。玉婉看着寻风平静后便离开了。 没过一段时间,寻风便被天后带到了东海叛乱的乱臣罪族一列,又施了些手段,让寻风到了林梦身边做了侍卫。 此后玉婉便再也不见,天后也在找,只是后来的事情让天后慢慢放下找玉婉这件事下来,便搁置在脑海之外。 念心是林梦的侄女,是林梦母族红鲤一族,并不是显族,却算是弱族,但倚仗着林梦的母亲,有些脸面,但不得人心,下族永远只能是下族,暗地里颇受排挤。 随着海皇身归元混,林梦走后,红鲤一族彻底垮台。为平息其他显族,念心和母亲慕斯首当其冲受尽了屈辱,被赶出了封海,到了束河偏处的一处沼泽而栖。 束河一直是东海的最为恶劣的环境。 念心和母亲慕斯在绿沼安置了下来,环境恶劣但尚好能够忍耐,只是慕斯为了护着念心,受了很多伤。 “母亲。”念心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忍着疼,面部有些扭曲。 “没事,过段时间就都好了。”慕斯柔爱的擦去念心脸上的泪痕。 “我去岸上弄些药草回来。”念心抽出和慕斯相握的手,转身离开。 “小心!”慕斯在身后提醒着,咳嗽了几声。 念心游过束河,一条黑龙被刺链捆着,铁链上的刺扎进身体里,和血液凝固在一起,伤口发黑,有些肉的腐臭味。念心看了几眼,如果没错的话就是东海水君那个儿子了,这么久了,还在这儿。念心匆匆游走,不再多做逗留。念心只是知道东海水君的宠妃玉婉有两个儿子,但从未见过。东海水后顾忌,从未让其在外出面,尤其是出色些的寻风。念心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是后来发落的时候才知道。长林被困压在束河,寻风发配了罪奴,世世不得转身。 黑龙闷闷哼哼了一声,念心转了头看了一下,先上了岸。 念心在附近采了草药,又把药草包好到了岸边。 “玉婉娘娘?”念心看见前面玉婉的身影,轻说了一声,连忙到石头后面藏起来。自己曾经有缘见过玉婉一面,只是记得,没有什么其它更深的印象了。 玉婉像似听到什么猛往后看,没有看见什么,疑心自己多心了,便起身入河。念心不敢下河,这时去一定会碰上的,现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回去多采了些药草。 “这药草是有毒的。”彦清的声音悠然。 念心不解的抬头,彦清正同凡间十岁左右的男孩一般大。 “这药草和你篮子里的很像,你篮子里的是对的,阴行草,治外伤,可你手里拿的不是,仔细看清楚了。” “多谢。”念心比彦清大些,看着眼前的小孩儿,语气淡然但实则一股热心肠。 “这个给你。”彦清拿出随身的药囊袋,“这瓶药给你,洒在伤口上。” “谢谢,不知你是…”念心还没说完,彦清便回身走了,应该是自己打扰到了这个小少年的一番清净。念心对着彦清的背影微微福了福礼,以示谢意。 玉婉来到束河长林和寻风被困的地方,也就在绿泽附近,但绿泽隐蔽,没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也是慕斯带念心来的缘由。 玉婉悄悄看着长林的模样眼泪在眼里打滚,长林始终闭着眼睛,不是龙身还有些起伏的呼吸,便如同死了一般。玉婉顺着河游走了,自己从来不敢在这儿多待,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来这儿看长林,心里的罪过一天比一天重。 念心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估摸着玉婉应该走了,毕竟是那样的身份不好久留。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念心一进绿泽便忙着捣药碾草。 “母亲,我回来的时候碰见玉婉娘娘了。”念心扶起母亲靠在贝床上。 “玉婉?”慕斯疑惑着。 “是。绿泽前面被捆着的不就是她的儿子长,长?” “长林。” “是,长林。” “还有寻风,不知道寻风被流落到哪里。” 念心把药粉撒在慕斯腿上,腿上一些伤口都感染流脓了。 “以前有缘见过寻风一面,确实是个好人物,朗月风清,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摄人心魄。” 念心专注着上药没过多听慕斯的话。 “这是哪来的?”慕斯看着念心放在一侧的青色小瓷瓶。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遇见的。” “他认识你吗?” “看样子不认识,比我小上一些。” “话还没说上几句便走了。” “噢。”慕斯沉了一口气。“这些药够用许久了,以后少出绿泽。”慕斯爱恋的抚过念心忙碌后散下的碎发。 鹃紫色的长发映着念心的面容有些疲倦。 晚上念心服侍着慕斯睡下,绿泽围住的一隅比外面更显黑暗。 念心游到外面,无聊的游逛着,看着从前居住的方向有些向往。 晚上天上银华的月光,照不到空洞混杂的束河河底,胡蛮生长的水草打着乱结,缠在一起。 念心看着透过水草的缝隙看着这个缠绕在白柱上的黑龙,身上被扎着刺链,今天匆匆一瞥没有细看,晚上看着才觉的可怕。 黑龙闷沉沉的,闭上的眼睛半虚着起来,这样细小的动作放佛已经用尽了力气。 黑龙提了口气又粗粗的放下,刺链响了几声,在水下激起了一些回想,一些休憩的小鱼被惊动,乱窜游走,瞬间又安静下来。 念心穿过水草,在角落看着长林,偏了偏头。长林转了转眼瞥了一眼念心,又闭上眼睛,闷声不语。 念心没有多待,转身游走了,红鲤游动留下了一连律动的水纹,一个小小的鱼泡泡浮动到长林额头,碰了一下才破了。念心转身一看,长林没有丝毫动静。 寻风跟着林梦到了天界,海蓝色的清澈眼睛让林梦不得不注意到。 寻风低下头,林梦没再说什么,也没有问寻风一句话。 “你的眼睛很清亮,只是可惜了。”林梦语露惋惜。 寻风一直低着头,跟着走在林梦身后。 “念心?” “母亲。” 慕斯把一串红草珊瑚玛瑙手串戴在念心手上,念心抽手被慕斯按住。 “戴上吧。” 绿泽遥缝外面的光透进来闪着。 “药用完了,我上岸去。” “小心。” 念心游过绿泽不再回望,走到岸上,戴上雪纺白色刺绣的面纱。 束河附近只有一个小镇鼓楼镇,离大城有些远,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姑娘拿好。” “多谢。”念心拿了些外敷的药,走到一半又转身回去。 “再多开一些。”念心把碎银子递给药童。 “稍等。” 念心拿着鼓鼓囊囊的药回去。 “彦清~~”小千灵的尾音托着长长的,蹲在地上耍赖。“我们去那儿啊?” 彦清停下脚步转身低头看着千灵。 “不去那儿,瞎转悠。” 千灵一口泄气坐在地上,伸出双手。彦清伸出手装着样子要拉千灵,却打了一下千灵的手,自顾转身疾走了。千灵站起来匆匆忙忙跟上,拽住彦清的袖子,让彦清拖着走。 “这是那呀?” “束河。” “全是石头。”千灵随脚踢了块石头。 彦清把千灵装在袖子里。 千灵在彦清袖子疯狂锤着,“死彦清放我出去!” “说了跟我出来要听话的。” “我要告诉你爹你虐待我!” “再吵我就把你丢下河去喂龙!” ------------ 第二章 止水and长林(2) 彦清下到束河里面,束河冷清的有些慎人。 黑龙闭着眼,没有生气。 彦清兜兜转转的看了这条黑龙一眼,便走了。 “你干嘛用袖子把我蒙住,我都看不见。” “你到河里看什么?” “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你是在拣珍珠吗?” “我二娘娘给了我好多珍珠。” “你到底干什么了?” 千灵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一直在彦清耳边吵吵嚷嚷的。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不能!”千灵对着彦清耳朵大声吼着。 念心戴着药回来,没有先回到绿泽。而是先游到了长林面前,红鲤对着龙头连续吐了个泡泡在脸上。 长林才慢慢睁开眼,漆黑和眸子十分深邃,看不见面,看不清底。 念心变成人形鱼尾浮在水中,红色的鱼鳞十分皎泽。 念心游到上面一点,一点点的给长林腐烂的伤口上药。长林吃痛的吼了几声,动了动龙身,刺钉早已和身体连在了一起。药用了一半,还有一些没有上到,但要留回去给母亲。 念心回到长林面前。 “下次再给你上药。”念心再变成了红鲤游回了绿泽内。 还没稳妥好,慕斯就在问念心外面怎么了,慕斯的腿受伤了,不能挪动。 “没,没什么,就回来的时候他吼了几声而已。” “也是,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不如像水君一样还能有个痛快。” 寻风作为侍卫跟着林梦到了天界,天界没有认识寻风的人除了天后卫岚。 “你们现在外面等着吧。” “是。” 寻风没有跟林梦进天后的大殿,其实寻风心里有种猜测林梦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寻风进天界的第一天便遇见了大殿祁和,能够明说的是寻风对祁和没有祁和那样的情感,对于寻风来说,祁和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 很快林梦从里面出来,寻风便跟在林梦身后回到了梦阁。 珠宫贝阙的林梦阁让瑶林心里很不安,天帝早已在内殿等着了,寻风被安排在了阁门做侍卫,有时也在阁内守着。 瑶林一步步走进去,走的有些沉重。寻风侧着头看着,心里觉着瑶林走了这步抬不起下步。 “看什么,认真点!” 寻风被训斥了,本能的低下头。 寻风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把瑶林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天后卫岚。瑶林每天做的也不过那些,很少出林梦阁,每天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在院子里,除此之外便也再无其他的了。 瑶林善画,喜欢坐在院子下面画画,也喜欢弹筝,但不精通。 有一次寻风听着瑶林弹筝,一曲罢了身边的婢女只顾夸奖。寻风听的呆了神,喃喃说了一句“千年古埙万年筝”,还微微摇了摇头。 瑶林怔怔的看了寻风一下,随即便命人收了红木浮雕筝回了屋内。 念心给慕斯上着药,慕斯比以前爱唠叨了一些。 “今天怎么回来晚了些?” “有些草药不认识,便去附近小镇上抓的药。” “红鲤一族如今四分五散,只有你叔父撑着,不知现在如何了?” “放心吧,母亲。等叔父境况好一些,会主动找我们的,别担心了。” “母亲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父亲早亡,如今就剩下我们孤苦母女。”慕斯说着掉起了眼泪。 “母亲放宽心吧。”念心耐心劝解着 慕斯才略略止住了眼泪。 晚上念心依旧游到外面,游过长林,到了岸上透透气,绿泽始终让念心闷荒的难受。 念心坐在岸边,尾巴泡在水里。静静享受着微凉的夜风抚过肌肤,月亮的辉华落在水面上,缕缕水纹律动着,河面上的月亮被打起了一个又一个皱褶。 念心摇了摇自己的尾巴,脑子空旷着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的发呆,鹃紫的长发把后背包围住。 脚踩在石头上的细微声音惊动了念心,念心没敢说话,一股气钻回河里,只有小小的鱼身在河下一点紧张的转了个圈。 寻风站在河岸边上看着束河之下。 “寻风?”念心看着寻风海蓝的眼睛又想起了母亲说的话猜测着。 寻风脸色冷的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念心歪着头看着这个少年,比月色还要冷。不再多看转身游回了河底。 “寻风?” “大殿。”寻风明显被祁和的声音惊了一下,但依旧表现的很镇定。寻风有些天没在天界了,没想到祁和还能跟到这里来。 “起来吧。” “不知大殿找属下何事?” 祁和被问的哑语,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寻风给了祁和一个台阶下,“若无事,属下便先回天界了。” 寻风始终低着头,海蓝明泽的眼睛被遮住。 祁和看着寻风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无奈的走了。祁和也想过自己这样做不正确,但始终就想每天见寻风一面,一面足矣,足矣慰心,足矣了情。 念心在束河没有目地的乱游着,来绿泽也有许多时日了。 念心看着长林,自己来绿泽这么些日子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长林这么受折磨的困在这里千年,是怎么熬下去的。 “看着我做什么?”长林慢慢开了口,许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有些混杂不清。 念心被惊了一下躲到水草后面,呆呆从缝隙中露出头。 “你是谁?” “我,我,念心。” “红鲤一族?” 念心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红鲤一族怎么会在这儿来?” 长林燃起了一些生的欲望。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前东海水君的儿子长林。” 长林听着有一丝不屑这个名头。 寻风或许更配,但东海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外界就连名字更知之甚少了。玉婉对寻风的保护一直是过度冲了头的,她总觉得有人会害她的儿子,害那个聪明无比的儿子寻风,害她寄予厚望的儿子寻风,从小便一步不离的照顾。 念心没有再说什么,游回了绿泽。 “你在画什么?” 彦清刚提笔千灵就扑倒桌上问着。 “你能离我,离我的桌子远点儿吗?” “不能。” “桌子晃着我怎么画?” 千灵起开身搬了个板凳,坐上板凳趴在桌子上。 还每看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彦清拿着笔敲着千灵的头,千灵挠了挠头,转了个方向。 “嗯?”千灵不耐烦的哼着。 “画好了,不想看我画的是什么?” 千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龙?” “你不就是龙吗?” 彦清面部保持着微笑,放下画笔,蹂躏着千灵的脸。 “小千灵,我是水木!”说完便出了门。 刚脚踏出门,彦清摊开手掌看着印上的、墨迹的手,坏笑了一下。 千灵对着画左看右看又给恶搞上了几笔,满意的离开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晚上看到自己脸。 千灵暴喊彦清的声音惊起了雀鸦。 每隔几天,念心都到岸上采药草,到镇上买药,每次照例还是多拿了一些。 “多谢。”长林诚挚。“不过你做这些都是徒劳。” 念心没有回答。 “你上次还没有告诉我,你们红鲤一族怎么会到这儿来?” 念心上好药,游到长林面前。 “瑶林姨走了。” “瑶林?”长林细想着。“瑶林都走了。” “还发生了什么?” “瑶林姨有个儿子,叫祁楚。” “海皇吶?东海如今是谁?” “海皇也早去了,他的长子继位的。东海是前东海水君的弟弟,你应该知道。” “是他,东华。”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你的伤口伤的太…” “我知道。说不定以后还需要的帮忙。” 念心疑惑的看着长林,长林闭上了眼。 念心回到绿泽,扶着慕斯在地上走着,慕斯的腿伤已经快好了,只是尚走的不是很好。 “等腿伤好了,就回去看看。”慕斯坐在床沿,念先给慕斯揉着小腿。 “母亲要回去吗?” “那是你父亲的故家,一定要回去的。”慕斯眼神坚毅。 “怎么了?”慕斯看着念心心事重重。 “没什么,只是叔父还没有传信给母亲。” 慕斯心里担心,但看着念心这一天天操劳着自己,没有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 瑶林正对着院里的盛开的桃花发呆,天界能够自由走动的其实也就只有这所谓自己的林梦阁了。 “梦醒梦回皆梦阁,千万岁月止瑶歌。”瑶林念着这句趣言,忍不住好笑。 过段时间就是天界西王母的蟠桃盛会了。瑶林本不想去,天帝为了美人能够在外舒展心怀,特地问西王母要了请柬。天后卫岚气了个好歹,托了个借口辞了,稍微明点事理的神仙都能够看出来。卫岚母族的好些神仙没有出席,因此这届蟠桃会略显的不必往届,毕竟天帝这次还是要出席的。 当天帝把请柬派人给瑶林的时候,瑶林拿着请柬略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寻风?” 寻风应着低头。 “这次你也跟着去吧。” “是。”寻风犹了一阵,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一个不字。 ------------ 第三章 止水and长林(3) 西王母住在西海之南的昆仑丘附近,也是瑶池所在。蟠桃盛宴在三月三也是西王母的生辰。盛宴盛大而**,品阶不高的神仙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言行失当是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的。 相传小桃树三千年成熟,吃了过后身体康健轻逸,得道成仙。一般大的桃树六千年一熟,普通凡人吃了过后,白日飞升上天,可得长生。最好的桃树九千年一熟,吃了过后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不过天上的神仙不在意蟠桃是否真的能让自己在仙法上精益多少,而是把自己能赴蟠桃宴作为一个神仙的体面和容易。 “这是什么?”千灵抢过彦清手中的请柬。 “蟠桃宴?” “彦清你去过吗?” “去过一次。” “和谁去的?” “父亲。” “想不到山河神父也会出席这样热闹的宴会。” “父亲也只去过那一次。” “那你吃蟠桃了吗?好吃吗?听说吃蟠桃可以延年益寿。” “没有,父亲只带了一个回来,喏。”彦清朝院里一指,“就把它种在了那棵榕树下面。” “那你没吃啊?” “吃了一个,味道一般。” “怎么了,你想吃?”彦清看着千灵眼睛不离请柬。 “那道没有。神仙妖怪活好多万年,已经够受的了,凡人才应该吃,匆匆数十年,又太过短暂了。等想明白了该怎么过,都老了。像你们神仙和我们妖吶就是活太久了,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你才多大,把你隔人间也就十三、四岁一小破孩儿。” 千灵白了彦清一眼。 “诶?”千灵脑子灵光一闪。 彦清看着千灵的表情不大对劲。 “你又再想什么鬼主意?” “你带我去看看呗?” 彦清:“…” “你放心,我又不吃蟠桃,再说以你的品阶身份给我弄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就想去看看西王母的羽冠,我在画上看着可好看了。还有听说西王母是虎齿豹尾诶。” “还,还有,瑶池的仙鹤。” 千灵眼里闪着向往。 “您可别说了。西王母娘娘又不会给你露真身。” “哎呀,彦清。去吧。”千灵头趴在彦清的膝盖上摇着。 “去吧,去吧,去吧,好吗?” 彦清拿着竹简敲了敲了千灵的头,彦清对待千灵的心绪有了些变化。 “去。” “不过你要这隔三差五来逸竹林要什么时候才回妖界?” “父王知道我在这儿,不会担心的。” “我不能明目张胆的带你去。” 千灵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我知道,我可以变成,”千灵打量着彦清全身,“你的束发冠怎么样?” 彦清注意到了千灵眼里很快的变化,抓起千灵的手举在眼前。 “要不把你这个环环绕绕的银手环给我当发扣怎么样?” “你想的美。” 不待千灵话说完,彦清便把银环从千灵手上夺下来,跑到院外。 千灵在后面追着彦清跑,一扫刚才的阴霾。 “你吹的什么?” “陶笛。”念心坐在不远处吹着熏烧陶笛。 “不错,曲子很好。” 念心摆着红鱼尾游到长林面前浮着。 “最近怎么不回绿泽?” “母亲回族了。” 许多时日的相处二人都慢慢放下了内心的戒备。 “过不久就是三月三了。” “是啊,西王母的蟠桃盛宴又开了。”念心打趣着长林,“你被困在这儿,还有心思想着西王母的蟠桃盛宴?” 长林干笑了一下。 “你的伤好的太慢了。” “无妨。”长林的语气毫不介意。 “你倒心宽。”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帮忙吗?” “嗯。”念心点点头。 “不过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还没有到时机。”长林沉了沉眼皮。 “想你母亲了?” “没有等到叔父的信,可母亲执意要回去。” “是吗?”长林低低咕哝了一声。 “我去岸上给你拿药。” 念心心绪极乱摆着鱼尾直直游到河面上。长林看着念心游过的痕迹,自己其实早已感受不到疼痛,这么久的时间寒钉早已长进了自己的身体。 小镇春景美曼,多的是桃树,快到三月桃花已结了许多苞蕾。 “姑娘,若这么久的药都没好,还是带着病人到这儿来看看。望闻问切,比姑娘这么口说着要对症下药一些。” “多谢大夫。” 念心带着药走在路上,在小镇郊外的几户人家正在煮饭,袅袅炊烟浮在空中然后慢慢消散。 念心坐在河岸边待了许久才回去。 “你若担心便回去看一眼。” 念心正给长林上药,心不在焉的。 “可是母亲说过她没亲自来就不要…” 长林看着念心有些不谙世事。 “悄悄回去看一眼,应该也不会误什么。” “别让你族人看见。”长林又嘱咐了一句。 念心待了几天没有忍住慕斯的托付还是偷偷回去了。 “这个给你,你要有事,用法力震动这个陶笛,我就能听见。” 念心穿了长绳挂在长林身上,本来是挂在长林犄角上的,但莫名有些滑稽。 念心往前游了不远,不住的回了几次头,长林目送着念心离开。 “嗬!”千灵给自己壮气。 “你还怕吶?” “不是说西王母严厉吗?” 彦清不再听千灵叽叽喳喳,敲了敲千灵的头,千灵变成了彦清手上银色的束发冠,千灵自己给自己长了一个发带出来,翘到彦清头上,彦清两指一转,发带塌了下去,十分服帖。 “死彦清。”千灵在心里咒骂着。 瑶林参加的这次西王母的蟠桃盛宴倒也不算少,还是十分热闹的。 “天帝。” 寻风和几个侍卫跪在地上恭迎天帝。天帝正等着瑶林一同赴西王母的蟠桃宴会。 瑶林走到寻风面前右手装着摸了摸钗子,左手放下在宽大的袖子里默默施了一下法,隐去了寻风海蓝色的眼眸。 “怎么了?” “没什么。”瑶林回了天帝一个粲然的笑。 寻风低着头跟在身后。 瑶林出席在蟠桃宴会惹起了不少的动静,毕竟这也是瑶林上天界后,第一次出席这么大的宴会,其余瑶林也是能推则推。 天帝坐在主位,旁边便是威仪的西王母,瑶林坐在下位,这是西王母刻意安排的,天帝有些不乐意。 寻风和仙婢没有资格进殿便在外面留守着。 仙婢们呈着蟠桃上来,根据品阶的不同呈上不同的蟠桃。天帝当然是最好的,而瑶林的却是一个小桃子。 瑶林笑着没有当作一回事,天帝安排身边的人把自己的蟠桃呈到了瑶林桌上。西王母不屑的看了几眼,这次轮到了西王母不乐意了。 寻风坐着个脚落里,反正散宴后天帝那么明显,也不急着像其他人一样着急找自己的仙主。 角落的寻风引起了彦清的注意,小彦清一眼看透了寻风的眼睛,海蓝的深邃,确被人施了法术隐去了。 小彦清摇了摇彦时的衣袖,彦时手里拿着一个蟠桃,顺着彦清的方向看过去。 “走吧。” 彦清呆然看着。 寻风察觉自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看着二人连忙跪下行礼。 “无妨。” 彦时带着彦清走了,彦清从小袖口里滚落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蟠桃到寻风面前。 寻风拣起蟠桃,手一幻,把蟠桃收在了怀里。 “西王母严责,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彦时把彦清的小动作揽与眼底。 “是,父亲。” 而此时内宴里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启禀西王母,有人盗窃了蟠桃。” “噢?”西王母一挑眉,“来的都是常仙,何来偷盗蟠桃一说,莫是你们看守采摘的仙婢…” “请西王母明查。”仙婢不待西王母说完。 “天帝看如何?” 这番话明明就是对着瑶林去的,天帝看了看瑶林,瑶林神色平常冷静,桌上的蟠桃一动未动。 “西王母自己做主便是。” “去查吧。不过内宴是没有的,别扰了内宴的仙乐。”西王母说的语气平淡,感觉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样。 “是。” 内宴的舞还没跳完一曲,侍卫便压着寻风上来。 寻风跪在地上,躬着腰,低着头。 两个压着寻风上来的天兵一派说着,寻风只字未提,双手被绳索捆着。 天帝脸色不好,瑶林更是差上几分。 “这是谁?” “是我的侍卫。” “想来怕是误会。”天帝打着圆场。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天兵拿出蟠桃,一个仙婢连忙接了过来。 西王母逼问着寻风蟠桃从何而来,寻风依旧不语。 天帝脸色更加难堪。 瑶林起身走到寻风旁边,手拍着寻风的肩膀。 “别怕,西王母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这个蟠桃是从那儿来的?” “别,别人送的。”寻风咬牙说出几个字,额上已有了些细汗。 “呵。”西王母冷笑一声,不屑的紧。“谁送的可说出个一二来?” “不,不知道。” 西王母看着天帝,天帝正了正身子。 瑶林提起长裙跪在地上。 “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这绝不会是他偷盗的。” 天帝不好做判决。 ------------ 第四章 千灵and祁琅 “请天帝、西王母明查。”瑶林磕头在地。 寻风看着瑶林,眼睛憋的通红。 “人证、物证具在俱在,天帝你说呢?” “天帝?”瑶林楚楚可怜的看着天帝,天帝刚张开的口又闭上。 “天帝不好做决断,是怕恐有偏私,既然事出在我这儿瑶池,那本座便做主这件事,不知天帝可有什么?” “西王母看着判决便是。” “处死,丢下天界,贬至畜牲道。” “西王母!” “怎么了,瑶林天妃,本座还未责你御下不严之罪。” “我以鲛人全族命途发誓,我们鲛人族人绝不会行此卑劣之事。若今日西王母非要如此武断,不怕伤了鲛人一族的心?”瑶林一时强硬起来,连天帝都有几分另眼相看。 “你…”西王母一时哑语。“ “既如此便让他说出是谁送的?” “赴瑶池蟠桃盛宴,众仙合聚,连我都尚且不能完认,何况一小小侍卫。” “够了。”天帝阻断了瑶林说话,看着西王母脸色有些挂不住,不能让场面太过难看。 “死罪罢了,但活罪不免,寻风锁在瑶池地牢,凭西王母处置,直到说出是那个神仙送的为止。” “瑶林?还不回坐?”天帝看着瑶林还要继续争辩的样子。 瑶林忍下心中不平,回到座位上,眼看着寻风被带走。 “进去!”天兵语气严苛。 寻风被铁链锁起来,皮肤碰在冰冷的锁链上,那种从身体里发出恐惧油然而生。寻风身上立马起着鸡皮疙瘩,身体打着哆嗦,缩成一团。 “瞧他那儿怂样,还没怎么着呢?”天兵语气不屑,“就这样还敢偷蟠桃?” “算了,看他可怜,先走吧,晦气的很。” 寻风眼睛发红,眼眸又恢复了海蓝色。寻风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 一路回去,瑶林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天帝神色也不好,二人一路无话。 天后卫岚倒乐的开心,但还是要想个办法把寻风弄出来才行,蛊毒每次发作的解药还在自己这里。 “彦清,你闯祸了知道吗?” 彦清仰着脑袋看着彦时。 “还记得那天在瑶池看着的那个海蓝色眼眸的侍卫吗?” “嗯。” “你给了他蟠桃,西王母认为他是偷的,你去跟西王母说清楚。” “是,父亲。” “等等。” “算了,你去吧。” 其实那天彦时看着寻风是看出了些端疑的。 “彦清。”彦时想着又把彦清叫住。 “这个收好,记得让他服下。”彦时递给彦清一个药丸,是能缓解一次寻风蛊毒发作的痛苦的,但不能解蛊毒。 “是。”彦清小心接过药丸。 彦清一路到西王母处去,这也是彦清第一次遇见祁夕。 “拜见天后、西王母。” “祁夕,快行礼,这是你山河神父的公子彦清,山河神君。” “山河神君。”祁夕捏着嗓子甜甜的叫了一声,但彦清只是看了祁夕一眼点了点头。 “彦清来是山河神有什么事?”西王母少有的神色柔和,语气温柔。 “是为前段时间蟠桃盛宴偷盗的蟠桃的事情而来。” 天后正想着怎么跟西王母开口,现下正好免了。 “怎么?”西王母神色有些改变,“难不成他说的那个送他蟠桃的人是你?” “是。” “呵。那为何当时或者之前不来?这都隔了一个月。” 彦清不语。 “罢了,既然都说清楚了,就带人走吧。” 西王母指使了个天兵跟着彦清一起去地牢。 “山河神君这边请。”彦清虽然还小,但天兵还是对彦清颇为尊重,场面滑稽。 彦清看着寻风被带着手链脚铐,像条狗一样的锁着,缩在角落。 彦清看了一眼天兵,天兵立马屁颠屁颠的去为寻风解开链扣。 天兵被寻风的模样吓了一跳,站都站不稳。 寻风嘴唇紫黑,脸色铁青,手指甲都是乌黑的,看着彦清直打哆嗦。 彦清看着天兵没看着这里,偷偷塞了药在寻风嘴里,寻风慢慢止住了。 海蓝色的眸子把寻风衬的更为戚伤。 “多,多,谢,多谢。”寻风囫囵着。 药的法力很快,寻风很快恢复了脸上和身上的正常肤色,但身上受的刑上还在。 “是我连累你了。” “我叫彦清。” “以后有事便到逸竹林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彦清办完事跟西王母和天后告了辞便回到了逸竹林。 寻风和天后前后脚的回了天界。天后看着寻风神色正常,便猜着是山河神,心里有了几分忌惮。 瑶林看着寻风平安回来,只是身上有些伤,让人给了寻风一些治外伤的药。 天帝以为是天后去跟西王母说的,还有些感谢天后卫岚,卫岚也顺承了这个人情。 西王母的蟠桃宴一如既往的繁盛。 “彦清,直奔主题。” 彦清无奈的去参拜了西王母,西王母待彦清很好,非要拉着彦清入席。 彦清旁边的位置便是天后后来刻意安排的祁夕。 “彦清哥哥,好久不见。” “嗯。” “彦清哥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千灵说着。 彦清故意扯了扯发带。 “嗯。” “彦清哥哥,近来可好?” “嗯。” “彦清哥哥,那个我…” 祁夕话还没说完,正遇上开宴给打断了一下。 “彦清,西王母看着有些严厉诶,不过她的羽冠好好看。” “能安静点儿吗?想想怎么脱身?” “对呢,我们还没去看仙鹤。” 彦清:“…” “彦清哥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嗯。”彦清每回都是侧着头轻轻一点。 祁夕:“…” “彦清,人家仙女跟你说话,你怎么还爱搭不理的?” “彦清,好无聊啊,什么时候能走啊?” “彦清,你旁边的是谁啊?” “祁夕,天界四公主。” “嗯,彦清哥哥你叫我?”祁夕恍然间听见彦清好像在叫自己。 “没有。” “彦清,你也对人家太冷淡了吧。” “彦清,彦清,快看,看那个。” “不是,你看那个你对面刚刚才入席的人。” 彦清看着祁琅二人对视点了个头。 “那是谁呀,长的还挺好看的,一身,嗯,一看就是气质非凡,比其他神仙也好太多了吧,英气杰济,猛锐冠世,是这么说的吧?” “走了。” 祁夕还来不及跟彦清道个别,就看见彦清的背影消失了。 “诶,等等,我还没看够吶,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长的好看的男神仙。” “我们去哪儿呀?” “回去。” “可我们还没看仙鹤吶!” 彦清不听千灵的话直直甩着两袖回去了,走到半路又折回去带走了几个蟠桃。 千灵坐在石阶上看着彦清,内心愤愤不平。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别乱跑。” 千灵撇过头。 “好了,等下次,一定带你去看。” “走了?我真走了?” “千万别乱跑啊。” 千灵看着彦清真走了,摇身一变成瑶池仙婢的模样去了瑶池,还给自己配了个额心坠,戴了个面纱。 彦清到了束河,把蟠桃放在长林面前。彦清走后,长林不屑的把蟠桃弃之于一边。 千灵兜兜绕绕不知道蟠桃林在哪里,在假山迷了路。 千灵十分无奈从在假山转了许久。 “哎呀呀!” 千灵撞上个肉墙,面纱有些脱落,连忙背过身慌慌张张的戴好。 “这位仙子可有恙?”祁琅问着。 “没,没事。”千灵生怕被人认出来,始终背着身。 “诶,等等。”千灵叫住要走的祁琅。 祁琅看着千灵,千灵根本就不认识祁琅,没向祁琅行礼。 “敢问神仙,蟠桃林在什么方向。”千灵眨着眼,原来是今天看的人就是他。 “仙子是要去摘蟠桃?为何不同专门摘桃的仙子走在一处。” 千灵翻了个白眼。 “我迷路了呗。”千灵两手一摊,耸了个肩。 祁琅干笑了一声。 彦清急急忙忙的回了逸竹林,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心,果然千灵不在逸竹林,彦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瑶池。 到蟠桃林必得过假山林,就是为了防那些窥探蟠桃的小仙。 “仙子不是瑶池的?” “我是逸竹林的小仙。” “逸竹林,仙子怕是说笑吧,本,在下从未听过逸竹林有过女仙。”祁琅认定千灵就是想来偷蟠桃的小仙,看着性子可爱便不由自主的想逗千灵一番。 “不知仙子怎么称呼?” 千灵:“…” “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千灵放弃抵抗。 “仙子,蟠桃虽好,但取人东西要从正途。不能……”祁琅开始了对千灵的思想教育工作。 彦清在假山林左找右找,看着千灵和祁琅站在一起。千灵耷拉着个脑袋,祁琅口若悬河的讲着。这小丫头还算有几分知趣,知道给自己遮掩一下。 彦清走到二人面前,千灵满带祈求、可怜、无辜、求助的看着彦清。 “彦清神君。” “三殿。” “你们认识?” “认识。” 千灵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嗯嗯嗯,我们认识,我说了嘛,我是逸竹林的小仙,你还不…信。” 彦清一把捂住千灵的嘴巴,“三殿,告退。” “彦清神君慢走。” 彦清托着千灵走了 “我错了。”回了逸竹林,千灵站在彦清面前,低着头。 “错那儿了?”彦清活像个教育小孩儿的大人。 “错在不该不告诉你就乱跑。” “还有吶?” “我是有理由的。”千灵看着彦清松动,立马就在彦清身边坐下。“过段时间我就不能再出来。” 彦清神色顺然一个寞落而过。 我已经太久没去上夫子的教课了。” “是吗?” “嗯,是啊。到时候你来妖界找我玩吧。” “再说。” “哎呀,彦清。” “再看吧。” “上夫子的课太无聊了,那个什么狰弟弟也不来了,现在哪个夫子就教我一个人我能憋屈死。”千灵吧啦吧啦。 彦清早已经习惯了千灵的“吵嚷”。 ------------ 第五章 止水 and 长林 止水没有回到红鲤族内,确切的说红鲤一族已经完全由叔父把持了,慕斯被止水叔父至诚软禁了起来。 止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犹豫之际,便被人抓了起来,也算是因祸得福,止水和慕斯被关在了一起。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没我信,你不准回来吗?”慕斯训斥止水。 “我担心母亲。”止水看着慕斯,声音抽噎。 慕斯一把把止水揽在怀里哭着,“我的好女儿。” 被软禁的日子,慕斯天天以泪洗面。 “母亲,这么被关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是啊,要出去。”慕斯只顾跟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过了段时间,慕斯才从悲痛和愤怒中慢慢缓过神来。 “今天是什么时间了?” “母亲,明天就是三月三了。” “是,三月三。” 三月三不仅仅只是西王母的蟠桃盛宴,红鲤一族也会三月三那天举办族内的宴会。 第二天,守备比往常松懈了许多,趁着好多人都去参加了晚宴,慕斯带着止水悄悄溜走。 走到一半便被人追了上来,慕斯把止水用泡泡抱住送远,自己留下来吸引他人的视线。 “母亲!”止水亲眼看见慕斯被一个小兵拿着叉子穿过了慕斯的身体。 止水无助的坐在泡泡内,神情涣散,任由泡泡随意漂着。 止水又回到了束河绿泽。 “你回来了?” 止水抬头,眼睛雾蒙蒙的看着长林。 “回来了。”止水声音有些不对劲,此时泡泡一幻二散,止水张开手空捏着水中余散的点点,可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早料到了对吗?” “嗯。”长林也不做掩饰。 “可我却不知道。” 止水顿顿的挪回绿泽,一步好似千斤重。 长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一个牺牲品吗? 止水很久之后才出了绿泽。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止水把手轻轻放在长林的额头上。 “还记的我上次让你帮的吗?” 止水点点头。 “帮我把身上逆鳞取下来。”长林说的很平淡。 “什么?”止水听着往后倒退了一步。 “逆鳞。” “这是剜心之痛啊!”止水感觉长林简直就是疯了。 “现在唯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只有我身上的逆鳞才能划断寒铁钉。” 止水摇摇头。 “想回到红鲤一族,为你母亲报仇吗?” “我可以帮你,但需要花时间。” “我要回到东海,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我才是东海的主君。” 止水根本没听进去长林再说什么,一显鱼尾,转身极速游走了。 “彦清?” “干嘛?你又来了?” 千灵三下五除二,手脚利落的爬上树。 “我可是好不容易拜托鸣武来的。” 彦清喝着一壶清酒。 “彦清,我们去逛青楼吧。”千灵说的突如其来。 “咳咳,咳咳…”彦清被呛了个好歹,一口酒直直的就喷了出来。 千灵憋住笑给彦清拍抚着背。 “你不是也去过吗?干嘛反应这么大。” “我是和桑…算了,你去干嘛?” “我没去过,想去看看,听说里面好多美女,你带我去看看呗。” “你可以把你的朋友也带上啊。” “你能搞清楚自己的性别吗?” 千灵转身跳下树,变成一身男装,还给自己弄上了个抹额。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愿同在下凡间取乐一番?” 彦清差点一头从树上栽下去。 “就这儿了,自己进去吧。”彦清甩了个手。 “一起进去,一起进去。”千灵其实心里有点发怂。 “来了,两位爷快进吧。” 俗话说别有洞天,千灵一进去看着景象,睁着大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再看旁边的彦清,果然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哈。 彦清被千灵盯的心里发毛,自己也是正人君子,怎么就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变态一样,粗俗浅陋。 “这位爷,是第一来吧?” “嗯嗯嗯。”千灵抿着嘴不住的点头。 “里面一间上好的包厢。” “别,别,坐包厢多无聊呀,就坐在这儿…二楼廊间呗,还能看歌舞。” “哎哟,包厢也给这位爷备着,廊间也给二位爷准备好。” “二位爷这边请。” 千灵直勾勾就跟着说话的人身后走,彦清用扇子敲敲脑袋十分后悔,还是无奈的跟了上去。 “二位爷做,马上给二位安排。” “不用了,不用了。”彦清连忙摆着扇子。 老鸨的笑脸立马收了许多,彦清拿出银子,老鸨又笑了起来,“好酒好菜马上就上。”扭着身子走了。 “她说要安排什么呀?” “没什么。” 千灵努了努嘴,看了尴尬的彦清一眼。 “我感觉…”千灵凑到彦清脸面前,都快要贴上去了,彦清撤了撤。“我感觉你很紧张。” “咳咳。”彦清别过头,“好好看歌舞。” “为什么别的桌都有美女,唯独我们桌没有?只有酒菜?” 彦清不语。 千灵趴在桌子上十分无聊的摇了摇头。 “不玩了,回吧。” “怎么了?” “下次我自己来,可不带你了。” 彦清:“……” 很久之后千灵跟着妖界的狐狸弟弟偷溜出来玩,才明白了其中真谛。又是很久之后彦清知道这件事后,差点儿没去把狐狸夏浱暴揍一顿。自己养的小妖女,就让你给带偏了? “回了。” 千灵说了好几遍,还是没离开一步逸竹林。 “怎么了?” “你跟着我回吧。” “呵。早知道就不要跑出来。” 彦清骂着,还是跟着千灵回了妖界,千灵在彦清身边一蹦一跳的说好话。 “这真的能帮你吗?”止水看着长林,有些犹豫。 “嗯。” 止水下了决心,右手一张,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了手中。 全程长林没有吭一声,止水哭着落在地上,手上全是鲜血,匕首摔到了一边,手哆哆嗦嗦的拿着一片还滴着血的逆鳞。 “多谢。”长林松了口气,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忍不住粗粗的喘气。 止水把九个寒铁钉一一划断,又割断了铁链。长林的龙身重重的摔了下来,打在河底,不少鱼虾窜动逃走。 长林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扭动了几下,变回了人身。 止水连忙去扶长林起来。长林身上全是伤口,衣服被血染湿,滴滴哒哒的落,止水带着长林回到绿泽休养。 过了好几天长林才醒过来。止水扶着长林起身,长林的颜色还是很苍白。 “这个药。”长林闷头一口喝下。 “这个给你,你的逆鳞。” 止水把逆鳞放到长林手中。 “你替我收着吧,我这样也没办法。”长林语 气虚弱。 “能帮我在岸上找处地方吗?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不见了。” “来日必有重谢。” 止水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好。这附近就有个小镇子。” 但很显然,长林猜错了,东海的人早就忘了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等发现长林不见时,已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东海的人报告给天界时,又正好碰到瑶林怀孕的喜讯,天帝管都没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长林略好了些后,二人就在离小镇略远点儿的地方安置了下来。 长林的伤好的很慢,仙法恢复的也不太理想,寒铁钉的寒气早已深入了身体里的每一寸。 止水跟着小镇上几个热心的妇女学着女红织布。 “何必学这些?” “既然都到凡间了,也要学些东西才行。你别心慌,会慢慢好的。” 长林握着止水的手,“我耽搁的太久了。” 止水抚着长林棱角分明的下颔。 “我听说山河神父…” 止水话还没说完,就被长林打断了,“不必说了,我知道。”长林想到了彦清,自己对彦清是有感激之情的,但始终迈不过寻风这关。 “你太敏感了。”止水柔声劝着。 长林皱着眉。 寻风离了天界,站在束河,犹豫再三,寻风终于下到了束河河底,却没有看见彦清的身影。 寻风疑惑的回到了天界。 “寻风。” “大殿。” “不必了。”祁和连忙抓着寻风的手臂,没让寻风跪下。 “这是从那儿来?” “与大殿无碍。” “大殿若无事,先告退了。” “殿下。”卫欢从后面跟了上来。 “殿下怎么了?” “没事,走吧。”祁和还是寻风离去的方向,虽然早已没了身影。 彦清已经到了即晨天尊处拜师,祁楚也去了,只不过彦清尚有归处,天尊也怎么管,彦清便时常回逸竹林。 寻风知道祁楚到了即晨天尊处,心绪有了些平复,寻风想着自己当初告诉瑶林海王的事情,十分后悔,但在后悔也不能把过去重演一遍,让自己去改变故事的走向。 当时寻风没有把瑶林怀孕的事报告给天后,等天后知道后狠狠惩治了寻风,把寻风关了起来,不给解药。 瑶林坐胎坐的有些担惊受怕,等到寻风平安回来后,才放下心来。 寻风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一样,更加少语了,时常出神,比以前更加冷漠。 “寻风?” “瑶妃娘娘。” 瑶林站在月下,“想回去吗?”瑶林抚摸着肚子,神色黯然。 寻风没有回答,瑶林问过寻风很多问题,寻风从来没有回答过。 寻风回到了林梦阁,看着瑶林的画像久久出神。寻风感觉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激进仇恨,一个胆小畏缩,两个人在自己身体里缠斗。 寻风只求过瑶林一件事,就是关于长林的。 让长林回到东海,继任东海水君。瑶林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 第六章 戒尺 止水和长林在小镇待了几年便又换处地方,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长林身上的寒毒没见好转。 “过几天,我要离开一趟。” “怎么了?” “母亲的忌日,我想回趟束河。” “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好吧。”长林犹豫了一下。 止水在束河遇到了彦清,比第一次见彦清时,彦清更加稳重了几分,也多了几分不平易近人。 “山河神君,初见眼拙。” “没事,找我何事?” 止水把长林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我帮他,他会以为是寻风,不会领受的。” “求山河神君!”止水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彦清。 “寒须草。” 彦清留下几个字便离开了。 “寒须草?”止水喃喃着。 彦清不是不愿意帮长林,只是长林心结太深。 “回来了?” “嗯。” 止水魂不守舍,长林亦然。 止水对着案板上的菜发呆,寒须草,哪里才有寒须草。 长林走到止水身后抱着止水,亲昵的问着。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我要回东海了。” 止水切菜的手哆嗦了一下,从手上划过去,一条深深的口子。 止水连忙捂着。 长林又急忙给止水清洗包扎伤口。 “跟我一起回东海吧。”长林看着止水。 止水半垂着眼皮,凝神不语。 “跟我一起回东海吧,我一个人,会无助的。” 长林握着止水冰凉的手。 止水慢慢抬起眼睛,看着长林,神情哀婉,“我们现在过的不好吗?” “陪我,好吗?”长林没有理会止水的问题,继续问着。 良久,止水扯出一个笑容来,“好。” 长林紧紧抱住止水。 东海的局势一直不是很好。长林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让自己突然回到东海。但既然得到了这个机会,就不能白白浪费。 长林回到东海,并没有立即上任东海水君,只是暂代一些东海的事物而已。很多东海的人对长林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不少的流言碎语。 长林抓住这次的机会便不愿再放手,天天忙着东海的事物,让自己尽快上手,急迫的想向东海的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止水看着长林的模样有些心疼。 “这些东西等会儿再看吧,这么急功对身体不好。”止水端着茶盏进来。 长林没有听进止水的话,只是低头看着。 止水轻轻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又拿起已经凉掉了的半个空茶杯换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长林正好习惯的拿茶却拿了空,才发现止水。长林看着止水,手就僵在哪儿,一动也没动。 止水默然的热茶放下。 “茶冷了,给你换一杯。” 长林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抱着止水。 “很快了,再等等,好吗?”满脸的倦容,长林也很累了,把头深深埋进止水的脖颈间。 “彦清,彦清。”千灵叫的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你不是在昆吾山吗?怎么还老在逸竹林?” “那你知道我在昆吾山,怎么还偷跑来竹林?” “嘻嘻。”千灵假笑着。 “昆吾山好玩吗?” “不好玩。” “听说你有个师弟 是天帝的儿子。是哪天我看到的那个吗?” “是哪个什么祁,祁琅二殿吗?” “不是。” “可惜了,我还想去看看来着。” 彦清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 “诶?那天帝还有那个儿子,祁和吗?” “不是,是以前瑶妃的儿子。” “瑶妃,瑶妃是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给我讲点九重天的秘闻呗?” “彦清神君,休朽鸣武求见。” 逸竹林界外休朽和鸣武的声音传了进来。 彦清一挑眉看向千灵。 “彦清下次你去九重天天的时候记得去找月老公公多要红绳,我得给他们多栓几个红颜缠住才行。” 彦清心想一个已经很麻烦了。 彦清在千灵头上一敲,千灵变成小红蛇。 “死彦清,你干嘛?” 彦清把千灵给提溜起来往逸竹林外走,千灵缠的彦清的手缠的紧紧的,胁迫彦清把自己放开,彦清手上都迫出了红印子。 “彦清神君。” “给。”彦清大公无私的把千灵交出去。 千灵对着彦清的手一咬,两个牙印子,渗出点点血出来。 鸣武背过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休朽慢腾腾的接过。 千灵还对彦清连翻吐着火球,彦清都给一一闪过。 逸竹林又恢复往日的清净,几声鸟叫都有些多余。 彦清往往复复几次逸竹林,都没有碰见千灵,小家伙怕是还生着气,彦清看了看手上的印子还未消,笑了笑,转身飘逸到了妖界。 长林得了片刻的闲暇。握着止水的手 教止水作画。 动人的美人红鲤在纸上跃然而生。 “我那里有这么好看了?”止水长相清秀,是耐看的。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止水娇羞一笑。 “甘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止水在画上写下这句话。 “海皇过不久有一次宴会,你我同去吧?” “不了。” “怕遇见你叔父?” “也不是,不大好。”止水有些为难。 长林看着止水面色不大好,也没有强迫。 止水收了画放好,长林又忙起了其他事情。止水安静的退了下去。 晚间止水一曲陶笛悠扬婉转动人心肠,长林停下手中的事物闭眼静静听着。 海皇与东海有些隔阂,但对长林倒是不大在意,与其东海有其他新的东海水君,还不如是长林,最好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 可淼也在这次宴会上,一眼看中了长林。 宴会回来后,长林累的不行,但是这次赴宴是很有收获得,有了海皇的支持,自己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妖帝。” “彦清来了?”妖帝一脸乐呵。“来找千灵?”妖帝别有深意的笑着。自己也不是不愿意千灵跑去逸竹林,只是女孩子嘛,渐渐大了,不能这样子,看着彦清主动上门,心里高兴的不得了,感觉自己想的事简直稳的太多,越想越美,都忘了彦清还干站着。 “妖帝?”彦清又叫了一声,千燚才回过神来。 “千灵还在夫子那里,你去就是。” “是。” 彦清到了夫子院中,飞身上了房顶上坐着,夫子背对着彦清什么也不知道。 夫子坐在树下,千灵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撑在长桌上。双腿一伸出来,扭了扭,就露出了红蛇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摇的。 夫子讲的津津有味,千灵捂着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的打,不敢让夫子看见。 恍然间千灵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再定睛一看彦清明晃晃的就坐在房檐上,叼着根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千灵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 夫子一个戒尺打在桌上响亮,千灵立马端正的坐好。 “老夫讲到那儿了?” 千灵紧张的翻着书。 “老夫讲的不是这本。” “啊?”千灵看着夫子一脸惊讶。 彦清在房檐上噗嗤笑出了声。夫子的注意完全就在千灵身上。 “手伸出来。受十戒尺” “昨日便说,却不进心,如此怎么能学好?” “以前老夫也教过你二哥燕荒全然不似你这般!” 千灵感觉自己今天真的太倒霉了。一只手畏畏缩缩的伸出去,人要脸树要皮,自己不能在彦清面前丢面子,会被耻笑一辈子的。千灵可怜巴巴的看着夫子,夫子双目一闭,戒尺就落在千灵白皙的手上,红印子立马就起来。 最开始两三下千灵还忍的住,第四下千灵就把左手攥成一个拳头,手指攒动着掌心。要隔平时,千灵早就滚在地上嗷嗷大叫了。夫子感觉今天千灵也有点奇怪,但奇怪就奇怪吧,夫子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惩治一下千灵。 “怎么了?”夫子的声音威仪。 “好,好夫子,换只手吧。”千灵咬着嘴唇,把右手伸出去。 “右手不行,右手课下还要抄书习字,老夫还是有分寸的。” 千灵:“…” 夫子又用戒尺把千灵的左手挑了起来。 “张开。” 千灵眼一闭心一横,把手张开,打吧打吧。 久久戒尺没有落下。 千灵半睁着一只眼瞄着偷看,彦清正抓住了夫子的手。千灵两只眼睛瞬间又散发了光彩,跟看到自己的救星一样,努力的跟彦清使眼色。 “彦清神君何时来的?” 彦清已经也算在主界混了个脸熟。 “刚刚。” “难不成彦清神君要阻拦老夫教育学生不成。” “当然。”彦清看着千灵求助的眼神,小丫头是该有点教训,天天这么横冲直撞,没心没肺的。彦清转过头看着夫子,“当然不是,只是让夫子您自己换只手打,别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千灵倒吸一口凉气。 “这倒是。”夫子换了只手。 剩下几个戒尺打完,夫子拿着千灵今天带的书,“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本书,就把这书抄十遍,三日后若没抄完带来,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千灵抱着课本,可怜巴巴的回了辉月楼,彦清跟在后面,鸣武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一路上,千灵撇着嘴没跟彦清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