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一位面试官伸出手腕,示意中间坐着那位主面试官看看手表上的指针,时间来到11点40分。中间那位面试官没有说话,起身离座,在房间走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话,无奈道:“我真的快崩溃了,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从事这项工作。” “我不是有意刁难你,只是今天来的人确实不大符合我的意向。”主面试官耳返里传出话来,带着歉意的笑声。 “我们这个招聘可不止今天一回,搞了快一年了吧,每周一轮。难道没有一个符合你要求的?就说今天来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才让你来见的,专业水准,工作能力,甚至形象气质,作为人力资源部门,我们认为是无可挑剔的。”主面试官又坐了下来,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毫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以及尽心尽力做的一切安排。不过我要找的不是这么出类拔萃,这么精致的人,也不是奔着选美来的。我需要的是一位能让我感到轻松的,而不是让我有压力的人,毕竟她要跟随我身边,朝夕相处。当然,我这不是在找女朋友,但我相信眼缘。”耳返那头认真又不失诙谐的说道。 “我确信找女朋友也没这么难,当初真不应该建议为你招助理,还不如给你定制一尊人工智能的机器人的好。”主面试官勉强笑说道。 “别了,我还是更愿意和人相处。”耳返里说道。 “不如你别只躲在隔壁看,干脆亲自来面试吧,也好看得清楚,问的明白。”主面试官提议道。 “公司有公司的制度,我只能遵守,不能带头违反。招人是你们部门独立的工作,我不能强加干涉。今天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为我招助理,是要尊重我的需要,工作还是你们主导,否则我根本就不会来的。”耳返里认真略带严肃的说道。 “我急糊涂了,忘了制度。”主面试官连忙自责道。 “辛苦三位了,谢谢。”耳返里欣然说道。话音刚落,进来一位穿着工装的女生,对主面试官说道:“还继续吗?” “这个点了,还有人吗?”主面试官疑问道。 “还有一位。”女生答道。 主面试官简单的看了一眼最后一份简历,皱眉道:“谁挑的人?” 旁边两位面试官一同近前去看。“我挑的。”一位女面试官说道。 “理由呢?”主面试官问道。 “直觉。”女面试官笑说道。 “唉,我们招人都要凭感觉了吗?”主面试官无可奈何的笑说道。 “既然循规蹈矩的做法行不通,我们又何必固执僵化,索性不拘一格些,或许能另辟蹊径。”女面试官解释道。 “想法很好!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周继续。”主面试官关上电脑说道。 “没关系,我还有点时间。反正是最后一位了,见见吧,别让人以为我们公司店大压人。说不定有惊喜呢,也未可知。”主面试官听到耳返里爽快说道。 “我可不敢抱有希望。”主考官感叹道,又打开电脑坐了下来。 “叫进来吧。”女面试官对等着回复的女生说道。片刻之后,女生领来一位面试者进门,而后回前台去了。 “你好,请坐!”女面试官对进来的女生微笑说道。 “谢谢!”女生礼貌的道谢坐下,略显羞涩。看着三位正装严谨的面试官,自己衣着偏休闲一点,为自己的失礼之处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没关系的,你不必紧张。因为我们这项招聘持续了一年时间,还没有一位被录取的。”女面试官看到眼前的女生有点不自在,轻松的笑说道。 主面试官惊讶的看了女面试官一眼,面试女生也诧异的看着女面试官。 “简历是我朋友帮我投的,今天早上才告诉我,我是过来解释清楚的。”面试女生诚恳说道。 “我看就这样吧。”主面试官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慢着!别急,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这样,你把耳返给沈雁吧。”耳返里赶忙止住主面试官道。主面试官摇摇头,把耳返给了女面试官,一旁静静的看着,不知所以。 “继续。”耳返里示意女面试官道。 “既然投了简历,说明你是需要工作的,不是吗?”女面试官问面试女生道。 “是的。”面试女生肯定的回答道。 “好的。我们公司主要从事的是感情方面的心理咨询与问题解决方案。”女面试官介绍道,看看面试女生的反应。 “进来前我看了一下你们公司的宣传册,有了些初步了解。也听朋友提到过,是一家很知名,很有情怀的公司。”面试女生回应道。 “很好。我们的招聘信息不知道你看了没有,对此有没有兴趣呢?”女面试官亲切问道。 “看了,工作内容和时间我都能接受,只是不知道具体事务我能否胜任,我只是高中学历。”面试女生如实回答道,有些不自信,内心很想得到工作的机会,却没敢往这样的公司上想。 “这就是我们需要面试你的原因。不过你也不必多虑,单就这次招聘的职位没有很高的专业要求,基本上和你看到的招聘信息上的要求没有出入。”女面试官宽慰面试女生道。 “这样说的话,为什么你们花了一年时间还没选定人?”面试女生疑惑道。 “总归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们在挑人,人家也在挑公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们提出的要求和给予的待遇的,更主要的是这次要招的人需要得到当事者的认可才会被录用。”女面试官解释道,完全不像平常面试一样的谈话,主面试官一脸莫名。 “需要助理的这位是很难相处的人吗?”面试女生小心问道。 “你别误会,以往的面试者也并非因为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而是……运气不好吧。”女面试官笑说道。 “请她做一下自我介绍。”耳返里对女面试官说道。 “你可以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吗?”女面试官温和的对面试女生说道。 “好的。”面试女生应声道。 “我叫林晚晴。”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的‘晚清’吗?”耳返里问道,女面试官转问道。 “是的。”面试女生点头答道,又接着说道:“我来自黛山,高中毕业后开始工作,做过餐厅服务生,进过电子厂。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正在找工作。” “为什么没有继续在工厂上班。”耳返里问道,女面试官转述。 “我需要一份工作,也想做好一份工作。刚出来时没有选择,但渐渐意识到把全部的时间精力投入到做简单重复的工作,是竞争不过机器的,人也无法进化成为机器人。持续下去,人生将毫无意义。我也需要时间学习,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林晚晴坦诚说道。 “问她对公司的信条‘爱真的存在,幸福真的可能’怎么看?”耳返里说道。 “你对我们公司创始人说的‘爱真的存在,幸福真的可能’有什么看法?”女面试官寻问道。 “透着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这是《霍乱时期的爱情》的作者马尔克斯在诺贝尔文学奖领奖台上说过的一句话,信奉这样的话的人,想必是天真而热情的。”林晚晴想了想,认真说道。 耳返里安静下来。女面试官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主面试官,主面试官不置可否。 “敲定吧。”片刻之后,耳返里果断说道。 “如果你对工作事项和时长没有异议,我们可以谈一下待遇问题了。”女面试官和颜悦色道。 “真不敢相信,我是得到了这样一个工作机会吗?”林晚晴既惊喜,又诧异道。 “我想已经极其接近了。”女面试官微笑道,接着问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招聘信息给予的薪水范围,那么你期望的薪水是多少呢?” “七千,就是你们给予薪水范围的最低值,也是我需要的数目。”林晚晴羞涩道,她还没拿到这么好的薪水过。 “好的。保障性待遇如同招聘信息所示,即五险一金。鉴于你主要随同在外,不在公司本部工作,将给予公司本部员工同等工作餐的等价现金补贴,交通补贴凭票定期审核报销。之后你将与本公司签订一份三年期劳动合同,试用期为三个月。公司制度和学习内容等内部资料将在签订劳动合同后,分发纸质件和电子件给你,妥善保存。你有什么问题吗?”女面试官仔细说明道。 “试用期期间,能拿到多少薪资?”林晚晴怯懦的问道。 “如无重大过失,待遇是不变的,我们公司不存在试用期薪资标准。当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会根据考核情况不断提高。这些你在公司制度里会慢慢了解的。”女面试官和气说道。 “没有问题了,我愿意努力尝试一下,争取做的很好。”林晚晴诚挚说道。 “你们部门代表公司什么意见?”耳返里问道。 “让咱们表决一下。”女面试官对主面试官说道,率先举手赞成。另一位面试官见状,知道已经是被首肯了的,感觉眼前的林晚晴并非不能胜任工作,而且实在没心力耗在这个上头了,也举手赞成。 “我弃权,保留不同意见。”主面试官说道,不赞成,也并不反对。 “好,通过。”女面试官高兴道。 “通知上班时间吧。”耳返里立刻说道。 “你看什么时间过来办理一下入职,开始上班?”女面试官征求问道。 “随时可以。”林晚晴激动道,感到十分幸运。 “那就今天。你去带她办理手续,之后让她下楼到门口外,我在那里等她。”耳返里说道,便不再有声。 ------------ 二 女面试官领着林晚晴通过简易流程办理入职手续,然后让她下楼后到大厦门口,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她,接下来的工作会被告知的。对她的到来,女面试官表示欢迎,甚至觉得她拯救了自己部门,林晚晴却一脸茫然。 来到门口,林晚晴四下张望着,不知道谁在等她。这时她面前的轿车上探出头来。 “林晚晴是吗?”驾驶位上的那人大量着她问道。 林晚晴靠近副驾驶的车窗,低头问道:“你是?” “你好!我是‘爱舍’的,文砚,一文不名的文,笔墨纸砚的砚。面试官应该告诉你了我在这里等你,想必你已办理完入职,现在我们是同事了,欢迎你的加入。上车吧。”文砚安然说道。 “谢谢!”林晚晴上了副驾驶,问道:“你是司机吗?” “我像是司机吗?”文砚反问道。 “不然呢?你这么年轻。”林晚晴说道,只能想象的到这个职位。 “谢谢!我是第一次在一个比我年轻的多的人口中听到说我是年轻人,我甚至觉得是对我的褒奖。哪怕我是个司机,是的,我一直自己开车。”文砚悠然说道。 “努力做正当的职业,不自夸,不自卑,这样就很好了。”林晚晴像是在鼓励他,也像是在鼓励自己道。 “嗯,很好的鞭策,我记下了。”文砚点头道,转而看着林晚晴笑说道:“你确定要坐这个位置?这是为我老婆留的位子。”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这样。”林晚晴羞赧道,下了车,换到后排文砚背后的座位上。 “这下我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司机了。”文砚好笑道。 “有什么不对吗?对不起,我不是很懂,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林晚晴稍感难为情的说道。 “没关系,是我个人习惯问题。不过你能坐到我看的见的地方最好,方便我有话对你说。”文砚礼貌说道。林晚晴一眼看到中央后视镜,会意的挪到右手边的位子上。文砚很高兴她能理会自己的意思,这是很好的开始。 “您好,先生!这里不能久停。”一位保安过来和文砚说道。 “不好意思,这就走。”文砚向保安礼貌道,而后升上车窗,开车走了。 一路上,文砚不时的从中央后视镜里打量林晚晴。她显然还是稍有不安,也许是对自己感到陌生,也许是担心未知的工作。 “听说你只要求七千的薪资,怎么不多争取些?”文砚忽然问道。 “很好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否对得起这份薪水,已经很不安了。”林晚晴诚恳的微笑道。 “你没问题的。”文砚安慰道。 “谢谢!但愿如此。”林晚晴回应道,还是难以消解疑虑。 “相信我,能坐上我的车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会很合适你的工作,不然也不会招你。”文砚肯定的说道。 “你能这么说,我安心许多了。我要成为他的助理的这位好相处吗?”林晚晴忍不住好奇问道。 “应该还好吧,你看我不就做的很好吗?冥冥中感觉我们哪些地方还似乎有些共通呢,所以我才觉得你可以。”文砚回应道。 “你在这家公司做多久了?”林晚晴也觉得文砚是个可以轻松谈得来的人,或许可以帮到自己更好的了解情况,于是问道。 “打公司成立起我就在了。”文砚回答道。 “哦。那你算是公司的老司机了。”林晚晴赞叹道。 “你不是在说笑吧?明明像是在夸我,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有点别扭呢。”文砚不觉好笑道。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林晚晴茫然道。 “你知道‘老司机’是时下的网络热词吗?”文砚笑问道。 “不好意思,我很少上网、玩手机,是什么不好的意思吗?”林晚晴敏感道。 “也不是。没关系的,是个玩笑话,你慢慢就知道了。”文砚感到惊奇她不怎么上网,暗想果然是山里出来的,以前从事的又是那么忙碌的工作,不过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玩手机的时间啊?又好奇道:“那你平时都在做什么?” “上班呀。” “业余时间呢。” “我比较爱好阅读吧。” “那你还真是与众不同。” “只是习惯而已。” “你这么急切的想要工作是为什么?是要还房贷吗?”文砚随口问道。 “你说笑了。我还没有贪心到想在这里买房子。”林晚晴爽朗的笑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刚来这里时也是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啊。理想还是要有的嘛。”文砚表露出热情道。 “我更愿意面对现实,知足安乐。”林晚晴平静说道,又好奇道:“这么说你凭自己的工作在这里买房子了?那你的工资一定很高了。” “没什么,我买的是保留下来的老房子。告诉你我的工资,你或许会觉得自己要少了,我的是三万。”文砚笑说道。 “怎么会呢,我只关心和自己是否凭能力取得对等的薪水,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好,尊重别人所得,不去攀比。不过做司机拿到这么好的薪水,你真的很厉害。”林晚晴真诚道。 “我真是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眼力了。”文砚由衷高兴道。 “为什么?”林晚晴不解道。 “你和你的眼神一样,流露着清澈。”文砚从镜子里看着林晚晴,莫名的说道。她低下了头,不说话。 来到一片青砖绿瓦的老城区,车子停在巷口的车位上。两人下车步行,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老餐馆里。 “来啦!里面坐。”老板热情的对文砚说道。 “老样子,两人份。”文砚特意嘱咐道。 “真少见,还从没见你带姑娘来过。”老板笑说道。 “同事,公司同事。”文砚解释道,领着林晚晴找了位置坐下。 “这是哪里?”林晚晴问道,不知道文砚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 “我住处附近。不好意思,有点晚了,将就吃点吧。”文砚歉意道。 “我什么时间去上班?去哪里上班?”林晚晴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现在就在上班时间。我会慢慢让你知道该做什么的,你不必着急。”文砚解释道。林晚晴放下心来,因为文砚给她了值得信任的感觉。 “你为什么买这里的老房子?”林晚晴不可思议道。 “你不觉得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吗?我不喜欢把自己关在高楼里,像是只笼子里的鸟儿。”文砚指着四周深情说道。 两人吃过饭,林晚晴先起身去付钱。文砚向老板挥了挥手,老板会意,对林晚晴推说已经结完账了。两人出来,慢慢走着。林晚晴低头不语。 “怎么了?饭菜不和你的胃口,不好意思,我一个人吃惯了,忘了征求你的意见。”文砚致歉道。 “不是的。我是觉得不该让你请我吃饭。”林晚晴认真说道。 “这有什么的?一位男士请一位女生,一个老员工请新员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文砚解释道。 “你挣钱也不容易的,想必是要还房贷的,还要照顾家里,我会感到过意不去的。”林晚晴坦诚说道。 “你想太多了。好像你这一顿小吃把我吃穷了似的。”文砚玩笑道。 “你在帮我,应该我请你的。”林晚晴这才微微笑道。 “有机会的。”文砚随口说道,已经来到门前,他开了门,对林晚晴说道:“请进吧。” 林晚晴走了进去,正面撞见一面影壁,左转过来豁然开朗。一处小巧别致的四合庭院,古朴素雅。正中高高的葡萄架可以穿行过去,一只硕大的水缸里游鱼穿梭在水草里。回廊下摆放着许多盆绿植和鲜花。木结构的建筑,保留着雕梁画栋的韵味,虽然是新上的漆色,却并不生硬。一应陈设也都是精致的中式,相映成辉。 “如何?我这布置的还行吗?”文砚走到正细细观赏着一景一物的林晚晴面前笑问道。 “幽府洞天一般,怪不得你选中这里。一定价值不菲吧。”林晚晴感叹道。 “自开始我是租住这里的,后来房主遇到急事儿要卖房子,也没漫天要价,我就咬牙买下了,不过那时房价还没像现在这么夸张。”文砚解释道。 “这就叫天道酬勤吧,是对你不辞辛苦工作的褒奖吧。”林晚晴赞许道。 “谢谢。你的话听着让人感觉很舒服。”文砚欣然说道。 “你家人呢?”林晚晴感到奇怪道,太过安静了。 “哦。我不是本地人,父母在老家,有了年纪,比较安土重迁,觉得没家乡自在。高兴出来的时候,我就接他们来住两天,我经常回家看他们。不过他们不怎么乐意见我。”文砚笑说道。 “为什么?你惹他们生气了?有父母在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林晚晴像是朋友一样规劝道。 “寻常百姓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我这本确实不大好念。”文砚自嘲道。林晚晴感觉文砚也不像是不孝顺的人,初次见面,也不好深问下去。 “你老婆也不在吗?”林晚晴追问道。 “老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像是个有老婆的人?”文砚不解道,感觉林晚晴确信自己是有老婆的。 “你不是说你的副驾驶座是给你老婆坐的吗?”林晚晴诧异道。 “是呀。留给她的,预留的,只是还没遇见呢。”文砚调侃道。 “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林晚晴天真的笑道。 “你可是第一位坐上我副驾驶的人。”文砚不经意的说道。 这时手机响了,文砚接了电话。林晚晴没好意思的转身走到回廊里去了。 ------------ 三 接了一通电话,文砚来到坐在回廊一头的小亭中的林晚晴面前,面色有些尴尬。 “有什么事吗?”林晚晴反倒紧张起来问道。 “不好意思,时间过得真快,耽误你的休息时间了。你中午本该有两个钟头休息时间的,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可以休息的。”文砚向林晚晴致歉道。 “我希望尽快开始工作,不然会感到很不安的。”林晚晴认真说道。 “现在确实有工作要做。你如果不介意占用休息时间,我这就带你过去,不过是会算你加班时间的,你在公司内部考勤软件上如实申报就行。我保证下不为例。”文砚尽力说明道。 “没关系的,对我而言已经很好了。也不能让你为难,大家工作都不容易。我也宁可多加班,多挣薪水。咱们走吧。”林晚晴委婉说道,开心的站了起来,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 文砚也跟着心情舒畅起来,带着林晚晴来到一处幽静整洁的繁华街道,缓缓行来,安谧祥和。林晚晴还没有到过这里,感觉新鲜,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或许小说里描述过,只是没这般身临其境直观。停下车,两人走到一间店前,门头写的是“山源茶社”四个字,还有一行日文,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一串日文是四个字的译文。”文砚看出来林晚晴注意到日文,向她说道。 “你懂日文?”林晚晴没料到文砚还懂日语,小有惊讶道,更觉得这个司机不简单。这时服务员为他们开了门,用日语说了欢迎光临。 “我猜的。”文砚在林晚晴耳旁小声说道。林晚晴嗤的笑了一声,又连忙收敛住。 文砚不急着去找人,而是来到前台,用英语询问那句日语的意思。 “Shanyuan tea house.”服务生用带着日语口音的英语说道。 文砚向服务生道了谢,又向林晚晴说道:“看,我没说错吧?” “不好意思,您说英语,我以为您是别国人。您可以说中文的,我会一点点中文。”服务生微笑道。 “不简单,服务生都会好几种语言了。好笑的是我,竟然在自己国家被外国人当成外国人了。”文砚诙谐道。林晚晴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有什么可以为两位效劳的?”服务生微笑问道。 “朝露厅,我们来见朋友的。”文砚回应道。 “两位请随我来。”服务生上前指引道,到了悬着写有朝露厅的木牌的门前,服务生一旁拉开门,文砚脱鞋进去,林晚晴也跟着进去。转过一道凭风,看见一位西装严整的女士正襟危坐着,一旁一位和服女子在那里摆弄茶具。 文砚走到女士对面,盘腿坐下,林晚晴见他们一个跪坐,一个盘腿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好了,正犹豫间。文砚戏谑说道:“坐下就行,咱们跟她不一样,小时候没罚过跪,不习惯。” “谁罚跪了,我看你是找打。”那位女士似怒却笑的小声道,又温和的对林晚晴说道:“坐吧,不必拘束。” “人呢?别告诉我还没来到呢。”文砚见只有那位女士,问道。 “来了,去洗手间了。”那位女士赶忙说道。 “怕是喝多了吧。”文砚幽默笑说道。 “你别老没正经的,让人听见了不好。”那位女士说着回头看了看。 “忘了给你介绍了,林晚晴,新来的助理。”文砚向那位女士介绍道。 “终于招到了,我可算松口气了。”那位女士松松笑说道。 “苏雨墨,苏总。咱们‘爱舍’的当家人。”文砚向林晚晴介绍道。 “苏总,您好!我是您新来的助理。”林晚晴起身致意道。 “请坐。”苏雨墨对林晚晴说道,待她坐下,又说道:“怕是误会了,你不是我的助理。” 林晚晴迷惑不已,看了看文砚,文砚正要解释,这时又进来一位女士,文砚忙起身相见,林晚晴和苏雨墨也跟着起来。 “陆姐!怎么是您呀?”文砚上前礼貌道。 “我还以为咱们文总把我给忘了呢。”刚进来的女士爽朗笑道。 “那哪儿能呢。我忘了自己,也不敢忘了您啊。”文砚笑回道。 “我还要给你们互相介绍呢,没想到是熟人了。”苏雨墨高兴道。 “真不知道是您,陆姐!原以为是位男士,有苏总陪着就完了,有我也是多余,苏总使个美人计,没有不成的事儿。早知道是您这位大美女,我午饭前就来了,还能顺便约您吃个饭。”文砚调侃道。 “你呀,还是这么风趣。”陆总指着文砚笑道。 “什么风趣,不过是爱在熟人面前没正经的胡说八道罢了。”苏雨墨瞥了一眼道。 大家寒暄几句,又都入了座。陆总和苏雨墨一边跪坐,林晚晴和文砚一边盘坐。 “对不住了,陆姐。我这一跪下来就忍不住想磕头,为免尴尬,就这么坐了,您见谅。”文砚笑侃道,逗的大家忍俊不禁,连那位茶艺小姐也面露笑颜。 “她也能听懂我的话吗?别是我们的人吧?”文砚奇怪道。 “你别献丑了行吗?也不怕人笑话。”苏雨墨忍着笑责怪道。 “你可真是放浪不羁呀。”陆总指着文砚乐不可支道,这才注意到嫣然一笑的林晚晴,问道: “这位小姑娘是?”林晚晴要起身,被陆总摆手拦阻。 “这位是刚为我们文总招的私人助理,林晚晴小姐。我们文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要找个能和他连接上桥。”苏雨墨介绍道。林晚晴才明白过来她是文砚的助理,而文砚也不是司机,他骗了自己。 “你好!林小姐。看来以后想见文总,还需要你通融关照了。”陆总递上一张名片给林晚晴,笑说道。 “陆总说笑了,您想见他,还不是召之即来,哪里还需要我来通传。”林晚晴虽不善应酬,还是礼貌相对说道,面上微红。低下头来,看见名片上写着海棠影像工作室,陆海棠。看后收入包中。 “怎么有才能的美女竟围着你转呢?就因为你玉树临风,貌若潘安?”陆总打趣文砚道。 “陆姐取笑我了,遇见各位是我运气好。”文砚自谦道,转而岔开话题道:“咱们言归正传吧,陆姐您有什么指教?其实不必我来,和苏总说好就行了,她是我们公司的主事人。” “你们不是串通一气敷衍我吧?你说让她决定,她说让你拍板。”陆海棠笑说道。 “我以人格向你担保,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只过问公司方向上的事,具体事务我从不过问。”文砚解释道。 “您是约我来时才和我说的合作事项,我连文总都没见过,也只是和你在这里时才给他打的电话,您也听到了。所以请您相信,我们是没有敷衍你的意思的。”苏雨墨也跟着解释道。 “我也可以向陆总您保证,如果是今天的话,文总没有和苏总见过面,也没有直到来时,没有通过一个电话。从上午到现在我一直在文总身边,没有离开过片刻。”林晚晴认真说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你们怎么这么较真呢。我会不相信你文总吗?”陆海棠爽快的笑了起来。 “真是怕您有什么误会,那我真是要寝食难安了。”文砚松了口气道。 “年轻人要学会沉得住气啊。”陆海棠告诫道。 “其实我是挺安之若素的,只是像您和其他几位,在我初来乍到时就给予莫大帮助的人,我怎能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忘而负义的人,人都做不明白,还谈什么做生意。”文砚诚恳说道。 “文总言重了,怪我玩笑开大了。”陆海棠见文砚如此剖诚相待,很是欣慰。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非要我来。”文砚严肃的对苏雨墨说道。 “陆总是想联合包括我们‘爱舍’在内的几家相关公司,组成业务链条,相互让利推介,合作商家相互推荐的会员客户给到七折优惠。”苏雨墨简单介绍道。 “这个提议很好啊!值得一试。”文砚认可道,直盯着苏雨墨。 “因为这已经涉及公司动向问题,所以需要你来决定。”苏雨墨认真说道,看了文砚一眼,又向下看去。 “哦,也是啊。”文砚明白过来,松了眉头道,又向陆海棠笑说道:“她做事就是这么认真。” “你看你刚才那股严肃劲,把苏总都给吓住了。”陆海棠指责道。 “您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可怕。”文砚笑说道,毫不自觉。 “我夸张?你让苏总自己说,你那眼神是不是锋利的快要飞出刀子来了。”陆海棠笑说道。 “有吗?”文砚笑着看了看苏雨墨,苏雨墨没回答,又看了看林晚晴。 “我没看见。”林晚晴说道。 “你们可别袒护他,倒像是我撒谎了似的。我是打抱不平的,你们要是乐意忍气吞声,以后再让我撞见给他欺负,我可装瞎子看不见了。”陆海棠指着苏雨墨和林晚晴笑道。 “姐姐,你就别给我拉仇恨了。你前脚走了,后脚受欺负的就是我。”文砚调侃道。 “明白了,原来是人前拽面,人后道歉的主。”陆海棠取乐道。 “我茶快喝完了,改天上姐姐那里讨些好茶去。”文砚转移话题道。 “欢迎之至。有时间你们一起去我家喝茶,粗茶还是有的。”陆海棠招呼道。 “陆姐太过谦了。你们不知道,陆姐可是茶圣陆羽的后人呢,好茶好水少有人能比的。”文砚夸赞道。 “不可与人言,说来不过是让祖宗蒙羞而已。咱们失了道行,让人家玩的这么精致,咱们还得到人家这里品茶问道,真是令人唏嘘呀。”陆海棠感慨道。 “陆姐您也不用太伤感,咱们是有根的,根在这里,咱们只要用心呵护,我相信迟早会发芽开花结果,重见茶文化复兴的。”文砚宽慰陆海棠道。 “你这话算是说道我心坎儿里了。”陆海棠高兴道。 “陆姐,您看今天的事儿咱们就议定了,后续苏总会妥善安排的。你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文砚委婉说道。 “行,就到这里吧,今天的茶喝的很有滋味。”陆海棠起身畅快说道。 “林助理快帮我送一下陆姐,坐久了,我这腿麻的不听使唤了。”文砚向林晚晴说道。 “你呀,真是的。好好松松筋骨吧,我先走了。”陆海棠说着转身走了,林晚晴送了出去。 苏雨墨也起身要走,被文砚起身拉住。 ------------ 四 文砚见苏雨墨要走,忙起身拉住,苏雨墨甩开他的手,文砚干脆挡在她面前。 “我真不是有意瞪你的,一时心急了。”文砚解释道。苏雨墨并不理会,在他踩了他一脚。文砚疼的俯身去揉脚面,苏雨墨趁机出去了。 “唉,女人啊,每一个好惹的。眼看着阳光明媚的,转脸就是晴天霹雳。”文砚自言自语道,转身坐下,看见那位茶艺女孩又在笑。 “你听得懂吗,就笑?你不会真是自己人吧?反正不说话别人也看不出来。”文砚心疑道,上前去问:“你是哪国人?”见她摇了摇头,换了语言问道:“Where are you from?” “Japan.”女生回答道。 “Japanese?”文砚问道。 “yeah.”女生答道。 “Why are you laughing?”文砚微笑问她为什么笑自己。 “I'm sorry,I just think you're funny.”女生礼貌解释道,只是感觉到文砚是个很风趣的人才笑的。 “It's ok.Thank you.”文砚安慰她道。 这时林晚晴又回来了,问道:“咱们走吗?” “她们都走了吗?” “苏总还在外面。” 文砚知道是在等自己呢,连忙起身要走,忽然又转回身来,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一百的纸币轻轻放在一旁,对茶艺女孩说道:“Thank you for working so hard.” “Thank you,Sir.”女孩起身鞠躬致谢道。 “你知道这里会接受小费吗?别在是不礼貌、不尊重别人的行为。”林晚晴提醒道。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接受小费的规矩,她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给消费的习惯,我们是两不相知。礼多人不怪嘛,我没有让她觉得一丝的不尊重,我是在酬谢她的辛苦。”文砚为自己辩解道。 两人出了门,看到苏雨墨在路旁站着,文砚独自走到她跟前。 “还生气呢。”文砚带着歉意的笑说道。 “跟你,我气的过来吗?有什么要说的,赶紧的,我可没你这么清闲。”苏雨墨冷冷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我建议给陆总那边推荐到我们‘爱舍’的会员6.18折。当然,我只是建议,采不采纳,最终还是你定。”文砚猛然想起来说道。 “为什么?”苏雨墨问道。 “0.618,黄金分割点嘛。”文砚笑答道。 “如果是你臆想出来的这个数字,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你的建议不能被采纳。”苏雨墨郑重说道。 “好了,不说笑了。陆海棠陆总,你可能还不大了解。因为她现在不太在我们这个商圈出没了,改在幕后玩儿了,变得有点清静无为的意思,也不知道真假。给她打折也不是单纯出于私人情分,我们的原始客户大多是她介绍来的,现在至少三分之一以上的客户与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尊大神可要恭恭敬敬的供好了。”文砚向苏雨墨介绍了陆海棠。 “他有这么大能量呢?我却不知道。”苏雨墨惊奇道。 “所以说‘天外有天,仙外有仙’。我们也算得上做到行业网络的关键结点了,却看不见那织网的人。你来‘爱舍’时候,她已经退居幕后,淡出圈外了,不过圈中老人还是深知她的,不动则已,一动倾城。既然她有兴趣玩,我们奉陪到底,天塌了一起顶。她也没糊涂到拿自己的信誉挥霍着玩,一定是想赢把大的。我们静观其变,保持和而不同。方向我定了,怎么执行就看你的了。”文砚感慨道。 “还没见你这么恭维过一个人呢,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吗?也没见她有三头六臂啊?”苏雨墨将信将疑道。 “你慢慢会知道的,不过我劝你不要试图挑战她。我们跟她不是一个量级的,就像一叶扁舟与航空母舰的区别。做好自己,不惹是生非就好。我想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只会让你更好奇,而好奇害死猫。”文砚说着又后悔道。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苏雨墨笑说道。 “敬畏之心是要有的。不,我越来越不放心了。以后凡是有关和陆海棠的往来,要么我在场,要么让林助理旁听记录,向我汇报。”文砚皱眉道。 “你也太谨小慎微了些,只不过是正常合作而已。哪里就成了敌对,上了战场了。”苏雨墨嘲笑道。 “我有着强烈的不好预感,不是她来者不善,就是你撞到枪口上去。”文砚有些失落道。 “越说越离谱了,我回去了。”苏雨墨不耐烦道。 “记住我的话,在关于她的问题上不要自作主张。”文砚最后嘱咐道。苏雨墨不回头的走了。 苏雨墨走后,文砚才招呼那边等待着的林晚晴一起回去。 “我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文砚突然问车上坐着的林晚晴道。 “什么?”林晚晴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我一边拿别人当朋友,一边却又把她假想成敌人。你说我这算不算人格分裂?”文砚矛盾的说道。 “你是说陆总吗?我不太了解她,但是感觉她很不一般,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她眼神笃定,语言果决,一定是很有魄力的人。不过我看的不一定准,只是猜测。”林晚晴想着说道。 “我就说嘛,肯定不知有我这么看的,英雄所见略同。”文砚稍有激动道,又寻思林晚晴看人如此细致深刻,又惊异道:“没想到你一个年轻姑娘,有这么深的识人眼力,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啊。” “我只是随便说的,你不用当真。我看人多是从小说里对照的,很多的行为和心理对应的上。”林晚晴诚实说道。 “你是真的很爱阅读啊,竟然能凭小说人物看透人,阅人无数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呢。”文砚惊叹道,又问道:“你这么喜欢读书,为什么不接着上学呢?按你这个年纪,现在应该大学读的差不多了。” “不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愿以偿的,我只是有了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事要做而已。”林晚晴淡淡笑道。 “不会是恋爱或者结婚吧?我知道有些地方风俗习惯,结婚是很早的。”文砚猜测林晚晴隐藏着难言之隐,她不说,也不好追问,而是以轻松的口气谈论。 “当然不是。”林晚晴断然说道,转过头看向窗外。 安静片刻,文砚不知要去哪里了,问林晚晴道:“你住哪里?” “朋友哪儿?”林晚晴回过头,答道。 “男朋友?”文砚笑了笑问道。 “是高中的一位女同学,她在这边读大学,正在实习,联系我来这儿找工作的。”林晚晴自然的说道。 “其实我是想问你住的地址。”文砚感觉到自己有些八卦了,立刻转回来道。 “郊区吧,我刚来,还不太熟悉。”林晚晴如实说道。 “那可不行,太远了,耽误时间。而且我会工作到很晚,你一个女生,夜晚那么远的路,也不安全。”文砚坚决道。 “我要住到这边吗?可是这边的房租,我不能花费很多钱在上面的。”林晚晴为难道。 “公司有免费宿舍的。”文砚随口说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林晚晴开心道。 “也不行,宿舍人多眼杂,你工作接触到的内容又很重要,要做到的第一条就是保密。”文砚顾虑道。 “我会遵守规定,保守秘密,不会泄密的。”林晚晴认真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要杜绝这种可能。既维护了公司利益,也能保护到你。”文砚坦然自若的说道。 “那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租金便宜点的房子吧。”林晚晴不情愿的低头说道。 “不如你住我那里吧?”文砚忽然提议道。 “住你那儿?”林晚晴不解道,惊讶的看了看文砚,又低下头去不说话。 “你不要误会。你也看到了,我那儿有好些房间,你搬过来,住着也就像是一个院子的邻居,这儿多是几家人一个院儿,没什么惹人闲话的。你住这儿,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既方便,又安全。你还没有看过我书房里的藏书吧,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可以满足你的阅读爱好。最最重要的是我不收你房租,你可以省下钱去做更重要的事了。”文砚极力推销着自己房子的好处。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白白住你的房子呢?”林晚晴听完文砚的话,最后说不收房租,立刻说道。 “你要是觉得心不安,可以适当付我些房租。我看这样好了,我就挑一个我喜欢的数字,就……”文砚说道,伸出三根手指给林晚晴看。 “三千吗?”林晚晴惊讶道。 “我有那么狠心嘛,快要你一半薪水了。我要是比个七出来,你还当是七千呢。那倒好了,我等于把给你的薪水又收回来了,让你白白帮我做事。”文砚诙谐道。 “那是多少?我已经觉得很低了。”林晚晴乐呵呵的说道。 “你可真够大方的。我说的是三百块。”文砚笑道,觉得林晚晴真是单纯的可乐。 “三百?太少了吧?”林晚晴惊奇道。 “你还真是,有便宜给你占,你还犹豫起来了。”文砚无奈道。 “比起幸运的得到便宜,我更愿意努力挣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便宜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还会让人蒙生懒惰之心,不如踏踏实实做到的可以持久。”林晚晴诚恳说道。 “你还真是没白读书啊,都用到行动上来了。看来刻板执行真理也有可取之处,即使不能成就什么,起码能无大错,成为一个有善良人格的人。”文砚若有所思道。 “我想不了那么多,只会按自己能理解到的最好方式去做。”林晚晴平静的说道。 “是不是说远了。当然,我收你那么低租金是有附加条件的,在你眼中我是个商人嘛,自然是尽力追求价值与价格的对等的。”文砚回到租金的话题上,迅速的想着方法,让林晚晴心安理得的和自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 五 在提出试探性的租金数额后,文砚明显感到林晚晴对此是有异议的,担心自己的计划泡汤了,于是想出了附加条件的理由。 “什么样的条件呢?我没什么擅长的,怕自己做不来。”林晚晴担心道。 “放心,我不会提很苛刻的条件,把你吓跑了,我连三百块的租金也收不到呢。”文砚调侃道,一边想着提什么条件好。 “我只会洗衣服,做饭,这些简单的事。”林晚晴先自我介绍道。 “洗衣服就不必了,有洗衣机呢。做饭?你还会做饭呢?不像年轻人的风格嘛。千万别像视频里看的,把整个的西红柿和整个的鸡蛋扔锅里一起煮就是做饭,那个可不成。咱们要验证一下,再看可不可以算一条。一日三餐我还是有点要求的,要是做的食难下咽,可不是长久之计。”文砚认真说道,想让林晚晴也觉得自己是认真在提条件。 “嗯,好的。”林晚晴答应道,从表情上看不出对自己的手艺有没有自信。文砚并没有指望她能做的一手好菜,很不现实。 “可不是只有这一条的,起码要有三条,才算公平。”文砚又说道。 “只要我能做的,我会做的。”林晚晴应声道,她觉得这样很合理。 “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去拿你的行李吧,告诉我详细地址,或者发一个定位。”文砚轻松说道。 “还没有定下我要做的三件事呢。”林晚晴迟疑道。 “条件呢,可以从长计议,这个不行换那个,我很擅长开条件的。我是不能跟着你的节奏走的,你的事情能今天做完的,不要拖到明天。如果你今天不过来,我保证,你明天上班一定会迟到。有没有计算过你一天工资多少?你已经有了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可以说是有点小幸运的,而不再是一无所有,你现在该考虑的是什么样的决定会给你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文砚详细说道,微微严肃了点。 “知道了。”林晚晴只得顺从道,把地址给了文砚。 “放心,我不会今天把你带过来,又把你赶回去的。比起你住在我那里,我更看中的是不耽误你替我工作。其实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住在我那里的,因为你去住产生的成本微乎其微,反而能让你更好的工作。我从你那儿得到的价值会比你得到的薪水要高许多,即使不收你租金我也不会吃亏。知道这些,你会不会觉得心安理得些。”文砚一本正经的说道,让林晚晴知道无论怎样,她都是不占便宜,反而是吃亏的。 “谢谢你的坦诚,可我不觉得我现在的能力有那么大的价值。”林晚晴毫不掩饰的说道。 “遇到我,很快就会有了。‘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不是吗?”文砚笑对中央后视镜里的林晚晴说道。 “你很自信。”林晚晴微笑道。 “这不是我最喜欢的自信的表达方式,最高超的自信应该是低调,像《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或者大隐于市的高士那样。可我一直做不到,现实也不许我如此,有的甚至是心虚的夜郎自大。现在可以不卑不亢的展露自信了,偶尔也能尝到隐身市井烟火的惬意。我想说的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保持自信,可以看的出你是很努力的一个人,可是你的不自信会让你丢失机会,无论你是否能做的好,首先是要得到机会。你能够面试成功,入职‘爱舍’,靠的只是运气。当时我的心情不错,才让你在下班时间有了面试的机会,然而你透出来的不自信,让你直接被主面试官给否了,还是因为我在,给了他们不得不招你的压力。”文砚娓娓说来道。 “你当时在吗?”林晚晴奇怪道,面试时没见着文砚啊。 “我一直在隔壁房间听着看着说着呢。”文砚答道。 “嗯,我也觉得很意外,确实很幸运。”林晚晴恍然说道。 “当然,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选定你的,是相信你可以做的好,也相信自己的眼力,但愿我是慧眼识珠。我也有阅读的爱好,所以会偏向你一些吧。你工作中接触到的也多是文字性文件,可以说你是有功底,可以自信的面对。”文砚又指出林晚晴的优势说道。 “谢谢!感觉你的话不像你这个年纪说的,有些少年老成。”林晚晴善意的微笑道。 “少年老成?你不近视吧?你要是再年轻些,还是个学生,都可以称我叔叔了。所以你不该你呀你呀的和我说话,不用敬称,会显得你不礼貌。如故你真的误以为我也很年轻,倒是可以原谅的。”文砚既高兴,又有点失落道。 “对不起,我真的没看出来。”林晚晴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比你大了差不多十岁,在你这个年纪我已经开始在这里绸缪我的‘爱舍’了。你那时应该还只是和天真的孩子,不,现在你也只是个天真的大孩子,我不是说你没能力,而是不世故。”文砚对比道,看见林晚晴低下头的一瞬,眉眼间掠过一缕忧伤,文砚接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林晚晴摇了摇头,不肯再说话。文砚也不在追问,默默开着车。不知道是沉默的时间显得太过漫长,还是路途真的遥远,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整个下午算是过去了。 “是这儿吗?”文砚指着眼前的小区问道。 “是的。”林晚晴答道。文砚将车开了进去,顺着林晚晴的指向来到一座公寓楼前停下,两人下车,文砚跟着林晚晴要进去,被林晚晴止住道:“你不用上楼了,就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吧。” “你不要拿行李吗?我起码比你有力气些。”文砚疑惑道。 “住的都是女生,不大方便。”林晚晴难为情道。 “不是你同学一个人吗?”文砚奇怪道。 “她是和她几个同学合租的。”林晚晴回答道。 “这样啊!没关系,我只在门外,不进屋,你把行李拿出来,我帮你拿下来放车上。”文砚热心道。 “真的不用麻烦你。”林晚晴过意不去道。 “别客气了,咱们节约时间吧,还要尽快回去。”文砚说着,先进去了,走到电梯旁,按下上行键。林晚晴只得跟了过去,上了电梯,按下层号。到了问口,林晚晴拿钥匙去开门,文砚只在一边靠墙站着,不去看她。许久不见人出来,文砚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正在这时,听见门开了,林晚晴拉着行李箱走到文砚跟前。 “收拾好了?女生都这么喜欢浪费时间的吗?”文砚笑说道,正要接过林晚晴手里的行李箱,一个女生提着包也走到了文砚面前。 “我同学,董晓梦。”林晚晴向文砚介绍道。 “‘庄生晓梦迷蝴蝶’吗?你好,文砚。”文砚微笑道,伸手要与她握手。董晓梦示意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礼貌道:“怎么不进去坐坐?” “谢谢!比较赶时间。”文砚微微尴尬道。 三人一同下楼,文砚将林晚晴的行李一一放进后备箱,董晓梦依然拉着林晚晴说话。文砚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人难舍难分,于是走到她们跟前。 “不说了,我先走了,回头再说。”林晚晴对董晓梦说道。 “您能给我张您的名片吗?”董晓梦淡淡笑对文砚说道。 “我还真不怎么用那个。哦,对了,我记得车里好像放了一张,稍等一下。”文砚并不拒绝,还是热情的到车里找了来一张金质名片,递给董晓梦。 “有没有普通点的,这个太贵重了。”董晓梦看了看说道。 “我一共只有九张这样的名片,还没送出去一张,终于肯有人问我要名片了,是我的荣幸。不过请你收好些,并非它值什么,因为我喜欢安静,怕你随手丢了,被人捡去给我打骚扰电话,什么推销的,诈骗的,我可应付不来。”文砚调侃道。 “我还是觉得不能收。”董晓梦再次推辞道。 “没关系,你还是收下吧。万一联系不上你这位同学时,还可以联系我。”文砚劝说道。 董晓梦这才收下,又问文砚道:“你是‘爱舍’的吗?” “是的,如假包换。”文砚诙谐道。 “我好像在你们公司信息上看到的你们负责人是叫苏雨墨。”董晓梦疑惑道。 “没错,我已经带你这位同学见过苏雨墨了。”文砚淡然一笑道。 “那您是?”董晓梦不解道。 “我和苏雨墨算是搭档,她负责的是执行,我负责的是决策。她在幕前,我在幕后。”文砚解释道。 “哦,这样啊!”董晓梦点点头道。林晚晴轻轻推了一下董晓梦,示意她别在追问了。 “还有什么疑问吗?”文砚礼貌的微笑道。 “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董晓梦这才松弛了面容,笑说道。 “没关系,保持怀疑是个好习惯。如果遇到假的我,请你一定举报,我会以公司名义给予你奖励的。”文砚玩笑道。 林晚晴和文砚上了车,董晓梦嘱咐慢些开,目送他们离去后,上楼去了。 “明明只有一点行李,怎么收拾那么久,这行动力快赶上树懒了?”文砚好奇道。 “不是的,因为我同学一直拉住我说话了。”林晚晴解释道。 “又不是远离久别,虽然到这儿差点跨出省了,不还在一个城市里嘛,用得着这么难舍难分吗?”文砚笑说道。 “她反复叮嘱我一些事情,不放心我一个在外面,怕我……”林晚晴解释说道。 “我知道了,是怕你上当受骗吧?不对,应该说是怕上我的当,受我的骗才是。”文砚忽然明白过来道。 “她只是太过放心不下我。”林晚晴委婉说道。 “这说明她比你经验老道啊。你们是同学,年纪应该相仿,可现在不是经验与年龄正比增长的时代了,阅历丰富,认知宽阔,才能不因无知而被任意宰割。可这样呢,又失去了天真可爱,最终又去追求返璞归真。你说是不是自相矛盾,作茧自缚?”文砚不无感慨的说道,也想到了自身。 “也许只有作茧自缚,才能破茧成蝶吧。”林晚晴虔诚说道。 “你的意思是不立不破,不破不立?有无相生?不错,很精妙的说法。”文砚称赞道。 “我没想那么多,是你解的巧妙。”林晚晴欣然说道。 “看来我们是有共同语言的,我还一直担心代沟太深了呢。好饿,看来什么也抵挡不住饥肠辘辘的威力啊。早点回去,不然菜都买不到新鲜的了。”文砚高兴道。 “你一直自己做到的吗?”林晚晴听说买菜,好奇道。 “我一个人可没这么大的兴致,只是偶尔心血来潮做一回。以后就可能是你的任务了,希望你不负我望,这是大事。”文砚诙谐道。 两人回来,直奔菜市去了。 ------------ 六 菜市上还是挺热闹的,正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文砚跟着林晚晴走了一圈,没见她动手挑菜,不免奇怪,问道:“这里的菜不好吗?” “挺好的。”林晚晴像是在欣赏一般的微笑道。 “那你是要等别人挑剩下的,你才要吗?”文砚一头雾水道。 “什么?”林晚晴也不明所以道,立刻又明白过来,笑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挑菜呢,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呀。” “我不挑食,但要好吃。东西南北,酸甜苦辣通吃。你就拣你拿手的,保证能通过做饭考试的菜放开了做两道。还有,该买的都别落下,我那儿连食盐都没了。”文砚仔细说明道。 林晚晴点了点头,开始挑选起菜来。文砚跟在后面付账,到了一个卖小菜的摊位上,没有零钱找给文砚。 “小伙子,我这有二维码,你扫了直接付款好了。”卖菜阿姨乐呵呵说道。 “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用那个的。”文砚礼貌回应道。 “年轻人还有不用这个买单的?我都会用呢。”买菜阿姨又惊奇又好笑道。 “我来吧。”林晚晴拿手机要去扫码,被文砚用手拦住,对她说道:“你不能习惯这样的,这是公事,你不能往里搭钱,同样的你也不能中饱私囊,这叫公私分明。如果是我在公司的财务或资产上不分明,公司一旦出问题,我承担的就不是有限责任了,还会连带法律责任。不是我小题大做,我希望你能懂得谨小慎微的重要,会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买菜阿姨一脸茫然的看着文砚,心想不就块儿八毛的事儿嘛,值得这么较真? “这样,阿姨。您也别找钱了,以后她可能经常过来买菜,到您这儿时,您少算点或是多给点就有了。”文砚指着林晚晴向卖菜阿姨说道。 “好嘞,好嘞!”卖菜阿姨开心的满口应承道。 两人买好了菜,往回走。 “你为什么不用手机支付呢?不是很方便吗?”林晚晴忍不住心奇,向文砚问道。 “确实方便,我也用的,只是不在这些小钱上。这就是很多人虽然勤劳,却无法节约的原因啊。你知道谁最喜欢手机支付吗?”文砚卖关子道。 “年轻人吗?”林晚晴想了想说道。 “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啊。商家最喜欢你拿手机支付了,如果那个商家拒绝手机支付,我不得不说那是很不明智的行为。”文砚笑叹道。 “为什么?”林晚晴愈加好奇道。 “你不觉得手机支付让人花起钱来变得大手大脚了吗?只会事后后悔不已,然后接着我行我素。世上是少有理性人的,只不过是看谁更善于控制自己而已。从行为心理上看,花钱更是这样,手机支付让人缺失感觉,而人的欲望从不容易满足,所以会显得没有理性。”文砚向林晚晴分析道。 “你是在用真实的钱币来抵挡手机支付的无意识,让自己感受到金钱流失的痛觉吗?”林晚晴兴致冲冲的说道,她似乎明白了。 “你的理解能力很好。这是对于日常消费而言的,我偶尔也会用转移支付,怕自己心疼钱,不忍心对必要的投入或支出付款,这时候转移支付会使我轻松不少。要澄清的是,我并不是守财奴,或者吝啬鬼,我只是想让没一分钱花的更有价值,毕竟它来之不易。”文砚细致的说道。 “嗯,我比你更需要这么做。原来变得富有也是有道理在的。”林晚晴点头认可道。 “也可以没道理,譬如穷人乍富,暴发户,中彩票了,都可以使人富有金钱。但你很少听说这些人能过好一生。世界上有这么一个法则,当你赚的钱超过了你的认知范围的时候,即使你自身不挥霍无度,这个社会也将会有一百种方法来收割你。”文砚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 “怎么才能避免被收割呢?”林晚晴像是一个求知心切的学生似的追问道。 “再问下去,我可要收学费了。”文砚看了看林晚晴笑说道,林晚晴莞尔一笑。文砚接着说道:“算了,免费送你这个知识点。如果让你轻易给人收割了去,岂不显得我这个后台老板太无能了。记住了,重点来了。不想被收割的唯一方法是,学会利用金钱为你的认知充值。是利用金钱做转化,不是购买哦,认知是买不来的。” “我懂了,谢谢。”林晚晴心满意足的说道。 “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起码理解力跟得上,一点就通。做好晚饭就算是对我的酬谢吧。”文砚笑说道。 “好的。”林晚晴答应道。 “让你做两道菜,你还真买的只够两道菜的食材。也是,省得晚饭吃的太饱,听说人一辈子摄入的食量是有限的,好像是九万吨,谁先吃完谁玩儿完。”文砚笑侃道。 “有什么依据吗?”林晚晴认真问道。 “应该不靠谱。国外的奇谈怪论,能有什么依据,恐怕不好证伪。他们那么喜欢搞实验,估计也没拿人进行过验证。不过也没什么坏处,可以提醒人们别犯七宗罪里暴食这一条。”文砚随意说道。 两人回到住处,文砚开了门。 “你先去做饭,我去帮你把车里的行李拿回来。做好饭后,去书房叫我,东边第一间。”文砚站在门口跟林晚晴说道,林晚晴应声进去,文砚关上门去车上拿行李,回来后,放下行李进了书房,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了些工作,之后坐到躺椅上看起书来。许久不见林晚晴来叫自己吃饭,实在有些小饿,起身直接去了厨房。 “做什么好吃的要这么久?别说,还真香。”文砚刚进门就闻到扑鼻的香气。 “就快好了。”林晚晴一边擦洗着厨房的边边角角,边说道。 “不好思思,好久不做饭,也没收拾过厨房。你也别做这个了,明天我让保洁过来打扫。”文砚有些歉意道。 “没关系,只是顺手的事。”林晚晴说道,去水槽涮洗抹布,散落的长发眼看沾到水槽里的泡沫水。文砚箭步上前,一把拦住了林晚晴的长发,握在手里。林晚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只是涮洗着。 “怎么不扎起来?”文砚在林晚晴背后说道。 “扎了的,刚头绳断了。”林晚晴轻声说道。 文砚将林晚晴的长发绾了起来,说道:“头发长了是有点碍事儿啊。” “嗯,一直说去剪的,明天下班就去。”林晚晴说道,也觉得自己头发太长了些,不大好。 “我没有让你必须剪掉的意思,这么漂亮的头发剪了也怪可惜的,略微修剪一下就好。算了,还是明天我带你去吧,顺便把你的工装订做了。挺有趣的,你是我的私人助理,我却成了你的私人顾问了,让我找到了当初带新人的感觉。”文砚精神活跃的笑说道。 “怎么好事事麻烦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自己去就好了。”林晚晴感到过意不去的说道。 “这不是你个人打扮的事情,你要上升到公司形象来看待,你首先代表公司,其次代表我,要让别人看到你就能感受到我们公司的气象。我要监督着,不然我是不放心让你代表我出去做事的。”文砚变得认真起来说道,这是他临时想到的说辞。 “好吧。”林晚晴勉强答应道,听了文砚似乎说的在理,也不好反驳什么。 “可以开饭了吗?”文砚四下看了看说道。 “可以了,端到哪里呢?”林晚晴问道。 “正堂西边的小餐厅,跟着我一起端过去,你就知道了。”文砚端着菜走了,林晚晴盛出两碗米饭来,端着跟了过去。 “看着还不错呢。就烧了这一道鱼头吗?”文砚看了看桌上的一道菜问道。 “还有一道羹汤,现在要吗?”林晚晴看了看文砚道。 “盛过来吧,天热了,冷一冷也好。”文砚说道,林晚晴回去端了汤来。 “这白的柔柔软软的是什么丝?”文砚看了一眼汤里摆动着的白丝问道。 “豆腐。”林晚晴坐下来笑说道。 “豆腐?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挺有名的菜,叫什么什锦豆腐的。”文砚先是惊奇,后又想起来说道。 “你没吃过吗?”林晚晴也有些惊讶。 “听说的多,看过的多,还真没有尝过,这些个名菜确实名头大,价格也在名头上了。刚工作时是舍不得吃,后来是不肯逞口舌之欲了。我的爱吃都在各地的小吃上,算是个有节制的吃货。有那成千上万一顿饕餮的,不如捐了积德呢。”文砚品评道。 “快尝尝,合不合你胃口。”林晚晴指着菜说道。 文砚从鱼头上夹了点肉下来,尝了尝,点了点头,说道:“菜是少了点了。”很快就着菜吃完一小碗米饭。 “你尝尝这块,我觉得应该算是鱼身上最好的一块肉了。”林晚晴从鱼鳃间夹出一块肉放到文砚碗里说道。 “这个倒像是豆腐了。”文砚看着那一小块鱼肉笑说道,尝了后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我吃鱼吃的少,还没觉得鱼有这么好吃过呢。” “还要盛饭吗?”林晚晴看到文砚空着的碗问道。 “再来一碗。你怎么不吃?别只顾看我吃呀。”文砚递上自己的碗,却看见林晚晴的饭一口没动。 “我不大饿,一会儿泡着汤吃碗饭就好。”林晚晴淡淡笑说道,接过文砚的碗,转身盛饭去了。文砚拿到第二碗饭,又很快吃完了,林晚晴才泡了豆腐羹吃了两口饭。 “还要吗?”林晚晴注意到文砚的碗又空了,随口问道。 “这碗是小了点啊。”文砚讪讪笑说道,还是递出了碗。林晚晴一碗饭没吃完,文砚把菜汁都倒进碗里一起吃了个干净,然后放下筷子,看着林晚晴低头小口的吃饭。林晚晴吃完了饭,才看见文砚一直盯着自己。 “要盛汤吗?”林晚晴觉着文砚也该吃饱了,于是问道。 “还有饭吗?我的意思是有的话就别剩着了,丢了可惜,我也泡着汤吃点。”文砚遮掩着心思说道。 “没了,我以为晚饭吃不了许多,就没蒸太多。”林晚晴微微茫然道。 “没关系,吃完了就好,不浪费嘛。那就来碗汤吧。”文砚掩饰着尴尬道。又接连喝了几碗汤,林晚晴只喝了一碗。饭菜彻底被文砚扫了个干净,他还意犹未尽。 “你笑什么?”文砚见林晚晴看着自己忽然间乐了起来,以为是在笑话自己,心虚道。 “你让我想起了我弟吃饭的样子。”林晚晴油然说道,递给文砚一张纸巾,示意他擦一下嘴角。 “你是说我吃饭像个小孩子吗?”文砚怪问道。 “不是的。我弟小时候挑食,不好好吃饭,我只好变着法的把味道做好,让他喜欢吃,吃的香,我看着也就很开心。”林晚晴说着话,眼神里流露着温柔的爱意。文砚知道这是对她弟弟的关爱,不是对自己的。原来是炼就的功夫,怪不得做的这么好吃。奇怪,她父母做什么呢,要她照顾弟弟?也是有的,有些父母在外工作顾不上家里,只有大的孩子照顾小的孩子,想必她家也是如此。 “做到这一条算你合格了。一会收拾完了,去书房找我,我们制定一下你的工作章程。最多再花两天准备时间,你就该正式开工了。”文砚说道,吝啬着去表扬林晚晴的厨艺。 林晚晴忙着收拾碗碟。文砚又回到书房,想着该给林晚晴制定什么章法。 ------------ 七 刷洗好碗盘,林晚晴来到书房见文砚,看到文砚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她不去打扰,而是仔细观察着这个书房。果然是书房,满屋被书架和书填满了,留下了一席之地摆放着文砚常用的书桌和一把躺椅。 “你先随便看看,我一会儿就好。”文砚从余光中看到林晚晴进门,对她说道。 “好的。”林晚晴应声道,开始到书架前浏览书目,穿梭横着才能过去的一道道间隙,只是书名也没看多少,更别提翻过哪一本。 “你过来坐吧。”文砚头也不回的说道,林晚晴来到书桌前,在一头的椅子上坐下。 “这些书你都读过吗?”林晚晴趴在书桌前看了看文砚问道。 “怎么?你当我这是摆设呢。我又不常请人来这里,用不着附庸风雅给人看。”文砚回应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时间看书呀?”林晚晴惊叹道。 “三五天是不行的,三五年也未必读的完,所以我一直在读,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你不是也爱读书嘛,应该体会的到,这是没有捷径可言的,只能看谁花的时间多。”文砚看了看自己的藏书陷入迷思道。 “我只是看过几本书,跟这儿比简直是沧海一粟。”林晚晴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就再给你个机会,就当是你在这儿住的第二条附加条件。”文砚灵光一现道。 “是什么?”林晚晴不知道文砚想着什么。 “你每天下班前帮我读一段书,眼睛最近不知怎么的,干涩模糊的很。你帮我读书,可以让我闭目养养神,也能满足你的阅读爱好,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吗?”文砚饶有兴致的解释道。 “手机上的阅读软件不是就有听书功能吗?”林晚晴觉得文砚用手机比自己去读方便些。 “我不喜欢那里的读法,太机械了,索然无味。”文砚评论道。 “好吧。”林晚晴勉强道,只想尽快满足文砚的三个附加条件,才会觉得对他公平。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文砚见林晚晴若有所思,于是问道。 “我可以把书带回房间里读吗?”林晚晴轻声问道。 “可以的,不过要保管好,我相信你会的,爱书的人都会的。你就住在隔壁那间房吧,离书房近些,方便你以后工作,还有看书。行李我已经给你放进去了,回头你自己归置吧。”文砚悠悠说道。 “好的。”林晚晴欣然答应了。 文砚仔细看了一遍自己写在纸上的东西,而后看着林晚晴认真说道:“现在咱们言归正传,我要对你的工作做出安排。有疑问随时提,随时,我不希望你藏着疑问做错事。” “知道了。”林晚晴回应道,向前倾了倾身,防止听不清文砚的话。 “咱们就由易入难,循序渐进的逐项逐条说明。租金一项,附加条件三条,现在算是有两条了。做饭算你合格了,但我要提点要求。早餐呢,可以简单营养些。按照你现在做的菜量,午饭要做四个菜,晚饭两个菜。读书明天开始吧,今天忙了一天,好好休息吧。还有一个暂时没想到,想到再说。”文砚在吃的问题上,已经盘算很久了,以前不觉得自己对吃很在意,现在却被林晚晴一顿饭勾起了馋虫,系住了味蕾。 “只是做炒菜和蒸饭吗?”林晚晴仔细的听着,立刻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能吃。量要把握好,你我两个人的食量,一个男人,一个女生,你不能把你的食量当做我的。饿瘦了我,即便我不说什么,我妈也不会答应的。”文砚认真又不失风趣的说道,依然在为晚饭没有吃好耿耿于怀,还责怪自己怎么中了邪似的把注意力都放在吃上了。 “知道了。”林晚晴带着一丝笑意答应了。 “翻篇,翻篇!再说下去,像是厨子研究菜品了,该去开餐馆了。说你的工作!你是我的助理,我大致把你的工作列了三项。一是向‘爱舍’和苏雨墨苏总传达我的意向。只对内,不对外,你不得私自将我的意图主动或被动告知‘爱舍’以外的公司或个人。二是将公司和苏总反馈的意见和数据收集汇总给我,不得外泄。三是代表我参加重要会议,做好记录。你要特别注意陆海棠陆总和苏雨墨苏总参加的会议和活动,把你的所见所闻一丝不差的告知我,不是让你去监视她们。因为这两个人对我太重要了,我不希望他们出现问题。”文砚聚精会神的说道。 “我能理解为我主要做的就是传达信息,保守秘密,观察倾听吗?”林晚晴文砚话中提取信息说道。 “总结的很好。冷眼旁观也许容易看得清,但一入局中就迷迷糊糊了。你还不知人,不知事,不要掺杂情感,主观臆断,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只需要客观的展示出来,交给我分析判断。”文砚直直的看着林晚晴说道。 “好的,我会的。”林晚晴短暂的接触到文砚的目光,感觉到一丝冷意,连忙避开。 “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不是你在餐厅做服务生,工厂里做工序员,按部就班的重复做着什么,虽然辛苦,却不必太废心神,有的只是生活琐屑的烦恼。工作是分层级的,而你现在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呢?恰好是底层工作的一种倒置,极尽心力,无需劳作。别人眼中的你拥有一切的自由,只有你知道自己被禁锢在一座以自由为名的塔里,孤独而迷茫。”文砚盯着墙壁有感而发道。 “我是觉得你生活上挺闲适自由的,却不知道你似乎也有担心和畏惧。”林晚晴脉脉温情的说道。 “我当然会担心,我担心自己掌握的权力失去控制,担心自己积累的财富一夜成空,甚至负债累累。我也会畏惧,畏惧更新迭代赶不上时代变迁,失去获得掌控权力和财富的力量和机会,畏惧别人发现了新大陆,或者找到了我的弱点,把我清除出场,给我致命一击。”文砚对着林晚晴平静的说道,看不出一丝的激动和热情。 “看来所有人都是有厌恶损失的心理,得到的越多越强烈。”林晚晴分析道。 “我已经不是在厌恶损失了,我是厌恶得到本身。让我失去自由,身不由己,可笑的是我还不断用制造的虚荣麻醉着自己,好让自己不断进取。”文砚略有惆怅,带着自嘲说道。 “我还以为高手只有独孤求败的孤独感呢。”林晚晴看着书桌上的纹路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说的是绝世高手,绝无仅有的。如果我也算的上高手的话,你知道高手怕的是什么吗?”文砚隐秘的笑说道。 “是什么?”林晚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文砚问道。 “怕出手,我这样水平的高手最怕出手。你一出手,你的对手就可能发现你的弱点,然后想法设法击败你。出手越多,败的几率越大。弱点是什么?像是一道带血的伤口,暴露在嗜血蝙蝠的眼前。”文砚绘声绘色的说道。 “我在山里长大的,从没听说哪有什么嗜血蝙蝠。”林晚晴笑说道。 “我是古龙的《小李飞刀》里看的。不过这不是重点,我说的是残酷现实,你不觉得可怕吗?”文砚想了想说道,差点被林晚晴的话带跑偏了。 “那又怎样呢?我们不都身在其中吗?也没觉得谁在扼住大家的喉咙不让人活呀。我们可以选择热情,选择善良,选择认知,选择思想,做最好的自己。为什么把自己置身阴暗之地面对厄运呢,那样不是很容易堕落吗?”林晚晴认真辩驳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是分裂的,就像阳光和黑暗一样截然不同。”文砚笑了笑问道。 “没有,我知道你只是在试图想象种种可能,让自己能更好的应对一切。”林晚晴像是看穿了文砚的心思,让他有些失神的看着林晚晴。 “好吧,我想我对你也有所了解了。谈论这些显然是受到我的专业的影响,习惯通过心理分析了解别人。但今后我和你尽量避免像今晚这里一样的讨论,我不希望看穿别人的同时被对方看穿,不愿有谁知道我的方向,抓住或成为我的弱点。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你去休息吧。”文砚做了最后的阐述,让林晚晴休息去了。 “好漫长的一天,一个不相识的新奇世界,还会遇到什么呢。”林晚晴回到房间,铺好床,归置好物品,一下趴倒在床上说道。 “奇怪的人,今天是真实的一天吗?”文砚在林晚晴走后,一个人自说自笑道。 两个人各自洗漱了,带着新奇入梦睡下。 翌日一早,林晚晴看到窗外大亮,一惊而起,连忙看了看时间,这才又松了口气躺下,原来才早上七点钟,是夜短天长的缘故。睡了一小会儿,又不敢再睡了。想起还要做饭,还没有买菜,自己也有几年不常买菜做饭了,真有点不习惯。起来收拾干净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推开一条门缝向里面看了看。 “看什么呢?”文砚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跟前,也随着林晚晴从门缝往里面看,小声问道。林晚晴吓了一跳,差点撞开门摔倒,被文砚拉住了。 “我看你在不在。”林晚晴惊魂甫定,两手背后相互拧着羞涩的轻声说道。 “我又不是妖怪,值当的你这么偷偷摸摸的看。直接推门进去就是了,不过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猫在书房的。你找我什么事?”文砚被林晚晴的举动逗笑了。 “我想问问你早饭吃什么?”林晚晴也忍不住笑了,说道。 “算了,我想了想,早饭你就别做了,你又不是我请的保姆,还要工作,还要做饭,显得我太不人道了。以后早饭买着吃,我已经吃过了,你那份放在小餐厅桌子上了,既然起来了,你就去吃了吧,吃不习惯的话,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文砚温和的说道,林晚晴点了点头,转身去小餐厅了,心里透着喜悦,脸上溢出灿烂的笑。 林晚晴吃了早餐,来书房见文砚,文砚打量了她一番,看的林晚晴不知所措,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支给你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你自己制作个账本,开销细致的记清楚了,我每个月都会对账的,只要账目没问题,少了我补给你,多了算给你的补贴。”文砚指着桌边上一沓钞票说道。 “我不大会做账目。”林晚晴认真说道。 “我可没让你学会做假账,你只要记下每次花销就可以了。建议你学着给自己做做复式记账,好明了自己钱财的来龙去脉,了解自己的消费习惯并改善它。就像我交给你的,小钱用纸币,大钱用转移的消费习惯,都是有益于自身财富的。慢慢学吧,虽然不会让你一夜暴富,至少能够保证不会使你青黄不接,入不敷出。”文砚不断的让林晚晴触及自己的观念,期望对她有所影响。 “这也是我想要做到的。我想知道今天我还有什么要做的?”林晚晴认可道,并询问自己的工作。 “当然有,而且很多,从头到脚。走,让我们开始这个魔术去吧。”文砚起身说道。 林晚晴不明白文砚说些什么,只是跟着他出去了。 ------------ 八 文砚带着林晚晴来到城里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这里人流攒动,金辉熠熠。先是来到一间服装定制店,文砚径直走了进去,林晚晴像是刻意躲在他背后一样跟了进去。 见文砚进去,经理立刻上前迎接着,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说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别让我啐你啊!在我面前装你那英国管家的一套。”文砚四下看了看,并不看着那位经理说道。 “为了混口饭吃嘛。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怎么有空过来?”经理立刻嘿嘿笑道。 “蓝裁缝呢?怎不不见人?我已经约了她到店里来的。”文砚这才看着那经理问道。 “是设计师,蓝设计师。你那一叫,我们的档次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那经理乐呵呵的说道。 “你爱叫你叫,我只认识蓝裁缝。再废话,我可走人了。”文砚怼言道。 “别,别,别,哥!我这就上楼给你叫去,你可千万不能走。回头让我姐知道我把你给气走了,还不吃了我呀。”那经理拉着文砚求饶道。 “臭小子,越来越贫了,还不赶紧的呢。”文砚露出笑意说道。 “这位美女是谁?”那经理侧过身向文砚背后看了看林晚晴笑问道。 “有完没完了?”文砚催促道,那经理一溜小跑的去了。文砚领着林晚晴来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休息,他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半躺着,服务员端来了茶水。林晚晴的紧张和文砚的放松对比鲜明,文砚并不去试图缓解她的局促不安,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过程,要经历的过程,不是靠语言能改变的。不过很快就会改变,也许明天,也许就在今天。 这时一位身着黑色乐福低跟休闲皮鞋,绿色齐膝直群,白色蕾丝花边半袖衬衫,短发,瓜子脸,中等身材的女士,清丽优雅,又不失活泼灵动,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溢出欢快的笑容,快步来到文砚面前,用清脆的声音说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林晚晴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士,也是很年轻的,以为文砚称呼的蓝裁缝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呢。 “真是女大十八变,好长时间不见,咱们蓝裁缝越来越漂亮了。”文砚半真半笑的说道。 “你就别取笑我了,都快成半老徐娘了。”那位女士扶着文砚半躺着的沙发笑说道。 “那也是风韵犹存。何况你还正值青春呢。”文砚注视着那位女士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了。”那位女士笑中含羞道。 “哥!你可千万别夸她,你说什么,她都会当真的,然后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刚才那位经理插话道。 “一边去,哪这么多舌。”那女士瞥了一眼经理说道。经理立刻捂住了嘴。 “难道不许我说实话?非要昧着良心说别人丑吗?”文砚笑说道。 “你呀!让人说什么好。”那女士乐不可支道,这才注意到林晚晴,问文砚道:“这位是?” “你们也别都站着了,搞得我不知道多大威仪了。就当是自己家里,随便坐下来,咱们慢慢聊。”文砚调侃着摆手招呼道。 “你倒是不见外,先来了个反客为主,真像是在你的地盘上似的。”那女士嗔笑道,在文砚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那经理则坐在林晚晴做的长沙发的另一头。 “林晚晴,新入职‘爱舍’的同事。”文砚指着林晚晴说道,林晚晴向那女士和经理微微一笑,他们还之以笑。文砚又指着那女士向林晚晴介绍道:“蓝岚。前面是蓝田的蓝,后面是纪晓岚的岚。我习惯称她蓝裁缝。本店店主兼高级定制服装设计师。” “你好!”蓝岚礼貌的向林晚晴微笑道。 “你好!”林晚晴同样回应道。 “还有我呢,我。”那位经理指着自己冲文砚说道。 “差点把你忘了。这位冒充英国管家的小子是蓝裁缝的弟弟,他叫蓝桥。没错,就是你能想到的那座蓝桥。”文砚向林晚晴介绍道。 “你好!”蓝桥起身来到林晚晴面前,伸出手道,想与林晚晴握手。还没待林晚晴伸手,文砚立刻打断了,向蓝桥说道:“老老实实回去坐着,别吓着别人了。”蓝桥立刻笑嘻嘻的坐了回去。 “今天来有什么要紧事么?”蓝岚问文砚道。 “没什么,带她过来做几套衣服。”文砚随意答道。 “真少见你带女同事来做衣服,除了很久以前带苏雨墨来过一次,做了两套工装。”蓝岚看了看林晚晴,对着文砚笑说道。 “不能同日而语了。当初是为了勤俭持家,所以事必躬亲。现在公司交给苏雨墨管理了,各种事情都有专理的部门,不需要我问事了。不过我们‘爱舍’的男男女女的工装可一直都是在你这儿定制的,没去过第二家。”文砚轻松愉悦的说道。 “那今天怎么亲自来了?”蓝岚疑问道。 “她是我的私人助理,与我算是直属关系。入职比较匆忙,特事特办,索性就自己来了。”文砚清楚的解释道。 “我先带她去量一下尺寸吧。”蓝岚起身走到林晚晴面前说道,林晚晴也站了起来,文砚跟着从沙发上起来。蓝岚见文砚起身,微笑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要跟着去看吗?” “不是,我想把要求提前跟你说了。超出预算太多,我付不起钱。”文砚玩笑道。 “你怕不能把我的店买下来呢,在我跟前哭穷。”蓝岚努嘴嗔怪道。 “我买你的店做什么,要买也是把你买下来。我可不干那买椟还珠的蠢事。”文砚调侃道。 “哎呦!我有那么贵重么?”蓝岚柔情似水般的看着文砚笑说道。 “遗世独立,可遇而不可求。”文砚赞美道。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蓝岚满腹怀疑的笑道。 “月亮代表我的心。”文砚款款说道。 “快给我一杯水。”蓝桥掐着脖子说道。 “怎么了,卡着嗓子了吗?”蓝岚忙从桌子上端一杯水送到蓝桥嘴边,蓝桥接过水杯,没事人似的喝了一口,笑说道:“唉,我刚刚是被你们俩的甜言蜜语甜的齁着了。” “你吓死我了,我看你是皮又痒了。”蓝岚拍了一下蓝桥后背气恼道。 “有姐姐就是好啊,有人心疼。”文砚笑说道。 “你哪里知道做姐姐的苦。”蓝岚叹气道,林晚晴看到蓝岚姐弟这一暮,露出温柔和羡慕的微笑。 “唉,谁让我没人疼呢。”文砚又坐下来无奈道。 “哥,你就偷着乐吧,你是没体会过这种疼法,那打的是真疼。”蓝桥一本正经的对文砚说道,逗的大家都乐了起来。 “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真打你了?你就在人前叫屈。”蓝岚笑对蓝桥说道。 “快中午了,你们准备管饭是吗?”文砚看了看时间道。 “能请到你赏脸吃个饭,那还不是荣幸之至。”蓝岚高兴道。 “不说笑了,谈正事。”文砚正坐在沙发上说道。 “什么要求,你说,我记着呢。”蓝岚也认真回应道。 “春夏秋冬四季工装各两套,四季便服各一套。”文砚说道。 “什么料子?”蓝岚问道。 “比着苏雨墨用的料子就好。”文砚想了想说道。 “我提醒一下,苏总现在用的都是偏高档的,价值不菲。当然,他不会一次性做这么多。”蓝岚向文砚说明道。 “这样啊!我还没太在意,只是感觉到苏总身上的衣服更有质感,更内敛了,掩饰了不少她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性格。”文砚悠然说道。 “你要她用于什么场合?”蓝岚接着问道。 “代表我参加会议,出席活动。”文砚说道。 “那你做便装干什么?”蓝岚不解道。 “算是特殊待遇吧。她是‘爱舍’和我的发言人,我需要她保持一定的形象,不只是工作时,工作之余的形象要求也比寻常员工高,不能工作时仪态万方,闲暇时不修边幅。”文砚详细说明原委道。 “我建议呢,选中高档面料就好,符合她自身气质的,她也能驾驭的了,不显轻挑,又不失温婉。不觉违和,又透露青春。还不会让苏雨墨感觉你故意拿人跟她比。”蓝岚思考着向文砚说道。 “知我者,蓝裁缝也。正合孤意,就按你说的来。”文砚拍手称快道。 “你这可是大手笔啊!”蓝岚看着文砚意味深长的笑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形象。定金多少,你报个数,我转给你。”文砚装作无可奈何道。 “你要自掏腰包吗?”蓝岚奇怪道。 “我先垫付,回头再回公司报销。”文砚笑说道。 “你确定报销的了,苏雨墨的衣服都是自己花钱做的,说是你们公司财务不给报高档以上定制服的。”蓝岚靠近文砚小声道。 “能报多少是多少,真不报也没法子不是?”文砚微笑道。 “之前还哭穷呢,这就一掷千金了。”蓝岚带着埋怨笑说道。 “你还不清楚我的底细,是真穷啊!我一月工资还没苏雨墨十分之一呢,你随便一个小单子怕就比我一月工资高了。我在你们面前能不哭穷嘛。”文砚故作可怜道。 “你骗谁呢,文哥!你手里那么大一家公司呢,钱还不哗哗的流到账上啊。”蓝桥不信道。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公司倒是小有规模,可人吃马喂,左支右绌,哪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等着钱往我口袋里流,你当我公司是印钞机呢。你这就是纨绔子弟的想法,以为钱都是那么容易赚的,你问你姐我们当初起家时的那个狼狈样。现在回想起来是忆苦思甜,可当时真是差点没愁到白发三千丈呐。”文砚侃侃而谈道。 “什么剧情?说出来听听嘛。”蓝桥好奇文砚是怎么和他姐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姐姐从来没提过那些经历。 “别瞎打听。”蓝岚嗔怪蓝桥道,回头又和文砚相视会心一笑。 “我还有好些房贷没还清呢。”文砚毫不掩饰道。 “这是实话,你倒坦诚的很。你也不想想你买了多少房子。”蓝岚白了一眼文砚笑说道。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有几十套房的房哥吗?”蓝桥凑到文砚沙发旁屈身在旁,做出仰慕的姿势说道。 “去你的,我还房大爷呢。你见那些有许多房产的,哪个像我似的一屁股债的。”文砚乐道,又像是在自嘲。 “那你买那么些房子做什么?不是成累赘了么?不像你风格呀。”蓝桥糊涂起来道。 “他呀,不像别人投资性的买些商业地产,也不是坐等拆迁的宝地,他买的都是各地动不得的青砖绿瓦,还有什么白墙的土旧老房子,买时好买,卖却难卖。也不知道他是一时冲动,还是怎么想的。”蓝岚笑向林晚晴和蓝桥说道。 “我买时本就没打算卖过,是留着自己住的。”文砚辩白道。 “你能住的过来吗?你当处处是家呢?”蓝岚反问道。 “你还真说对了,这叫四海为家。高兴到哪儿就到哪儿住上一段时间,逍遥自在。”文砚固执说道。 “土豪的世界咱也不懂,土字旁加上豪奢的豪组成的那个壕字,形容你是再名副其实不过的了,没有那么形象贴切的字眼了。”蓝岚打趣道。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文砚仰着身子怪话道。 林晚晴偷偷看了看文砚,微微笑了笑。 “走,咱们去量尺寸,不听话在这儿疯话了。”蓝岚拉着林晚晴走了。 蓝桥殷勤的捧上茶来,送到文砚跟前,露出亲昵的笑意。 “无事献殷勤,有事儿说事儿。好好坐着,别跟我这么猥琐。”文砚指着沙发道,蓝桥乖乖的坐了过去。 “你怎么跑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吗?”文砚问道。 “我都快毕业了,现在是实习期。反正是决定回国的,不如在我姐这儿实习,还能跟她学些经验。”蓝桥解释道。 “哦,这样啊!好事,回来好。”文砚点头道。 “趁我姐不在,文哥你跟我说说你跟我姐以前的故事呗。”蓝桥看了一下周围,小声向文砚微笑道。 “我和你姐怎么了?要你这样鬼鬼祟祟的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文砚奇怪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姐一直不说过去的事,我从小也不在这边,好奇到现在,也没敢问过。”蓝桥辩解道。 “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可能是你姐不想让你知道她当初吃了多少苦。”文砚轻松说道。 “你越说,我就更好奇了。求你跟我说说吧。”蓝桥央求道。 “这可说来话长了。”文砚深呼一口气道。 “没关系,你慢慢说。茶不够我再去给你泡去。”蓝桥殷勤道。 “小子,真想听?”文砚笑问道。 “别卖关子了,文哥!一会儿我姐该回来了。”蓝桥心急道。 “欲知前尘往事,且听下回分解。”文砚笑着拿着嗓子说了一句。蓝桥无奈的躺在了沙发上叹气。 ------------ 九 见蓝桥被自己一句笑话,搞得失望透顶,倒在沙发上,文砚并不去理会,悠然喝起茶来。两人安静的等待着,直到蓝岚和林晚晴回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躺在这里做什么?没礼貌!”蓝岚见蓝桥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笑说道。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可也半躺着呢,你说他,别把我也捎带进去了。”文砚漫不经心的说道。 “都是跟你学的,什么臭毛病。懒懒散散的歪风邪气。”蓝岚拎起来蓝桥坐好,笑嗔文砚道。 “你真会迁怒于人啊!自己管教无方,赖在我头上了。唉,男人和女人天生水火难容,男人是有理数,女人是无理数。”文砚故作叹息道。 “为什么女人是无理数?”蓝岚奇怪问道。 “有数是有数,就是不讲理。”文砚直截了当说道。 “歪话!蓝桥一直拿你当偶像,处处学你,才会这样。”蓝岚分辨道。 “这会儿估计他是真心想拿我当偶像了,气的想呕出来啐我呢。”文砚自笑道。 “怎么了,你们?你多大了,还跟他一样孩子气呀。”蓝岚对文砚埋怨道。 “我说不讲理还真是没冤枉你,没分个青红皂白,先偏袒上了,见得你们亲些。我们本来没什么事,都让你搞的像是我在欺负这小子呢。”文砚怪言怪语道。 “那他不是还小吗?”蓝岚心平气和道。 “还小?大学马上毕业了,你跟我说还小。就你这溺爱的劲儿,他能长大才怪。真是慈姐多败弟。”文砚批评道。 “不说这个了,怪没意思的。咱们去逛街吧,再顺便一起吃个饭。”蓝岚岔开话题道。 “有什么好逛的,怪闹腾的。你告诉我做那些衣服的定金多少,我转给你就回去了。”文砚起身道。 “真的不给面子?那我准备给你打的折扣也不打了。”蓝岚哄着文砚笑说道。 “那我得听听你肯为这面子打多少折。”文砚又露出笑脸道。 “0.618,你最喜欢的数,够朋友吧。”蓝岚笑着回应道,递给文砚收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哎呦喂!这个面子得给。你这得下多大狠心呀,就为了买个面子。”文砚高兴道,拿着手机转给蓝岚三万块钱。 “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只要你来我都可以给你,只是你不来而已。”蓝岚装作生气道。 “不是我不肯来消费,只我要是穿这么贵的衣服,肯定什么也干不了。”文砚认真道。 “为什么?”蓝岚蹙眉问道。 “躺也不敢躺,坐也不敢坐,吃也不敢吃,喝也不敢喝,怕弄弄脏了呀。又怕刮了碰了,褶了皱了,时时要小心,处处要在意,我又是个没记性的人,伺候不了它。还是寻常些的穿着自在些。”文砚趣说道。 “那也没见你从头到脚穿的很随意呀?一样周周正正,有板有眼,既得体,又有气质。”蓝岚反驳道。 “我总不能刻意穿的邋里邋遢,破破烂烂,装低调恶心别人吧?”文砚回说道。 “狡辩!我免费给你做行吗?你就不会觉得太贵而在意了。”蓝岚认真说道。 “那我更不舍得穿了,你亲手做的,我更在意了。”文砚笑说道。 “你就会拿话哄人开心。”蓝岚脉脉笑说道。 “别不信,你给我做的那套西装还完好的放着呢。”文砚像是说秘密一样有点小兴奋。 “你还留着呢?”蓝岚惊喜道。 “那是历史的见证,该被载入史册的,我怎么能丢呢。”文砚夸张道,和蓝岚不约而同的笑了。 “不早了,咱们走吧。”蓝岚说道,看了看眼前几人,像是在征得同意。 “不逛了吧,别到时你再没完没了了。这也快中午了,咱们直奔主题,直接咪西咪西去吧。”文砚有点担心道,怕女生逛街太耗时间。 “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去逛,你给人做了这么些套衣服,不好事做到底,捎带着也给人搭配着买几双鞋子?你觉得穿着工装或者高档的便装,搭配着运动鞋和板鞋合适吗?”蓝岚靠近文砚悄悄说道,文砚看看林晚晴脚上的鞋子,猛然拍拍额头道:“看我这烂记性。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是要让你给参考着搭配鞋子的,我看你脚上穿的这双就很不错。” “知道你不喜欢女生穿高跟的鞋子。”蓝岚看着文砚注视脚上的鞋子,笑说道。 “没必要。并不见得美,还不健康。最早高跟鞋还是发明给男人穿的呢,时代在变,观念也要革新。个不高可以是小巧玲珑,最多穿个低跟的修饰一下,高挑身材的更没必要。追求美的愿望是好的,但是应该因人而异,塑造其自身之美,加以点缀修饰,而非邯郸学步,削足适履,这是盲目的从众行为。”文砚一番论说道。 “好了,我的大批判家,咱们这儿没你批判的对象,我这儿的女员工都没让穿高跟鞋子,就怕你不待见。”蓝岚笑说道,拉着文砚要走。 “这就没必要了,我说的是我的观点,认不认同是另一回事,人家也许有人家的理由,不能拿我的好恶左右别人。总不能在街上看见穿高跟鞋的拦下来劝说一通,不让人穿吧,人不把我当精神病才怪。”文砚严肃说道。 “你很正常好了吧,请吧,再不走真么时间了。”蓝岚迫不及待道。 “起来吧,小子。不是我不跟你说。一者我朋友不想对外说的事,我知道也不会跟人说;二来我从不偷偷摸摸说别人的事儿,有什么可以方面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尽量征求你姐的意见,把你想听的故事讲一讲。”文砚走到蓝桥跟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蓝桥忽然来了精神,一跃而起,高兴道:“我懂了,谢谢哥!”小跑着冲出门去了,文砚看着笑着摇摇头,跟了上去。 “他呀大多时候都给人沉稳踏实的感觉,可偶尔也会这样有点孩子气,像今天这样。男人呀,心里都住着一只不成熟的调皮的小猴子,放下防备,很开心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跳脱出来,让你觉得傻傻的可爱,或者倔犟的怄人,还要你哄着平息了,高兴了才罢休。不过,这是只有在极好的关系,还能让他放松的人面前才会真我流露的。”蓝岚看着文砚的背影,一往深情的和林晚晴说道,使林晚晴觉得蓝岚了解文砚了解的极为透彻。 四人有说有笑的一路走着,直到一间品牌店前停住,走了进去。文砚拉住蓝岚,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做什么?”蓝岚怪问道。 “付账啊,又不是自己家的店,不用付钱的?”文砚反问道。 “什么时候这样阔气了?要不我也买两双。”蓝岚摇着手机笑说道。 “你要是想看着我喝西北风,你就多买些吧。”文砚感叹道。 “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蓝岚恨恨的说道。 “什么就重色了?她有你漂亮吗?”文砚看了看那边和蓝桥说话的林晚晴说道。 “可她很年轻,年轻可爱。”蓝岚感叹道。 “人不能太贪心,什么好处都占全了。何况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更看中内涵。”文砚收敛笑意说道。 “哦,原来你每每盯着美女看,是要看出内涵来呀,你眼睛是扫描仪吗?”蓝岚打趣道。 “我哪有,快挑鞋子去吧。”文砚笑说道,催促蓝岚。 “你确定你手机里的钱够数,别回头结账的时候尴尬。”蓝岚把自己的包交给文砚拿着,随口说道。 “你这样的鞋子多少钱?”文砚眼睛瞟着蓝岚的鞋子问她道。蓝岚用手比了一个数——7。 “七万?”文砚差点失声叫出来。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谁告诉你七万了?”蓝岚悄声怼道。 “总不会才七百吧?如果是这个数,那可就太值了。”文砚又看了看蓝岚的鞋子说道。 “七千,七千,你脑子生锈了吗?对钱数都不敏感了?”蓝岚感到好笑道。 “猜到了,逗你玩的。还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文砚笑说道。 蓝岚带着林晚晴挑鞋子,蓝桥跟在后面。文砚独自散着步看着店里善心悦目的商品,直到最后也过去看她们选好了没有。见文砚过来,林晚晴每试一双鞋子,蓝岚都看看文砚的反应,或是摇头,或是点头,最后选定两双买下。文砚细微的注意到林晚晴并没什么表情,高兴或不高兴。 “我刚想起来,今天要带她出来修剪头发的,又给忘了。”文砚有些自责道。 “你脑袋里是不是装着块橡皮擦呢,这也忘,那也忘的。”蓝岚调侃道。 “我老年痴呆了行不行?”文砚自嘲道。 “走吧,那家店做的不错。”蓝岚指着前面说道。 “你带她过去吧,我在附近转转。”文砚说道。 “给,手机。”蓝岚说道,把手机还给文砚,拿回自己的包。 “你拿去付款啊。”文砚没接过手机,说道。 “拿着吧,别联系不到你了,我有这家店的会员卡。”蓝岚说道,把手机塞进文砚手里,带林晚晴走了。 文砚边走边看,街市依旧繁华热闹,虽然经受了网络的冲击,归根结底人还是社会动物,需要交流,融入属于自己的圈层部落。蓝桥过来文砚身边,递给他一瓶水。 “是有点口渴,谢了。”文砚微笑道。 “别客气,文哥!一会儿去吃西餐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那儿还有我姐存的的好酒呢,你有故事,我有酒,多好啊。”蓝桥笑说道。 “如你所愿,就去那儿。”文砚爽快答应道,而脑海里是想起了林晚晴,想带她去西餐厅。 ------------ 十 征得文砚的同意后,蓝桥以姐姐的名义订了那家餐厅的位子。文砚和蓝桥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休息,看着人来人往。 “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能穿上你姐姐设计的服装啊?”文砚看着来往的红男绿女笑说道。 “怎么可能!且不说我姐做的衣服价格不菲,就是这定制的路子也不可能满足许多人啊,只能是迎合小众需求。你应该明白的,还让我班门弄斧说这些。”蓝桥诚恳说道。 “没什么,是我的假想。”文砚忘神的看着街市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文砚在回想自己为什么要招助理,为什么拖延了这么久却选中林晚晴,为什么让她住自己家里,又为什么带她出来,处处超出了自己对下属的行为范畴,真的只是为了公司?还是有别的想法?有什么呢?我爱心泛滥,同情一个需要工作的女生,同情的过来嘛,每天都有人求职,都有人失业。因为她喜欢读书,与我志趣相投,如果别人知道我这个特点投其所好,我是不是会有求必应?怎么可能,谁能下这么大功夫去公关我这个弱点,何况学识也不是容易能装的出来的。我喜欢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可能吗?难道我花了十年之期就是为了等她出现?我这么想已经是很荒唐了。对,我是为了让她帮我,她身上没有攻击性,不会给人压力,没有人会对她太过提防,即使知道她的背后是我。我不出面,那些不好的,负面的信息才不会掩饰的不露痕迹,才会露出马脚,哪怕一点点,我就能找出弊病,药到病除,发现缺漏,拾遗补缺。 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公心,不是私情杂念。文砚一番自证自辩,终于安下心来。他遇到任何困难和障碍,都会先追寻内心的恒定,一旦像自我催眠一样说服自己,就会让他心如磐石,坚不可摧,行如疾风,无往不至。 “发什么呆呢?”蓝岚见文砚坐在那里发呆,上前挥了挥手说道。文砚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蓝岚,目光又去找寻林晚晴,看着她有点惊讶,又看着蓝岚道:“怎么剪的这样短了?” “别看我,不是我的主意。”蓝岚辩解道。 “短些清爽,而且天也越来越热了。”林晚晴随意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心疼,不舍得剪呢。”文砚笑说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个自己终归还是做的了主的,想剪就剪了,何况头发以后还会长出来。”林晚晴平平静静的说道,文砚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觉得挺好,搭工装会显得神采干练,穿简洁点的便服会显得清新脱俗。我感觉越看她越觉得像谁似的。”蓝岚看着林晚晴,用自己设计师的眼光分析道。 “《罗马假日》,奥黛丽·赫本。”文砚提醒道。 “是了,是这个模样,这个格调。”蓝岚恍然明白了说道。 “你们别拿我开心了,人家是公主的气质,我至多不过是个灰姑娘。”林晚晴礼貌回应,又带着自嘲说道。 “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一样光彩夺目,羡煞旁人。”文砚对林晚晴微笑道。 “可惜我没有遇到肯拿着鞋子找到我的王子,也没有和他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林晚晴戏谑道,又像故意在接文砚的话。 “咱们过去吧,坐下来慢慢聊。”蓝桥和文砚说道。 “去哪儿?”蓝岚问道。 “他要请我吃西餐,订好了一家。”文砚悠然说道。 “你们商量的挺好,也不问问我们的意见,真够绅士的!”蓝岚笑嗔道。 “不然呢?又没决定让你们吃什么,各人点自己喜欢的就是了。”文砚奇怪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没问问我们乐不乐意吃西餐。”蓝岚接着说道。 “有不喜欢的吗?”文砚看着林晚晴和蓝岚反问道。 “算了,既然订了,就去吧。”蓝岚笑说道。 “你不是心疼了吧?”文砚调侃道。 “放心,我没你那么抠门,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蓝岚打趣着文砚笑说道。 “你说清楚,我怎么抠门了?我也没少请你吃饭吧?”文砚较真追问道。 “是请过,什么街头小吃,巷子里的老店,对,还请我排队买过包子吃。”蓝岚细数道。 “这还不够吗?他家的包子不香吗?不觉得自己有口福吗?既能吃到好味道的食物,又能品味其中的文化,你吃的是鲜活美味的历史啊!”文砚诙谐道。 “本来觉得挺好,可让你这么一形容,我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土似的。”蓝岚蹙眉笑说道。 四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预订的餐厅,经服务人员领到位置上,坐下来点餐。 “来点红酒吗?记得这儿好像还有存下的酒。”蓝岚向文砚问道。 “要的,要的,让文哥喝点酒,会把故事讲的更精彩的。”蓝桥兴奋道。 “开车来的,我戒酒了,本就记性不好,不能再喝它了。你们要是想来点,我是没意见的。”文砚推辞道。 “那就算了。”蓝岚微笑道,又对蓝桥说道:“年轻人更不要多喝酒,有害无益。” 四个人各自点菜,文砚转瞬就点完了,转而给身边的林晚晴介绍菜品,从开胃品一直到最后的饮品,仔细引导着她点好。 “还是要说咱老祖宗有智慧,一双筷子一只手就搞定了,不像这个,又是刀又是叉的左右开弓。”文砚看着眼前横着的刀叉笑说道。 “文化不同。”蓝桥回应道。 “是不同,一个再怎么衣冠楚楚都透着野蛮气,一个再怎么筚路蓝缕都带着儒雅范。”文砚两张对比道。 “你这是带有民族主义的偏见。”蓝桥随口说道。 “小子!别以为你出国吃了两天牛排就中西贯通,格局放大了,小心是邯郸学步,最后变四条腿了。文化不是容易养成的,几千年的文明还不够让你我自信的,虽说经历了一段惨痛的历史,总不至于断了脊梁骨,生生世世卑躬屈膝吧?风水轮流转,今朝已经到我家了。咱们寻常百姓今天都比那些白眼狼,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抱着A4纸冒充知识分子的主活的明白,有信心。提起来,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长长心吧,知道知道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维系着几千年不断的文明,进无止境的持续更进,你就是感受感受都该信心百倍,骄傲自豪的啊。你要看清那些耍嘴皮子的嘴中的民主是他们攻击别人的凶器,他们吹嘘的自由不过是拿来麻醉自己的酒精,甚至是在为自己刨坟墓。他们夜郎自大,目空一切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这是很危险的,再不回头是岸,就等待被现实无情的收割吧。你且看吧,真遇到事儿那些伪君子们都会偃旗息鼓,乱成一锅粥的。”文砚对着蓝桥严肃的长篇大论道。 “你别吓着他了,他不是都回国了嘛,我送他出去没让他胡混,只是要他一门心思学好技艺。”蓝岚委婉说道。 “这是对的,做的很好。我是担心他思想没根,容易随风倒,我给他提个醒。”文砚恢复轻松道。 “好的,文哥!我记下了,以后你多跟我讲讲这些深刻思想背后的历史故事,我最喜欢听了。”蓝桥高兴道。 “那也要看我有没有心情。”文砚笑说道,转头看见林晚晴一直盯着自己看,蹙眉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我脸没洗干净吗?” “我觉得你应该跳到桌子上,把你刚才那番话慷慨激昂的演说出来,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听。”林晚晴打趣道。 “没想到你也会调侃人呢?”文砚乐呵呵道,林晚晴不再看他,也默不作声。 他们开始用餐,林晚晴照着文砚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文砚立时察觉到不对,因为他在留意着林晚晴的举动,向她做了个两手交叉的手势,示意把左右手的刀叉交换一下。林晚晴会意的看了一下蓝岚,她是右手刀,左手叉,刚好和文砚相反,按照蓝岚的方式换了过来。 “你别跟他学,他跟常人不一样。”蓝岚刚巧看到林晚晴交换手中的刀叉,明白怎么一回事,打趣文砚,缓解林晚晴的尴尬。 “我才发现啊,文哥你拿刀叉的手跟人不一样的。”蓝桥好奇道。 “那什么,我这两条胳膊长反了,所以和别人习惯不同。你在国外知不知道哪家医院手术做的好?回头我去做个手术换过来。”文砚一本正经的说道。蓝岚和林晚晴都抿嘴笑了,蓝桥却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臂,认真说道:“怎么可能?这要是换过来,那才真是反了呢。”文砚忍不住笑了起来,林晚晴和蓝岚也乐开了花,蓝桥茫然的看着他们。 “你是不是傻?他说什么你都信啊?把你卖了,还给人数钱呢。”蓝岚对蓝桥说道,又好气又好笑。 “有你在,文哥怎么敢卖我呢。”蓝桥笑说道,又向文砚说道:“哥,快说说那段故事吧,你这伏笔够长的了。” “好吧,待我先向我的当事人申请一下。”文砚笑说道,注视着蓝岚,蓝岚有些不解。 ------------ 十一 被文砚注视了片刻,蓝岚感觉不对劲,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试探着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宝贝弟弟想扒扒你的老底,你看我是能说不能说?”文砚轻描淡写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蓝岚奇怪道。 “挡不住有人好奇不是。”文砚看了看蓝桥笑说道。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又没拦着,只是别丑话我。”蓝岚松口道。 “那不能,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光辉高大的形象。”文砚得到准许,高兴道。 “文哥,开始吧。”蓝桥向前靠了靠说道。 “唉,真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啊!话说当年我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小年轻,刚毕业,正踌躇满志的想做点事呢。年轻时什么都很,就一条能难住人——”文砚说些,蓝桥插话问道:“什么?” “穷啊!”文砚坦然说道,几个人都会心笑了。 “记得是我刚得到第一份工作通知,周五,让我下周一去上班,我高兴的不行,认真极了。因为需要西装革履的上班,我还嫌批发市场上的档次太低,穿不出去,还会让人感觉我对工作不够重视,高档的又可望而不可即。正犯愁呢,去老街吃了午饭,就在那儿转悠来转悠去,也不知怎么鬼事神差的到了一个角落里,你知道老巷子你摸不熟,都容易迷路的。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文砚不紧不慢的说道,偶尔卖个关子。 “看到什么了?”蓝桥似乎很默契的关键处接个话,让气愤更生动,其实是他太过好奇的缘故。 “巷口杆子上挂着块牌子,广告牌,写着——蓝岚西服定制店,还有一行小字——左转向内八米。我心想这都精确到八米了,该是多么严谨的人啊,我特意往左瞅了瞅,这个胡同拢共也没多长呀。这要是找不着门,除非瞎了眼了。”文砚正说的起劲,蓝岚听到这里已经乐的不行了,文砚停下来看了看蓝岚,笑道:“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捧场也不是你这么个捧法啊。” “姐,你别打岔嘛。”蓝桥拉了拉蓝岚说道。 “我就是觉得好笑嘛。行,我忍着还不行嘛。”蓝岚说完抿住嘴。文砚见蓝桥点的餐一点没动,林晚晴也会神的听着自己讲故事,于是说道:“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讲故事的,要听故事,该去茶楼。都别傻看着我呀,咱们边吃边聊,不然我就不讲了。” “别呀,文哥!吃吃吃,大家都吃。”蓝桥着急道,率先紧赶着吃了起来,文砚也只在每道菜上来前的间隙开说。 “我心说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这儿开店,要么是低调自信,‘酒香不怕巷子深’,要么就是刚起步,节约成本。不管怎么样吧,既然走到这儿了,不妨进去看看,兴许价格合适,我能接受,问题不就解决了嘛。我拿定主意,转身往里走去,我也是中了邪了,心里还惦记盘算着八米该走几步呢,两步一米,我得走十六步。你还别说,刚数到十六,正好来到一处大门前,门开着呢,我打探着进去院里了,这哪是什么店嘛,整个一个住家户啊,怪热闹的,四面打量一下,看见有一户房门前立着块牌子,写的跟外面广告牌一样的店名,我就知道没找错地方了。心想这店开的,真是开到家了。”蓝桥又打断道:“姐,你不是跟家里说你在公司里做设计师的吗?” “别急啊,这不是还没说到那里嘛。我说的是因,你说的是果,有因才有果不是。”文砚替蓝岚答道。 “抱歉!哥,你接着说。”蓝桥收住疑问,致歉道。 “我想象着难道是位隐藏闹市的绝世高手,我就朝着门前走去,门是合上的,但我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敲了敲门,听到甜美的一声——请进!我心头像触了下电似的,定了定神,推门进去,只见眼前乍现出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美女在桌案前裁剪东西呢,真是我见犹怜,我倒有些紧张的不知所措起来了,想看又不敢看。”文砚尽情的描述道。 “你说的是我姐吗?”蓝桥看了看蓝岚,向文砚提出疑问。 “我也觉得说的不是我。”蓝岚微笑道。 “当然不能和现在比了。”文砚审视了一下蓝岚笑说道。 “现在粉褪花残,人老珠黄了。”蓝岚悠悠笑说道。 “哪有,现在是静美端庄,那时是小家碧玉,不一样的风情,却是一样的漂亮。”文砚解释道。 “你是不是对我姐一见钟情,穷追不舍,所以才相识到今天的?”蓝桥笑对文砚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见之忘俗吗?我当时眼前心头就是一汪清泉,哪里有闲工夫想入非非。”文砚反驳道。 “我姐有这么大魅力吗?我当时怎么没发现?”蓝桥疑惑道。 “你?你当时还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哪里能站到一个男人的高度体会的到女人的美,就是现在你也未必明了。”文砚调侃道。 “别当着两个年轻人说这些,你也好意思。”蓝岚嗔怪道。 “我的话出格了吗?他们又不是三岁孩子,咱们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按理说咱们同在青年时期中间段,没有什么可隐晦的了。何况我说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事儿,孔老夫子都说《诗经》是‘思无邪’的,怎么就不能说呢?”文砚辩白道。 “说不过你,你随便吧。”蓝岚无可奈何笑说道。 “你是怎么和我姐搭讪的?”蓝桥好奇道。 “是她先和我搭讪的。”文砚笑说道。 “真的?”蓝桥惊讶道。 “是吗?我怎么对此没印象呢。”蓝岚微笑道。 “什么搭讪,就是正常的说话。我竟然连句礼貌性的问候都忘了说,只是呆站在那里,现在想想都觉得可乐。还是她先跟我说了声‘你好,有什么需要吗?’我当时怎么想的呢,很诡异,我觉得她应该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在盘丝洞遇到至尊宝时那样说:‘神仙?妖怪?’我跟她说来做西装,她就去拿了一本样图给我看,又问我做什么料子,什么价位的,我弱弱的回答道要便宜点的,我都怀疑她当时听见了我的话没有,声音小的我自己都没听大清楚。”文砚游刃有余的说道。 “我是没听到,可是猜到了。”蓝岚微微笑道。 “怎么猜到的?”蓝桥好奇道。 “大概是看我当时衣着寒酸吧。”文砚自嘲道。 “才不是呢,是因为你一看就像个学生,自然是为了工作才做衣服,当然不是为了奢侈,而是选择最有性价比的了。”蓝岚分析道。 “你看,我还学了心理学呢,到她哪儿,一眼就被看穿了。”文砚笑说道。 “你们是没见他那时的模样,像是《倩女幽魂》里的那个宁采臣似的,既清秀俊朗,又文质彬彬。对了,我手机里好像存的还有他那时的照片呢。”蓝岚向林晚晴和蓝桥笑说道,又去手机里翻照片,找到后展示在他们面前。 “还真是呢,文哥当时太帅了。”别人看完,蓝桥接过手机细看后说道,又想了想,问蓝岚道:“你为什么存文哥的照片,该不是暗恋他吧?” “怎么了?不行吗?”蓝岚故意说道。 “行啊,太行了!只能说明你很有眼光。”蓝桥称赞道。 “她忽悠你呢。这照片怎么回事呢,还得接着刚才说,且听下段分解。行了,暂停,正菜来了,先吃饭,。”文砚笑说道,拿起刀叉切起牛排来。 “文哥,你这牛排要的几成熟的,是不是太老了。”蓝桥见文砚切开的牛排问道。 “不会啊,刚刚好,我比较喜欢有弹性,有嚼头的。”文砚回答道。 “大概是6.18成熟的,才会刚好合他的意。”蓝岚调侃道。 “差不多吧。其实我还是喜欢内蒙风干的牛肉条,那个嚼着才过瘾。”文砚笑说道。 “很好吃吗?我都没有吃过呢。”蓝桥疑问道。 “唉,我都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要说吃的,哪里能跟我们比,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处处有美食,道道是美味,有八大菜系,烹饪二十八法,大宋朝就开始煎炒烹炸了。你再看看你盘子里夹生的肉,都快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了。咱们几千年传承炮制的才叫饮食文化。”文砚又对比道。 “人家有人家的文化嘛。”蓝岚笑说道。 “我不是不尊重别人的文化和习惯。只是我们要有起码的判断力吧,自己这边有那么多的味道视而不见,非要附庸别人吃的喝的才算时髦,有品位?咱们也是不大不小的生意人,难道看不出那销售的手段,什么是物超所值,什么是包装的高大上一点,让人们为虚荣买单。别人跟风消费,我们看不出来其中门道吗?拜托,这仅仅是吃东西,有必要伪装,委屈自己吗?心不累吗?小馆、老店里坐下来美滋滋的吃一顿,不香甜吗?”文砚动情说道。 “你该给咱们的美食代言去。”蓝岚笑打趣文砚道。 “我这不就是向你们宣传呢吗?我愿意公益做这个代言,哪怕自掏腰包都成,只要能让更多人自信一点,认识到我们源远流长的博大精深的文化。”文砚坦言道。 “只要你请客,我天天随你吃去。”蓝岚爽快笑说道。 “你想多了,我是只宣传,不请客。”文砚笑道。 “你们看看,一听请客就吓成这样了。”蓝岚向林晚晴和蓝桥笑说道。 “不是我怕请客,实在是囊中羞涩的很。”文砚悠然说道。 “吃小吃能把你吃穷了?只怕吃上一辈子,对你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吧。”蓝岚笑怼道。 “你看到我手机里的钱就是我的余额了,我还等着下个月发工资呢。本来想去公司预支呢,可是实在张不开嘴。”文砚苦笑道。 “不是吧,文哥!你怎么会这么惨的?”蓝桥惊诧道。 “别信他的,他是不舍得动他的金库。不过有一样文总做的让人十分钦佩。”蓝岚笑道,又看着文砚露出温柔的目光。 “文哥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蓝桥兴奋起来问道。 “不是惊天动地的,而是悄然无声的。”蓝岚神秘的笑道。 “什么嘛。”蓝桥追问道。 “他捐了大约有自身三分之一资产的钱去做公益。”蓝岚放慢语速,清晰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文砚稍感惊讶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岚诙谐道。 “说的我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文砚笑说道。 “这么多啊,那是多少钱啊?”蓝桥感叹道。 “这个呀,还真是一道复杂的算术题。”蓝岚诡秘笑道。文砚也不知道蓝岚怎么知道,怎么推算出来的,只是看着她很得意,自己也莫名的跟着笑了。 ------------ 十二 听了蓝岚一道复杂算术题的说法,林晚晴和蓝桥也颇为好奇。林晚晴越来越看不明白身旁这个男人是个什么物种,他会出现在你认为的矛盾的两端,他会做出令你排斥费解的事,也会无微不至的让你受到关爱。你不会觉得他是分裂的,反而觉得他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太极的阴阳鱼意味着:对立的完美结合——The perfect union of opposites. “怎么就是复杂的计算题了?”蓝桥问蓝岚道。 “因为你不知道他有多少资产,所以要想知道他捐的三分之一到底是多少就复杂了呀。”蓝岚解释道。 “那些搞财富排行的没对文哥进行过财产统计吗?”蓝桥疑问道。 “他拒绝参加排行榜,所以他们也拿不到一手资料,只是估算,可他们不知道他还有其他金融资产,还有那些古董房产,别的投资,所以偏差会很大。”蓝岚如数家珍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蓝桥奇怪道。 “我也纳闷呢,你从哪儿调查的?把我老底都翻出来了。”文砚讪讪笑道。 “你在公司的财产是很容易知道的,有年报,知道你的持股比例,容易计算。除了没像你那么买房产,你做的那些投资,我都记下了,也跟着买了点。所以我能大致知道个范围,当然不一定精确,谁知道他还隐藏了什么呢。”蓝岚细说道。 “亏了是你,要是别人这么查我,我可就不安了。”文砚坦诚说道。 “我们也不算这道题了,搞不清。你就直接说你得出的数吧。”蓝桥向姐姐说道。 “大概能有这个数。”蓝岚像是说秘密似的小声,伸出右手小指、无名指和中指三根手指。 “你要说是三十万,我不会特别惊讶,文哥创业十年,每年捐三万,感觉也不少呢。”蓝桥计算道。 “你也太小看你文哥了,他在这方面可从没吝啬过。”蓝岚笑说道。 “三百万?我更崇拜你了,文哥!向你致敬!”蓝桥激动道。 “太缺乏想象力了,也没个思考。”蓝岚对蓝桥摇摇头叹气道。 “不会是三千……你别吓到我了,真是会惊天动地的,我都坐不稳了。”蓝桥瞪大了眼睛看着蓝岚说道,手有些颤抖。 “有那么多吗?你别是搞错了吧。”连文砚都觉得惊奇道。 “你自己做的事,反来问我。你回去后好好算算,看看是多了,还是少了。怪不得不知道心疼,原来是压根没记下,难得糊涂啊。”蓝岚玩笑道。 “哎呦!我该怎么敬仰你啊,文哥!以后在我心里,你就不是偶像了,我给你修了一座神位,天天膜拜。”蓝桥激动道。 “你也太能夸大了。不细想想,有什么可值得吹捧的。你感觉的多,对我来说也只是一部分。我拿那么多不见得有一位乞者捐出一百块来高尚。”文砚诚恳说道。 “文哥!这么说的话,你在我心中更加德高望重了。”蓝桥注视着文砚笑说道。 “一边去,我还老气横秋呢。”文砚怼言道。 “故事,故事呢,咱们接着讲啊。”蓝桥提醒道。 “让你们打岔打的,我都忘了说到哪里了。”文砚笑说道。 “说道你不好意思的和我姐说做便宜点的西装。”蓝桥想了想说道。 “哦。然后我就走了。”文砚简单说道。 “就这样啊?走的也太随意了。”蓝桥失望道。 “不然怎么样?你还以为真的一见钟情,难舍难分啊!”文砚玩笑道。 “那你后来又怎么和我姐联系上的?”蓝桥追问道。 “这说起来就有点曲折了。”文砚感叹道。 “慢慢说,就喜欢曲折的,情节丰富。”蓝桥更有兴致的说道。 “那天选定好西装样式,你姐给我量好尺寸。我付了定钱,拿了凭条,嘱咐她尽量帮我早点做出来,约定第三天,也就是那周周日晚上去取,然后我就走了。等我第三天取衣服,再次去到那间院子时,我傻眼了。”文砚展示出当时的表情道。 “怎么了?为什么傻眼?”蓝桥奇怪道。 “先是外面的广告牌不见了,院里则是人去房空。这我就懵了,想着难道我一套衣服给她的店做黄了?我走到门前想确认一下情况,门开着,里面空无一物。这种情况,不用想也能猜到,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也没必要揪着不放,给人添堵。正要离开,她院里邻居,一位大妈叫住了我,问我是不是来取衣服的,我说是。她去自己房里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我,这是那蓝裁缝让交给你的,说你这会儿来取。蓝裁缝就是打这儿来的,不是我开的头。我接过手提袋,撑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西装,这让我又惊又喜起来。我当时就感动了,那样的情况下,还能给我把衣服做出来,这人品我是服了。问题衣服我拿了,钱还没结呢,我只给了订金。我就问大妈她去哪儿了,大妈也说不知道。我接着打听她是到别处开店去了,还是不干了。大妈见我好奇,也正闲着没事,就跟我说了起来。她先是叹了口气,说这蓝裁缝啊心眼太实,让人给骗了,啥也没剩,这才不干了。”文砚正说着,蓝桥不经意说道:“什么情况啊?” “我也不知道呢,当时也不只是好奇了,你说她当时一个年轻女孩家,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别在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还真有点担心。”文砚认真说道。 “你是在怜香惜玉吗?”蓝桥笑说道。 “是吧。人美心善,这样的姑娘哪儿找去。”文砚看着蓝岚笑说道。 “接着夸,我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就知道拿我开心。”蓝岚嗔怪道。 “我可是肺腑之言。我拿着那套西装的时候,心情就开始沉重起来了。我就下决心找到你,一来把衣服钱给你,二来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虽然我是一穷二白,也能尽心尽力为你做点什么,报答你做衣服之情。如果真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可以给你进行心理心理开导。”文砚真诚的对蓝岚说道。 “你后来怎么找到我姐的?”蓝桥奇怪道。 “‘山人自有妙计’。估计那大妈也是讲故事的高手,三五句话就让我好奇到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当然,我不是那爱八卦,好事儿的人,是想看看能不能听出什么蛛丝马迹。我就接着跟大妈打听,才知道她是被她……”文砚说到这里,蓝岚咳嗽了一声,他立刻会意,改口道:“她是被她的合伙人给骗了,那孙子本就是个甩手掌柜,帮不上忙,后来这孙子得到一个出国留学的机会,没筹到钱,根本没跟她打招呼,偷了她辛辛苦苦挣了大半年的钱,更无耻的是竟然偷偷摸摸把你姐一屋子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大模大样的卷包跑了。真是,要是让我撞见这孙子,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就这也不解恨。”文砚说的怒上心头。 “这是什么人呀?”蓝桥皱眉道。 “同学。”蓝岚低头说道,文砚也跟着掩饰,没说破也是她男友这层关系。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能说是遇人不淑吧。我知道了原委,更不放心她了,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当晚回去,我就立刻编写了个帖子‘请回答,蓝裁缝’,以我文学专业的文笔写了篇动人的故事。”文砚得意道。 “你学的不是心理学专业吗?”蓝桥问道。 “那是顺带着修的,没想到竟然毕业了,其实我本专业是文学。发完帖子,我就一直等消息。第二天忙着去上班,直到中午下班,才空闲下来休息。打开手机,这才发现我的帖子火了,有了大量的转发和评论,很多热心人@我,给我提供线索,也有不靠谱的,蹭热度的乱说一通,博人眼球。我慢慢的看着,想找出有价值的消息,看了半天,也只是空欢喜,虚热闹。直到有人加我,备注‘我是蓝岚’,这下我是惊着了,赶紧加上了。她还不知道我是谁呢,请我把帖子删了。我说必须见到她本人,我才会删。她勉强同意了,我们约定晚上下班后到老街街口见面。等我下班赶到地方时,她已经在那儿站着了。我连忙到她跟前,打了招呼。她还是没认出我来,我指着自己身上的西装让她看,她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才想起来,笑着问怎么是我。我这还担心呢,她倒像没事儿人一样了。我和她说了经过,表达了担心。她说没什么的,自己没放在心上,已经安安稳稳的在一家公司上班了。我是搞不明白了,她就这么豁达?”文砚纳罕道。 “不然怎样?还能天天以泪洗面吗?我倒是庆幸他是那是走的,如果等到现在把我的店卷空溜了,那才是欲哭无泪呢。”蓝岚坦言道。 “现在?他敢!他就是跑出地球,我也不惜一切代价给他捉回来。”文砚慷慨说道。 “你也不想想,如果那样我们俩还能认识到现在嘛,你就成了匆匆过客,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福祸相依,现在多好啊,一场变故,少了一个潜藏的祸害,多了一个真挚的朋友,这不是我的福气吗?”蓝岚真诚的笑说道。 “这就完了吗?”蓝桥问道。 “差不多了。我当时立马拿出钱包,掏出做西装的尾款递给她。她推说不要了,订金已经够料子钱,说是缘分,我是她第一家店的最后一位顾客。对了,就是那是她给我拍了一张照片,说是用那个代替给我做衣服的手工费。”文砚说道,蓝桥又问道:“你给文哥拍照是做什么用的?” “看着他穿着我做的衣服,感觉自己的手艺真是不错,可以拿给人显摆显摆。”蓝岚笑说道。 “明白了,你是拿文哥当自己的模特,做广告宣传呢。”蓝桥笑说道。 “是呀!我都没想到,忘了要代言费了,还请她吃了饭呢。”文砚跟着笑说道。 “你也好意思说,我免了你的手工费,你就请我吃路边摊。”蓝岚笑嗔道。 “我看你吃的挺香,挺开心的呢。关键是我虽然没钱,但是我有想法呀,能给你出谋划策不是。”文砚悠然自得道。 “是是是,你是三顾茅庐都请不到的军师。”蓝岚开心道。 “文哥!你给我姐支了什么招?”蓝桥好奇道。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你未必感兴趣。”文砚随口道,开始喝最后的咖啡。蓝桥盯着他,等他放下咖啡杯,继续追问。 ------------ 十三 见到文砚放下咖啡杯,蓝桥立刻问道:“文哥,你说?我有兴趣听。” “听什么听,喝了咖啡走人。有空再和你聊。”文砚催促道。 “你就说完嘛,文哥!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呢。”蓝桥故作哀求道。 “我真是怕你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柔情似水的。”文砚笑说道,又对蓝岚笑道:“怕是你的责任吧。” “你说清楚,我怎么了?”蓝岚瞪着文砚问道。 “这就叫姐强而弟弱,自然规律。”文砚笑侃道。 “文哥,你究竟给我姐出什么主意了?”蓝桥依旧追问道。 “当时我们都是上班族,没想到创业什么的,那是也没什么全民创业的热潮。我呢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很早就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网上搞了个论坛,渐渐的聚集了不少的人,形成了一个圈子,在我的理想下建成的部落。慢慢的我就感觉不能只是在网上空谈啊,要去解决实际问题,才能真正帮到人啊。我就试图想把理想照进现实,变得可执行,然后就有了‘爱舍’。我用我当时感觉到的网络力量同化了你姐,让她通过网络平台先建立个人品牌,然后就有了远近知名的‘蓝裁缝’商标了,再后来就有了蓝岚服装定制连锁店了。就是这样,没什么故事性的。”文砚平淡的说道。 “一部十年创业史就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了?怎么可能这么平平无奇呢?一定是你身在其中不觉得有什么厉害。”蓝桥疑惑道。 “哪来的那么多传奇,你知道我是靠什么撑起一片天的吗?”文砚驳斥道。 “什么?”蓝桥前倾着问道。 “两条!一是运气,二是抱定干三十年的决心。”文砚掷地有声道。 “那要是运气不好,三十年也不成功呢?”蓝桥怯懦的反问道。 “不成功,我也不会成仁的。哪有必然成功的事呢,你期望成功的时候,就应该准备接受风险。我可以毫不后悔的说,我为理想奋斗过,这就够了。然后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安度余生。”文砚洒脱笑谈道。 “你可真想的开,文哥。”蓝桥佩服道。 “没一点胸襟,干什么事业。咱们这正好故事讲完,结束用餐。就这样吧,打道回府。”文砚愉快说道。四人一同离开餐厅,回到蓝岚店前。 “对了,衣服什么时候要?”蓝岚问道。 “后天上午。”文砚认真答道。 “时间太紧的点。”蓝岚为难道。 “没让你全做出来,当季的工装和便装各出一套,其余的不急,你可以慢慢来。”文砚带着要求的口吻说道。 “行,知道了,后天一早我让人给你送家去。”蓝岚答应道。 “我,我,我来送。”蓝桥自告奋勇道。 “你?摸得着门吗?别再耽误了正事儿。”文砚疑虑道。 “我去那边转过的,知道大概位置,到了给你打电话。”蓝桥笑说道。 “你留一下她的号码吧,我怕早上出去接不到你的来电。不过你别没事打骚扰电话,她没空陪你闲聊。”文砚也不好拒绝蓝桥的热情,于是让他留下林晚晴的手机号码。 四人道了别,文砚带着林晚晴回去,一路上林晚晴神情忧郁,默不作声。 “今天是不是太累了?”文砚关心道。 “没有。”林晚晴短短答道。 “让你一起去吃西餐也是有用处的,以后工作中难免有类似的应酬。”文砚以为是吃西餐让林晚晴感到别扭的缘故,她才不大开心。 “没什么,我不在意吃什么,怎么吃。”林晚晴平静回应道。 “你是觉得哪里不适应吗?”文砚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想要一探究竟。 “很适应。”林晚晴答道。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是呢?”文砚继续探底道。 “不是吗?曾经像是机器运转过,今天又成了提线木偶,本质上是一样的,怎么会不适应呢?”林晚晴忍不住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谁也没有拿你当做木偶的意思啊。”文砚莫名道,开始回想一天的经过。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林晚晴不知道自己心情怎么了,尽力克制道。 “订做衣服是我事先和你说过的,怎么做是没和你商量,可我请了最好的设计师,她甚至更懂你的需要。买鞋子是蓝裁缝建议的,我觉得也是应该的。头发是你自己要剪这么短的,我没有要求你的。吃西餐刚才说了,是一次很好的练习。”文砚明明白白说道。 “你说的很对,做的也很对。我只要无条件的接受就行了,我也接受了不是吗?”林晚晴压制着心绪说道。 “我可能没有提醒你,事实就是这样。你选择了这份工作,就要承担它的后果。它不能给你带来财务自由,减轻你的劳苦的同时,还给予你精神自由。相反,甚至没有你做服务生自在随心。我们无法拥有全部,你是如此,我亦如此。你现在与我同在,我有多么的不自由,你就有多么的不自由。你也了解到我平日做的一些事,甚至觉得荒唐,我是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摆脱束缚,回归自由吗?我不可能像跟你谈恋爱,陪你逛街似的,处处征得你的同意,跟随你的意愿,你或许会觉得我强势、独断,那是因为我要对‘爱舍’负责,它不是我敛财的机器,它是有温度的,里面是一双双依赖我的眼神,和他们背后支持或是依靠他们的人,所以我不许有失。如果我哪里做的让你不高兴了,我可以诚意致歉,但是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甚至绝望,那是我不能承受之重。心灵自由,我给不了你,你也给不了我。要么放弃,要么争取。”文砚诚恳解释道。 林晚晴听了文砚一番诉说,默默低头沉思。文砚见林晚晴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闷,也松了口气。只是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有个性了,不知道他们天马行空的想着什么。这难道就是代沟吗?他还真不愿意承认,事实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承认自己out了,老了吗?自己可是一直在学习呢,从不敢放松。林晚晴的靠近,让他有了深刻的危机感,自己不能在不同年龄段的人中游刃有余的懂得他们的话语,理解他们的行为,自己注定要成为边缘人。他也不能接受林晚晴与自己出现代纪的隔阂,这样就意味着爱情也随之面临阻碍,不是他和林晚晴之间,是年龄差距的人之间,这不符合自己的理论。 文砚一路上思绪纷纷,回到了家,两人一起进了书房,林晚晴挑了本书回房间了,文砚坐了下来,也想看一会书,只是心中闷闷的,看不进去东西。起身出去,一直走出了家门,随意走着,不知不觉到了菜市,自觉奇怪,正要掉头回去,想着既然来了,买点菜回去,省得林晚晴再跑一趟了。于是进去买了些菜,回到家里,把菜送到厨房。忽然感觉自己好久没下过厨了,手都生了。自己也是有三板斧的,要是不露一手,还不被林晚晴看扁了,还没她一个年轻姑娘会做菜。 文砚穿上围裙,开始处理起菜来。他做的最好的是那几道反复练习的硬菜,可就是太废功夫,半天做不好一两道菜,也不好邀人品尝。今天就自己和林晚晴在家,时间也充足,索性使出看家本领,压一压林晚晴的威风,连刀切都十分精细用功,一道道工序下来,只从下午忙到晚上,虽然开着冷气,还是微微冒汗。林晚晴看了许久书后,躺下睡着了,醒来时见灯都亮了,十分懊恼。立刻去书房,文砚不在,想是出去了没回来呢。她立刻匆匆出门去了,来到菜市,尽快挑选了,想赶在文砚头里回去,一路小跑着就回家了,拎着菜直奔厨房,推门进去,却见文砚在燃气灶前站着呢,还穿着那天自己买的花边围裙,不觉想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林晚晴奇怪道。 “没事啊,我也来做两道菜和你切磋切磋厨艺。过来看看,我做的怎么样,有没有一比。”文砚笑说道。 林晚晴放下菜,过去看,两道菜还都正在锅里,说道:“你真的会做饭呀?” “那还有假不成?我可不是只会嘴上功夫的。那天混不下去了,我还准备去开家餐馆呢。”文砚自诩道。 林晚晴去打开电饭煲,一看里面空空如也,问道:“你没蒸饭吗?” “哎呦!我给忘了。”文砚恍然说道。 “你还不赶紧蒸上。”林晚晴催说道。 “还是你来吧,我不知道放水的比例。”文砚尴尬道。 “那你以前怎么做的?”林晚晴洗了手去蒸饭,问道。 “我没蒸过饭,只是熬粥,稀点稠点都无所谓。”文砚讪讪说道。 “就你这样还想开餐馆呢,你是不是要专门聘请一个蒸饭的呀?”林晚晴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要算算成本,看看划不划的来。”文砚笑说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你听说过有专门为蒸饭聘请人的餐馆吗?”林晚晴笑说道。 “这要看你怎么运用了,我不可能傻到只让蒸饭的蒸饭,我可以作为营销手段,对外宣传我是连蒸饭的都是专人负责,让人觉得我做的是一家很精致的,有品位的餐馆。”文砚狡辩道。 “诡辩。”林晚晴随口道。 “你是不是想家了?”文砚忽然对林晚晴体贴的问道。林晚晴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文砚,又躲开他的眼神。 ------------ 十四 回想起今天和蓝岚、蓝桥姐弟两个一起时,林晚晴的目光时而充满温柔,时而又淡淡忧伤。 联想起她看自己吃饭像她弟弟时看自己的目光,想她一定是想家了,自己是不大能体会得到这种情感的,一个习惯了飘泊的独行浪子。 “没有。”面对文砚的疑问,林晚晴掩饰道。 “你不想你弟弟,不想你父母吗?你看今天蓝岚和蓝桥姐弟俩亲亲密密的,我都羡慕的很,想回家看看去了呢。”文砚一边脉脉温情的说道。 林晚晴只背对着他不说话,文砚走上前去,只见林晚晴眼眶红润,已掉了两滴泪下来。 “走开。”林晚晴对凑在跟前的文砚嗔怪道。 文砚忙走开,找到抽纸抽了几张,又回到林晚晴跟前递给了她。 “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的。你们女生比不得我们男的铁石心肠,容易想家。”文砚自责道,又问林晚晴道:“你不时常回家吗?”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说回家就回家的。”林晚晴怼言道。 “各有各的不幸,你是有家不能回,我是有家不敢回。”文砚叹息道。 “为什不敢回?”林晚晴疑惑道。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不受待见嘛。”文砚无奈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有仇呀?”林晚晴不解道。 “你还别说,家里人见我还真是分外眼红呢。”文砚调侃道。 “怎么可能?为什么呀?”林晚晴满脸迷惑道。 “因为……因为我是一只单身狗。”文砚讪讪笑说道。 “什么!”林晚晴先是惊讶,后又嗤的笑了出来。 “他们就是就是这么叫我的,还团结一致,一起鄙视我。”文砚尴尬笑道。 “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呢?”林晚晴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呢?”文砚随口反问道,像是被这种问题问的太多了。 “你条件很不错呀,不用愁柴米油盐酱醋茶,要事业有事业,要财富有财富,年纪刚好,仪表堂堂,除了有点话痨,爱调侃之外,我还没发现什么大毛病,不是挺好的吗?”林晚晴评价道。 “这样就是为了结婚准备的吗?我要声明一下,我不是话痨,因为想把问题说清楚,所以话多了点。”文砚辩驳道。 “最重要的是你做的是解决别人感情的问题的事业,要是知道你自身的感情都没安排好呢,别人怎么会信任你呢?你可是坚信爱是存在的,幸福是可能的。”林晚晴分析道。 “不是说必须结婚的人才能体会到生活和感情的矛盾,不是犯了罪才知道什么是犯罪心理和人格的,我可以去认知,可以从心理学的层面给予分析和治疗,这方面我是专业的。”文砚解释道。 “我想你可以先接受一下治疗。”林晚晴玩笑道。 “怎么都这么说?怀疑我有心理问题,我可是心理医生。”文砚感到好笑道。 “这跟你是不是心理医生有什么关系?谁说心理医生就不会有心理疾病呢?”林晚晴反问道。 “我要是有问题,公司里的人会看不出来?都是做心理咨询的。”文砚笑说道。 “他们看出来也未必会跟你讲呀,谁去关心你这个,还怕说出来触你霉头呢。你就是同性恋也不影响他们工作呀。”林晚晴反驳道。 “你说什么呢,越说越离谱了。我已经饱受议论了,你还火上浇油呢。”文砚敏感的说道。 “我就是形容一下,别人不会那么在意你的感情问题的,除了拿来当话料。”林晚晴笑说道。 “唉,人言可畏啊。”文砚感叹道。 “那你就该将这事提上日程。”林晚晴建议道。 “什么事提上日程?”文砚疑问道。 “找个好人嫁了的事。”林晚晴开心的笑说道。 “才发现,你很懂的幽默啊。”文砚盯着林晚晴微笑道。 “就只许你打趣别人,不许别人打趣你呀。”林晚晴收住笑脸说道。 “当然不是,我脸皮犹如铜墙铁壁,怎么打趣我都行,只要你高兴。”文砚自嘲道。 “你为什么不想踏踏实实找个人结婚?”林晚晴随意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我只是一个人太久,习惯了。”文砚回应道。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两个人一起,你会不喜欢呢?”林晚晴劝解道。 “你说的很对,可是这样的试错代价太高。孤单久了,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恋爱了,不敢付诸行动了。”文砚坦白道。 “那是你还没遇到让你忘乎所以的人吧,或许你根本没谈过恋爱。”林晚晴猜测道。 “上学时就开始不停恋爱,工作时开始不停相亲,都是无疾而终。后来发现自己自卑于一无所有,所以想先建立事业,有了事业后,发现自己过了恋爱的年纪。”文砚缓缓说道。 “没想到你的情史这么丰富。”林晚晴诧异道。 “谁没有几段过去呢。你难道没有?”文砚随口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懒得去想去做。”林晚晴微红着脸说道,文砚不知道什么原因困扰着她,也不急于冒昧的问清楚,现在两人的谈话已经很接近朋友之间的了,相信会越来越好。 饭熟了,两人一起美美吃了顿晚饭。文砚在书房里等着,林晚晴收拾干净厨房,也去到书房。 “今天还有什么事吗?”林晚晴问道。 “读书吧,现在开始。你平时都读什么书?”文砚示意林晚晴坐下,说道。 “我只来回的读过几本古典名著,一些唐诗宋词。”林晚晴羞赧道。 “我想也是这样。今天开始你要读些不一样的。看到这一面墙的书架没有?这上面所有的书都是对我的事业有贡献的,‘爱舍’的精髓都在我写的每期内部专栏《爱的道法术》里,而我所有的思想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应对问题的技巧,都是这一本本书给我的启发,让我不断的进行思想实验。我要重新把这一面墙的书重读一遍,这里有不同学科的书籍,都有你来替我阅读,即便读过的,也请你重温一遍。”文砚认真说道。 “那就开始吧。”林晚晴毫不介意和排斥,立刻答应了。 “我们先从小说开始,主观体会不同的情感。”文砚指了指桌上的一本书说道。 林晚晴拿起书看了一眼,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然后问道:“就读这个吗?” “是的。你有读过吗?”文砚问道。 “听说过,没读过。是一本言情小说吧?”林晚晴翻着书说道。 “我好像不能反驳它是言情的,可它远远超乎了人们通常以为的言情,它是富有现实意义和文化特征的,还会对你们女生的恋爱婚姻观有指导意义。它很好读,而且吸引人。如果你读下去,我相信你会爱上它的。”文砚谈论道。 “直接读正文吗?”林晚晴翻到译本序一页问道。 “今天只读序言。”文砚说道。 “关于简·奥斯丁,应该从哪儿说起呢?著名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有句名言说:‘在所有伟大作家当中,简·奥斯丁是最难在伟大的那一瞬间捉住的。’”林晚晴开始认真读了起来。文砚躺在椅子上闭目凝神细听,直到林晚晴以为他睡着了,提高了声音读起最后两段道:“纵观《傲慢与偏见》,可以说,奥斯丁对决定婚姻关系,乃至人的一切关系的物质原因可谓揭露得深刻,但这种揭露,在这部喜剧性的世态小说中,不是凶狠的,不是感伤的,不是道德义愤的,也不是玩世不恭的,而是嘲讽的。奥斯丁的嘲讽渗透于全书的字里行间,在人物塑造上起了关键作用,也是叙述中的灵魂。但这种嘲讽不是文字游戏,也不在抽象品格上兜圈子,而是紧紧围绕对人们的现实关系的揭露。 总之,观察的深度与才气横溢的嘲讽在《傲慢与偏见》中凝炼为一部闪耀着喜剧光彩的现实主义杰作,摆在世界名著的行列中间毫不逊色。”读完书,林晚晴蹑手蹑脚的走到文砚跟前,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才靠近文砚面庞,文砚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刹那,林晚晴立刻转身回去坐下,十分羞赧。 “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文砚坐了起来,笑说道。 “不太确信。”林晚晴说道。 “你听着。”文砚说道,把刚才林晚晴最后读到的那两段,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你能过耳不忘啊!”林晚晴惊奇道。 “我没那特殊本领,何况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的。”文砚坦然笑说道。 “那你是怎么记住的?”林晚晴奇异道。 “就像你反复读的古典名著、唐诗宋词一样,这也是一本值得反复读的好书,我就读了好多遍,所以记住了。”文砚笑说道。 “你都读那些遍了,为什么还要我给你读?”林晚晴嗔怪道。 “刚说了,有些书是值得反复读的,听你读的,好像和我看的不一个味道,挺有意思。而且你还没有读过,更要读一读,在我身边工作就要和我保持思想一致,何况读书有益无害,或许还有意外收获呢。”文砚笑说道。 结束谈话,林晚晴回去休息,文砚出门去了,林晚晴也没有问他去做什么。第二天一早,林晚晴早早起来,准备去买早餐,却正撞见文砚提着早餐进来。 “你怎么天天这么早?”林晚晴纳闷道。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文砚吟诵道。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林晚晴随口说道,文砚笑了起来,将早餐递给林晚晴,让她拿去吃了。自己则在院子里拾掇拾掇花草,喂喂缸里的鱼儿。 “什么时间出去?”林晚晴吃完早饭,来院子里问文砚道。 “你怎么知道要出去?”文砚笑问道。 “猜的。”林晚晴答道。 “越来越默契了,‘心有灵犀一点通’。”文砚高兴道。 “胡说什么。要注意什么吗?衣着什么的?”林晚晴细心问道。 “便服就好,最好是宽松些的运动装,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活动,很耗体力的活动。”文砚提醒道。 “什么活动?”林晚晴问道。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文砚故作神秘道。 两人各自回去换了衣服,一起出去。 “你早上那么早,晚上那么晚出去做什么了?”林晚晴还是没能忍住好奇,问道。 “这两个时间段人少,我去附近游泳馆游泳去了。”文砚回答道。 “那你可真是够喜欢游泳的。”林晚晴随口说道。 “我认为游泳是最好的锻炼方式,起码对我来说,没有之一。我有时都会怀疑自己前生是不是一只鱼,今生才这么喜欢游泳。”文砚笑说道。 “怪不得你记忆力不好,原来是属鱼的。”林晚晴调侃道。 “我发现咱们俩越来越像了。”文砚听到林晚晴一些风趣的话,愉快道。 “谁和你一样,我记性好着呢。”林晚晴辩驳道。 “我没说记性,我是说爱好,言语,或者还有其他等待发现的。”文砚提起兴致说道。 “我才不想和你一样,提前过上养老的日子呢。”林晚晴直言道。 “你觉得我的生活像是在养老?为什么?”文砚颇为诧异道。 “你不觉得吗?你的生活极有规律,工作节奏慢,养养花,种种草,喂喂鱼,读读书,锻炼锻炼身体,跟退休老人不是很像吗?”林晚晴品评道。 “你觉得我老吗?”文砚问道。 “面相不老。”林晚晴答道。 “健康的生活方式就一定是老年人的吗?我知道了,因为年轻人都不这样,要么疲于奔命,要么纵情声色。如果出于我不能与他们和光同尘就把我归类老人行列,那是显而易见的逻辑错误,我是不能苟同的。我有我的文化信仰,也有自己的生活习惯,这是我的追求,而不是得过且过。”文砚认真说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也太较真了。”林晚晴微笑道。 “我已经从你身上感受到危机了,所以对一切说我老的话都很敏感。”文砚笑说道。 “我有什么让你感到有危机的?”林晚晴迷惑道。 “因为你真真切切的年轻。”文砚坦言道。 “我还羡慕你这样有阅历和能力呢,就像你说的,人不可能拥有全部。”林晚晴宽慰道。 “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文砚笑说道。 “你这是在找平衡呢。”林晚晴也笑道。 “你会游泳吗?”文砚问林晚晴道。 “不会。”林晚晴答道。 “想学吗?”文砚笑问道。 “你该不是想拉我陪你一起游泳吧?”林晚晴猜测道。 “我有这么好的锻炼方式,总要分享一下吧。”文砚借口道。 “我要好好想想再说。”林晚晴犹豫道。 “没关系,绝不强求。我还有个建议啊,你以后在工作中和我交流,语速要放快些,起码是平时的两倍,如果你喜欢听书,也建议你把语速放快。”文砚认真说道。 “为什么?”林晚晴意外道。 “很简单的道理,节约时间嘛,一分钟做完两分钟的事,不就是得到更多时间了吗?不要担心放快了会不会影响听取内容,科学证实,不会,反而能使人抓到重点。就是这么神奇,你不妨试试。”文砚解释道。 “好的。”林晚晴点头道,心想文砚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 来到一处学校似的地方,文砚停好了车,带着 林晚晴走到大门前。 ------------ 十五 在这座建筑的大门前,林晚晴看到门牌醒目的字迹,不知道文砚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大门关着,文砚来到侧门旁的门卫室来寻人。 “冯大爷,开下门。”文砚在窗口微笑着和里面的人说道。 “小文啊,你可来了。院长都问我两回了,怕你来了没找着人,进不来。”里面的大爷高兴的对文砚说道,开了门。 “路上堵的厉害,绕远过来的,耽搁时间了。”文砚说道,带着林晚晴进了门。 “快去吧,马上开始了。”冯大爷热情道。 “好的,辛苦了,冯大爷。”文砚打完招呼,和林晚晴一起往里走。 “来儿童福利院做什么?”林晚晴似乎猜测到跟文砚做的公益有关,但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为何让自己穿运动装来,找不出任何联系。 “来玩游戏。”文砚故作诡秘的笑道。 林晚晴蹙了蹙眉头,虽然好奇,也不再问,不给文砚玩笑的机会。两人来到一片露天体育场,场上好不热闹,一队队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像灵动欢快的鸟儿蹦来跳去。 文砚领着林晚晴来到开幕式主席台,向院长和其他人致歉。 “还没开始呢,请入座吧。”一位带着眼镜,衣着婉约庄重的中年女士向文砚和林晚晴微笑道。 “谢谢苗院长,您请坐。”文砚礼貌道,待苗院长入坐,随后在那女士旁边坐下,又示意林晚晴在自己一旁坐下。 “这不是运动会吗?”林晚晴看了看体育场上,悄声问文砚道。 “向后看。”文砚不回头的拿手向后指了指。林晚晴回头看到身后有一条横幅,看了上面的字,觉得不可思议,回头就对文砚说道:“游戏活动大赛?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大场面的游戏比赛活动呢!” “今天你不就见到了?好好开开眼界吧。告诉你个秘密,这是我创办的,今年是第三届,很受欢迎呢。”文砚透着溢于言表的愉悦说道。 “是因为你喜欢玩儿,才搞了这个活动吗?”林晚晴随意问道。 “什么叫我喜欢玩儿?你去问问他们谁不喜欢,我只是让他们玩的更精彩而已。”文砚辩解道。 时间来到上午8点钟,操场上迅速列好整齐的队伍,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做了开场白,并请院长讲话,院长用柔和慈爱的声音向场上的孩子表达爱意,向场上的老师们表达敬意,向社会爱心人士表达谢意,预祝比赛圆满结束。 之后便是文砚上台发言,也没有稿子,先是正正经经说了两句,然后便开始发挥他幽默诙谐的话语了,最后略带调皮说道:“听说今年增加了不少游戏项目,那么奖品自然也变多了,你们不少人参加多个项目,真让我羡慕啊,也想和你们一起痛快玩三天,可是我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运气,可以一直在这里参加完游戏比赛,虽然不能拿到更多奖品了,不过我还是报名今天的两个游戏比赛了,希望可以拿到一两份奖品,不会空手而归,不然我该多伤心啊。好了,不说太多了,别耽误大家游戏,拿奖品了。祝大家健健康康,快乐成长。” 随着文砚讲完了话,主持人宣布开幕式结束,开始游戏。文砚与院长寒暄几句,带着林晚晴去看游戏了。先是来到游泳馆,因为文砚把游泳视为最好的运动项目,他为这里捐建了这座游泳馆。 当文砚和参加游泳的孩子比划手语时,林晚晴感到十分惊讶。等到文砚带着林晚晴到一边观看比赛时,林晚晴问道:“这些孩子有听力障碍吗?” “是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健康快乐的成长,一样可以学习、运动和游戏,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优势,有敏锐的观察力和理解力,我们的游戏会注重塑造他们的特长,让他们自信而勇敢的生活,并不觉得有障碍。”文砚认真说道。 “你为什么学习手语,就是为了和他们正常交流吗?”林晚晴感到迷惑的问道。 “因为一部电影打动了我,所以我就开始认真学习了。”文砚悠然的说道。 “一部电影?有这么大的感染力吗?”林晚晴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不信的话,晚上一起看看就知道了。”文砚微笑道。 “在上映吗?”林晚晴疑问道。 “算是老电影吧,我知道有个影院放映老电影,可以随你心意点播。”文砚秘密说道。 林晚晴从没听说过,将信将疑。他们又一起参观了不同的游戏比赛,看到一群孩子在玩的一个项目,吸引了林晚晴的注意,她走了过去,文砚也跟过去。 “这也是游戏吗?”林晚晴疑惑的看着文砚问道。 “是啊,两个人凭借双手和身体的巧劲相互击掌,谁要是被对方引到越过中线自己一边,就算输。推到对方也不作数,还要减分的,只能看谁更稳,更灵活,巧妙的让对方失去控制,倒向自己一边,我叫它‘引人入胜’。”文砚解释道。 “这不会是你的杰作吧?”林晚晴怀疑道。 “你猜对了。是我根据常见的一个立定相推的游戏改动的,不用蛮力,更强调技巧。要不要试试?”文砚高兴道,鼓动林晚晴一起试试,小朋友们对文砚十分熟悉,特别喜欢他,也欢迎他们俩加入。林晚晴开始不好意思,拗不过小朋友可爱的期待眼神和热情的拉入,勉强答应了。 文砚和林晚晴站到一条线的两边,准备游戏。 “具体规则是什么?”林晚晴心里没底的问道。 “你不是刚看他们玩了嘛,只用双手相互击掌和推,不用蛮力将对方推倒,最好让对手推空倒向你这一边,你就赢了。”文砚伸手比划再次解释道。他们开始游戏,林晚晴拘束着不怎么动手。 “你一动不动还怎么玩?”文砚笑说道,孩子们也鼓励林晚晴出手,然后他们你来我往的相互击掌互推,林晚晴不觉开心的笑了起来。文砚等到林晚晴渐渐熟悉了节奏,忽然在便和林晚晴说话,林晚晴推过来时,他瞬间把手收到背后,林晚晴脸上诧异了,可是身不由己的向文砚去了过,直到抱住文砚,也迈过了中线,孩子们看着这一幕,一起鼓着掌,开心的欢呼雀跃起来。 “你就带孩子们玩这样的游戏!也不怕教坏孩子。”林晚晴立刻推开文砚,红着脸说道。 “这怎么了?这可以训练他们手的灵活性,可以锻炼他们逻辑思维能力的。我们所有的游戏不是心血来潮搞得,都是经过科学论证的一些,从中选取的。”文砚辩驳道,林晚晴无言以对。 两个人一起到一处,看一处,林晚晴越来越投入。文砚看了看时间对林晚晴说道:“准备准备,我们也有两项游戏比赛的。” “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林晚晴惊讶道,觉得太过突然。 “想给你一个惊喜。这也是老规矩了,前两届都是苏雨墨和我一起来的,我们都报名参加两个项目,这回也默认报了名。”文砚缓缓笑说道。 “你怎么不让苏总陪你来。”林晚晴奇怪道。 “有你在我身边,我还要她来做什么?”文砚反问道,林晚晴更觉不解。 “我的意思是她公司的事情多,你又是我的助理,这又是我私人的事,当然你来最合适不过了。”文砚解释道,林晚晴才觉得合理。 “跟小孩子比赛,你不觉得是以小欺大,不会脸红吗?”林晚晴嗔怪道。 “谁说和小孩子比了?我们是和老师们比赛。”文砚乐着回应道。 “比什么呢?我也没准备。”林晚晴局促不安道。 “我已经告诉你换上运动装了,你也换了,这就够了,玩的开心就好,不是必须赢得比赛的。我们有个共同项目,还有各自一个项目。一会去参加,你就知道怎么玩了。”文砚悠然说道。 孩子们上午的比赛进行的差不多了,老师们开始准备自己的比赛,两人一起来到体育场的指定地点,老师们也都陆续赶来,孩子们一圈圈的围上来,按高矮顺序从内到外犹豫排列。 裁判告知这个游戏叫做“一路同行”,分别是一男一女一对组合,两人同一个方向的腿绑在一起,也就是一个面朝前,一个面朝后,快步走向指定50米外的一端,拿到最多的橡胶球,回到终点,根据拿到的球数和所用时间综合评判。 按照裁判的要求,有大一点的孩子辅助裁判将男女老师组合,文砚与林晚晴自选的一只腿绑在一起。 “你正着向前,我倒着往后。根据我的喊‘一二一’的快慢节奏一起走。”文砚安排道,两人先试了试,感觉还挺有默契,直到比赛开始,每一组站一条道,那头是各有一个放满橡胶的篮子。 随着一声发令枪,各组争先恐后的走了,然后就有步调不一致,甚至摔倒了的。只有文砚和林晚晴一组,还有其他两组行进的很协调,几乎并排。到了那头。 “快把外套脱下来铺地上。”文砚对林晚晴说道,林晚晴纳闷了。文砚先把外套脱下铺地上,从篮子里拿球放上去,林晚晴明白了,也照做了。然后文砚把自己的短袖下端在腰间系紧,拿球从领口放进去。林晚晴先是蒙了一会,看到文砚肚子瞬间鼓成了个西瓜,围观的人笑的前仰后合,林晚晴又是好笑,又是难为情。文砚见那边已经有人折返回去了。立即停下拿球,招呼林晚晴兜起外套里的球,喊着节奏,快速返回,几乎与另一组同时最先到达。 可是当他们拿出球来时,文砚和林晚晴拿到的球显然多了许多,获得胜利,赢得了奖品。不过文砚的表现有点超乎大家的意料,给大家带去了欢乐。这个比赛散了后,他们开始去另参与一个压轴戏。 “你也太卖力了。”林晚晴还是为文砚刚才的比赛行为感到好笑。 “你觉得很好笑吗?没什么,我确实希望他们都开心。不过我也想告诉他们,在规则允许的范围里,可以大开脑洞,想方设法去赢。比起寻常人,他们更需要有点竞争意识,才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文砚欣然说道。 两人来到这边,中午最后一项比赛正在就绪。当文砚看到比赛的数字时,摸了摸额头,感到这个距离有点长了,怕是要出丑了。 ------------ 十六 看到文砚表现出来的讶异,林晚晴仔细了解了一下比赛内容,是男子3000米和女子1500米的中长跑。跑了方式让她感到怪异,想到文砚应该是了解规则的啊,怎么看他表情也是茫然无知的,莫非是新项目? “你不知道这游戏吗?”林晚晴问文砚道。 “知道的,我只是说原先定的长度太短,适当加长些才能达到效果和目的,没料到翻了一倍,早知道我就不报这项目了,真怕自己跑不下来。”文砚讪讪笑道。 “你每天早晚都去游泳馆锻炼,还怕3000米的跑步?”林晚晴质疑道。 “水里跟陆地上不一样。”文砚犹豫道。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鱼了?水里游刃有余,地上干瘪不动。”林晚晴打趣道。 “我不喜欢长距离的跑步,身体也不适应。我之所以参加,是想让孩子们看到完成一件事情是需要毅力和耐力的。”文砚解释道。 “这不正合你意,如果让你为难,不就更展现你的毅力和耐力了。”林晚晴回应道,并不觉得跑上这么一段距离会有什么。 男子组的比赛即将开始,文砚虽然心里打鼓,还是提起勇气站上跑道,挑战自己。所有人都背对着自己将要跑向的方向,这显然不是正规的跑步比赛,分为三段式,第一段倒退着跑,第二段侧着身子跑,第三段才正向去跑到终点,游戏性也在于此。 文砚上来就倒着跑在前面,显示出极强的爆发力,侧着跑的第二段渐渐落了下风,开始有些虚脱,第三段上脚步已经感觉有千金重了,脸色也有些发白。林晚晴感觉文砚有些不对劲,跟了上去,在跑到内侧边上拿着水递给他,劝他实在不行就不跑了,别再出了什么问题。文砚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和她说话,接过拧开盖的水,也没喝,直接倒在了头上,然后跌跌撞撞的像走路一样速度的跑着,从他身边过去的也不知是超了他几圈的参赛者,他也不清楚自己后面还有没有人。直到最后,许多人都充过了终点,文砚还有落下一圈没跑完,他后面竟然还有两个人呢。当他最终坚持完成比赛,到达终点,终于撑不住了,离开跑道,爬倒在草坪上。 “你没事吧?”林晚晴蹲下身来问道。 “休息,休息一下,还是倒着舒服。”文砚如释重负道。 “你说你逞什么能,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交代?”林晚晴急切道。 “交代?向谁交代?只有我对你负责,无需你对我负责。”文砚深呼吸道。 “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能对别人负什么责?”林晚晴批评道。 “我有数的,不会因一次跑步就断送小命的。”文砚还不忘幽默一下。林晚晴等了一会,扶起文砚活动了一下,这天上午的比赛也就告一段落。 “走,我请你吃大餐。”文砚恢复过来,来了兴致说道。 “在这里?”林晚晴看着文砚带着自己跟随人群一起朝着一栋建筑走去,猜到可能是去食堂,就算是特殊日子,怕也很难搞出什么大餐来,于是问道。 “就在这里。”文砚肯定道。两人路过并排的两栋楼,外形相似。一座是图书馆,一座活动中心。 “这儿的设施真是挺齐全的。”林晚晴称赞道。 “这座城市的良心之地就在这里,所以要维护好了。不是用同情和怜悯,而是尊重和帮助。他们不需要特殊看待,他们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可以有自己优秀的才艺和技能,可以有喜怒哀乐的心绪,可以体味人间冷暖悲欢。他们没有得到眷顾,拥有家庭,可他们有机会构筑自己的家,如同寻常。”文砚看着眼前的两栋楼凝神细思道。 林晚晴看到两栋楼中间,靠路边又一小块石刻方牌,好奇的走了过去察看字迹。之后回头看了看文砚,又走到他面前。 “你捐建的?”林晚晴已经看了介绍,再次向文砚确认道。 “怎么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图书馆可以获取知识,活动中心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有益活动。”文砚以为林晚晴是要挑什么毛病,立即为自己解释道,这两栋楼确实是根据文砚的意向指定捐建的,他甚至关心到内部的设施细节。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低调了,一个福利中心,你就捐助了两栋楼,一个场馆。只有这一块方牌提及,不经意的话,来了这里也未必知道。”林晚晴称赞道。 “他们本来要用我的名字命名这两座楼呢。我当时就拒绝了,当然不是我喜欢低调,不爱虚名,是怕露了脸,就难得清静了。我是承受不了那份喧嚣的,已经经历过了。现在更是要求匿名了,因为没有什么比打破宁静的生活更令人不安的了。”文砚坦诚说道。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你还是太在乎,担心失去。”林晚晴凭着自身的理解说道。 “希望不会。我只是寻求还原生活本来的面目的途径,这应该不过分吧?”文砚像是在反问林晚晴,又像是在自我追问,这是他常有的自思,没有答案。 “当然不过分,甚至理所当然。我只是觉得很难达到平衡,你无法同时过不同的生活,仅仅是模仿了那样的形式。除非你真的保持到老年,和你要的生活融为一体,那才是真的,你不会有任何怀疑和顾虑。现在,你只是进行着理想的生活实验。”林晚晴认真分析道。 文砚再次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她寥寥几句话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点破了,自己也看的更清楚了。她为什么有这么犀利的洞见,只是多读些书?毫不谦虚的说,自己读过的书应该比她更多。她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经历?否则怎么对生活会有如此深刻的认知。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有什么经历呢,艰难困苦?谁不或多或少面对过呢?她为何就更敏感,看的透彻?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林晚晴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所有的孩子们一团团围站在每一个餐桌前,动着小手在做着什么。文砚和林晚晴走近一看,原来大家都在做食物,包饺子。 “这个好,既好吃,又寓意团圆。我没说错吧?这么大场面的一顿饭,还不算大餐吗?”文砚高兴的对林晚晴说道。 “是大餐,巨大的大餐。”林晚晴笑说道,和文砚一起加入包饺子的行动。 “文老师,这位姐姐是您的女朋友吗?”一位小朋友看了看林晚晴,比着手语问文砚道。 “是的,美女朋友。”文砚笑着用手语回复道,也看了看林晚晴。 “你们在说什么?”林晚晴见两个人都看着自己,疑问道。 “她问你是谁,我说是朋友。他还称你为姐姐,你应该很高兴的。”文砚对林晚晴笑说道。林晚晴让文砚替自己和小朋友打了招呼,自己报以亲切的微笑。 “为什么小朋友称你老师?”林晚晴问文砚道。 “因为我确实在这里教授东西,不过也就偶尔半天的兴趣课。”文砚笑答道。 “教什么?能言善辩?”林晚晴打趣道。 “还花言巧语呢。我就不能有点特长了,你也太小瞧人了。”文砚笑说道。 “反正小孩子天真善良,好哄着玩儿。”林晚晴忍笑道。 “哪天你来听听我的课,看看我是怎么哄着小朋友玩的。”文砚悠然说道,不再争辩。 “可以,真想见识见识。”林晚晴一口答应道。 人多好干活。没多大会儿,所有的饺子馅和饺子皮就变成了千百个饺子。食堂工作人员把饺子端进去下锅,大家都坐下来高兴的聊天,谈论游戏比赛,等待自己动手做的午餐。 文砚和林晚晴被请到院长坐的餐桌坐下,谈论起来。直到食堂开始打饭,小朋友们自觉的排好队,在一个个窗口前依次取餐,需要照顾的小朋友,则有老师帮助。等孩子们都端着餐盒回到餐桌后,文砚和院长一桌也起身去打饭了。担心不够大家吃的,文砚谎称不饿,别浪费食物,只是象征性的让人给自己打了几个饺子。 回到座位上,文砚看见所有人并没有动筷子吃饭,感觉奇怪。这时每一个小餐桌站出来一位小朋友,端着自己的餐盒,排着长长的一队,走向文砚所在餐桌,文砚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看着院长,院长也感觉奇怪,正想问明。只见最前头的一个小朋友,小心翼翼的从餐盒里夹起一只饺子放到文砚碗里,说了句——“谢谢您,文老师!”。文砚起初是惊讶,立刻站了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小朋友都给文砚夹了饺子,感谢他。 “苗院长,真的没必要这样做的。”文砚心情激动又有点尴尬的说道,以为是院长的安排。 “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个项目,这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你知道,他们很有主意的。”苗院长微笑道。 文砚得知他们是自发的,更是深受感动。向每一位小朋友表示感谢,看着自己碗里,面前的餐盘堆满饺子,眼眸红润起来,直到最后一位小朋友夹完饺子,用手语向他表达感谢和喜欢时,文砚撑不住了,眼眶湿润,落下泪珠,顺势弯腰向所有人鞠躬道谢。 林晚晴悄悄将纸巾递到文砚手里,文砚擦去泪水,羞涩的微笑着面对大家,随着一起开心的吃起午饭。文砚一个不落的吃光了所有饺子,虽然撑的不行,却十分开心。 告别众人回去,文砚和林晚晴各自去午休。醒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先后走进书房。文砚放起了古典音乐来,林晚晴并无反应,文砚一直观察着,明白她对此没有感知,又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 十七 听了几段钢琴曲,林晚晴像是隔绝了外界似的坐在那里看书,只有不自觉的表情变化。文砚一直观察着她,确信并非音乐让她有所触动,觉得她不该满足一堆书,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幸福的可能,不是遥不可及,只是我们以为遥不可及。比如音乐,文砚深知音乐的力量,在多少个狼狈的白天和疲惫的黑夜,单曲循环贝多芬《英雄交响曲》成了他的习惯,直至今日还偶尔听听。 “也许我们应该出去走走,休息一下。”文砚向林晚晴提议道。 “有什么事吗?”林晚晴抬头问道。 “没什么,我可以带你熟悉一下周边,以后会方便些。也许还要去超市买点东西。”文砚微笑道。 “走吧。”林晚晴爽快的答应了,感觉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工作。 两人穿街走巷,感受着残留的烟火人间的气息。来到超市,文砚拿出自己在便利贴,看上面记下的要购买的东西,林晚晴陪他一起挑选。 “你没有什么要买的吗?一些生活必需品什么的,你可以算在生活消费里,记上账,留好票据就行。”文砚善意提示林晚晴道。 “我自己的需要,自己负责。”林晚晴坦然说道。 “我只是告知你的福利范围,如果你执意替我省着,我也无话可说了。”文砚诙谐道。 文砚领着林晚晴来到超市里卖游泳用品的柜台,看着女士泳装,又时不时看看林晚晴。 “先生,是要为你女朋友买泳衣吗?”女服务员看了看文砚和林晚晴,热情问道。 “我们像是情侣吗?”文砚指着远在一边林晚晴和自己,笑问女服务员道。 “难不成你们是父女?”女服务员见文砚和林晚晴保持着一定距离,莫名的问道。 “小姑娘,你这话太伤人心了。我有这么老吗?”文砚听到服务员的话,大跌眼镜,笑叹道。 “没有,没有,我说错了。应该是兄妹吧?”女服务员连忙改口道。 “但愿是吧。”文砚随口说道,招呼林晚晴过去。 “我没有说要陪你去游泳的。”林晚晴上来说道,他已经猜到了文砚的目的。 “先买了装备,用到时就方便了。”文砚笑说道。 “我要是决定不去,岂不是浪费了?”林晚晴随意说道。 “相信我,你一定回去的。”文砚自信满满道。 “我绝不勉强自己服从别人的意志。”林晚晴坚决说道。 “我不会强加意志给你的,而是会让你的意志觉醒。”文砚富有深意的微笑道。 林晚晴挑了泳衣和别的游泳用具,想要把它们作为不受文砚改变自己的见证。 两人购物回来的路上,文砚特意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林晚晴感到怪异,中午是说过要带自己看电影的,不过没必要现在就买这些吧,电影院又少不了的。回到家里,林晚晴准备晚饭去了。文砚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直到林晚晴做好饭,也没找到他,饭菜上了桌,好一会儿才见文砚心满意足的笑着过来。 “你干嘛去了,半天找不着人?”林晚晴嗔怪道。 “秘密行动,吃完饭你就知道了。”文砚隐秘的笑说道。林晚晴没有满足文砚想要从她口中得到的好奇,而是默默的吃饭。 吃过晚饭,不出意料,文砚邀请林晚晴一起看电影。林晚晴并非愿意陪文砚看电影,而是好奇什么样一部电影,可以影响自我意志那么强烈的文砚去学习手语。 “你去哪儿?”文砚见林晚晴做好出门的准备,连忙问道。 “不是说去老电影吗?”林晚晴蹙眉问道。 “是要看的,不过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家里。”文砚明白过来,笑说道。林晚晴放松下来,本不愿出去的。 林晚晴随着文砚来到一道她不曾注意的侧门,推门进去,天色已晚,隐隐约约看不清楚,文砚用遥控打开了几处高高低低的灯光,这才看见原来又是一个精巧小院。绕着回廊,走到一间房门前。文砚推开门,只见房间格外别致,并不见一处灯光,整个房顶中间像一块硕大的屏幕,变换着图画,一会儿是白云游鱼,一会儿是星辰大海,或是水墨渲染,或是青绿山水,如手机变换着的锁屏壁纸一般,映亮房间。 相对长些的两面墙壁满是落地的绿色绣花丝绸窗帘,另外两面墙壁,一面垂着锦色帘幕,另一面是一面墙景深很长的梧桐林荫大道油画。地上铺着异域风情的地毯,中间放着一席长长的扇形布艺沙发,两边还有单人沙发和方形坐凳,围着一张椭圆玻璃茶几。 文砚关上了门,请林晚晴到沙发上坐下。帘幕升起,墙壁上是宽大的荧幕,文砚打开荧幕,调解了音效,找到那部要请林晚晴看的电影,房间里的灯光自适应的调解成合适的柔和暖色光线。 “这个房间好安静啊。”林晚晴诧异道,听不见外面一丝嘈杂声。 “做了隔音,效果还好。”文砚解释道。 林晚晴电影画面画质细腻,音响音效清澈,名副其实的家庭影院,怪不得他骗自己说是影院呢。原来他也有奢靡的一面,隐藏的这么深,是怕人知道吗? 电影伊始没什么声音,林晚晴有点纳闷。 “你是不是忘了开声音?”林晚晴转头问文砚道。 “这本来就是一部很安静的电影,看下去你就知道了,我就不剧透了。”文砚笑说道。 上来就是游泳馆的比赛场景。 “你不是因为这部电影才喜欢游泳的吧?”林晚晴疑问道。 “当然不是,我打小就会游泳,喜欢游泳,比这部电影可早多了。所以才对这部电影多了些好感。”文砚解释道,穿着闲适的家居服,半躺在沙发上,和林晚晴严整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面都是聋哑人吗?”林晚晴问道。 “不能告诉你,不然就没意思了。”文砚笑说道。 “这分明是一部爱情电影,你因为这个学手语,是想像剧中人一样比划着谈情说爱吗?”林晚晴断然猜测道。 “我倒是想有这么幸福的遇见,可哪有那么幸运呢。”文砚感叹道,拿起茶几上的一桶爆米花递给林晚晴,自己抱着一桶坐到沙发上。 “没想到你还喜欢看这样的电影。”林晚晴笑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看呢?”文砚反倒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林晚晴坦言道。 “我大概知道了。因为我年龄够大了,因为我表现的够成熟,再或者我显得冷漠无情。”文砚轻松说道。 “也许吧,人不都是随着年纪改变的吗?特别是早先喜欢的东西。”林晚晴直率说道。 “人不都是。我小时候就喜欢的英雄,现在依然喜欢,依旧想成为。你最爱读的一本书是什么?”文砚认真说道。 “《红楼梦》。”林晚晴毫不犹豫的答道。 “巧了,我也是。我隐约记得三五岁上就看过姥爷箱底的《红楼梦》小人书,十二三岁开始读脂评本《石头记》,一直到现在。我想你也不会改变对《红缕梦》的喜爱,随着更多认知,只会更爱,不是吗?哪里会随着年岁轻易改变呢?”文砚分析道。 “看电影吧。”林晚晴渐渐被剧情吸引住,不想再和文砚聊天。 “你以后在家可以穿的轻松些,没必要这么正式。”文砚看着林晚晴笑说道。 “你说看电影,我还以为是要出去的。”林晚晴随口说道。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电影。文砚时不时的看看林晚晴,直到她看到动情时落泪,递上准备好的一个抽纸。 “我算准了你会这样,果然不出我所料。”文砚高兴道。 “你没心没肺吗?还笑得出来!”林晚晴嗔责道。 “没有还能活到现在?我看过几遍了,今天是陪你看,我要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岂不显得你太不女生了。”文砚调侃道。林晚晴没有答话,继续看电影,直到结束。 “你就是因为这部电影就有了学习手语的冲动?”林晚晴打破电影结束后的片刻宁静。 “如果说全是因为这部电影,未免夸大了些。我接触到福利中心的一些有听力障碍的儿童后,觉得交流还需要翻译,太麻烦,也让他们感觉生疏。后来又看到这部电影,回头想想演员都可以这么熟练的学习使用手语,为什么我不能呢?于是就学会了。”文砚微笑着解释道。 “你还真是个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啊。”林晚晴微笑道。 “也许是太执念。我是个哪怕把理想的种子放干瘪了,也不会放手的人。”文砚自嘲道。 “所以你成功了,可以这样偷偷的享受华丽人生。”林晚晴环顾四周肆意说道。 “为什么要偷偷的?我赚的每一分钱都见的了光,做的每一件事都受法律保护。我只是热衷平静的生活,才乐意深居简出。为了自己的癖好多花费一二,也无可厚非吧?”文砚坦然说道。 “无可厚非。是我见识短浅,妄加揣测了。”林晚晴呆呆望着顶上的图画道。 “你是觉得我太过奢靡浪费了,这也无可厚非。这个小院是我刚买来房子时布置的,当时还未减尽年轻气盛,花销也有些大手脚,现在想想确实不应该。人从不是与生俱来的理性,哪怕我从事商业,学的是心理学,也无法保证时时刻刻理性消费,不过现在控制的很好了。”文砚心平气和的反省道。 “没别的事情,我回去了。”林晚晴起身道。 “你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呢,明天就是你正式上班的日子了,相信你不会再感到轻松的心虚了。”文砚也起身道。 “今天还有什么事?”林晚晴问道,只想尽快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读书,读你昨晚刚读完译本序的那本书。”文砚提醒道,两人一起离开房间,除了小院,回到前院书房。 “你都已经看了好些遍了,还让我读,不觉得很没意思吗?”林晚晴又在疑惑道。 “恰恰相反,我觉得很有意思。”文砚笑说道,闭目凝神等待着,林晚晴粗略翻翻第一章,准备开始读书。 ------------ 十八 似乎是略有抵触的拖延了片刻,林晚晴看到书中第一章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住了自己,文砚安安静静的等着自己呢。唉,既然已经答应他,怎么能不履行承诺,就当是练习口齿了。 “凡是有财产的单身汉,必定需要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林晚晴读道,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句开头,可是却让她一下子想到眼前的文砚,笑说道:“这貌似是说给你听的。” “哪来的这句?”文砚认真听着,不知道林晚晴后面一句是说给自己听的,睁眼看着她问道。 “不是书里的话,是我想跟你说的。”林晚晴笑说道。 “你只看见这句话表面意思,还不知道作者的深意。我倒是想娶那么一位伊丽莎白,可惜好运不会总归我。”文砚明白是林晚晴打趣自己,悠然说道。 “不能只等好运上门,应该去找寻。我不就是这样误打误撞的到了这里的吗?”林晚晴争辩道。 “你觉得你来‘爱舍’工作是撞见好运了?希望你不后悔这样认为。”文砚随口一说,不知是自己有所顾虑,还是担心林晚晴无法应对。 “有什么可后悔的?你已经开出了在我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下,能够接受的超出预期的条件,我没有理由拒绝。”林晚晴坦诚说道。 “难道是我太慷慨了?我已经很保守了,还怕没人接受呢。”文砚玩笑道。 “我也没想到这份工作如此复杂,否则也不会轻易接受。转念一想,什么工作是量身定制的呢?只要认真谨慎做事,无愧于职责就好。”林晚晴诚恳说道。 “你也觉得复杂是吗?我也觉得。不过你还年轻,应该多加尝试应对复杂的状况。上班是很难一夜暴富的,更何况你刚入职场,你要做的应该是通过学习和积累,赋予自身更多价值,而不是紧盯着待遇本身,招聘你的那些人很容易用一些指标精准的为你定价,你的Boss更知道你价值几何。如果你十年如一日的拿同样的薪水,那就真的如同机器了,而且是从不升级换代的老机器,迟早会废掉。能让你的Boss不计成本和代价付出的,除了他的老婆孩子、至亲好友,寥寥无几。想成为这寥寥无几的幸运儿中的一个,比中彩票的概率低太多了,抱着这种幻想,要么走入歪门邪道,要么黄粱一梦。还好我不是以压榨员工为能事的人,这点你可以放心。由我来单独考核你,相信能充分的评估你的工作,给你更为公平的评价。我为价值买单,你所有的贡献都将被量化,给予报酬。只要你不是贪婪已成妄念,我所给你的薪水会让你觉得是不菲的,而你得到的锻炼也是会为你增值的。如果你想另谋高就,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我们需要时间经历这一切,而且要付出努力。”文砚忠告道。 “知道了。”林晚晴仔细听了文砚的话,如同一个前辈的教诲,回应一声,继续读书,读完第一章后结束,两人先后离开书房去休息。 翌日上午,早饭过后,文砚正在书房向林晚晴交代今天的工作。大门外不约而同的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边一时走到门前。 “你也是找人的吗?”男生拎着两个精致的编织袋,礼貌的微笑道。 “是的。请问林晚晴住这里吗?”女生点头回应,后又问道。 “林晚晴?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我见过的那个女生。可我不确定她是否住这里,这是一位先生的家。”男生想了一下说道。 “文砚是吗?”女生直接问道。 “是的,原来你认识文哥啊。”男生轻松愉悦的说道。 “见过一面,我是来找林晚晴的。”女生直说道。 “进去问了就知道了。”男生殷勤道,按下门铃。 林晚晴的工作手机响起铃声,门铃是连接到手机的,她滑开手机,看到屏幕显现门口站着两个人,立刻出去开门。 “你真在这里呢,她正要找你。”男生见开门的是林晚晴,高兴道。 “晓梦?你怎么来了?”林晚晴对男生报以微笑,转而惊喜的对女生说道。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女生说道,原来是林晚晴的同学,董晓梦。 “衣服好了,我姐让我送过来的,让你试试,看是不是合身。”男生将手里的编织袋递给林晚晴道。 “谢谢!请进吧。”林晚晴对男生微笑道,等男生进去,自己拉着董晓梦往里走。 林晚晴告诉指着房间告诉男生——文砚在里面,男生头里进去。 “是来送衣服的吗?”文砚转头看到男生进门,坐着笑问道。 “是的,文哥。”男生开心道。 “先去打声招呼吧,毕竟是在别人家。”林晚晴对董晓梦微笑道,董晓梦四下打量着一切,随着林晚晴来到书房。 “我同学来看我的。”林晚晴拉着董晓梦在一旁向文砚说道。 “欢迎,欢迎。请客厅里坐吧。”文砚见是十分关心林晚晴那个同学,立即起身热情道,领着几个人去正房客厅里坐,泡起茶来,又让林晚晴去弄了果盘来。 “蓝桥,你们是赶巧碰到一起的吗?”文砚问蓝桥道。 “是的,门口撞见的。”蓝桥微笑着看了看董晓梦,对文砚说道。 “那是挺巧的。这是我好朋友的弟弟——蓝桥,魂断蓝桥的蓝桥。”文砚笑着向董晓梦介绍道。 “一部悲剧。”董晓梦若无其事的说道,蓝桥和她打了招呼,她自我介绍道:“董晓梦,晚晴同学。”几人闲聊了一会儿。 “你不如去公司一趟,露露面就回来。让你同学在这里等你,中午一起吃午饭。”文砚看了看时间,向林晚晴征求道,并把车钥匙递向她。 “好的。我不会开车,坐地铁或者公交过去。”林晚晴答应道。 “我没有事的,可以送林小姐过去,中午管饭就行。”蓝桥举手向文砚笑说道。 “行吧,给你个蹭饭的机会。人要给我安全送到接回。”文砚看了看蓝桥,半真半笑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蓝桥搞怪的起身敬礼道。 “我可以陪她一起去吗?”董晓梦向文砚问道。 “如果你愿意,当然没问题。她也是第一天上班,你可以给她壮壮胆,打打气,助助威。”文砚极力应承道。 “我要注意些什么?”林晚晴最后征询文砚道。 “不要紧张,只是去露个面而已。你面试时曾去过公司的,也知道大致布局。去换上工装,妆容是淡妆还是浓抹,你自己看着办,可以征求一下你这位同学的意见,或是让她帮你一下。如果有必须告诫你的,那就是请你保持自信和自若。再说一遍流程,你到公司前台亮明身份,表明你要见苏雨墨,自然会有人带你去,向她转达我的意见,听取她的汇报,取回数据。或许今天她会向公司全体人员介绍你,大度礼貌的回应就好。你会成为焦点,但不会出现意外。苏总和人力部门都不会眼见你有任何意外而不去解围,你和所有人没有利益竞争,他们懂得维护你就是在维护我,打击你就是在打击我,谁也不会犯傻做蠢事。你可以很好的驾驭一切,只要不晕场。”文砚轻松嘱咐道。 林晚晴带着董晓梦回了房间,董晓梦帮着她化了妆。林晚晴去换了衣服鞋子,董晓梦上下打量着她,有话想说。 “怎么样,可以了吗?”林晚晴问董晓梦道。 “很好了,很漂亮。是你自己买的,还是你们公司提供的?”董晓梦有意说道。 “他带我去买的,说是公司给报销的。”林晚晴边整理着自身衣服,边说道。 “你就这样住他这里,她家里人不知道吗?”董晓梦顾虑道。 “不知道,他家人不住这里。”林晚晴如实答道。 “你呀,要多个心眼。万一让她老婆知道了,说不清楚的。”董晓梦担心道。 “他没有老婆,一个人在这里。”林晚晴直说道。 “那也不行,更要提防着,小心羊入虎口,有一种狼最有耐心,专门把小绵羊养的白白胖胖,合了自己心意,才下手。”董晓梦隐晦的提醒道。 “你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林晚晴莫名其妙道。 “你呀,你就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绵羊,知道吗?你就这么信任他没有非分之想,不是企图金屋藏娇?”董晓梦稍微直白些说道。 “你想哪里去了,我暂时搬到这里就是为了工作方便,有合适的房子再搬走。他不像你想的那样,而且他周围美女如云,才貌双全,哪里会多看我一眼,你想多了。”林晚晴想了想才明白董晓梦的意思,坦然笑说道。 “老牛专挑嫩草吃,这是男人本性。”董晓梦直言不讳道。 “哎呀,你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林晚晴不好意思道。 “反正你自己多长点心,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只是怕你受人欺负。”董晓梦叮嘱道。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林晚晴答应道。 两人出来,文砚和蓝桥在院子里等着。文砚看到林晚晴一番妆扮,眼前一亮。林晚晴当着人也不好意思询问文砚如何,只是停留片刻,想让文砚自己发话,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 “快去快回吧,注意安全。”文砚缓过神来说道。 林晚晴和董晓梦跟着蓝桥一起去往“爱舍”,文砚回书房安心等候。 ------------ 十九 车里静悄悄,陷入片刻沉默。蓝桥本是个活泼开朗,喜欢谈论的人,可是在董晓梦面前,不知怎的就收敛住了,要说因为陌生,他接触到的陌生人太多了,从没让他有过拘谨的感觉,不知道自己车上的这个女生怎么有这么大的气场,一路上不由自主的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麻烦你了,蓝桥。”林晚晴说道,试图晴打破有点尴尬的沉默。 “一点也不麻烦,能够载着两位美女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文哥还许我一顿午饭呢。”蓝桥乐呵呵道,看到董晓梦冷冷静静的,立刻收住了笑,怕她觉得被轻薄了。 “听说你准备回国了,没想着留在那边吗?”林晚晴随意问道,为了缓解蓝桥的尴尬。 “我又不是什么二代,衣食无忧的出去潇洒的,牛奶面包也不是出去三两年能养成的习惯。我还带着老姐交代的使命呢,我就像只风筝,绳在这头牵着呢,若是为了工作,还不如国内有资源,何必远隔重洋做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所以是要回来的。”蓝桥略带诙谐的说道。 “你姐姐真疼你呀。”林晚晴暖暖的说道。 “哪有姐姐不爱弟弟的呢,谁有谁知道。”蓝桥欣然说道。 “是啊,姐姐是会爱弟弟的。”林晚晴由衷的说道。 “你多久没回家了?”董晓梦问林晚晴道,从她表情知道她是想家了。 “还是年假的时候回去的,才四五个来月,不算太久。”林晚晴淡然一笑道。 “我也是多余问,只要算算年假到现在多久也就知道了。”董晓梦叹息道。 “一年才回一趟啊,不想家吗?我在国外一年到头还回好几回呢。”蓝桥听说林晚晴一年只回一趟家,还是短短几天年假时间,惊奇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董晓梦冷冷说道,蓝桥瞬间无话。 “没什么的,这些年都习惯了。”林晚晴对蓝桥笑说道。 “到了,你是自己去呢,还是让我们为你保驾护航?”蓝桥轻松诙谐道。 “谢谢,我一个人就行。请你们稍等我一会儿吧。”林晚晴礼貌的微笑道。 “你没问题的,有麻烦通知我。”董晓梦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林晚晴说道。 林晚晴点头答应,下车走了。 “我们要在车里等吗?还是去旁边喝杯咖啡?”蓝桥试探性的问道,董晓梦下车走开,蓝桥立刻下车跟上,并领着董晓梦进了咖啡馆,找了位置坐下,各自点了杯咖啡。 “你看着我做什么?”董晓梦也看了看自身,奇怪问蓝桥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职业习惯吧,会不自觉的观察别人衣着。”蓝桥连忙解释道。 “挺好的借口。”董晓梦随口说道,并不看着蓝桥。 “真的,没骗你。看的多了,通过服装也是可以分析一个人的。”蓝桥一脸诚恳的说道。 “是吗?冒昧请你分析一个给我看看。”董晓梦淡淡笑道,像是有意要揭穿谎言似的不依不饶。 “介意我谈一下对你的衣着印象吗?”蓝桥探问道。 “没关系,虽然我不值一提。可你若是品评其他人,我倒没法验证真伪了。”董晓梦大方说道。 “我想说我很喜欢你的装束,没有在刻意的修饰什么,给人一种自然本真的感觉。我猜你的性格应该像你的穿着一样干净利落,整洁的程度也能看出你是一位细致严谨的女生,袖口紧收给我的判断是你很谨慎,如果换作别人,我或许会以为是有些许的不自信,可你显然不是,或许是有一丝安全感的缺失,当然,我并不十分确定。看你的嵌着四叶草型翠的颈饰,知道你是一个面冷心暖的人。我大致看出这些。”蓝桥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人还是有共性的,不然也不会有人以群分之说,也许懂点心理学,或是观察经验,我想不难得出你这些说辞。”董晓梦淡淡说道。 “被你看穿了。之前可是屡试不爽的,别人还以为我会相面术呢。”蓝桥故作叹息道。 “很抱歉,没有像个花痴一样给你鼓掌称赞,这没有足以使我惊叹的高明之处。我想你多是给漂亮女生相面,比如骄傲就是她们的共性,你会得到赞赏和青睐,也可名正言顺的欣赏美色。”董晓梦略带冷笑道。 “你骄傲吗?”蓝桥看着董晓梦微微笑问道。 “我没有漂亮的资本可以满足我骄傲的底气。”董晓梦冷冷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你和文哥有点像,我是指冷静的思路。”蓝桥自己也惊奇的说道。 “不知道,我与他不熟。”董晓梦果断回答道。 “你们的性格迥然不同。你有些男生的冷峻,他有点女生的柔情。”蓝桥笑说道。 “你也拿穿衣论人那套分析过他吗?”董晓梦不经意的问道。 “那可不敢,也不是不敢,是出于崇拜。其实是不能,他学的是心理专业,从事的又是专业心理工作,他的公司很大程度就是以心理服务为底色的。我拿自己三脚猫功夫在他面前显摆,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惹人笑话嘛。我看人是跟我姐学的皮毛,我姐是受文哥的长期影响才有了洞察客户心理的能力,算起来他是我老师的老师了。最重要的是我根本琢磨不透他,他穿衣服没什么特点,不追逐时尚,怎么形容呢,内敛得体,行走在烟火人间,却总透着一股清流。他会随不同的场合变换着装,你也看到了,他身材很好,衣服架子那种的,不会给你惊艳的视觉冲击,却会给你一种舒适的感觉,愿意在他身边停留。我文哥心里装着的是个小宇宙,望不穿,也看不透。”蓝桥兴奋说道,欣然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的这是是真人吗?”董晓梦摇摇头道。 “当然,不过不是凡人。”蓝桥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还真是够崇拜他的。”董晓梦好笑道,转而问道:“他是你姐的男朋友吗?” “我倒希望是呢,再也没有的天生一对,天作之合。他们相识十年了,相处时也是浓情蜜意的,我怎么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是不肯更进一步呢?像是打游戏到这关怎么也过不去,升不了级了,真让人焦急。”蓝桥无奈的说道。 “是不是他另有新欢了,辜负了你姐姐。”董晓梦探问道。 “没有的事,是我姐的问题,她好像怕什么似的,不敢去拥有,又绝不放手,只是留在看得见的地方。我其实是替文哥鸣不平的,又不敢说。”蓝桥认真说道。 “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唉,崇拜使人盲目啊。”董晓梦感慨道。 “事实如此嘛。曾经倒是传过文哥的绯闻,是和他公司的员工,于是文哥给公司制度加了一条,禁止办公室恋情,一经证实,双双开除。这规定显然是针对他自己,用来自我约束的。他公司上下除了他,都是女生。需要男生的工作都是外包出去的,所以只有他会违反这一条,他会背叛自己的事业吗?会让自己被自己开除吗?仅有的一次绯闻也就迅速平息了,他低调的根本不给你太多关注他的机会。再说了,我姐也是万里挑一的,品貌才能不输旁人,文哥才不会移情别处呢,他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如果真是你说的,他们早都分手了,还会像现在一样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蓝桥热情的叙述道。 “你认为分手的恋人是不可能再做朋友的是吗?”董晓梦看着蓝桥从容问道。 “当然,背叛或不忠于感情而分手的恋人还能继续做朋友,在我看来,除非是精神有问题。如果是小说或影视剧有这样的情节,那我可以肯定,这人要么没经历过感情,要么连一个旁观者客观的审视都没有,只是胡乱意淫。”蓝桥断然回应道。 “你认识的还挺深刻的。”董晓梦平和的微笑道。 “书上看来的,不过发自真心的认同。”蓝桥笑说道。 “你们让我好找,跑这儿来了。”林晚晴快步走到两人跟前笑说道。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董晓梦让开些,让林晚晴坐下,对她说道。 “怎么没发,你看看你的手机。”林晚晴乐呵呵的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设置成静音了。”董晓梦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消息提醒,连连致歉道。 “有什么错的,又不耽误什么。我一猜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就来了,果然被我猜中了。”林晚晴笑说道。 “看来新官上任很顺利啊。”蓝桥看到林晚晴笑靥如花,开心道。 “别取笑我了,我只是个传声筒而已。”林晚晴自谦道。 “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传声筒,你是文哥的唯一助理,也就是整个‘爱舍’最高阶的助理,按具体工作的性质来说,应该是文哥和‘爱舍’的发言人。”蓝桥称赞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还一无所知呢。”林晚晴坦言道。 “慢慢来嘛,跟着文哥走,前途一片光明。”蓝桥轻松愉快的说道。 “我看你才是他的发言人,他该聘请你的,绝对会忠诚的为他摇旗呐喊。”董晓梦调侃道。 “好提议,回头我向文哥毛遂自荐一回。”蓝桥说笑道。 “怎么样?应付的来吗?跟我说说。”董晓梦关切的问林晚晴道。 “路上吧,干脆回去说吧。文……总也一定会问的,他会琐琐碎碎问的很细,你们跟着听就是了。”林晚晴起身说道,感觉自己的话太随意了,可能是第一天这样工作,太过兴奋,没了约束。 蓝桥没什么感觉,董晓梦却隐隐约约觉着林晚晴熟悉了文砚,冒出担心纯真善良的她未来会受到伤害的想象。 ------------ 二十 回到住处,林晚晴先回了自己房间,换上便装,像一位演员履行完角色后回归自己一样。 她和董晓梦、蓝桥一起来到客厅,文砚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他们也都坐下来,使林晚晴大感意外的是文砚并没有追问她任何关于工作的情况。 “文哥,你就不好奇她第一天上班情况如何吗?”蓝桥兴冲冲的向文砚问道。 “看她心情不错,想必是没什么意外,我对她有信心。难得有朋自远方来,我怎么能自私的谈工作。说话这也到饭点了,你们看是外头吃,还是搞个家宴?”文砚欣然说道。 “我举双手赞成在家吃,难得在文哥府上吃顿饭啊。”蓝桥立时直直的举着双臂说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董晓梦。 “我没意见。”董晓梦平静的答道。 “并不是我抠门,外面不如家里有气氛,何况咱们这儿有林大厨在呢,自打她到这儿,我已经没在外面吃过了。董小姐是应该知道她的厨艺的,蓝桥是赶上运气了。”文砚坦然笑说道。 “今天果然来着了,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蓝桥兴奋笑道。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只是会做个家常便饭而已。”林晚晴不好意思的微红着脸说道。 “你不是来上班的吗?怎么还做起保姆来了?你也太老实了,让做什么做什么呀?一个人做两份工作,不累吗?”董晓梦对着林晚晴说道,文砚明白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什么呢,你!”林晚晴拉了拉董晓梦,难为情的说道。 “董小姐别误会,我们是说好了的,她每天做两顿饭,是抵了房租的。”文砚连忙解释道。 “您大概是不了解,请保姆哪有不管吃住的。您这么大的宅院,她难道只是做饭而已。即便是只做两顿饭,哪里去找这样一个人来。她老实肯吃苦,我是知道的。您做了这么大的事业,想必是明白的,一定不会亏待老实人的,都可着老实人吃亏,虽然嘴上不说,久了也没有心气了,将来谁还真心实意为您工作呢?您说是不是?”董晓梦侃侃说道。 “别说这些了,你陪我买菜去。”林晚晴尴尬的拦着董晓梦道。 “你别怪我心直口快。有什么要讲在前头,不能羞于启齿,闷不做声的凭人决定。有工作你上前揽着,得利益时你倒后退了,这不是高风亮节的事儿。你自降身价,降格以求,你让你们公司其他员工怎么办,人要寻求价值提升是不假,可也要务实的,各人都有各人的责任和需求,你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到头来,你自己哑巴吃黄连,别人也不会念你的好。”董晓梦恳切的对林晚晴说道,说的她哑口无声,不知所措。 “董小姐,你说的很对,不得不说你和我的观点是不谋而合的。本以为自己挺大方的,看来还是我小气了,工作上我的这个角色,吝啬似乎是出于本性,不由自主的。她不怎么提条件,我也不可能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到。不过我是没有对她做出限定的,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她的工作和薪水。既然说到这里,就请你根据市场行情,为她的家务工作定份薪资。”文砚平和的带着高兴的说道。 “您别在意,我没想这么多,只是要告诉她职场有职场的规则。”董晓梦讪讪笑道,听说文砚爽快的要给林晚晴涨工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对的,无规矩不成方圆,规则是要遵守的,除非你有能力打破规则,重建秩序,不然你会处处碰壁,无法容身。我做‘爱舍’的一个初衷就是要让每一个‘爱舍人’得到她应有的价值给付,这是我所铭记的,也是乐意实现的,正是这样以人为本,敢于投入,才会进入创造价值的良性循环,有了今天的‘爱舍’。不然就会如你所说的没有人会愿意为我,为爱舍实心实意工作。我成就不了‘爱舍’,‘爱舍’也成就不了我。”文砚诚恳说道。 “您能把‘爱舍’做这么好是有道理的。”董晓梦称赞道。 “谢谢。所以就请你成全我吧,也算我求仁得仁了。”文砚满心愉悦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想来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繁重家务,一者是做两个人的两顿饭,二者打扫打扫房屋,收拾收拾东西。按这里家政服务的价格定5000一个月是很合适的。当然,确实没多少事做,也可以降些。”董晓梦大大方方的认真说道。 “就按这个来,我觉得挺合适的。”文砚轻松的一口答应道,林晚晴想说什么被董晓梦拦住了。 “这可是刷新我的见识了,上班第一天就加薪啊!文哥,还缺人吗?你快把我收了吧。”蓝桥先是惊讶,后又笑侃道。 “你知道什么,这不是加薪,是给她另一份工作定薪水。人凭本事挣来的,羡慕不来。”董晓梦怼蓝桥道。 “是是是,恭喜恭喜。”蓝桥连连称是道。 “一个人惯了,好久没有这样的氛围了。咱们这就算认识了,开了家宴就没外人了。这家伙是我至交好友的弟弟,她是将要对我的事业知根知底的人,你是她的闺蜜。我在这里飘了十年,除了父母偶尔来住上两天,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家的感觉,我要衷心感谢各位啊。”文砚诚挚说道。 “文哥,你这么说,我好感动。”蓝桥由衷说道。 “这话从你嘴里说,怎么这么酸的慌?”董晓梦皱眉笑道,文砚和林晚晴也跟着笑了。 “既然是家宴,不能少了一个人啊。蓝桥,快回去接你姐来,说我请她尝尝我的手艺,看看是长进了,还是退化了。”文砚笑对蓝桥说道。 “哎,好嘞!我这就快马加鞭把人给你拉来。”蓝桥巴不得文砚早说这话呢,又不好自己张口,文砚说来才能体现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什么快马加鞭的?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开车,把人安安全全送我跟前来,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文砚收敛笑容叮嘱道。 “得令!”蓝桥调皮的抱拳鞠躬说道,转身飞出去了。 “我们去买菜了,想吃些什么?”林晚晴问文砚道。 “有劳了。拣你拿手的做几样就好,不怕不惊艳了他们。对了,多买些鸡蛋,再来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我也有些技痒,想露两手试试。”文砚玩笑道。 林晚晴答应了,带着董晓梦去了菜市。 “你怎么什么都说,我都难为情死了。”林晚晴有些埋怨的对董晓梦说道。 “你这种心理要不得,怎么老觉着占了别人便宜似的。你要认识到你自身的价值,与你做简单重复劳动不是一回事了。你要慢慢的进入职场角色,熟悉职场规则。他都心甘情愿的为你的价值买单,你有什么心虚的。你在他身边工作拿的多,其他人会羡慕,却也会觉得有奔头,你还成全了他呢。你什么情况我不清楚?能争取当然多争取,何况是你应得的。现在工资能应付家里费用了吧?”董晓梦劝慰道。 “足够了,多的我有点觉得不真实了。”林晚晴讪讪笑道。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这样的话,每个月你自己是不是手里也能宽绰些,也不会省吃俭用的偶尔还要借钱呢。”董晓梦替她高兴道。 “绰绰有余。吃穿用度都不必我花费,日常开销都是先预支了的,多存少补。奖金补贴除外,加上刚才说的工资和原定的,一个月剩下一万二呢。”林晚晴算着帐说道。 “哎呦喂!这么多呢,比我都高。一下从蓝领升级小白领了。既然这样,以后对自己别这么抠门了,心疼好自己,才有心力照顾别人。”董晓梦开心的说道。 “谢谢你!”林晚晴拉着董晓梦深情说道。 “说什么呢,我可不习惯了。想起来韦小宝的一句话——‘好兄弟,讲义气’,不管他们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俩是不会变的,咱们是发小,又是同学,又这么多年联系来往着,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会是一辈子不断的关系。还记得你在高中毕业时给我的留言吗?‘幸福着彼此的快乐,快乐着彼此的幸福,尽此一生’,每每想起这句话,我都莫名的感动。走到今天,对你来说太不容易了。老天对你的褒奖虽然迟了些,可毕竟还是来了。”董晓梦恳切的说道,笑着笑着眼眶红润起来,眸子在盈盈一水间晶莹剔透。 “别替我难过,我真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委屈。我有家人的亲情,有你的友谊,我很知足了,你应该看的到我的快乐,感受的到我的幸福。”林晚晴拉着董晓梦的手微笑着说道,眼睛也红红的。 “也不知道我怎么搞的,高兴的要哭了,难道是乐极生悲吗?”董晓梦好笑起来道。 “是幸福的眼泪。”林晚晴爽朗笑道,两个人手牵手高兴的走着。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他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可毕竟你接触他不久。给你开这么优厚的条件,不得不引起我的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没一会儿,董晓梦平静下来,思索着对林晚晴说道。 “想什么呢,你。再说了,我有什么可让人家图谋惦记的。”林晚晴尴尬道。 “说好听点是大叔喜欢萝莉,说不好听了是老牛吃……”董晓梦笑着说道,没等说完,林晚晴急了。 “胡说什么,我该缝了你的嘴才是。”林晚晴伸手去捏董晓梦的嘴,董晓梦快步跑开。 两人追追赶赶,说说笑笑的进了菜市。 ------------ 二十一 蓝桥回到姐姐店里,虽然看她在认真的忙着工作,还是不由分说的把蓝岚拉走上车。蓝岚先是有些气恼,后听蓝桥说明原由,转而高兴起来。还怪蓝桥不早说,自己好准备准备。 林晚晴和董晓梦买好菜便回去了,董晓梦在厨房帮着林晚晴,文砚过来看见,再三请她去客厅歇着,自己留下帮厨。 没一会儿蓝岚、蓝桥姐弟也到了。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亲自下厨了?”蓝岚笑问文砚道。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难得的很。”文砚眉开眼笑道。 “谁让你深居简出的做孤家寡人了。”蓝岚笑嗔道。 “人啊,无意间就分作不同的支流,渐行渐远,不是我能左右的。你知道我又是喜欢清静淡泊,不好灯红酒绿的应酬。偶尔能像今天三五巧聚,就很值得高兴了。”文砚淡淡笑说道。 “你是行的太高远,别人望尘莫及了,哪还有机会亲近。”蓝岚感叹道。 “好些年确实冷落了好些人,我承认没有平衡好。如果从头来过,我又能如何呢,恐怕一样做不好。‘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道理虽然明镜似的摆着,可一旦身在局中就难由自主了。不过好在我已退了半身,进了这寻常百姓家了。”文砚平声静气的说道。 “遗憾和缺失总能摄人心魄,让我们成就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我看是人的欲望太盛。”蓝岚笃定道。 “高见,高见。咱就别厨房论道了,你去客厅陪他们说话吧。”文砚调笑道。 “我怎么好喧宾夺主,还是你陪他们说话,我在这里帮忙。”蓝岚笑说道。 “请你来吃饭,还让你帮厨,我多过意不去。”文砚笑道,已停下手来。 “看看,嘴上假客气,身体很诚实,这就准备撂挑子了。”蓝岚抿嘴笑着打趣文砚道。 “我怎么能辜负你一番美意。”文砚开心道,解下围裙给蓝岚系上,又帮她挽起袖子,笑道:“弄脏了衣服我不赔的。” “见过这么吝啬的富豪没有?这算是免责条款吗?”蓝岚笑对林晚晴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话说到了保险些。要是寻常人一身衣服我也不会有此一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算上能值什么。你这可不同,动辄数万,高了数十万的,我可吃不消。你要是外面让人给弄脏衣服,说出这价,别人不以为你是碰瓷的才怪。”文砚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林晚晴听的笑个不住。 “我偏弄脏了要你赔,反正你也不知道价,我就狮子大开口。”蓝岚恨恨的笑道。 “要不给你身上裹一层保鲜膜吧,以防万一。”文砚调侃道。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哪里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守着亿万财富做守财奴呀?”蓝岚取笑道。 “处理好了食材去叫我,我来做这两道菜。”文砚嘱咐蓝岚道,然后离开厨房去客厅了。 “衣服还合适吗?”蓝岚笑问林晚晴道。 “很合身,很漂亮,谢谢您!”林晚晴由衷说道。 “是你Boss付的钱,我是拿人钱财,替人裁衣。”蓝岚诙谐道。 “没您这么好的手艺,我怎么能穿到这么漂亮的衣服呢,还是要感谢您的。”林晚晴微笑以对道。 “以后叫我岚姐吧。”蓝岚高兴的看着林晚晴说道,察觉到她的纯真和诚恳,似乎看到那个年纪时的自己,对林晚晴很是喜爱。 “好的,岚姐。”林晚晴立刻回应道,她觉得蓝岚很可亲。 “你Boss还好相处吗?”蓝岚关心的问道。 “还不太熟,不知以后应不应付得来。”林晚晴讪讪笑道。 “别担心,他这个人虽然有时不那么循规蹈矩,还有些怪习惯,熟识了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别触犯他的底线,他是不大苛责人的,特别是对女孩子,他没什么硬话。”蓝岚给林晚晴介绍起文砚道。 “前两天还见他当着人斥责苏总,还说他透着刀子般犀利的目光看着她,让苏总哑口无言。”林晚晴起疑道,说了所见所闻。 “是吗?竟有这事儿?也许是当着人的场面话,不是原则问题,他哪里敢得罪苏雨墨。我敢保证,他事后一定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了。有些时候场面如戏台,上了台就有戏码,分角色了。看戏呢,你既要看的真切,又不能太当真。看明白唱的是哪出戏,不被别人以假乱真的蒙住,才能把握好自己的角色。职场上不能总是做一只小乖猫,靠着可爱度日。时间久了,别人觉得新鲜了,你仍然要凭能力说话。没见到大海时,总觉得会像小河一样风平浪静,见了大风大浪拍到眼前,才见识到什么是风口浪尖,波澜壮阔。有时,我是说有时,职场就像自由的斗兽场,你可以选择进或不进,有时你却没得选。我不是在向你传递悲观思想,有时是会遇到或大或小的困境的,这也是关键时候,要靠智慧和能力化解,不要试图掩盖问题,那样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没有人会轻易原谅你的错误导致的损失,也不要错觉的以为自己无可替代,你身边的,或着陌生人随时能够补缺你的位置。没有人和你挥泪道别,却有人举杯庆祝。职场不恐怖,但很现实。如果你不是善于在职场左右逢源,巧用机变的人,那么你首先要坚持客观独立立场,不感情用事,不受别人左右,甚至利用。多听多看,多做多思,少说观点,不主观臆断。我是不是说太多了。”蓝岚大感惊奇,又平静下来说道。 “意思我是听得明白的,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应该牵扯不到这么多吧?”林晚晴疑惑道。 “有备无患嘛,宁可一辈子无忧无虑才好呢。如果遇上,也省得急中生乱,忙中出错,可以少些试错,少走弯路不是?”蓝岚欣然说道。 “谢谢岚姐,我都记下了,会慢慢体会理解和运用的。”林晚晴虔诚说道。 “你也不必有压力,日子总是寻常的多,没那么些剧情似的惊心动魄。你要是真在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十有八九是受你Boss牵累的,自然有他在背后挺你,小风小浪还真没什么关系,只当是观景了。”蓝岚爽快笑说道,是在宽慰林晚晴,不使她有心理负担。 “我会小心谨慎的,岚姐。”林晚晴诚恳说道。 “从你眼神里就能看出你是个明白人,和你Boss还有点相似呢,莫非你也常看书?应该是书读多了的原因。”蓝岚看了看林晚晴的眉眼,判定道。 “有这个爱好。”林晚晴莞尔一笑道。 “太好了,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又多了一条识人术。回头跟你Boss说说我这个发现,他可能感兴趣。我忙完了,去叫他来做。”蓝岚高兴道,洗了手,解下围裙,走来客厅。 “辛苦,辛苦。快坐下来休息休息。”文砚起身道,说完自己去厨房了。 “这位是?”蓝岚这才刚进客厅见到董晓梦,看着蓝桥问道。 “董晓梦,林晚晴同学。”董晓梦自我介绍道。 “晚晴同学啊,幸会幸会。我叫蓝岚,做裁缝的。”蓝岚热情笑道。 “您太自谦了。听晚晴说起过您,著名定制服装设计师。看了您给晚晴设计的衣服,真是别出新裁,巧夺天工。”董晓梦报以礼貌的微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说话吗?我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蓝岚神采灿烂的笑说道。 “包括我吗?”蓝桥笑着插话道。 “没你的事儿,你不气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蓝岚瞥了一眼蓝桥笑说道。 这边客厅说着话,那边林晚晴已经开始在小餐厅摆好杯盘,来往着上菜了。蓝桥看见,立刻去帮忙了。董晓梦见蓝岚兴致勃勃的和自己聊天,也不便去帮忙。 文砚来到小餐厅,招呼大家入座,致了欢迎词。 “难得高兴,喝点吧?”文砚看着诸人,征求道。 “要喝点。”蓝桥立马响应道。 “那就喝点?”蓝岚笑对着林晚晴和董晓梦说道,她俩没拒绝。 “白的,红的?”文砚再问道。 “你怎么没眼力见了?红的呀,都是女孩子。”蓝岚笑对身旁的文砚说道。 “这不是还有两个爷们儿嘛。你们喝红的,我喝白的。”文砚执意说道。 “我要陪文哥喝白的。”蓝桥举手道。 “去你的,起什么哄。”蓝岚指责蓝桥道。 “他也老大不小了,你别总拿他当个孩子似的训斥。”文砚替蓝桥辩解道。 “他不能喝酒的。”蓝岚委婉说道。 “我又没灌他喝,你怕什么。”文砚笑叹道。 “那就一点点吧。”蓝岚不好挥了文砚的兴致,松口道。 “你帮我去酒窖拿酒过来。”文砚对林晚晴说道。 “在哪里?”林晚晴疑惑道。 “你还不知道呢,怪我没跟你说,也是好久没喝酒了。”文砚自觉好笑道,说了地点,蓝桥陪林晚晴取来了酒。 “一定是蓝桥挑的,还真识货。今天借这顿酒菜说两个事。”文砚笑说道。 “不是借钱吧?我可没有。”蓝岚打趣道,众人乐了起来。 ------------ 二十二 蓝岚的一句玩笑话添了几许餐桌上的乐趣,蓝桥开了酒,起身为文砚倒上白酒,又依次为姐姐、林晚晴和董晓梦倒上红酒,回到座位上坐下,自斟一杯白酒。 “这第一杯酒敬在座的我们难得一聚的缘分。”陆白半举酒杯高兴道。 “是,为缘分。”蓝桥高举酒杯附和道,大家举杯同饮一口。 “哪道是你做的菜?”蓝岚愉悦的欣赏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向文砚问道。 “你帮我准备了什么转眼就忘了?”文砚笑说道。 “我只打了蛋液,将五花肉切了粒。”蓝岚回道,扫视全桌后说道:“也没见哪道什么是碎肉做的菜呀。” “那个还没出锅呢。”林晚晴笑对蓝岚道。 “那只剩下鸡蛋了,难道是这份蒸蛋?”蓝岚又看了一遍桌上的菜,看到一个精致瓷碗浮动的鲜嫩蒸蛋,眼前一亮道。 “猜对了,是它。”林晚晴笑答道。 “神神秘秘的,搞了半天就是做蒸蛋,早说我就做了,还用得着两个人费工夫?”蓝岚笑看着文砚说道。 “先尝尝好与不好,再做评断。”文砚微笑道,招呼大家都赏光品尝一下。 “味道还真挺别致的,很清爽,又香甜。”蓝岚尝了一小口,点头道。 “林大厨,我这做的还成吗?”文砚向林晚晴问道,似乎是要得到认可。 “很好,没想到蒸蛋能做出这样的味道,怪不得你忙活那么长时间,还用了特别的配料,色香味都好。”林晚晴称赞道。 “好嘞,有你这话,我算是没白费功夫了。”文砚像是获得胜利般的开心道。 “你这是做给晚晴一个人的吗?”蓝岚笑问文砚道。 “你的评价和她的评价意义不同,你是作为吃客尝个鲜,她却能看出我花的功夫和心思。”文砚解释道。 “当然了,她在厨房看见你做了嘛。”蓝岚笑说道。 “你不明白。我需要高手的评断,才知道自己的境界。”文砚有心无意道。 “怎么做的?教教我,回头我也试试。”蓝岚又尝了两口,兴冲冲的向文砚说道。 “家传秘制,不外传。”文砚摆摆手道。 “骗谁呢,你家有做厨师的吗?”蓝岚不信道。 “是我妈妈的拿手菜,我看的多了,照这样就做出来了,今天稍加了点自己的想象,用了不一样的佐料。”文砚得意的说道。 “你又不开饭馆,告诉我怕什么?”蓝岚追问道。 “我妈是要把她的拿手菜传给儿媳妇的,你又不想做她儿媳妇,我怎么能告诉你呢?”文砚调侃道。 “从没听你说过,大概是和桌上的菜一样,新鲜出锅的吧?”蓝岚微红了脸说道。 “别不信,你可以问我妈去。”文砚坦然说道。 “伯母怎么会想着把手艺传给儿媳的?”蓝岚继续问道,试图破解文砚话中漏洞。 “这说明他妈妈很疼爱他,用了极其极聪明的方式。”林晚晴脱口而出道。 “聪明?怎么见得?”蓝岚惊疑道,董晓梦和蓝桥也不解的望着林晚晴,等她给出答案。 “首先保证了自己心血养成的手艺不会失传。为什么要传给儿媳呢,这样可以让儿媳心存感激,融洽婆媳关系,更重要的是让儿媳养成了做饭的爱好和习惯,就不至于让儿子挨饿,还能一饱口福,吃到妈妈的味道。长远来看,等到儿媳明白过来这个道理,自然会传承下去,传给她的儿媳,让她的孙辈也能和儿子一样享清福,这样就可以永续流传了。”林晚晴淋漓尽致的说道。 “这么一说还真挺有道理的,是这样的吗?”蓝岚纳闷道。 “你说的我妈好像很老谋深算似的。能说出这些,我反而觉得你极其聪明。”文砚笑对林晚晴说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点猜测。”林晚晴忙辩解道。 “你说的对,我也猜测我妈是这么想的。”文砚笑说道,又举起杯子来:“这杯酒恭喜林助理完满完成在‘爱舍’的第一个班,胜利归来,祝她从胜利走向胜利。” “并祝她上班第一天就喜获加薪。”蓝桥补充道。 “谢谢。”林晚晴面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蓝岚放下酒杯后笑问道。 “这么精彩的故事,等我回去细细和你说。”蓝桥阻拦道。 “对,你先保留悬念吧。”文砚赞同道,转而笑说道:“今天这些佳肴都是林大厨的功劳,名不虚传吧?” “真没看出来,现在的年轻女孩能有这样的手艺,绝对称得上大厨。”蓝岚对着林晚晴夸赞道。 “您过奖了,岚姐。”林晚晴谦虚道。 “怕吃了这顿,以后吃饭都索然无味了。”蓝桥叹息道。 “你太会夸张了。”林晚晴莞尔一笑道。 没多大会儿,文砚又举杯道:“第三杯酒欢迎两位新人初踏贱地,令敝府蓬荜生辉。” “你喝多了吗?什么两位新人?”蓝岚暗里戳了一下文砚小声道。 “是两位新成员。”文砚忙改口道。 “欢迎,欢迎!”蓝岚对董晓梦举杯微笑道。董晓梦和蓝桥道了谢,大家同饮。 “大家随意,莫要拘束,别辜负了美酒佳肴。我在家吃饭是很随意的,吃相不好,大家别见怪。”文砚诚恳说道。 “酒已三巡,菜也过了五味。你不是有事说吗?还是尽早说的好,不然这饭我吃的心里没底。”蓝岚笑说道。 “放心,别怕,不朝你借钱。”文砚调侃道。 “借也无妨,三千五千的还是拿的出手的?”蓝岚玩笑道。 “女士借钱都这样节省吗?还是你说的数后面的‘万’字省略了?”文砚打趣道。 “你太抬举我了。”蓝岚笑说道,抿了一口酒。 “别以为只有你能算出来我有几分薄产,你有多少家底,难道我看不出来?”文砚歪过头来,小声和蓝岚说道。 “你精明的很,什么不知道。”蓝岚瞥了一眼笑道。蓝桥看在眼里,笑在心底。 “我想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头一件呢,想着咱们像今天这样的聚会能不能成了惯例,虽不能像大观园里起诗社一样风雅,至少也能多些欢乐,聊慰心情。”文砚说到这里,被蓝桥打断道:“就该这样,文哥不说,我也要提议的。” “至于多久聚一回,还要议定了,你们觉得多长时间的好?”文砚抛出议题道。 “一月一聚呢?”蓝岚征询道。 “一周一聚。”蓝桥断然说道。 “你们觉得呢?”文砚询问林晚晴和董晓梦道。 “既然你提到大观园起诗社,我看不如像薛宝钗说的,一月两会就好,多了太腻,少了又太疏离。若是碰上特别日子,不拘一格添上一聚就是。”林晚晴说道。 “董小姐以为呢?”文砚问董晓梦道。 “我赞成晚晴说的。”董晓梦说道。 “我也赞同。那就一月两聚,风雨不改,可添不减。”文砚拿定主意道,又看着林晚晴问道:“一月中哪两天呢?” “初一、十五呗。”蓝桥机灵的说道。 “初一和十五确实能把日子间隔的均匀,可是不能确定当日赶上周几,工作日自然是不能尽情尽兴的。依我看不如定在每月的第一个周六和第三个周六,既能有所间隔,又能照顾到大家的时间。”林晚晴缓缓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我考虑不周。”蓝桥立刻响应道。 “就这么定了。”文砚微笑的注视着林晚晴,林晚晴躲避着他的目光,董晓梦却看在眼里。 “另一件呢?不是两件吗?”蓝岚问道。 “第二件是关于董小姐的。”文砚微微一笑道。 “我吗?”董晓梦疑惑道。 “是的。听说是你建议林助理到‘爱舍’面试的,不知道董小姐自己有没有在‘爱舍’面试过呢?”文砚认真说道。 “没有,我毕业不久,没什么经验,专业也偏冷。没有敢往‘爱舍’想,胜算不大。”董晓梦简洁说道。 “还好,还好。”文砚松了口气道。 “你是不希望她去你‘爱舍’吗?”蓝岚怪问道。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如果她去‘爱舍’面试过,却没被录用,我就要考虑整顿人力部门了,怎么能漏掉这么一条大鱼。”文砚解释道。 “难道是个人才都要到你‘爱舍’去不成?”蓝岚笑说道。 “我没那个本事,但是遇到了却抓不住,那就是我的无能。”文砚柔中带刚的说道。 “你想聘用董小姐吗?”蓝桥好奇道。 “我是想请董小姐给‘爱舍’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彼此成就。”文砚尽显诚意道,掏出一张金灿灿的卡片递向董晓梦道:“这是我的名片,‘爱舍’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几个人惊讶的几乎呆住了,董晓梦站了起来,也十分诧异,说道:“我已经有您的名片了。” “这张份量不同。”文砚淡然一笑道。 “晓梦,听姐的,拿着吧,用得上。”蓝岚劝说道。 董晓梦礼貌的接过卡片,确实比上次文砚给自己的那张名片压手,虽然挺薄,却沉甸甸的。听蓝岚的话语,似乎有什么名堂。 ------------ 二十三 董晓梦没来得及多想,接过文砚的金卡片坐下。文砚心满意足的自饮一口酒,甚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文董总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呀。”蓝岚打趣道。 “运气好而已。”文砚嘿嘿笑道。 “我只记得你曾经给过苏雨墨一张这样的卡片,今天给出的这一张意义不同啊。”蓝岚隐晦的说道。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看破别说破。”文砚暗示道。 “放心,我不是那多舌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蓝岚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话言重了。我的隐秘都可以袒露在阳光下,是‘阳谋’。做成了再说不迟,别不成事先说出去了,岂不让人觉得捕风捉影。”文砚坦然自若道。 “晓梦,你知道文董给你的卡片有多大能量吗?”蓝岚笑对董晓梦道,董晓梦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难道可以重启宇宙?”蓝桥惊怪道。 “你还是重启一下你的脑子吧。你当是科幻小说呢。”蓝岚怼蓝桥道,一桌上都笑了起来。 “这是文董自己设计,让精工巧匠打造的。我没记错,应该是只有三张吧,消息慢慢传开了,随着‘爱舍’越来越强,苏雨墨得了一张后,便有人添油加醋的传说这卡是掌管‘爱舍’的信物,说的跟古时候的虎符和印信似的。弄的整个泛文化服务圈里都在暗地里传,只有文董自己知道什么情况。苏雨墨当时也像你这么年轻时得到她的那张的,想必文董对你很青睐呀。听说你专业也是文化方向的,即便你不去‘爱舍’高就,拿着它在这个圈子里一定是很好用的,一块有力的敲门砖,而且是金砖。当然,我还是建议你进‘爱舍’,也算我替文董说句好话,与你而言也是很好的,虽然文董生活上有些吝啬抠门,那是他对自己,他对别人,特别是跟他一起奋斗事业的人豪奢之极,所以不必担心得不到满意的薪水和福利,而且他选定你,就会为你谋划上升通道,让你实现更多自身价值,苏雨墨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蓝岚仔细的和董晓梦说道。林晚晴也欣然的看着董晓梦,心中希望她进‘爱舍’。 “谢谢您的抬爱,这实在太贵重了,我怕我承担不起。”董晓梦起身递回卡片给文砚,认真说道。 “可能是我有些冒昧了,这只是一张名片而已。既然这样让董小姐介意,我且收回。不过我的话还是作数的,‘爱舍’的大门为你敞开。”文砚礼貌的微笑道。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蓝岚讪讪笑道。 “没有的事儿,是我求贤心切,急功近利了。翻过此篇,还是把酒言欢。这样饮酒是不是有些无趣了?”文砚岔开话题道。 “差点忘了,等我一下,我去拿个宝贝。”蓝桥兴奋的起身道,离席跑去客厅,从茶几上拿了个里面有一把签片的木罐回来。 “你哪里翻出这个来了?”文砚摇头笑说道。 “酒窖里。”蓝桥答道。 “什么东西?你要给人算命吗?”蓝岚打趣道。 “孤陋寡闻了吧,行酒令用的,林助理告诉我的。”蓝桥得意道。 “还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聪慧灵巧的很呢。”蓝岚微笑着对林晚晴说道。 “岚姐取笑我了。碰巧看过《红楼梦》里群芳开夜宴一回,觉着跟书里描述的想象,猜着可能是行酒令用的。”林晚晴说道。 “这便是读书之用了吧——知趣,平添生活情趣。”文砚品评道。 “怪道你招晚晴做助理,原来是志趣相投啊。”蓝岚笑说道。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当时只是直觉。谁知道会‘无心插柳柳成荫’,是意外之得。”文砚喜不自禁道。 “看来不信运气是不行的,老天都偏爱你,真是羡慕不来。”蓝岚笑叹道。 “所以现今我才深居简出,低调行事,怕招人恨,也不容易啊。”文砚诙谐道。 “咱们玩酒令吧。”蓝桥说道,摇的手里的木罐咣啷作响。 “正如林助理说的,跟书里说的像。这是我比着书里自己胡乱编造的。”文砚说道,介绍了玩法,签片上刻的有字,轮到谁,按上面说的做就是。有讲故事的,有唱歌的,有表演魔术,玩的不亦乐乎。 酒到半酣,文砚借口醉了去客厅喝茶,让他们随意。 “都是蓝桥,弄的这个什么酒令。玩的忘了时间,喝的上了头,今天还有工作呢。”蓝岚责怪蓝桥道。 “就数你玩的高兴,现在来怪我。”蓝桥不服道。 “别废话了,该回去了。”蓝岚起身道,向林晚晴和董晓梦道别。 “我也该回去了。”董晓梦对林晚晴说道。 “你到我房间休息一会吧。”林晚晴对董晓梦说道。 “不了,早些回去休息一会,下午还有事呢。”董晓梦说道。四人都来向文砚道别。 “怎么说走就走?我过来休息可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不行我再陪你们喝几圈。”文砚笑说道。 “有美女作陪,你怎么舍得下逐客令。我们可没你这样逍遥自在,都疲于奔命呢。”蓝岚调侃道。 “你见过有逍遥自在的人愁白了头的吗?”文砚笑指着自己夹杂着白发的头发说道。 “你那是愁的?明明是作息不规律,颠倒黑白的熬夜熬的。”蓝岚取笑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文砚轻叹道。 “别无病呻吟了。行了,不聊了,该走了,耽误了工作,你要赔我损失。”蓝岚笑说道。 “快走,不送。”文砚伸手请道,引得大家发笑。 “董小姐也回去吗?”蓝桥问道,董晓梦点点头。 “蓝桥,再交给你个任务,安安全全将董小姐送回去,不得有误。”文砚对蓝桥道。 “Yes,Sir!保证完成任务。”蓝桥敬礼道。 “应该不顺路的,我还是自己坐车吧。”董晓梦说道。 “地球是圆的,没有不顺路的。就算南辕北辙一回又何妨,这是我们这位蓝绅士十分乐意为之的。”文砚笑侃道。 “请你给冒牌绅士一个机会吧。”蓝桥摆出一个绅士的姿势来,逗的大家笑了起来。文砚和林晚晴将他们送出大门,董晓梦也跟着蓝岚姐弟走了。 回到客厅,文砚坐下喝茶,林晚晴起身要走。 “你别急着走,我有点事问你。”文砚立刻说道。 “我不走,拿点喝的来。”林晚晴微微一笑道。 文砚不再说话,等着她回来,回想着要问的话,别再漏掉什么。 ------------ 二十四 没一会儿,林晚晴端着一玻璃壶的饮料过来,倒了两杯出来,将一杯递给文砚。 “什么好喝的?”文砚看着杯中枣红色的液体,又闻了闻后问道。 “酸梅汤,你尝尝。”林晚晴微笑道。 “看着色泽就不错。”文砚说道,押了一口,惊奇道:“味道更好。我都不知道这个已经开卖了,哪家店的?老街上的我都喝过的,不是这个味,新店吗?忘了留他们几个人喝了再走。” “不是外面买的,我自己做的。一时忘了,刚想起来。”林晚晴羞涩道。 “你做的?真是让我惊呀,每天遇见的好像是不同的你。你是哆啦A梦吗?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生活技能?”文砚喜出望外道。 “你要说什么事?”林晚晴低头喝着酸梅汤,问道。 “我想问问你今天去公司还顺利吗?”文砚放下杯子,看着林晚晴说道。 “挺好的。我先是到了前台,然后被领着去了苏总办公室。苏总在开会,她秘书招呼的我,闲谈了一会儿,直到会议结束,见了苏总,说了你交代的事情,随后她又引荐我见了全体员工,我就回来了。”林晚晴仔细说道。 “顺利就好。苏总的秘书初次见你,对你太殷勤了些,无非是想多打听些我这边的事,以后你只拣无关紧要的与她搭话就行,别太实诚的一五一十的说太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文砚自若的笑说道。 “知道了。”林晚晴答应道。 “公司的人都认识你了,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再去公司遇上开会,直接到会场与会旁听,一来了解公司动态,二来涨涨经验。”文砚交代道。 “好的。”林晚晴点头道。 “我让你跟苏总说的关于给陆海棠陆总合作让利的事,她怎么回复的?”文砚坐直了认真问道。 “她说知道了,正要开会讨论,她会看着办的,到时答复你。”林晚晴原话回答道。 “她这是给我打埋伏呢。我是不大放心,你还要盯着点。她没和陆总共过事,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文砚摇了摇头道。 “具体该做些什么?”林晚晴问道。 “她说要开会,你就听会,看怎么个说法。再者收集公司近期财务数据,带回给我。”文砚想了想说道。 “数据怎么不让财务部门直接传送给你?”林晚晴奇怪道。 “公司有公司的安全系统和安全制度。网络传输会有不必要的风险,公司内网已经受到过多次攻击了,多亏网络安全部门守护着,才没出大问题。数据是公司命脉,你拿到后也要注意保管,不要遗失,财务部门和网络安全部门会跟你交割清楚,不会替你背锅的。一旦因你的失误出现数据丢失,引起重大损失,你也将失去这份工作,这是你要谨记的。当然,数据带出公司,配备的有特制加密存储器,可以远程启动自毁。不排除有人有破解的能力,能在损毁前解开,一定是外星来的天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知晓密码,出卖公司。所以你不必太担心,按部就班的做事就好。”文砚详细说道。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林晚晴坦诚说道。 “没关系,你会知晓的。听着或许复杂,你要做的不过就是从公司带点东西回来,而且很轻质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文砚笑说道。 “有什么是对我工作有帮助书吗?”林晚晴认真问道。 “有的,菜谱。”文砚说道。 “菜谱?”林晚晴疑惑道。 “说笑的。你能想到用书学习是很好的。也不必心急,你的语言表达和理解能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能是刚认识,没见你怎么多说话,刚才一顿饭的功夫便看出你逻辑清晰,不失雅致的话语。可以看出你的文学素养很好,应该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想必写作上也不会有问题。对你当前的工作来说,你的基本功十分扎实。你缺少的是职场的锻炼,不要试图积累经验,在这样飞速变化更新的时代和工作情境里,你要有用智慧解决新问题的能力,这样的你才不会沦为工具,轻易被替代。我们公司的基本都是有着某点差异化软实力的人才,发挥出来就会整个人闪烁光芒。你也一样会得到赋能,激发潜力,出色的做出成绩的,只是时间问题。你可以多向公司里的其他人学习,我也会帮助你的。”文砚分析道。 “谢谢。”林晚晴礼貌的说道。 “有时间帮我了解一下董小姐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的,我都能给予。”文砚仰在单人沙发上,轻松说道。 “你让她感到压力太大了,她没有心理准备。”林晚晴直说道。 “或许是我太迫切了,不过她是应该承受一些压力的,如果她想成就自己,我能看出她不是一个甘心碌碌无为的人。不是谁都能向诸葛孔明、姜太公那样,什么都准备好,只等出山的。尽早入局,才能圆满历程。我之所以显得十分急切的邀请她加入‘爱舍’,因为我看得出她有特质,有潜力,不容我错过。也请你转告她,她是应该听闻过苏雨墨的。我可以向她夸下海口,我能成就一个苏雨墨,照样可以成就她董晓梦。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但我这绝不是酒话。我在为‘爱舍’做长久之计,未雨绸缪。我也预感到了危机渐进,我需要有人在危机之后能满载欲望和激情重振‘爱舍’,不希望它毁在我手里。”文砚坦言诚恳的说道。 “我会转达你的意思给晓梦的,也会做做她的工作,我也希望她能更好。”林晚晴诚挚说道。 “这样就太好了,我也会再向董小姐提的,我有三顾茅庐的诚意和耐心。好了,你去休息休息吧,下午安排了好了事情,攒足精神,特别是要醒了酒。”文砚诙谐说道。 林晚晴没问什么事,便起身回了房间休息去了。文砚一杯接一杯的喝完一壶酸梅汤,酒也醒了大半,回书房看书去了。 ------------ 二十五 空气中弥漫着蒸热,水缸里的鱼躲在荷叶下乘凉。林晚晴醒了午睡,收拾一番,出了房门来找文砚,见廊下花盆里的花中了暑似的垂头丧气的,过去将它们移到阴凉处,又拿花洒给它们浇了水,消消暑。这时门铃响了,林晚晴来到门旁看了看是位陌生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整齐穿着,还戴着白手套,像是工作人员,不知是做什么的,许是文砚找来的,于是开了门,两个人互相打量着。 “您好,您找哪位?”林晚晴礼貌的问道。 那人退后两步,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遍眼前宅院,而后向林晚晴笑问道:“这是文砚文先生家吗?” “是的。他在家,您请进吧。”林晚晴温和的说道。 “打扰了,文太太。”那人见林晚晴一身家常便服,判断出她与文砚的关系。 “您误会了,我是文先生的助理。”林晚晴红了脸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没搞清楚。”那人尴尬道。 “没关系。”林晚晴说道,带他来到客厅坐了,倒了茶。自己去叫文砚,文砚正抱着书在躺椅上睡着。 “谁?”文砚坐起来问道。 “不认识。”林晚晴回答道。 “你太胆大了些,不认识就敢领进来。还好我在家呢。”文砚随口说道。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那人看着挺忠厚朴实的。倒是你,你太没安全感了。”林晚晴笑说道。 “我这叫安全意识。你一个小姑娘识得几个人的面目。”文砚辩解道,起身去见客厅里的人,林晚晴跟了过去。 见文砚过来,那人站了起来,笑道:“好久不见了。” “哎呀,是周师傅啊!您请坐,您快请坐。您看我这记性,请你来的,我倒忘了个干净。”文砚热情又自责道。 “没什么,你这边我熟,我做的也是上门服务的工作。”周师傅微笑道。 “这位就是我请您教的学生,林晚晴林助理。”文砚指着林晚晴向周师傅介绍道。 “好的,没问题。”周师傅爽快答应道。 “周师傅是我给你请的专职学车教练。周师傅为人谦和,技术精湛,十年前就做过我的教练,不过我太笨拙,没少给周师傅添麻烦,但愿你比我强。”文砚向林晚晴介绍道,诙谐的自嘲一下。 “你是工作太忙,没连续着学,所以多耽搁了些日子。”周师傅打圆场道。 “您太厚道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回想起当时学车的窘相,真是笑料百出啊。二档老是挂在四档上,倒库倒进别人的库,真是倒别人的库,让别人无处可倒啊。”文砚津津有味的笑说道。 “都要经历这个过程,过去了就成乐趣了。”周师傅也乐呵呵的说道。 “你是让我去考驾照吗?”林晚晴向文砚确认道。 “当然,教练我都给你请来了。你每天下午抽出时间跟周师傅去学。连续的学,学的也快。周师傅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你踏踏实实的跟他学就好。”文砚回复道。 “可是我对驾驶一窍不通。”林晚晴踟蹰道。 “所以才要学嘛,你就多看多问多做,其余的交给周师傅。名师出高徒,我也不让你能跑赛道,会漂移,安安全全有去有回就行,哪怕你开成老年代步车的速度呢。”文砚耐心说道,林晚晴不好再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这就出发吧。”周师傅看了看时间说道。 “好的,周师傅!一切都拜托您了,她有什么不懂的,做的不好的,还请您多指教,多担待。”文砚向周师傅谦恭有礼道。 “别客气,我会尽职尽责的,争取让她早日拿证,开车上路。”周师傅认真说道。 “谢谢您!”文砚感谢道,又对林晚晴说道:“你跟周师傅去学吧。天挺热的,你最好准备好防晒用品。” “你不是说下午安排的有工作吗?”林晚晴疑问道。 “是的,这就是你的工作,学车。”文砚轻松笑说道。 林晚晴匆匆回屋准备了一下,文砚送她和周师傅到门外,见两人走远,他锁了门,自己出去了,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观察着目之所及的事物和人,一切似乎显得无序,一切又如同被一种隐秘的力量驱动和支配,他坚信这是使人觉醒的力量,她不断追寻,眼前却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动人女子,看不清面庞。他不禁想起陈留王曹植笔下的洛神,可望而不可及。人注定有他的边界,有多少欲望,就有多少困扰。他走走停停的转傍晚回去。林晚晴已经做好了饭等他。 “学的如何,是不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感觉?”文砚在餐桌上笑问道。 “你该事先和我说的,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技能对我有多大用处。”林晚晴带着一丝不悦说道。 “我需要你帮助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确切地说是很不好。我想定的事会立刻付诸行动,无暇过多解释,除非难以执行而作罢,现在我倒可以跟你解释一下。学驾驶不是让你能独立依靠这项技能,它已不具有竞争优势,但它可以辅助你的工作和生活。什么人从实际行动上更吝惜时间?是那些在有限的时间里得到更多价值的人。你已经不是处在以时间为代价来节省开支的境地,事实上已经可以相对自由的支配。你的时间价格不同往日了,你必须学会在时间上吝啬。或许你还能偶尔为我做做代驾,这是硬技能带来的软实力。”文砚详尽的解释道。 “如果堵车,反倒耽误时间,还不如公共交通来的快。”林晚晴争辩道。 “我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呢,我很珍惜‘爱舍’每位员工创造自身价值的机会,那也是我财富的源泉。让大家把时间耽误在路上,是我作为一个决策者的失职。你应该看一下我们公司的工作时间表,上班时间推迟在普遍的高峰之后,下班时间提前在高峰之前。事实上优于公共交通。”文砚自信的笑说道。 “那么多人开车多不环保。”林晚晴直说道。 “所以是清一色纯电动车,我的也是。还可以接送客户,真正的服务到家。”文砚回应道。 “推迟上班,提前下班。工作时间减少了,又有什么意义。”林晚晴笑说道。 “你不能把思维固定在从事制造上,我们从事的是服务,不能把人拴在岗位上不停的生产。所以要来公司是为了让大家明白自由是有限度的,不是随心所欲,同时知道“爱舍”是赋予她们能量的中心,是她们强大的依靠,这样也有利于集中的培训学习。员工的岗位是随客户变动的,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展开工作,哪怕你躺在床上说服客户,为其提供有效的帮助。形式不拘一格,内在逻辑分明,看似散漫无章,实则井然有序。我给大家创造过程的机会,你们独立自由的享有充实过程,我要你们成功的结局。”文砚透着深意的说道。 “受教了。”林晚晴若有所思道。 “我是不是太啰嗦了,平时也不太爱说话的。”文砚自笑道。 “没看出来。”林晚晴随口一笑道。 “晚上一起去游泳馆吧?”文砚殷勤的笑道。 “不去,学了一下午车,够累的了。”林晚晴拒绝道。 “正好放松一下疲惫嘛,真的可以解乏,值得一试。有效的话,每天学完车都可以来,学车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文砚极力劝说道。 林晚晴一时想不出搪塞的理由,不置可否。 ------------ 二十六 夜晚游泳馆透着清爽清凉,林晚晴耐不住文砚软磨硬泡,还是跟着来了。文砚很快在换衣间换好衣服进场。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着林晚晴,许久不见人进来。他正起身要去询问,这时林晚晴扭扭捏捏,浑身不自在的朝着自己走来。他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这衣服穿起来不大舒服。”林晚晴皱眉道。 “你穿的像个运动员。”文砚上下打量一下林晚晴,开心笑道。 “不然怎样?”林晚晴反问道。 “我们是来放松的,不是来训练的,你这也太……太严谨了。”文砚委婉说道。 “难道像你一样不成?”林晚晴反驳道。 文砚看了看自身只有一条泳裤,笑说道:“当然不一样,你也不用裹得这么严实,像个蚕茧似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的想的是什么。”林晚晴严肃的说道。 “你倒说说,我们男的都想什么呢?”文砚好笑的说道。 “不过是想女生穿的越短越清凉越好。”林晚晴笃定的说道。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呢?真没看出来,有点颠覆你在我眼里天然无公害的形象。”文砚打趣她道。 “晓梦常叮嘱我的。”林晚晴认真说道。 “我竟然不能反驳,鲁迅先生好像也说过类似深刻的话,一看到什么就浮想联翩起来。男生看女生,视觉好像特别发达,想象力也特别丰富。”文砚讪讪说道。 “说的冠冕堂皇。”林晚晴冷笑道。 “不讨论这个了,你在我身边还是安全的。”文砚笑说道。林晚晴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文砚走到水池边,猛地纵身扎进水里,又像一条飞鱼窜出水面,回头看着林晚晴,眼里露出愉悦兴奋的神情。 “怎么不见有人来?”林晚晴四下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 “这里被我包场了。”文砚爽快说道。 “你可真阔气!”林晚晴嘲笑道。 “我就这么点爱好,又不喜欢热闹,奢侈一回也无可厚非嘛。”文砚堂而皇之说道。 这是忽然进来几个穿着简短泳衣的女生,和林晚晴对比鲜明。 “人也是你包下了的?”林晚晴取笑道。 “难得说一回大话,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太不给面子了。”文砚故作叹息的笑说道。 “你说这样的大话,别人会当成幽默。换作别人,怕是要被冷嘲热讽了。”林晚晴感慨道。 “为什么?是我有幽默的天份吗?”文砚笑问道。 “因为你付得起玩笑,可以弄假成真。别人只是玩笑,还是等待被拆穿的谎话。”林晚晴解释道。 “你这是在提醒我为富不能不仁吗?”文砚想了想问道。 “你别在意,我只是想到这些,就说了。”林晚晴淡淡笑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好的,我接受你善意的提醒。你下来吧。”文砚坦然说道。 林晚晴套上救生圈到腋下,从梯子上下了水池,水有些许凉意,她却没什么感觉,轻松的下去了,文砚守护在一旁。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眼里透着喜悦。 “怎么样?我说这里很好,游泳很好,没说错吧。”文砚见林晚晴很高兴,于是笑道。 “这里的水真清澈,像山泉。”林晚晴看着水中自己的手洋溢着欢快的热情说道。 “告诉你个秘密,别说出去。”文砚神秘的悄悄对林晚晴说道。 “什么?”林晚晴看了一眼文砚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水这么清吗?因为是刚换的。”文砚诡秘的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晚晴将信将疑道。 “我是这儿十年的会员了,贵宾中的贵宾的,又经常来,他们见我热爱游泳,就把这个内部信息透露给我了。”文砚得意的说道。 “‘贵宾’是挺好看的。”林晚晴打趣道,又问道:“怎么这么少人?生意不好吗?” “你也不看看什么点了?这个时候了,有人也是零零星星的几个,有时干脆没有,所以我才这个点来。”文砚解疑道。 这时那几个女生走到文砚和林晚晴旁边,向文砚打了招呼,文砚礼貌的回应了。 “我真怀疑你真是来游泳的。”林晚晴见几个女生走去一边后,回头对文砚笑说道。 “她们也喜欢游泳,常来,所以认识。我难道是为了见他们才天天来游泳的?你把我看的也太肤浅了。”文砚辩解道。 “这有什么肤浅不肤浅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林晚晴调侃道。 “你这挖苦人的本事越发见长了。”文砚笑说道。 “怎么游的?”林晚晴问道。 “双臂向两边划水。你就想象自己是天空里的一朵云,让身子自然的浮起来,小腿和脚面上下有序摆动,像船桨一样。”文砚边说着,边做着示范。林晚晴练习了一会,文砚不厌其烦的指导着。 “你游你的去,老在我眼前晃的我眼晕,让我自己游会儿。”林晚晴说道,想自己独自试试。 “你行吗?”文砚不放心道。 “这不是有它嘛。”林晚晴指着游泳圈笑说道。 “行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儿喊我。”文砚叮嘱道。 “知道了。”林晚晴爽快答应道。 文砚游走了,林晚晴一个人津津有味的游着。 过了一会儿,文砚正在潜泳,刚浮出水面,只听几个女生喊他,他看过去,又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到水面上空留一个游泳圈,林晚晴不见了,立时飞身游了过去,只见林晚晴在水里像个鱼浮似的上下浮动着,一时来到跟前将她抱起来,林晚晴嗑了几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文砚。 “怎么搞的这是?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学会了,都不用道具了呢。”文砚看着林晚晴笑说道,林晚晴又气又急,说不出话来,泪珠都快下来了。文砚见状,知道是吓到了,立刻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呢。” “你在哪里了?”林晚晴委屈道。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文砚又连忙道歉道。 “放我上去。”林晚晴忍着泪说道。文砚抱着她走到池边,林晚晴上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文砚也上了岸,走到那几个女生旁边,讪讪笑问道。 “好像是她在那里游着,腿抬高了,整个人倒栽着扎进水里,游泳圈脱落了。”一位女生描述道。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们慢游,我去看看他。”文砚微笑道,抱着游泳圈,迅速换了衣服,到了前厅,问服务员没见有人出来,便坐下等候。 没一会儿,林晚晴背着包,低着头出来,旁若无人的走了出门,文砚后面紧跟上去。 ------------ 二十七 跟着走了一路,文砚想着该说些什么,想着泳池的情景,心里还不觉有些好笑,忍着不敢表露,林晚晴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走。 “别生气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文砚终于忍不住,陪着笑脸拉住林晚晴说道。 “谁生气了?我这不是在回去吗?”林晚晴甩开文砚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就别往前走了,越走越远了。可能是天黑,你没认清路。”文砚忍着笑说道,刚才还纳闷林晚晴一直走去哪里,原来是低头走错了路。 “知道不早说。”林晚晴停下看了看,嘟囔一句。调回头,认真看着路继续走。 “我刚以为你是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没敢说。”文砚解释道,原想眼前这个坚强独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一点脾气没有,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懂得自律与克制,现在显现出来了,没有颠覆自己的专业判断。 回到家,林晚晴回了房间,文砚换了家常衣服,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林晚晴也走了进来。 “怎么,有什么事吗?”文砚温和的问道。 “读书。”林晚晴说道,坐下来,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 “今天就算了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文砚微笑道。 “这是我的工作,我又没什么不舒服,用不着休息。”林晚晴回应道。 文砚不再相劝,不如让她有点事做,省得胡思乱想。忽然想起什么,让林晚晴等一等,自己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带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进来,笑说道:“喝点,压压惊。”林晚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开始翻书。文砚见状不敢再给她倒酒,坐下来听她读书。 这天一早,林晚晴吃了早餐,等待文砚分派工作。 “今天我去公司,你在家守着。一个人在家多注意,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凡是要进来做的事,全都等我回来,或者让他们改天再来。”文砚叮嘱道。 “知道了。”林晚晴答应道,心想这人怎么这样没安全感,不过也难怪,拥有的太多,自然患得患失。 文砚开车来到‘爱舍’,到苏雨墨办公室坐下。苏雨墨开完会回来,见到文砚,有点惊喜,又收住笑容。 “怎么亲自来了,你的小助理呢?金屋藏娇,怕人见呀?”苏雨墨调侃道。 “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别胡说,让人听见。”文砚嗔怪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包不住火。”苏雨墨提醒道。 “哪儿跟哪儿啊。她一个小姑娘没处住,我还能让她露宿街头不成?”文砚辩解道。 “公司有提供宿舍,我那儿也是一个人住着空房子,你怎么没想着让她去我那儿住?偏偏让她住你那儿?”苏雨墨问道。 “我是想着她住的离我近些,工作起来方便。要知道你那儿方便,早让她上你那儿去了。”文砚笑说道。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你是知道公司制度的,你们都是都是公司的人,要么你辞了她,要么别处工作,要么做全职太太。”苏雨墨没遮没拦的说道。 “越说越离谱了。我分的明公私,拎得清轻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没犯这个错,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她是她,我是我。‘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绝不允许‘爱舍’陷进谣言的漩涡不能拔出,谁在你跟前造这个谣,你就该批评她,开了她也不为过,而不是在这里旁敲侧击的点醒我。”文砚郑重说道。 这时苏雨墨的秘书端了茶进来,微抖着手放在文砚面前,似乎听到了文砚的话,觉得是说给自己听的。文砚露出冷峻的眼神看了看她,她不敢直视,转头手足无措看了看苏雨墨,苏雨墨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没人传谣,我不过是怕有人不明真相,给你提个醒。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苏雨墨放软话音说道。 “我专程过来里找你的,上次跟你说的跟陆海棠合作的事,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文砚平息了火气,转入正题道。 “我正要跟你汇报呢。经过核算,我们和她合作已经不对等了,按理说应该她给我们让利才是,我们反倒给她让利,这也有背互惠原则,让其他合作伙伴怎么想?我们同意加入联盟,已经是给圈内企业树立信心,提供帮助了,没有过分自降身价的必要,也不该扰乱市场。”苏雨墨仔细分析道。 “这不就是之所以立足至今的,我们存在的价值嘛。企业对客户、行业,以至整个社会都是有责任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们该有这个担当和远见。”文砚委婉说道。 “道理我是知道的,可执行上我要考虑市场的公平正义,不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苏雨墨坚持道。 “你说的有你的道理。我是希望我们先做出一点牺牲,释放诚意,不给人以口实,掀起风波。我好趁着这档口弄清楚对方的意图,事缓则圆,贸然激起矛盾,只会措手不及,甚至两败俱伤。我还是那句话——无必要,不破局。重建秩序是很棘手的事情,我还不能测知一旦发生激烈的纷争,我们的代价是什么,能不能有效止损,有没有推倒重来的能力。兵法有云:‘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眼下来看,只知己,不知彼,无异于对赌。”文砚担忧道。 “只怕是予取予求,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切在于争取,我就不信谁能只手遮天。”苏雨墨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愿是我多虑,太过小心谨心了。无论怎么样,还是相安无事,共生共赢的好。我们不要有什么过激动作。”文砚若有所思道。 “她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招她。”苏雨墨笑说道。 “最近陆总有什么安排没有?”文砚问道。 “召集我们这些合作企业开过会议,举办两三场宴会,也没提出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苏雨墨轻松说道。 “陆总很善于春风化雨的,至于棉里有没有针,那要看你是否和她站在一起。就这样吧,我也只是提议,既然你们有了决定,就按你们的执行。我回去了。”文砚起身说道,苏雨墨送他出门。 自文砚走后,林晚晴一个人在家,也和文砚一样待在书房。坐到文砚的椅子上试了试,觉得挺舒服的。忽然听到门铃声,立刻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外面门口。 ------------ 二十八 悄悄的看了看“猫眼”,门前站着一对夫妇,穿着整齐,提着包,拉着行李箱。林晚晴想起文砚再三叮嘱不要随便开门,可她无法拒绝,还是毫不犹豫的开了门,并报以微笑。 “你也不看清楚就按门铃。”林晚晴看着眼前的叔叔有些尴尬的对阿姨说道。 “没错啊。”阿姨仔细看了看门牌说道,想了想又说:“这孩子不会是搬家了吧?” “你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叔叔说道。 “叔叔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林晚晴诚恳的问道。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们认错门了。”叔叔礼貌的致歉道。 “没关系的,叔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林晚晴摆手微笑道。 “稍等一下,姑娘。我跟你打听一下。”阿姨打电话没人接,看见林晚晴正要关门进去,立刻说道。 “瞎打听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能认识那滚球。”叔叔阻拦道。 “没什么的,叔叔。让阿姨问就是,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们。”林晚晴回过头来热心笑道。 “请问你是这家房主吗?”阿姨直接问道。 “你问的什么话,不是房主,人能从里面出来。”叔叔嗔怪道。 “我不是这儿的房主,租住在这里的。”林晚晴赶忙回答道。 “看看,不问问怎么知道。”阿姨向叔叔说了一句,转而又问林晚晴道:“这儿的房主叫什么?” 林晚晴有些难为情,不知道没有得到文砚的允许该不该说。 “你别介意,姑娘。她有些心急,问的直接了点。我们有个儿子原先好像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认识,他叫文砚。”叔叔见林晚晴有些不方便说,稍作解释,换了问法道。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知道二位是文总的爸爸妈妈,快请进吧,这儿就是文砚文总家。”林晚晴热情的招呼道,又忙上前帮着拿行李箱进去。 “你说这孩子平时都躲着不愿见人,怎么想起往外租房子了?是不是缺钱呢?”文妈妈疑虑道。 “什么缺钱,我看是心术不正!”文爸爸斥责道。 “你能不能把儿子往好处想些,租个房子有什么心术正不正的。”文妈妈回怼道。 林晚晴请文砚爸妈客厅里坐下歇息,给他们端上茶水。虽是满心热忱,却也不好意思说话,一旁站着。 “坐吧,姑娘。别站着了,怪累的。”文妈妈高兴道,招手让林晚晴过去坐,林晚晴欣然在文妈妈旁边坐下。 “姑娘,今年多大了?”文妈妈笑问道。 “二十二。”林晚晴礼貌的微笑道。 “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文妈妈接着问道。 “爷爷奶奶,弟弟妹妹。”林晚晴回答道。 “爸爸妈妈呢?”文妈妈疑问道。 “都不在了。”林晚晴有点难为的说道,文妈妈一时语塞,看了看文爸爸。 “你是警察,还是街道办的?问个没完了。”文爸爸责怪道。 “叔叔阿姨,你们做一会儿,我去拿些水果来。”林晚晴礼貌的说道,起身去了厨房,缓解一下尴尬。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都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文爸爸皱眉道。 “我是那多嘴多舌的人吗?也不知道她是这个情况。咱们儿子把房子租给这么一个小姑娘住,自己也住着,你不觉着奇怪吗?”文妈妈嘟囔道。 “回来你问他不就明白了?就怕他不说实话。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会愿意跟他住一起?保不齐他是花言巧语的骗了人来,要是这样,我可饶不了他。”文爸爸严厉道。 “这姑娘是不错。你也别吧儿子想太坏了,要是两情相悦的看对眼了呢?要是这样,岂不是去了我们一大块心病?”文妈妈开心道。 “别高兴太早,我看难。也不看看那混球大着人一截呢,还成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人会看上他吗?”文爸爸摇头叹气道。 “你这么说儿子,我可不爱听。不务正业能开上公司,听说还不小呢,买的这房子你不也觉着挺好的,车子也有了,差什么了?虽说大了有个小十岁,确实委屈人家姑娘,不过咱儿子肯定会疼爱她的。现在还挑什么,只要人家不挑咱们,两个人情投意合,咱们就乐见其成吧。”文妈妈辩解道。 “他要是凭真本事让这个小姑娘心甘情愿的跟了他,我文家祖坟上都得冒青烟了。”文爸爸叹息道。 “祖坟冒不冒青烟我不知道,反正要想抱上孙子,不断了后人去祖坟上扫墓,咱们只有爱屋及乌,好好给人家姑娘留下好印象。”文妈妈提醒道,文爸爸没在提出异义。 林晚晴端着精心准备的水果拼盘过来,放在茶几上招待文爸爸和文妈妈。 “姑娘,你别忙活了,我们也不是客人。坐下来,跟家里一样,咱们说说话就好。”文妈妈亲切说道。 “谢谢阿姨。”林晚晴礼貌道,复又坐下。 “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文妈妈笑说道。 “我叫林晚晴,阿姨!您叫我晚晴就行。”林晚晴微笑道。 “晚晴!嗯,很好听的名字。”文妈妈念了一声说道。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借用的好,很好的名字。”文爸爸点头道,文妈妈高兴的看了看他,对他的配合很满意。 “谢谢叔叔阿姨!”林晚晴礼貌道。 “晚晴,你在哪儿高就呢?”文妈妈体贴的问道。 “我在文总公司上班,是他的助理。”林晚晴回道。 “这样好,能够有个照应。”文妈妈抑制不住喜悦道,心想儿子真有一套,什么助理,分明是给自己物色了个贤内助嘛。文妈妈又说道:“在家里就别一口一个文总的了,叫他文砚,我们也这样叫的,打小也没给他起乳名。他平时都让你做什么呀?” “来往公司传达信息,在家做做饭,收拾收拾院子。”林晚晴如实答道。 “做饭?”文妈妈惊讶道。 “你听听,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养尊处优,好逸恶劳起来了,什么货色!”文爸爸贬斥道,文妈妈给他递了个眼色。 “我说房子收拾的这么干净呢。不过,晚晴啊,你也别太老实了,反倒惯着他了。”文妈妈和蔼说道。 “叔叔阿姨别误会文总了,我是拿了工资的。”林晚晴替文砚解释道。 “姑娘,你别这么好脾气,还替我那逆子说话。这混球还学会拿钱支使人了,他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唉,‘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教子无方。”文爸爸又气又愧道。 “叔叔,您真是误解了,是我们商议好,经我同意了的。”林晚晴强调道。 “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千万别有委屈,回头我和你叔叔教训他,监督他改掉坏毛病,但他本质还是好的。”文妈妈恳切说道。 林晚晴有点蒙圈,正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见脚步声进门来。 ------------ 二十九 “来客人了吗?今天没到聚会的日子呢。”文砚刚进门便笑说道,以为是董晓梦或者蓝桥来了,除了他们,林晚晴在这里也没熟人了。林晚晴听见他说话,站了起来冲他笑了笑。 “我们什么时候成你的客人了?”一个让文砚熟悉透了声音笑说道,文砚立刻走上前去。 “我说是谁呢,你们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文砚高兴道。 “我们不能来吗?”文妈妈笑问道。 “我是说要来和说一声,我回去接你们来。” 文砚说道,坐在妈妈旁边。 “不用你接,这么远的路,你开车也累,我们坐车也累,不如做高铁省心。”文妈妈欣慰的看着儿子说道,露出慈爱的神情。 “什么时候到的?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们啊。”文砚热情道,像是得到了一份惊喜。 “到了有一会了。怕堵车,我们乘地铁来的。”文妈妈答道。 “是玩儿两天,还是能住段时间?”文砚期待的问道。 “你把听说这儿博物馆有个书画展,有难得一见的画作,一心想过来看看,就来了,看完就走。”文妈妈说道。 “我在这儿住着,反倒没听说有什么画展。”文砚笑说道。 “你哪里有心思看画,你只认识红红绿绿的钞票模样。”文爸爸仰坐在单人沙发上冷言道。文砚并不答话。 “买门票了吗?”文砚问妈妈道。 “没呢,去了现买就是了。”文妈妈轻松说道。 “您当是买菜呢,随去随买。现在都是网上售票,真是名画展览,票早该卖光了。这个应该提前和我说的。”文砚说道,去掏手机,没掏着。 “哎呦喂!我们哪里想到是这样,怎么办呢?这不是白来一趟吗?”文妈妈感叹道,看了看文爸爸。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无缘看的成,回去就是了。”文爸爸淡然说道。 “你去书房看看,我的手机是不是落那儿了,有的话帮我拿来。”文砚对林晚晴说道。林晚晴点点头去了。 “我说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大的忘性怎么好。”文妈妈不无忧虑的说道。 “我脑袋里有块橡皮擦,只有擦去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才有空间去记重要的事情嘛。”文砚笑说道。 “奇谈怪论,我教了这么多年书,没听说谁能把橡皮擦塞脑袋里的。”文妈妈白了一眼文砚笑说道。 林晚晴拿来手机,文砚接过来查看,果然画展的票卖光了,拨通了个电话。见林晚晴站在旁边,拍拍沙发示意她坐下,林晚晴挨着他坐了下来。 “想办法帮我弄几张明天博物馆画展的门票。”文砚对着电话说道,然后听那头说了几句话,看了看爸爸妈妈和林晚晴回说道:“四张票,别管多贵都要,下午派人送过来。” “别麻烦了,下次有机会再看就是。”文妈妈等文砚挂了电话说道。 “不麻烦,下次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怎么能让你们白来一趟,失望而归呢?”文砚笑说道。 “用不着买这么多票,你没时间就不用陪我们了。”文妈妈对儿子说道。 “你这是心疼钱呢,还是心疼我呢。你儿子也是雅兴的,没掉到钱眼里。咱们都去,林助理也一起去。”文砚调侃道,又像是在说给爸爸听的。 “一起去好,一起去好。”文妈妈高兴道。 “就这么专横的替人做决定了,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文爸爸没好气的指责道。 “无论作为同事,还是作为朋友,我对她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的爱好,所以才提议的。这不是急着弄门票,没来得及多说。准备好了票,即使她不去也没什么。”文砚压辩解道。 “巧舌如簧。”文爸爸嘲讽道,文砚起身脱去外套,到一旁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脸无奈。 “你不了解,别妄下结论。”文妈妈责怪文爸爸道。 “姑娘,你乐意去吗?你自己定,不用看别人脸色。”文爸爸和颜悦色的对林晚晴说道。 “我知道有画展的,怕耽误工作,就没想着去,有幸欣赏一回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林晚晴欣然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文爸爸高兴道,对林晚晴的态度和对儿子的截然相反。 “你去做午饭吧。”文砚看了看时间,对林晚晴说道。 “好的。”林晚晴答道,起身要走,被文妈妈拉住。 “什么时候改改你这颐指气使的毛病,财大就自然气粗了?就不懂尊重,不顾德行了?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文爸爸斥责道。 “不是说你,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天天给你做饭,做家务?能帮你收拾一下屋院就很难得了,还让她给你做饭,你不觉得得寸进尺了?她这么年轻,哪里会做饭,你也太会强人所难了。”文妈妈也责怪道。 “你们没了解情况就都冲着我来了。”文砚有苦难言道。 “叔叔阿姨,你们别怪他,这确实都是我愿意的,而且我是拿了工资的,应当做这些事。”林晚晴劝解道。 “过日子又不是做交易,哪有这个道理。晚晴啊,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会把他惯坏的。连我们作为他父母的都看不下去了,还像什么话。”文妈妈怜爱的看着林晚晴笑说道。林晚晴笑了笑,一脸不解。 “我是因为她做饭好吃,才让她做给你们尝尝的,不然我们就到外面吃去了。”文砚解释道。 “我看你就是这么花言巧语哄着她给你做饭的。”文妈妈打趣道。 “哪儿跟哪儿啊。”文砚仰在沙发上无奈道。 “你们等着,我去做。也让晚晴尝尝我的手艺。”文妈妈兴致勃勃的起身说道。 “还是我去吧,阿姨!我做的好的。”林晚晴也起身说道。 “算了,还是让她老人家做吧。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别扫了她的兴,正好我也有日子没吃过老妈做的饭了。”文砚讪讪笑道。 “今天是冲着晚晴的面子,你是借了光的。”文妈妈笑说道,往外走去。 “我帮你,阿姨。”林晚晴说着,也紧跟着走了。 文砚摇了摇头,感到莫名其妙——老妈怎么这么喜欢林晚晴。 ------------ 三十 跟着文妈妈进了厨房,林晚晴忙前忙后的打下手,忙完了便一旁欣赏文妈妈娴熟的厨艺。 “文砚从小就嘴刁,饭做的不合他意,宁可饿着也不吃,反倒把我磨的饭做的越来越好了。每回来看他,都是脸上没什么肉,鼻子挺老高。一个人高兴了做顿饭,天天外面吃能不腻嘛。刚才见他,明显胖了许多。她说你会做饭,我还不大信呢。现在想想,你若做不好饭,他也不可能吃胖了呀。看来你是很会做到的。”文妈妈边手里忙着,边说道。 “我只会做几样家常菜,还是因为弟弟小时候不爱吃饭,学会的,许是碰巧合了文总的胃口。”林晚晴谦逊道。 “看来咱们有些同病相怜啊,做的好饭都是被逼上梁山的。”文妈妈笑说道。 “我只会点皮毛,哪里敢和您的手艺相提并论,看着您做饭就是一种享受。”林晚晴诚恳说道。 “你真会哄我开心,得到肯定我很高兴。你不必着急,等你做到我这个年纪,一定比我做的好。”文妈妈高兴道。 “我做到您这个年纪,你又做了这么多年,还是比我好呀。”林晚晴天真的笑说道。 “那我得活多久啊,该过百了。”文妈妈想了想乐呵呵的说道。 “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嘛。”林晚晴笑说道。 “我争取,或许还能看见孙子成家立业呢。”文妈妈喜不自禁的说道。 “相信您一定可以的。”林晚晴善意的微笑道。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教你我拿手的菜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对于懂得过日子的人,我一说就明白了。做的精致有样,不偷工减料,不断调和到符合一家人的胃口。”文妈妈提起兴致道。 “您的见解让人听出哲理的味道了。”林晚晴称赞道。 “生活就是这样,近观乱糟糟,远看成风景。行了,我回头写个菜单给你,都是他爱吃的,你偶尔做一道,他也就没毛病可挑了。你别站这儿了,去客厅看看,那父子俩可笑不可笑。”文妈妈轻松说道。 “有什么可笑的?”林晚晴奇怪道。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唉,你别介意,其实我们家还是很和睦的,自从文砚毕业创了业,父子两个就生了矛盾了,主要是他爸爸,不愿见家里人从事官啊商啊的。不过迟早会化解的,我们也不会和你们年轻人住一起的,没的互相看不惯,那就是互相独立,各为各家,干涉牵扯的多,反而生嫌隙。我们算是开明的,不会热情太过,给你们充分的独立自主空间,需要帮助可以提供。一家人偶尔小聚,才有幸福感。”文妈妈认真说道。 “您的想法大概是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林晚晴回应道,感觉文妈妈和自己说些家常话,也没在意。 “你去吧,和他们说说话,别干晾着了。”文妈妈笑说道。 林晚晴来到客厅,见文砚和文爸爸姿势一模一样的仰着,抬头看着上面,她忍不住笑了。文砚听到笑声,转向林晚晴,奇怪道:“你笑什么?” “我见你和叔叔一模一样,一动不动的在那里仰着,好像是模仿秀,又像找画面里不同点的游戏。”林晚晴解释道。文砚听说,立即坐直身子,刻意不与文爸爸一样。 “姑娘,你也喜欢看书画的吗?”文爸爸之前一直想问来着。 “喜欢是喜欢,只是不大懂,看看总是有益的。”林晚晴坦诚道。 “是这个道理,比蝇营狗苟功名利禄有趣的多,舒畅的多。”文爸爸向林晚晴笑说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饿着肚子是很难诗情画意的。”文砚笑叹道。 “一家之言。这在于个体的自由选择,饿着肚子是选择欣赏艺术,还是抢劫犯罪,是你的选择决定的。选择不是能与不能,而是为与不为。何况现在不是普遍的饥寒交迫了,肚子还是容易填饱的,至于饱暖之后做些什么,是低级趣味,还是高尚情操,是可以选择的。”文爸爸断然说道。 “很遗憾的是大家填饱肚子后,选择的是创造更好的物质条件,比如吃穿住行。那些深奥的思想就像流星划过脑海,不会被深究。”文砚争辩道。 “所以平庸之为平庸,高尚之为高尚。”文爸爸脱口而出道。 “选择如果是自由的,那么我没有违背法律与道德的选择就是自由的。只有真正饿着肚子的时候才知道由平庸到高尚是一条艰辛之路,不是躺在父辈遗产庇荫下能体会得到的。”文砚直言道。 “说的好像我是资本家的儿子,他是无产阶级一样。”文爸爸冷笑道。 “起码我没有躺在先辈的功劳簿上,眼前的一切是我曾饿着肚子拼挣来的。依靠知识,创造经济,我觉得没什么低人一等的。我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却不会怀着暴发户的自卑。我没有刻薄渔利,也不会任人宰割。我不后悔,也不会因谁而变。”文砚坦荡说道。 “很好,好得很,简直无可辩驳,但愿不是等待拆穿的谎言。”文爸爸冷淡的说道。 “叔叔,明天展出的书画有什么特别的?”林晚晴为了打破两人的争执,打断问道。 ------------ 三十一 听到林晚晴问书画,文爸爸立时不再和文砚唇枪舌剑,而是津津乐道的和林晚晴说起各朝代书画的传承与革新,以及代表作品。 “这不过是知其大致,具体的还要到画中看。”文爸爸一番评说后,总结道。 “明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林晚晴笑说道。 “对对对,机会难得。先看技法,再看情致,品到最后才见那不可替代的开一代先河的神思。天才之所以为天才,是能够有无相生。”文爸爸兴致勃勃的说道。 直到文妈妈开始清理餐桌,林晚晴要去帮忙,文爸爸不让她去,瞥了一眼文砚说道:“你不必动,我看有些人真是好吃懒做惯了,目中无人。”文爸爸软中带硬的说道。 “你坐,我去,得有点自知之明。”文砚让林晚晴坐着,自己起身去了。 文爸爸和文妈妈入了席,文砚和林晚晴随后坐下。 “你不陪你爸爸喝一杯?”文妈妈比划着喝酒的姿势笑说道。 “我给忘了,林……我去,我去。”文砚恍然说法,正要叫林晚晴去拿酒,怕爸妈责怪,自己起身去拿。 ------------ 三十二 文妈妈想了想文砚对林晚晴的种种不同,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只是拿她当同事。 “你让她住在这里,同起同坐,吃她做的饭,怎么可能只是同事关系?”文妈妈笃定道。 “老妈,我知道您思儿媳心切。即便这样,咱也不能看谁都像啊。你也不看看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嘛。”文砚诙谐道。 “怎么不可能,我看挺好,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文妈妈驳斥道。 “你不嫌人学历低,家庭负担重?”文砚笑问道。 ------------ 三十三 厨房里忙完,林晚晴正要去客厅打声招呼,回房休息,却被院子里的文爸爸叫住说话。 “辛苦你了,晚晴姑娘。”文爸爸和善的说道。 “您叫我晚晴就好,叔叔。”林晚晴微笑道,文爸爸的礼貌让自己觉得承受不起。 “哎,好的。”文爸爸答应了,转而说道:“我那臭小子太浑了,一定没少欺负你,委屈你。他再敢,你就跟我说,我来治他,给你出气。不要纵容得他成大奸大恶了才好。” ------------ 三十四 四个人一早排着队进了博物馆书画展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山水长卷,众人都凑上前去一步一景的细看,文爸爸和文砚却不关心那长卷,而是去看少有问津的其他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