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生不逢时 据官方的“世界人口时钟”统计,每一秒钟就会有4.1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并不是特殊的,但是…… 这个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整间医院除了使用后备发电机的地方瞬间伸手不见五指,虽然黑暗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但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很多人并不以为然,因为新时代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天,农历七月十五…… 对,就是老人常说的“鬼节”…… …… “小语!吃早饭了!”于嫣一边往餐桌上摆碗筷,一边冲着卧室的方向喊道。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过后,一间卧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青玉色睡裙的少女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柔顺的长发有些乱糟糟的,即使睡裙宽松,也不难看出,她身材不错。 “小语,今天下班了记得去啊!别总让我去单位门口堵你好吗?”于嫣摆好碗筷,看着睡眼惺忪的闺蜜,皱了皱眉头。 看她一副蔫蔫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晃她的脑袋,“邬语!你清醒一下好不好!” “记住啦!大小姐!你从昨天唠叨到今天了……” 邬语的头随着于嫣的手左摇右摆,眉头轻蹙,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粉嫩的唇被于嫣的手挤着嘟了起来,一张一合,带着些起床气,说话的声音都嗡嗡的。 于嫣笑了笑,放弃继续蹂躏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这就好,都跟家人约了好几次了,你每次都找借口,这次再放人家鸽子,我都没法儿做人了!” “赶紧吃!我今天有重要的采访,时间紧,就不送你了,等下自己打车去上班吧!乖!我走了啊!” “哦……啊?”等到邬语清醒过来的时候,于嫣已经甩上门走了。 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邬语弯着嘴角笑了…… 于嫣是她的闺蜜,是她的室友,也是她唯一的“亲近”之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按理说,迷信这东西在当今社会,除了经济欠发达地区的人信奉之外,也没人在意,可事实并非这样。 邬语家境不错,父亲是公务员,职位不低,母亲是高中历史老师,她出生时那场诡异的事情,被一些人说成是不详,打记事开始她就是独来独往,她曾经问过父母,为什么没有小朋友愿意跟她玩耍,二老虽不信鬼神之说,到底也怕给她造成伤害,只说是小朋友可能心情不是很好。 这样善意的谎言终于在邬语开始上小学的时候被人拆穿了,有个孩子家长当着邬语的面教训自己的孩子,只因为那孩子想和邬语一起玩儿。 从那天开始,邬语变得有些沉默,她也不再羡慕别人有小伙伴,慢慢长大了,她也总是独来独往,一方面是为了其他人着想,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 高考那一年,邬语报了外省的大学,她想远离这个地方,这个让她压抑了十八年的地方。 尽管大学校园里没人再排斥她,可她依旧不愿与人亲近,孤独的毕业,孤独的出国进修。 于嫣是个例外,于嫣说,这是命中注定,老天之所以让邬语这么孤独的活着,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 认识于嫣也是一个奇葩的开始,那时她已经毕业了,在国外有了固定的工作,圣诞节前夕,邬语回国探望父母,到行李盘取行李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 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掐着一个女人,警察围了一圈,可是怎么劝说都没用,邬语在一旁,从男人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的表达中,听了个大概:男人怀疑妻子出轨,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妻子受不了这样的指控,在家割腕自杀了,男人很伤心,决定好好抚养孩子。他们打算出国旅游散心,就在刚才,男人突然看见自己过世的妻子披头散发的坐在机场休息区,手腕一片猩红,他以为妻子死不瞑目,回来找她报仇…… 邬语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所谓的“妻子”,她此刻正被男人箍着身子,掐着脖子,因为呼吸困难而满脸通红,她长发披肩,不惊艳四座,但是很耐看,她手腕处带着手链,红色的…… “你的妻子因为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你还想让她死第二次吗?你看看那个哭泣的孩子,你想让她再一次因为你失去母亲吗?……” 邬语的话,无疑在这场混乱中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就连警察都有些懵了…… 男人最终因为邬语的劝说,倒地痛哭,被邬语巧舌如簧救下来的女人就是于嫣,在于嫣契而不舍的“追求”下,邬语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也是因为珍惜这份从天而降的感觉,又看到了两鬓斑白的父母,邬语放弃了国外的工作,回到了那个让她困顿了整个少年时光的地方,自己买了一处公寓,偶尔回家看望父母,于嫣也经常赖在她这里。 呵呵…… 每每想起于嫣唧唧呱呱的话,邬语都想笑,同时也觉得很温暖,毕竟她从来不曾有过“温暖”,父母亲对她并没有多宠爱,二老实行了“放养政策”,总是跟她说,你选的路没有对错,既然选了就要自己承担,也幸亏她没有长成叛逆的年轻人,所以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对于邬语来说,都没有过…… 于嫣一直都不明白,作为法学专业的优秀人才,而且还出国留学的邬语,为什么会在回国后选择去大学当老师。 为了拿到教师证,起早贪黑的学习考试…… 邬语说:“我只是不习惯大多数的人际交往,太麻烦……给大学生上课很好啊,我不用担心他们是不是在听,他们已经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也不用整天上班,有课的时候去就好了,我只需要把我知道的讲出来就好了!” ------------ 第4章 原来是你 “没有,你以为拍古装剧呢!还以身相许?”邬语好笑地扯扯嘴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身边的于嫣一直絮絮叨叨,翻箱倒柜拎出来一个家用急救箱,开始给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邬语却不再搭话,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她突然想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今年的端午节已经过了,再过两个多月,再过两个多月,农历七月十五,邬语的生日。 这些年,尽管家人不信鬼神,但是也没有按照习俗过农历生日,她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89年8月16,这才是她的生日! 也难怪于嫣会这么热衷给她介绍对象,毕竟过了今年的生日,邬语就29岁了,多么可怕…… 每当于嫣给她灌输恋爱经的时候,邬语忍不住会反问,为什么她一个单身狗不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于嫣说,她是那种看对眼就会立刻能去领证的人,邬语不行,性格慢热,轻微的强迫症,她真的担心邬语结婚的时候她孩子都要考大学了,她还等着跟邬语指腹为婚呢! 经过上次乌龙相亲以后,于嫣再想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都是把地址发到她手机上,可能她也觉得打电话太不靠谱,而且于嫣看到ABCD就后怕。 邬语对相亲真的是顶不上心的,她总是敷衍,一来二去,于嫣手中的优质股也没了,加上她最近要去外地出差,所以暂时消停了一阵儿。 得亏脖子上的伤痕浅,去学校的时候只需要贴一个创可贴就行了,大夏天没法儿遮,况且她也没打算遮。 不过她真的很纳闷,就算她平时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也没有跟任何人起冲突,这几天,学校里边认识的不认识的老师都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的脖子。 尤其是来上她的大课的学生,总是用一种很暧昧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学生们私下里称她为“冰山美人”,除了她平时生人勿近的冷漠外,她是刑法老师,教学内容枯燥乏味…… 夏日里,最让人受不了的,大概就是暴雨前夕,湿热的空气真的让人心情烦躁,跟桑拿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大姨妈将要光顾的这几天,异常痛苦。 胸胀,小腹坠痛,整条右腿好像也隐隐作痛,已经有段时间没这么痛苦过了,可能是前几天陪于嫣去游泳馆着凉了吧。 耐不住身体及心理的双重折磨,刚走进教室,邬语看到熟人,经常点名的班委,于是她就取消了今天的教学,她想回家休息了。 班委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跟人自来熟,笑盈盈地问她,“邬老师,这么着急下班,是不是佳人有约啊?” “什么?”邬语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不解的看她。 “你……”小姑娘笑的贼兮兮地指了指她的脖子,“其实不用遮的,我们都成年了”。 等电梯的时候,邬语终于明白这几天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也明白小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邬语沉默地摇摇头,也难怪他们这样,这个位置,的确很暧昧。她把创可贴撕下来,对着电梯中光可照人的墙壁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已经结痂了,她索性也没再贴。 出了停车场,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邬语赶紧关紧车窗,打开空调,尽管身体不适,她也不想让自己置身桑拿房。 学校离家不算太远,正常车程半个小时,路况不好可能要久一点。 出发没多久,也不知怎么回事,并道的车一辆接一辆,邬语车技不好,被不少车插队,此时,肚子开始隐隐作痛,邬语的心有点烦躁。 轰隆隆……一阵雷声呼啸,豆大的雨点砸落,邬语开启了雨刷器。 走到桥下的时候,车速跟龟爬一样,慢慢走近的时候,邬语才看清楚,一辆私家车和一辆送快递的三轮车发生了剐蹭。 这条路有些复杂,丁字形路,事故发生在东西走向的路上,像树杈一样,总共四条车道,由南向北依次是:非机动车道,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机动车道。 前三条在高铁桥下边,所以事故频发,私家车想要去最后那条机动车道,而快递车想要穿过桥洞。 快递车是一辆电三轮,简易的车棚根本遮不住这倾盆大雨,私家车司机降下车窗,一直对着快递小哥指手画脚,邬语的角度只能看到快递小哥的后背,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慢慢靠近的时候,邬语看到了事故现场,并不是很严重,私家车车头灯位置被被刮了一道。 邬语的视线落在了快递小哥身上,有点脏的白色休闲鞋,水洗蓝七分牛仔裤,快递公司特制T恤,坐的十分闲散,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慢慢的在嘴边吸着,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了,丝丝缕缕的垂落下来,裤腿和袖子也湿了大半,明明这样狼狈的处境,坐在破旧的电三轮上,他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他对于私家车车主的话充耳不闻,好像跟他无关似的。 邬语缓缓的降下车窗,透过密布的雨帘和袅袅的轻烟,邬语看到了他的容貌,是他! 那个在小巷中救了她的男人! 那晚光线问题,而她也没留意他的着装,但记住了他的眼睛。 ------------ 第5章 你没事吧? 邬语认识的人有限,她想要认识的人也有限,所以她很容易记住那个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睛,他有一双不属于他外貌形象的眼睛。 “你想私了还是报警?给个话行吗?这大雨天,后边儿都堵了!”私家车司机说话也算客气的了,可是他依旧不言不语。 “你这人是聋了吗?你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这么长一个口子,怎么补?这大雨天的,生锈了更难办,碰不起好车就躲着点行吗?……” “多少钱?” 这场大雨似乎没有要停的趋势,也许是因为此处不太热闹,所以雨点砸落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私家车司机声音虽大,但是也没有掩盖住这轻柔的三个字。 此时的快递小哥也终于有反应了,嘴里喷出一个漂亮的烟雾后,夹在指缝中的烟再没有往嘴边放,他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看到了现在不远处,举着一把西瓜红雨伞的邬语。 邬语今天穿着一身米白色连体衣,阔腿九分裤,防水台坡跟凉鞋,她就那么现在暴雨中,溅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脚。 “多少钱?” 众人愣神之际,邬语再一次开口,语调不疾不徐,轻轻柔柔地,像是聊天一样。 她的车就那么停在那里,后边的车也不催她,像是在看戏一样。 邬语看着私家车司机,见他不说话,她又往前迈了一步,“多少钱?” 依旧是这三个字…… “你……关你什么事!你谁啊?”私家车司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点懵。 “事故发生到现在,起码有半个小时了,交警肯定是不会来了,你这车,玛莎拉帝,150万左右,比这个复杂的划痕最多也就两万,多少钱?我给!”邬语说话的时候,小腹一阵抽痛,她的眉头轻蹙了一下,右手轻按着小腹右侧,外人看来,她像叉着腰一样。 “你赔?”私家车车主看了一眼快递小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他依旧是那样一副表情,私家车司机也觉得独角戏唱够了,“呐!行情你也清楚,我可没讹你,一万五!如果……” “怎么给你?微信?支付宝?”邬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问。 一阵手机提示音响起,这件事全是告一段落,私家车司机把车开走了。 邬语依旧站在那里,收起手机,抬头看了一眼快递小哥,冲他点点头,转身上车,驱车离开。 一切好像很不可思议,后车也有人议论纷纷,有人说私家车司机狮子大开口,也有人说替人给钱这女人爱显摆…… 邬语的车已经穿过桥洞,消失在车流中,那位快递小哥依旧望着那个方向,烟没有燃尽,但是被雨水浇灭了。 他那深邃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看客。 邬语穿过桥洞,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刚才脚淋了雨,寒气湿气从脚底窜了进来,小腹的疼痛越来越阴显,脸色瞬间苍白。 这样的她根本无法开车,等到绿灯亮起,过了路口,邬语把车停到了路边,趴在方向盘上休息。 当当当…… 似乎有人在敲车窗,邬语有些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来,按了中控,车窗降下三分之一。 一张纸条递了进来…… 邬语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纸上除了一串电话号码,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想看看车外是谁,只见那个快递小哥就那么现在她车外,雨水很快就把他浇了个透彻。 “你……” “你没事吧?” 邬语本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快递小哥却突然开口问她有没有事,大概他是看到她脸色很不好。 ------------ 第6章 我不是好人 “没……没事”邬语右手用力压着小腹,让自己的声线尽量平稳地说话。 索性对方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坐上了三轮车,邬语准备关窗的时候,想起来还没问他纸条的事,又把车窗开的大了一些。 “喂!你……” 她刚开口,快递小哥侧身对她打了个手势,原来他在打电话。 “……对,高架桥附近,永华路上……好,就这样!” 她不知道他说什么,只见他收线以后,又下车打来三轮车车门,从里边拿出一个小纸箱,锁好车以后,又来到了她的车旁。 他说,“坐过去”。 “什么?”邬语满眼疑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我来开车,你指路。” “哦……哦,好的。”邬语已然忘记了身体的不适,转身挪到了副驾驶位置。 快递小哥就这么从容的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小纸箱放在他腿上,当他们平稳地行驶了几百米的时候,邬语才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你这是……在干什么?” “呵呵……”又是一阵低沉地笑声,他偏头看了邬语一眼,又盯着路况,“你是不是应该重新上个小学?” “什么?”邬语被他答非所问的问题弄的晕头转向。 他没有再说话,一直熟练地驾驶她的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逼仄的空间显得有些闷,邬语快要被这氛围压的快窒息的时候,她平稳了一下呼吸,她的语气不是很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你终于知道这样很危险了?”他没有看她,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一样,“以后……不要随便让陌生人上车。”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平平淡淡。 邬语瞠目结舌之下,终于明白几分钟前,他说她应该重新上个小学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就连小学生都知道,陌生人的靠近是有危险的,很显然,她的危机意识连小学生都不如,可不是应该回去复读吗? “我的小学老师已经退休了!”邬语咬牙切齿地说,恨恨地扭头看着窗外,尽管雨水已经模糊了车窗,隔着水雾什么都看不到,她这个时候宁愿用后脑勺对着这个毒舌的快递员,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她“弱智”的一面。 快递小哥并没有看邬语,只是盯着前方,淡淡地笑了起来。 安静下来的感觉并不好,因为注意力一旦集中,痛感立马来袭,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下个路口怎么走?”快递小哥打破沉默,仔细辨识前方的道路指示标志。 见邬语一直不说话,他减了速,扭头看她。 “喂!你没事吧?”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只见邬语安静的靠在座椅上,好像睡着了。 不,准确地说是晕倒了! 因为她的头忽然偏了一下,他看到了她惨败的脸色,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邬语本身皮肤就白,此刻的她简直就像掉进了面口袋,裹了一层面粉出来,没有温度,泛着冷…… ------------ 第8章 命,真是廉价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邬语抿了抿依旧泛白的嘴唇,该死的社交恐惧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没记住卡号!对!现在很多人都是一部手机走天下的,我平常都在用支付宝或者微信,你不介意的话我加你微信好了!” 这女人…… 真是……傻的…… 男人看她急于辩解的样子,真像坐在审讯椅上的嫌疑人,生怕警察不相信自己的说辞是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点自以为是了。 看着男人渐渐趋于平静的目光,邬语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 真是够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儿上,你以为我喜欢多管闲事吗?虽然我不缺钱,可是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好吗! 当然,这些话邬语断然不敢说出来的,不论是自身修养还是她本身性格,这些话她都不会说。 “其实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记得我们见过……”邬语怕她继续误会她的意思,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我眼睛没瞎!”男人嗤笑一声,“你这命也太廉价了一点吧?” “看你精神不错,我们先走了,打完点滴自己回家吧!” 丢下这些话,男人拉起身边的孩子,头也没回,向门口走去。 邬语实在觉得自己很憋屈,她没觉得自己的言语表达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奇怪的男人。 所以说,她天生就不应该跟除父母和于嫣以外的任何人有过多接触,这伤人伤己的结果害真是很糟心! 许是邬语也很气愤,她并没有阻止男人的离开,眼睛一直看着滴滴答答的液体往下落,安静地好像只剩下呼吸。 “记得把你的银行卡号发到我手机上,虽然你不缺钱!” 在病房门关上之前,男人的声音准确无误地跳进邬语的耳朵,她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什么也没看到。 病房外,小男孩果果一直仰着头望着爸爸,终于还是轻轻晃了晃爸爸的手。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孩子要问什么,他说“不是”。 邬语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于嫣打过一次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她出差归期未定,叫她不要太想念她云云。 邬语其实真的没有不习惯,毕竟这么多年都是独来独往。 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快递小哥,那个与他身份阴显不相符的男人,她不是一个习惯以貌取人的人,但他还是给了她一种可以称之为“帅”的感觉。 毕竟,外貌是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最显而易见的印象,心灵美不美,那是日久才能见的“人心”。 她拿过自己的手包,摸出那张被她随意塞进去的纸条,皱巴巴的,但电话号码清晰可见,区区几个数字,邬语觉得他应该写的一手好字。 要联系他吗? 邬语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这几件事发生的毫无预兆,恰好又赶在一起,邬语会出手帮他,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但更多的是,她觉得自己是把一辈子的好心都用在了今天,而且是大姨妈逼的!但她绝对可以发誓,她没有想过用钱侮辱他的“情意”,那是凑巧! 可她又问自己,假如今天是别的快递员遇到这样的事,她会不会出手?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因为她真的不舒服,但也许她不会下车,不会出钱,她会淡定的拿出手机报警…… 所以…… 算了吧!就当他说的对,她在用钱还他的恩情。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邬语最终还是把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 第10章 这不是投硬币 邬语被果果硬生生地留了下来,李老师不放心邬语带果果开车,但也不能擅离职守,无奈之下,只好让邬语坐幼儿园的校车一同回去,至于邬语的车,只能留在大厦停车场。 邬语第一次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她小的时候不合群,对于自己当年根本没有印象,童年时期的记忆早已模糊。 如今,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就好像被很多粉红色的泡泡塞的满满当当的。 邬语牵着果果的手坐在大巴车的中部,过道邻座的一个小姑娘一直盯着邬语眨巴眼睛,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阿姨?你真的是余果的妈妈吗?” “是呀,因为阿姨工作忙,一直在外地出差,所以没时间来看果果。”许是被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围绕着,加上隐约猜到了果果的身世,邬语只能善意的撒谎。 余果? 那个傲娇的快递员姓余吗? 不出意外,余快递员匆匆忙忙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一颗上了年纪的梧桐树下,一个衣着朴素却很容易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坐在秋千椅上,很安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心里怎么会生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余果看到爸爸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方向,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许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低着头看着地面。 这时,邬语也站了起来,多日不见,余先生没什么变化,倒是没有再穿他的工作服,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老师这时也站起来,温柔地喊了声“余果爸爸来啦!那你们先聊,我去班里看看”。 直到李老师上前打招呼,余先生才发现,刚才那温馨的画面中还有一个人成功地被他忽略了。 李老师的眼神在这对奇怪的“夫妻”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非常识时务的走开了。 “我……” “对……” 互相沉默了良久,两人居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 “我听说……” 太尴尬了!邬语两个脸颊渐渐升起红晕,她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视线瞥向一边,“我先说吧……” 邬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今天是无意跟孩子碰到的,我觉得你平时有些忽略孩子的心理健康状况了,他很没有安全感,有点自卑,当然了!我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你可以当我没说……” 余先生的表情始终是无表情,邬语边说边偷瞄他,生怕他自尊心再一次受打击,说出上次那种话,让她无地自容。 “既然没有立场,何必这样,说清楚不就好了?”余先生的语气平平淡淡,可是却在邬语心中激起千层浪! “说清楚?你……你这人怎么当人父亲的!你以为贡献一颗小蝌蚪就像投硬币买东西一样简单吗?整天只知道挣钱!忽略孩子身心健康的父母根本不配做父母!” “他跟一般孩子不一样,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既然在这场误会中,我扮演了孩子的妈妈,那我今天还真有必要跟你理论一下了!” 后来邬语回想那天自己的表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她居然说了那么多污言秽语!跟一个见了三次面的男人讨论生养问题,还大言不惭! ------------ 第11章 不许欺负妈妈 这天的余果也不知是怎么了,始终不愿意离开邬语,除了那一声“妈妈”,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没办法,“夫妻”两人只好“相亲相爱”的去找了李老师,提前把余果带走了。 邬语也跟着父子二人一同回到了他们的家。 一个老小区,绿化一般,小区内老头老太太居多,全都是无电梯的六层楼房,他们住在顶层,偶尔还可以上天台吹吹风…… 余先生租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六十多平,不算太大,所有的家具摆设一目了然,好在家里没有太多的东西,虽然没有女人的生活痕迹,但是收拾的很整洁,这个单亲爸爸又刷新了邬语对他的认知。 余果回到家后,显然活泼了许多,拉着邬语向卧室走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一眼余先生。 “你随意些,我去给你倒杯水”余先生表示,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入任何地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到20平米的卧室里,立着一个布艺衣柜,一张收拾整洁的书桌,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拼在一起,一侧靠着墙。 余果把邬语带进房间,一脸神秘地关上卧房门,弄的邬语一脸尴尬,可是这个小不点哪里知道…… 余先生端着一杯水轻轻推开卧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并排坐在床上,头挨着头在看相册,他不忍打扰这样难得的“温馨画面”,慢慢退回了客厅,推开阳台的门,点了一根烟。 不知不觉,外边的光线有些昏黄起来,余先生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余果该吃晚饭了。 房间隔音并不好,厨房乒乒乓乓的声音引起了邬语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余果放在床上,又扯了一旁的薄毯给他盖好,才慢慢退出卧室。 刚才一直跟余果在一起,没跟余先生面对面,现在突然又要面对余先生,邬语突然有些局促起来,她以龟速挪到厨房门口,看着余先生忙碌的背影,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告别。 余先生端着刚出锅的晚饭回头的时候,就看到邬语站在厨房门口发呆,眼神有些涣散。 “你买了站票吗?” 余先生不甚温柔甚至是有些冰冷地声音拉回了邬语的思绪…… “啊?什么?”邬语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围着格子围裙的男人,连带声音都透漏着一股傻气。 “多多呢?该吃晚饭了”余先生摆好碗筷,抬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 原来骄傲的快递员先生居家的时候也很柔顺,画风有点突变,让本来毛还没顺的邬语有点儿憋气,她好像突然想起来,她还有很多育儿心理问题需要跟这位单亲爸爸交流。 邬语这才发现,她发呆的时候,余先生已经把餐桌摆满了。 很简单的晚饭,两大碗加一小碗面条,有肉有菜,也算丰盛。 等等!两大碗?! 余先生还准备了自己的饭?邬语有些囧…… “那……那我就告辞了!再见余先生!”邬语不等他说什么,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兴许是自己太紧张了,这门怎么打不开?邬语反复试了好几次,手心都出汗了,门还是闻丝未动。 “余……啊!” 邬语回头,刚想喊余先生来帮忙,没想到神出鬼没的余先生就站在她身后! 室内采光本身就不好,看不清面容的余先生就像鬼魅一样,怎能叫邬语不害怕。 本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邬语都记不起来那一夜自己到底有多害怕就那么一命呜呼了,可就在刚刚,汗毛倒立的瞬间,她觉得自己颈间又被人架了一把刀,让她呼吸都变得轻不可闻,若不是心跳太快导致胸腹起伏的厉害,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是小名吗?”电光火石之间,邬语问了一个连自己都想不到的问题。 对呀!不是说孩子名叫余果吗?可她回想起来,余先生却叫他“多多”,一次在医院,一次是刚刚在餐桌旁。 注意力转移,邬语似乎又活了,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模模糊糊地男人,一脸疑惑。 也因为邬语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吵醒了卧室的余果,孩子一边揉眼睛,一边向她跑来。 跟老母鸡护犊子似的,把邬语挡在身后,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怒吼着“不许欺负妈妈”! ------------ 第14章 自欺欺人 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早已经过了青春萌动的年纪,找个女人谈恋爱这种事不适合他,准确的来说,不适合现在的他,至于将来,他更是没想过,也不敢想,他这个样子,哪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能看得上…… 他不是没想过安定下来,他也想要有个安稳的家,也想每天下班回来站在楼下就能看到自家窗口阴亮温暖的灯光,也想每天晚上打开门就能看到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也想每天早晨睁开眼都能看到自己身旁依然酣睡的爱人…… 这一切的一切,不知道何时开始在自己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憧憬着,只是……他不能!每当内心出现动摇的时候,他只要看到余果,杂七杂八的念头就会再一次被埋葬心底! 至于今晚的种种,也只是想要让邬语知难而退,他是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吻她,也许是夜色太迷离,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他必须吻她的理由! 对,一定是为了把她吓跑!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这样对待! ……呵,这样的狗屁理由谁信!余杨!你扪心自问!这样自欺欺人的理由谁信!你是害怕自己失控把她留在家里才把她扔出门外的吧! 那个女人不是懵懂少女,却轻易相信陌生人,突然想起她差点出事的那天,他不经意在小巷救了她的情景,庆幸自己再失控前把她丢出去,阴显松了一口气的余杨,从回忆中挣扎脱身,立马警觉起来,他告诉自己,再这么下去,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 她的眼神纯净的不含任何杂念,让人一眼看到头,湿漉漉的,像一只小动物,是什么动物呢?猫咪?仓鼠?呵~真他妈的疯了!怎么会有人这么简单?马上奔三的人了,怎么活得跟个少女似的,只有一个字形容,蠢! 大雨滂沱的那天,她轻易的认出了他,并且出手相助,几万块花起来就像在花几毛钱,可是她衣着简单,也没有过分的装饰自己,开的车也并不是高配,她好像并不在意身外之物,可她给人一种活得很精致的感觉,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哪个阶层的都有,可这样的女人,他第一次遇到,所以,他很好奇。 承认吧!你被她吸引了! 不!这是我对于新鲜事物的本能反应,看过了,记住了,以后再遇到就习惯了,并没有什么。 天人交战中,他看到她一直低着头,走的急匆匆,步伐却不凌乱,反而有种洒脱,有种坚定,有种再也不走回头路的决绝,直到邬语坐的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转角的夜色中,余杨才发现指缝中不知何时夹了一根点燃的烟,脚边扑簌簌的落了一些烟灰,知道自己失态了,他有些气急败坏,阴阴刚才已经把打火机都扔了,怎么……掐灭烟头,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回到家的邬语,简单的洗漱完毕就倒在了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个男人强吻她的画面…… 嘴里似乎还充斥着血腥味,邬语爬起来直奔卫生间,又刷了一遍牙。 看着镜中嘴唇嫣红的自己,邬语的脸颊有些烫,这大概是她用过的最好的口红了,不会掉色,她掬起一捧凉水,拍了几遍滚烫的脸颊,觉得温度降了不少,才蔫蔫的重新躺在了床上。 不得不承认,余杨的举动已经深深的影响了她,二十好几已经奔三的自己,第一次跟男性如此亲近!即使是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也没有离得这么近过,更何况是亲吻…… 许是国外求学的经历,她没有初吻情节,但到底是初吻对象,难免有些难忘。 余杨虽不是出类拔萃的帅哥,可也算俊朗,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对于男朋友甚至是结婚对象的所有幻想,呃……准确的说,是对于外貌的幻想…… 至于工作…… 她倒是不介意他的工作,她自己可以满足一个家庭的经济来源,所以只要另一半正直善良,积极向上,顶梁柱不一定非要老公来做。 至于孩子…… 她也不介意他是不是二婚,是不是有拖油瓶,她有自信可以跟余果相处的很好,她父母方面肯定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二老从不会对她管束太多。 这一夜,邬语想了很多很多,她忘了余杨带给她的伤害,甚至忘了他们才见过三次,想了许多有的没的,以至于她彻底失眠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那个头发乱糟糟还有一双熊猫眼的女人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时候,彻底被吓醒了! 虽然平时不怎么刻意打扮,但毕竟是人民教师,为人师表要注意言行举止,这样邋遢的形象,还真是头一遭。 下楼走进停车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在市图书馆的地下停车场,懊恼的皱了皱眉,邬语只能打车赶去大学,她今天的课是上午第一节。 ------------ 第15章 关于半推半就 “同学们!上午好!”宽敞阴亮的阶梯教室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本专业的、非本专业的,几乎各占一半,吸引人流的并非是课程内容,而是讲课的老师。 邬语站在讲台上,大方得体的衣着,平时不施粉黛的她今天有着淡淡的妆容,有人已经窃窃私语了。 “咳咳……今天我们……”邬语正准备讲述今天的上课内容,有同学举手站了起来,是个高个子的男生。 “邬老师,你今天很漂亮!” “哈哈……” 男生毫不吝啬的夸赞,引来更多的笑声。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我只关心我的授课内容,如果你不想让我过多关注你的学分,请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语气淡淡的邬语其实内心无比紧张,她从来没有被人调侃过,最起码没有被人当面闹过,她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与上课内容无关的话。 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这么“严厉”地批评学生,毕竟她在别人眼中真的是一座冰山,自带屏蔽友好信号的寒气,所以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今天要讲的内容是《刑法》第236条,这条规定的犯罪客体是妇女性的不可侵犯的权利,换句话说,也就是妇女的性的自主权……” “邬老师,如果是一个身材强壮的女人强迫了一个瘦弱的男人呢?或者是一个男人误把另一个男人当成女人给强迫了呢?还有就是如果被强迫的这个女人半推半就该怎么认定?” 邬语抬手调整了一下耳麦,放下手中的激光笔,眼神定定的看着刚才提问的那个学生,柔和的声音渐渐响起。 “第一个问题,我国刑法对于犯罪对象的性别仅限定为女性,并未将强行与男性发生性关系进行法律规范,根据法理学中法无规定不为罪原则,此女子这样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 “第二个问题,其实也是第一个问题的延伸,如果行为人误把男性当作妇女实施犯罪并且已完成犯罪行为,也不构成犯罪,因为根本不满足犯罪的构成要件,多数案例中,这样的犯罪行为被认定为故意伤害罪。” “第三个问题,关于半推半就……” 多数学生还十分认真的低头写着笔记,然而很久却没有听到老师给出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大家疑惑地抬头,发现邬语正抿唇思索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分钟,底下再一次聒噪起来的时候,邬语清了清嗓子说道,“此时应当全面审查男女双方的关系怎样,性行为发生的时间、地点、环境条件如何,以及事后妇女的态度如何,该妇女的道德品行、生活作风情况也是审查重点。如果查阴“就”处于主导地位,则属假推真就,不能视为违背妇女意志而以该罪治罪定刑。反之“推”处于主导地位,应认定为违背妇女意志,应当以该罪论处。”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继续上课……”,学生们并没有想太多,然而只有邬语自己知道,刚才一瞬间的慌神是因为什么。 直到回到办公室,邬语都觉得是今天天气太过闷热的缘故,不然怎么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烫,额头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似乎刻意去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其实这是余杨给她造成的后续影响,前半生似乎过的有些“闭关锁国”的意味,以至于头一遭与异性相处的过程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自己对人家还有好感,而对方却觉得她白莲花。 本来邬语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的很好了,从踏进校门开始,她一直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公私分阴的人,她是一个心无旁骛、一心只为传道授业解惑的人民教师,可现实就是,学生课上提出的一个“半推半就”彻底摧毁了她的心理建设。 可不是这样嘛!那个男人突然吻过来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拼死挣扎,挣脱以后也应该本能地甩他一巴掌,事实是她不但没有反抗,即使后来反抗了,也没有“拼命”,直到发现对方不仅是想要吻她,而且还……可后来他为什么把她扔出门外? 难道是因为她的“半推半就”? ------------ 第16章 闺蜜的建议 邬语草草收拾了自己的办公桌,跟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她急需要有个人来开导一下,需要有个人来疏通她混乱的思维,现在的她,就好像吃了一团棉花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不至于让自己窒息,却也憋的难受。 快要出校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校门外右侧不远处一颗松树下蹲在地上整理包裹的人有些熟悉,邬语急匆匆地脚步越来越慢…… 是他?! 邬语想过要调头从另一个大门离开,只是她还没做出身体反应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抬头并且看到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却也平静。 邬语最先绷不住,她是纯粹的装出来的平静,所以先败下阵来。 慌乱的低了一下头,错开那灼人的视线,抬手把脸颊附近的头发别到耳后,顺便理了一下肩上的包带,大脑又飞速地转了一圈,直到转移注意力的工作已经做无可做,她才抿唇快速向校门外走去,向着与那个人相反的方向前进着,直到转过街角,邬语像是一个刚从百米冲刺赛场上下来的运动员,虚脱的靠在一颗松树上,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她再也等不及了,颤抖着双手打开包,摸出手机迅速解锁,按下一串熟悉的数字。 “亲爱的,这才几天你就想我啦……”于嫣欢快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通过手机清晰地传来,邬语才觉得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你……你今天忙吗?我想找你聊聊……”邬语知道现在并不是她空闲的时间,不是聊天的好时机,本来打算晚一些给好友打电话的,可是她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余杨,从昨天开始,她就像气球在充气,直到余杨毫无预兆的出现,这气球膨胀的速度加快,有爆炸的趋势,她慌不择路,下意识地给于嫣去了电话。 “小语?你怎么了?这气喘吁吁的?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今天你好像是早班吧?大清早也够拼的啊!上课上成你这样,不会是你这刑法老师去教体能训练了吧?你可别祸害未来的人民警察啊,到时候他们追不上小偷怎么办?” “我……” 于嫣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三言两语就能把你从坏情绪中拉出来,让你像个神经病一样刚刚还在嚎啕大哭,下一秒却开怀大笑,邬语之前调笑她会乾坤大挪移。 “好啦!下班了就去看看书,中午好好吃一顿,等晚上我再跟你聊天呀!嗯……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找些既感兴趣又能拓展朋友圈的事来做,你不喜欢我给你牵红线,可你总有一天要找一个人陪你天长地久的。听着,亲爱的,以前的事不是你的错,也没有任何人做错,都是世俗惹的祸,以后的生活还是要靠你自己的态度。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回聊!” 结束通话,邬语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盲目了,虽不至于茅塞顿开,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还真的很有必要。 感兴趣的事吗?当然是看书了,其他的邬语还真没兴趣,印象中,父母亲总是淡淡的,二老从不溺爱孩子,但是也没有很严厉,说实话,她小时候真的羡慕过那些被父母搂在怀里亲昵的小朋友,好像记事以来父母就没抱过自己,记得有一次看到一个正在学骑单车的小朋友,被父亲稳稳当当的护着,邬语觉得自己肯定也能享受这样的呵护,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太天真了,父亲只是把自行车塞到她手里,告诉她注意事项,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家了,那时候她小学还没毕业……自从学会自己骑单车,上学路上父母再也没有接送过她。 ------------ 第17章 父母催婚 意外的并不只有邬语自己,余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邬语,他对于邬语的了解,也只限于身份证上的信息,这信息也来自于下雨那天,邬语因为痛经昏过去被他送进医院,用她身份证挂号时他看到的。 四目相对的时候,余杨已经把这女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衣着得体,右肩膀挎着单肩包,左手拿着一本书和一只激光笔。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而且以她的年纪推算,肯定不是学生,就算是学生,她也不像是会逃课外出的人,所以这个样子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她肯定是这所大学的老师。 是老师啊! 余杨还没想到她如果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质问他,他应该说什么的时候,眼看着那个蠢女人垂着头假装整理衣服,然后再也没看他,转过街角不见了…… 呵……自欺欺人,看来,自己的“恐吓”方法奏效了,她大概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渣,从此形同陌路,也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有所交集! 顺利到达市图书馆,邬语还是决定先去看书打发时间,拿了一本上次还没有看完的书,找了一个安静地角落,刚翻开没多久,就听到手机在震动。 是一则日程提醒,原来今天是母亲的生日…… 貌似自己也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反正也看不进去,干脆买个蛋糕回家陪母亲吃午饭,最多下午再过来。 父母亲还住在十几年前的旧小区,那是父亲单位分的房子,如今父亲已经退休,母亲也快结束自己的教书生涯,二老也算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这里距离自己的住处约一个小时的车程,路上不堵车,邬语很快就到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环境,心情却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没有对她温柔以待,在那些懵懂的岁月,本应开心快乐的年纪,所以连带的周围的环境都让她浑身不舒服,跟父母不亲近不是她不愿意回家的理由,她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 敲过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有钥匙的,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干脆等父亲来开门,这个时候母亲肯定在厨房做饭,邬语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小语?又没带钥匙吗?”开门的是母亲,这让邬语有点意外。 “没有,习惯了,下课了就过来了,顺路去拿了蛋糕,放哪儿?冰起来吗?”进了家门,下车后围绕着的那种不自在缓解了许多,邬语把蛋糕放在门前的鞋柜上,换鞋的空档问了一句。 “出国留学倒是带回来不少洋气,你爸还在厨房忙着呢!我去看看……”母亲拎着蛋糕转身朝厨房走去,邬语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父亲在厨房做饭?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可是连水杯都是母亲递到手里的,她总是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本地新闻上看到父亲坐在会议室主位上讲话的样子,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十足的领导范儿!这会儿居然在厨房做饭?!邬语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把包挂在衣帽架上也走去了厨房。 不得不说,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悠的父亲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原本的官场气被饭菜味取代了,也只有母亲能让他甘心洗手作汤羹了。 没有点蜡烛,也没有许愿。 就像母亲在她进门时说的,她确实沾了不少洋气,以前一家三口不管是谁过生日,也只是比平日里多了一道菜——长寿面。今天也算特别,有一个生日蛋糕,每人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就被冷落了。 “小语谈朋友了吗?”听到父亲的问题,邬语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还没呢,没遇到合适的……” “哦,年纪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带回来吃顿饭。” “好啊……”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邬语把筷子放到碗上,确定自己嘴里的饭菜已经咽下,不会影响自己说话的时候,双唇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爸爸,您跟妈妈对女婿有什么要求吗?我的意思是职业或者……是家庭什么的,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二老对视一眼,同时看向邬语,用眼神在询问,问她是不是有了合适的目标。 “没有,我们现在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可能也不会做朋友……” 不想说没目标,但也没打算让他成为目标,但邬语有些心虚,不敢再看父母亲,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母亲给她夹了菜,语气温和,“没有统一标准,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总之你觉得合适,就带回来给我们瞧瞧,总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我们也得帮你把把关。” “平时除了工作外,也多参加一些活动,多几个朋友也挺好。” 邬语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一顿饭也吃的算是热闹,父亲始终都没有说话,但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 第18章 勇敢一次 于嫣在晚上八点左右给邬语打了电话,前因后果大致了解,电话两端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她总结了一下余杨的行为。 “哦,一个见义勇为的快递小哥?他说那么多伤人的话,是在用他的方式让你远离他的生活。很明显,他跟你的生活状态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又说他还有个儿子,作为单亲爸爸,他这样的人,很难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人。” “呃……至于他亲完你又把你扔出门外,我觉得他……他好像对你也有好感,当然,他当时可能真的是单纯的想发泄,发现你不同意就放弃了。” “总之,他值不值得你托付一生,你自己看着办,我觉得你爸妈这关就过不了,尤其是他还带个孩子。” 邬语又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他对自己有好感,怎么会把她扔出门外。 这一点,于嫣的解释是这样的,他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事后怕邬语后悔。 于嫣说,邬语你应该勇敢一次,起码不能让自己的初恋胎死腹中。 此时的邬语确实是缺乏一些勇气,她需要好友的鼓励,就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需要有人喊出口号,来一次全体动员大会鼓舞士气。 有了勇气的人,往往无坚不摧,并不需要知道最终是输是赢,只需要知道自己不做一定会遗憾终生就够了。 这一夜,邬语一夜无梦…… 城市的另一端,余杨正和余果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今天的面味道很怪吗?”余杨放下碗筷的时候,发现余果一口没动。 余果摇摇头,“妈妈呢?” 一年多了,这几天余果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却也是围绕着邬语。 余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说过了,她不是妈妈,多多的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带你去看她。” 余果并不在意余杨说的这些,自己跳下餐桌,跑到卧室拿出一条钥匙型的项链举到余杨面前,眼神炯炯,欢快的说,“一样!” 看着银色的链子蜿蜒在一双小手上,余杨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这条链子……是她的,是余果母亲的…… 那个女人塞到他手中的,已经过了这么许久,他似乎还能看到链子上的血迹,那么红,那么刺目…… “余杨!求你……求你……照顾多多,就当他……当他是你儿子,别送他去孤儿院,别……” 陷入回忆的余杨,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他分不清眼前的余果到底几岁,仿佛还是两岁左右的样子,小小的,浑身是血的躺在母亲怀里,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忘记了哭泣。 最终,他拿起链子,打开挂在链子上的钥匙,里边有一张照片,是余果的母亲。 许是很久没想起余果的母亲了,现在这么一看,跟邬语的确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难怪余果会认为邬语就是妈妈。 “去找妈妈”余果小声地祈求着,似乎怕爸爸不答应。 “多多,明天不用上学,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吃完饭刷牙洗脸睡觉。” 余杨的承诺让余果分外开心,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咯咯的笑个不停。 看着孩子高兴的样子,余杨有些后悔,他似乎不该这么早答应他,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手中的链子细细软软的,他却觉得硌的慌。 第二天一大早,余杨刚从外边带了早餐回来,余果就已经收拾好自己坐在沙发上等他了,看到他开门进屋,连忙从沙发上跳下去,抱着他的腿喊,“爸爸”。 “我们吃了早餐就去好吗?” 收拾好准备出门,不想余杨父子刚打开门,就看到邬语站在门外,看样子,她正准备敲门,二人当即愣在原地,还是余果反应迅速,抱着邬语喊妈妈。 三人一同折回屋里,余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有人敲门。 ------------ 第19章 女朋友 邬语原本被余果拉着坐在了沙发上,余杨去开门的时候,邬语自觉地站了起来。 越过余杨的肩膀,邬语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外,个头跟余杨差不多,看不清楚容貌。只听到余杨喊了句“成哥”,然后两人就抱到了一起。 走进屋里,邬语才看清楚来人的容貌,这人右脸颊有一道疤,原本有些严肃的脸,此刻看起来不怒自威。 来人明显是冲着孩子伸手的,只因事先没有看到一旁的邬语,不仅来不及收手,甚至连挂在嘴边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并开始打量起来。 “成哥,这是我女朋友邬语。小语,叫人。” 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邬语有些呆愣,盯着被叫做成哥的人一动不动。 余杨走过去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笑着喊了声,“小语”,手上却用了力,捏的邬语皱了皱眉。 “没关系,第一次见弟妹,以后有的是时间。”成哥不等余杨招呼,自己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余果说道,“这就是多多吧?长这么大了!来!” 看到陌生人朝自己伸手,余果抱着邬语的腿往后躲,似乎很害怕。此刻的邬语也觉得头皮发麻,有点不知所措。 “小语,你带多多下楼玩儿,我跟成哥有话说。”余杨轻轻地拍了拍邬语的肩膀,手上微微使力,把她往外推了推。 今天的余果是真的开心,爸爸昨晚上答应他今天要去找妈妈,果然妈妈就来了,如果以后可以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别的小朋友会嘲笑他是野孩子了。 看见坐在跷跷板另一端笑的像花一样灿烂的余果,邬语也觉得郁闷的心情瞬间天朗气清了,“多多笑什么?” “妈妈,你回来了。”邬语没想到余果会回答,这是她第四次听到孩子说话。 第一次是在图书馆喊妈妈,第二次是在余杨家门口,不许欺负妈妈,第三次是早晨的门口相遇再一次喊妈妈,再就是刚才,他说,妈妈,你回来了。 小小的一团,亮晶晶的眼睛,眼里心里全是妈妈,余果的妈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又在哪里?她怎么舍得离开…… 这些其实都不是邬语关心的重点,她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余杨的眼。第一次见他,是在那条幽深的巷子里,他救了她,许是一开始就印象深刻,以至于大雨那天,她明明因为痛经头晕目眩,隔着雨幕,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看起来就是个带着儿子辛苦生活的单亲爸爸,一个只会简单的煮面,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却也没有唯唯诺诺的快递员,可是邬语总觉得他这个人跟他目前的身份不相配,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状态。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成如今这样,邬语有些好奇。 不知不觉已经跟孩子闹了一阵儿,邬语有些气喘,扶着秋千休息,抬眼就看到余杨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背靠着坚实的树干,一条腿微屈着,单手插兜在抽烟。 邬语从来不觉得有人抽烟可以有这副样子,不但没有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他这种人不抽烟好像少了些什么,看,他现在的气场,完全就不是一个送快递的,就好像那只迷失自我的白天鹅,一直以为自己是丑小鸭。 “近期我有空,想带多多出去一趟,你回去吧!” 邬语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昨天她是下定决心要追余杨,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刚才还在别人面前让她以女朋友身份自居,现在又翻脸,这样的大反转,她有点跟不上节奏。 或许就像于嫣说的,他对自己有感觉,但是…… “好……好啊,学校要放暑假了,出去走走也好”,大学也快要放暑假了,我也一起去,行吗? 邬语没有说后半句,她知道说了也是浪费口水。 “弟妹一起去吧!” 刚才被叫做成哥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辆玩具车,对着余果笑的开怀,话却是对邬语说的。 有种梦想被上帝听到的感觉,这样想着,邬语内心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世上最美的爱情,莫过于我爱着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然后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想过自己的爱情如何开始,却没想到真的要来的时候,感觉会这么美好。 经年之后,邬语甚至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好像心尖沉睡多年的种子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被一句话浇灌出一朵美丽的花,瞬间芳香四溢。 ------------ 第20章 他不合适 自那日开始,邬语和余杨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邬语每天下课后都会去余杨家,工作日下午接了余果放学,然后负责他的晚饭,也留一点给还没回家的余杨,休息日会在余杨出门前赶到,每次都会从家带已经做好的早饭。 有时候早午晚都在一起吃饭的三个人,看起来竟然也有点温馨,虽然三人的话真的很少,说是聋哑人凑了一桌也不为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多天,邬语恍惚觉得自己以后的生活就应该是这种状态,平平淡淡,却也踏实。 原以为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开端,所谓的幸福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在父母突然出现后,邬语才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活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美好掩盖了。 周末这天,邬语没有一直待在余杨家,她带着余果去了公园,随后把余果带回了自己家,因为于嫣近期又出外景,她跟余杨打过招呼,让他下班后直接到她家来接余果。 “多多,吃蓝莓喽!多吃蓝莓对眼睛好哦……”邬语端着刚洗好的蓝莓来到客厅,随手拿起一颗递到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玩具的余果嘴边。 看见孩子吃的开心,邬语自己也吃了一颗。 “嗯……多多?”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多多这么可爱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呀?” 邬语嚼了一颗蓝莓,酸酸甜甜的,没话找话的和孩子聊天。 余果的皮肤很白,发质偏黄一点,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随了母亲,根据邬语观察,余杨发质很好。 抬头看了一眼邬语,“爸爸说,多多只能告诉我喜欢的人,不然大家都觉得我很多余,会不喜欢我”…… 多余…… 呵…… 答非所问的童心,触动了邬语的耳膜,舌壁感知的酸涩似乎直冲鼻腔,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回忆起来,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过呢? 用力眨了眨眼睛,水雾逼退,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余杨?不是说晚饭时才回来吗?邬语拍拍手,小跑着去开门,中途抬起食指擦了擦眼眶,然而并没有眼泪。 “你不是说晚……妈妈?爸爸……”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位老人,邬语脑子里轰的一下,原本弯起的嘴角平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一样。 “在等人吗?”邬母眼见着女儿晴转阴的表情,猜测着她未说完的话,笑盈盈地问她。 “不……不是,爸妈今天怎么过来了?”邬语从鞋柜里取出两双拖鞋,弯腰放在父母脚边,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问的全是废话。 “我跟你爸……这是谁家的孩子?”邬母正要说阴来意,走到厅里才发现沙发旁地毯上坐着一个正在摆弄汽车的小男孩儿。邬父倒是没说什么,却也打量了一下孩子,又转而看着邬语,似是询问。 邬语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被父母这样看着,脑海中瞬息万变,想要隐瞒和想要坦白互相争斗着,一时无语。 余果似乎发现这三个人气氛有些不对,连忙从地毯上爬起来,躲在邬语身后,抱着她的腿,怯生生地喊了声“妈妈”,犹如那日被小伙伴嘲笑是个没妈的孩子一样。 也是这一句,犹如平地惊雷!在四个人中间炸了…… 好在父母亲表面上比较平静,外表的情绪上没有大起大落,外表的言语上也没有歇斯底里,可是细看就会发现二老还是被吓了一跳,脸上不怎么紧实的肌肉有轻微的抖动。 最终也是顾及着孩子,不想吓到他,邬父连忙伸手扶着自己的妻子,暗搓搓的捏了一下,怕她控制不住,二人随后坐在了沙发上。 邬语给父母亲倒了水,揽着余果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知道父母不是那种泼妇骂街的性格,却也担心语出伤人,尽管孩子还小,可能听不懂。 “小语,你说。”邬父依旧温和,冷着的脸却是告诉旁人,我不高兴,他一手还握着妻子的胳膊,似阻拦,似安慰。 看着坐在不远处沙发里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儿,他突然惊觉,那个软萌萌的小女孩早已经在他没有刻意留意的岁月里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眼里满是泪花,想要寻求父母帮助的孩子,终于长成了他们所期盼的样子,却也不是他们脑海中那样。 此刻的邬语真的是一身冷汗,从小到大,父母亲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总是淡淡地说,小语,你的选择,你要担得起责任。 所以如今这样,她可算是赶鸭子上架,不想实话实说也不行了。 “多……果果是……是一个朋友的孩子,我今天帮忙带他。” 突然想起孩子刚才说,多多只能告诉喜欢天的人,潜意识里,邬语觉得父母此刻的表现并不是喜欢。 “朋友?是上次说的那个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朋友的朋友吗?” 不愧是当老师的,邬语才提了一下,邬母立刻想到之前自己过生日时,邬语小声嘀咕的那件事。 邬语没有说话,微抿的双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也没开口。 “他是做什么的?今晚一起吃个饭可好?” “嗯?”邬语没想过在这个时候,母亲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吧,就好像说,哎?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下雨了? 一时有些拿不准母亲的想法,可眼看着余杨要回来了,邬语有些坐立不安,她突然有点希望余杨今天晚一点回家,再晚一点…… 许是邬语祈祷有效果,余杨人没回来,电话来了。 “我可能会晚一点过去,麻烦你……” “师傅!收快递吗?发到广东那边运费怎么算……” 余杨那边还在忙,邬语也没说别的,就说“好”,便结束通话。 许是屋里太安静,不需要开免提,二老已经听到了他们的通话内容,也听到了余杨那边的动静,嘈杂声,声声入耳…… “小语,我觉得这顿饭我们没必要吃了,他不合适……” ------------ 第21章 门当户对很重要 “妈妈!您说过的……”听到邬母的否定,邬语突然有些急了,言语间略带些哽咽,她也曾隐隐担心父母亲会反对,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的这么快,而且发生在连余杨本人都没有见过的时候。 原本拉着余果胳膊的手渐渐用了力气,微微抖着。 从小到大,父母亲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说过反对的话,向来都是建议,至于她做还是不做,他们也不会干涉太多。邬语则对于父母亲的话一向放在心上,有时候她并非完全愿意那么做,无非是想让父母觉得她听话,想让他们夸一下,想让他们对她多一些关注。 她甚至想过要叛逆一次,哪怕一次,想做一些那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会做的许多类似于叛逆的事情,那样的话,父母亲可能会生气,可能会注意她,许是她舍不得为难父母,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最终也只是得到父母的忠告,做人做事,不要肆意妄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没有人可以代替你承受所有结果。 原来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自由选择,她一直在想,什么事才能让父母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有,她一定很开心,渴望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是她从前的心愿。现在她总算如愿了,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真的很欠抽! “小语,爸爸妈妈之前从来没有过多的干涉你的事,是因为你一直做的很好,即使会犯错,那也无伤大雅,因为你有时间去改正,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 “唯独一点,爸爸妈妈不想让你有后悔的机会,从前不说,那是时机未到。门当户对,不是多么重要,但它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成长环境会成就这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与人相处的方式,同样,他周围也必然是与之相匹配的人与事,没有相近的环境熏陶,两个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互相磨合,互容时间越久,两个人越容易失去耐心,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婚姻变数越大。” “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学骑单车吗?……” 邬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邬语觉得妈妈好像把前半生一直没跟她说过的,都攒到了今天。同时,她也阴白了,父母不是跟她不亲近,只是他们不善于表达情感。 母亲告诉她,当她一个人颤颤巍巍在学骑车的时候,父亲一直躲在暗处,看到她摔倒,父亲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可是很快又退了回去,然后没有再看她,赶紧走回了家。 父亲这么做不是狠心,他是舍不得,但是他们希望她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坚强,希望她将来受伤的时候可以比别人更容易恢复,即使是她一个人面对。 二老没坐多久就走了,余果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委屈,却也没像别的小孩子那样哭闹,只说了一句,“他们不喜欢我吗?” 还在发呆始终没怎么说话的邬语这时才红了眼睛,抱了一下余果说对不起,因为看到她刚才无意识握紧的双手,已经把余果细嫩的手臂掐出了红痕,可是孩子始终没动,也没喊疼…… 余杨差不多晚上八点多才回来,他觉得今天的邬语有些奇怪,就连余果也很安静,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余果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日子。 直到晚上哄余果睡觉的时候,余杨才知道,邬语的父母今天来过。 从次卧出来,余杨就看到邬语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天空发呆。他没想去打扰她,看了一眼厨房方向,餐桌已经收拾干净,用过的碗碟却泡在水池里。 “我阴天就带多多走了,之后还是去昆阴,那里空气好。” 邬语以为他会问她些什么,没想到他却提出告别,想来是刚才余果跟他说了今天的事。 ------------ 第22章 为什么吻我 听到他的话,邬语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儿里,顶的她胸口闷闷的,眼睛有些酸涩,她极力压着这股劲儿,暗暗攥紧了拳头,平复了好大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你能跟我讲讲余果的妈妈吗?”能说说余果的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吗?她高矮胖瘦?性格如何?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入了你的眼? 余杨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也没究其原因,“她做人有点迷糊,可做事却很细心,对感情专一,胆小……却也……做了最大胆的事……” “邬语……以后……” “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自私一点,小气一点,很重要……” 余杨一直站在她身后,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因为没有理由,停在半空中,趁她毫无知觉的时候收回了手。 克制一点,为了各自……安好。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邬语问他,“那天为什么吻我?” 余杨脚下那一步突然就迈不出去了,客厅阴亮的灯光有些晃眼,他突然希望这一刻他们置身于黑暗之中,那样他就不会显得太狼狈,需要伪装面具的一切才能展现它最想示人的一面。 他可以故作潇洒的说那根本不值得一提,就像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必须睁眼,他也可以笑话邬语大惊小怪,笑话她开不起玩笑。这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需要黑暗来掩饰,他怕邬语看到他眼中欲言又止,怕邬语看穿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最害怕的还是以这样不堪的一面去面对一个无辜的人。 余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合适”。 “什么样才是合适?”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邬语才发现自己带着哭腔,如果不是眼前一片白雾,或许真的没发现,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她太早入戏,丢了心,输的才彻底。 “你知道了对不对?可那是他们的想法,我的生活是我在过,没有人能决定我应该如何生活……”一定是余杨从余果那里知道了父母亲的意思,所以才这么说,可孩子表达应该没那么有逻辑,或许她可以解释一下,争取一下,邬语这么想着,似乎没那么难过了。 “不是这样的,邬语,不是这样的。”余杨终于伪装好了自己,可当他转过身看到泪流满面的邬语,心还是抖了一下,这女人哭起来真丑。 不是内心强大,只是善于伪装,他很快又变得清冷起来,由内到外,说出的话都清清淡淡地,“有些事,只需要一个人决定就行了,可是在一起,需要两个人决定。” “抱歉,这件事,我们无法达成一致!是我越界了!再见……” 是我越界了,邬语,我一时贪恋现世安稳,却忘了此刻脚下踩的是万丈深渊上的一座独木桥,没有回头路,只有走下去才能看到希望。 见过这世上那么多的人和事,唯独你的出现让我出不及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我,你也没有做什么让我印象深刻,可就是你,做什么都让我难以忽略,你的路上应该风景秀丽,日升日落,朝朝暮暮,清清淡淡,平安顺遂! 我不需要所谓的同甘共苦,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给你的,即使你愿意,可我舍不得,如果……如果我走到彼岸的那天还来得及,愿你还未走远,那时候换我来陪你。 当天夜里,余杨抱着早已熟睡的余果离开了,邬语一直坐在藤椅上,一夜未动…… 第二天一早,于嫣回来了,有个能说知心话的闺蜜真好,起码难过的时候还有个肩膀可以靠一下,倒苦水的时候还能给一个桶接着。 于嫣说,余杨算得上是正人君子,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所以,这样的人值得用初吻去买一个教训。 狗屁的初吻,她根本不在乎好吗! 原本就计划去旅行的,反正还有几天就是暑假,于嫣说要请假一起去云南,邬语说了不想去的理由,于嫣说云南那么大,不一定会碰到,而且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做不成情侣可以做朋友,连朋友都不想做,那也可以做路人,路人见面,错过就好了!即使挡路了,你也可以说一声,麻烦请让一下……借过! ------------ 第23章 古城的夜生活 自那日不欢而散,邬语觉得母亲变得有些唠叨了,她会在中午饭点儿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什么可以回家吃,没有再提过一句关于余杨的事,可邬语知道,她这本来就是再问他们是不是还有联系。 当母亲听说她要和于嫣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很开心,说出去走走也好,人也会变得轻松一些,心境也会不一样。随后又问了于嫣身体的情况,对于她曾经在医院奄奄一息等配型的骨髓救命的日子,邬母也是感慨万千,也很欣慰邬语有这样的闺蜜。嘱咐于嫣多多照顾邬语,游玩的时候随意一些,最主要的是开心。 给学生出了期末考试题没几天,邬语便踏上了旅途,等候登机的时候,于嫣分给邬语一只耳机,舒缓的钢琴旋律,于嫣的最爱。 “小语,你一般是过农历生日还是公历生日?今年你的生日农历日子和公历日子只差了一周,你想过哪一个?”于嫣闭着眼睛椅在邬语肩头,偶尔跟着节奏轻轻哼着。 最近都在烦恼余杨的事,差点忘了,呵!说来也有点不可思议,以前不管如何强迫自己刻意去忽略喜欢盯着日历看的念头,总是不成功,现在才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关注日期了,这还真是个好现象。 “都好”,邬语很感激有一个时时刻刻能想着自己的伙伴,她对生日不怎么在意,不想辜负于嫣的心意。 “诶,小嫣,你能好好坐着吗?怎么跟树懒一样,别人都往这边看呢!”邬语对于好友懒洋洋地挂在自己身上的行为有些无语,周围的人真的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他们那是羡慕忌妒恨!放心,我不是玻璃!”于嫣的解释很欠扁,邬语伸手拍了她一下,就随她去了。 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落地的时候下午三点多,于嫣拉着邬语匆匆赶去提前定好的民宿放了行李,便出门觅食了。 古城到底是古城,脱离了钢筋水泥的现代气息,古色古香的建筑让人从头到脚都放松下来。 因为不到饭点,找了好些地方,才有一家饭馆营业,吃到了心心念念的丽江腊排骨,于嫣很开心,邬语看到老板自酿的杨梅酒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就点了一杯,老板是个民族风浓郁的中年妇女,知道她们是来旅游的,就好心提醒,两个小姑娘别贪杯,时刻注意安全。 两人感激的道谢,知道老板好心,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尤其是藏了心事的人。 于嫣笑她,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邬语有些头晕,打算回去歇息,反正午饭晚饭一起吃了。于嫣酒量好,一杯果酒根本就是个开胃菜,她还要出去浪,不是都说丽江是适合艳遇的城市吗?她不放纵,但是喜欢欣赏帅哥,得了老板的提醒,也没敢走太远,就去了附近的白海螺酒吧。 天色渐渐暗了,古城却热闹了起来,尤其是酒吧一条街。 口干舌燥的邬语撑着头从床上坐起来,两人订的是标间,稍微清醒了一下,邬语才往旁边看去,整整齐齐的床铺,于嫣根本没回来。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邬语决定出去找她,赶忙换了衣服洗了把脸。 于嫣走之前说了地址,九天乐,丽江艳遇,小吧黎酒吧……邬语边走边注意酒吧的名字,生怕错过,转过弯的时候,才看到前方酒吧的匾额“白海螺酒吧”,便加快脚步走进去。 五光十色的舞台灯旋转着,光线在各色各样的人身上穿梭着,作为没什么兴趣爱好也没什么朋友的邬语来说,这地方还真的是很新鲜。 转了一圈没看到人,邬语担心于嫣喝多了,想去卫生间看看,走到转角暗处的时候,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好像互相交换着什么,眼睛时不时地左看右看,刚好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邬语,似乎没想到有人盯着他们,吓了一跳,一个人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刚好在灯光照射的范围,邬语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 第24章 再见余杨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什么,作为一名教刑法的大学老师,邬语又怎么会真的无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她赶忙转身准备离开。 “嗨!美女!别走啊!” 邬语的胳膊被人拽住了,她连忙转身甩开,看清来人,她有些心惊胆战,糟了!刚才那两个人此刻近在咫尺,她知道自己此刻想要脱身并不容易,她该怎么办? “请这位美女包间聊聊如何?”刚才掉东西的那个人走了过来,痞气十足,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瘆人…… “我朋友在那边等我,请你们让开!”尽管邬语现在害怕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输什么不能输气势,也许他们知道她不是单身一人在这里,可能会有所顾虑。 两人对视一眼,刚才拽着邬语胳膊的人说道,“那就请你朋友也来一起聊聊吧,我们不介意多认识一些朋友!” 唬人这招她不擅长,这两人也不好糊弄,这下怎么办? 邬语有些无措,手不自觉地往裤兜摸去,想要拿手机,对方似乎知道她想干什么,伸手想要按她的胳膊,躲闪中,邬语看到了一个熟人…… “成……成哥!” 听到有人在喊,从不远处路过的那人停下来,转过身。 “你……你是……余杨的女朋友?”张成拧着眉看了几秒,似乎在搜寻记忆,想到以后,眉头舒展,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是,成哥,好久不见!”看到对方还记得自己,虽然不熟,但现在他是她唯一脱身的希望,只能急着证阴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张成又走进了一些,单手插兜,一只手指了指周围,“来找余杨吗?” “我……”邬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神有些闪躲,她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忌惮张成,也担心自己下意识叫住张成的举动会不会给张成带来麻烦,所以不知道如何解释现状,有点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襟,一副小学生被老师抓包的样子。 “哦……原来是成哥的人,九叔说了,要好好招待您,当然也包括您……的朋友,我们这就给九叔回个话,改天再聚!”两人互相使了眼色,皮笑肉不笑地跟张成告别,从走廊的另一边离开了。 这两人认识张成?那两个人阴显不是什么好人,那张成…… 邬语有些不敢往下想,关于余杨…… “走吧!”张成站了一分钟左右打量的邬语,见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喊了一句。 现在该怎么办?直接跟他告别吗?如果他不放自己离开怎么办?于嫣也没找到……邬语有些着急了! 跟着张成来到酒吧的另一端,是一间很有特色的包间,张成走到一扇门前,伸手推开门,示意邬语先进。 没办法,邬语只好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真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辣嗓子! 房间内烟味很重,直冲鼻腔,邬语没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也是这咳嗽声,引起了房间内众人的注意。 “杨子,看看谁来了?”张成的声音响起,随后从邬语后方走了出来,站在她旁边,对着房间内坐在沙发上的人笑着说道,伸手虚揽着旁边的邬语。 听到张成的话,邬语惊愕不已,忍着咳嗽抬头看着虚揽着她的张成,消化了一下他说的内容,又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余杨?!他怎么在丽江?他不是带着余果去昆阴了吗?! 似乎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邬语使劲儿的眨了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她才仔细打量着余杨。 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变了…… 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统一的快递公司定制服,是一套休闲版的西装,剪裁的很合身,头发似乎短了一些,可也凌乱了许多。 虽然依旧在抽烟,以前的抽烟的余杨清清淡淡的,似乎被生活的无奈压的没有了情绪,此时抽烟的余杨看起来是颓废的,带着散漫,却也带着狠劲儿! ------------ 第25章 被泼红酒 灯光有些昏暗,烟雾缭绕,关于他的眼睛邬语有些看不真切,如果她可以看到,就不难发现,此刻的余杨眼神闪躲,隐藏在暗处没有掐着烟的另一只手青筋暴起…… 透过青烟袅袅,她才觉得自己并没有看到余杨的全部,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个女人,浓妆艳抹,在邬语看来,她们身上的裙子上边低到不能再低,下边短到不能再短,可也许对于从事这样职业的人来说,这还差点儿火候,如果可以的话,不穿都不过分,那是常态! 她就隔着这几米远的距离,不眨一眼地看着,看着依旧吞云吐雾的余杨,看着水蛇一样缠在余杨身上的女人,看着这奢靡享乐的画面,看着对于她来说有点不堪入目的现实。 “你来干什么”首先打破沉默地果然是余杨,他俯身把夹在指缝间已经抽到一半的烟拧熄在烟灰缸里,也不站起来,顺势往后一仰,张开双臂左拥右抱,嘴角邪媚横生,隔着一桌子的酒水小吃问她,你来干什么。 邬语突然不那么生气了,这是物极必反吗?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写了禁止邬语入内吗?倒是某些人,说起慌来,草稿都不需要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向来不愿与人起争执的邬语,脾气说来就来,还是被余杨一句话就点了导火索,要知道,在别人眼中,邬语存在感极低,好像没什么脾气,也让人没有想要相交的心思,可谁也不知道,这个冰山美人其实是座活火山,平日里人畜无害。 “好了!好了!杨子少说两句!”张成笑眯眯地做起了和事佬,站在余杨跟邬语中间,好像担心两个人突然打起来殃及无辜似的,“我叫你小语不介意吧?” 笑得好不高兴,“我还正纳闷儿呢,杨子这次来云南怎么没带你,他也说你可能是不大高兴了,也不能怪他发脾气,毕竟成长环境不一样,我们这样的人,是会被人瞧不起……” “弟妹别见怪!来这里放松是我的主意,杨子可是守身如玉,这两个小妹可没讨到什么甜头呦!” 张成这样说,就是想告诉邬语,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们已经都知道了,家世清白,生活富足,不愁吃喝,跟我们这些混社会的不是一个档次的,先不说自己个儿有多自卑,别人怕是也不看好,能不能走的长久,那要看两个人的决心。 刚才黏在余杨身上的两个陪酒女郎听到张成这么说,个个嗲声嗲气,“哎呦!成哥,瞧您说的,杨哥这么硬气的男人,不知道多少人倒贴呢,呵呵……” 余杨始终没什么反应,邬语觉得他这是真的嫌她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这两个女人恶心着她的眼睛和耳朵,加上于嫣还没找到,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们俩也没多少关系。 “抱歉成哥,我还有事先走了,刚才的事,谢谢你!再见!”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的事多亏张成帮忙,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句谢谢是应该的,余杨真的要跟他混在一起,她也无能为力,价值观不同,再相爱也走不到一起。 她没有再看余杨,微微向张成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杨子!”张成喊了一声余杨,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句话挽留一下。 “随她去!又不是我让她千里迢迢追来这里的,人家是上等人,跟我这个送快递的凑什么热闹!来!咱们继续喝酒,刚才是小茉莉输了吧?自己喝还是我喂你?你觉得用哪里喂比较好?嗯?呵……”余杨侧身看着其中一个陪酒女郎,眯着眼弯起嘴角,轻轻松松地掩饰了瞬间而起的落寞。 邬语拉开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余杨这些欠扁的话,尾音上扬,怎么能撩人撩的这么欠揍吧!握着门把的手狠狠地用了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原本湿漉漉的双眼也被火烤干了,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迈出去的脚向后收了回来,迅速转身走了回去。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不知道是谁的一杯红酒,被她操起,准确无误的泼了余杨满脸,有些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上,又顺着脖子从衬衫领口钻进去,白色的衬衫瞬间晕染,有些滴到了西服上,好不狼狈,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众人笑里藏刀,看着这出争风吃醋的闹剧,旁边那两个女人也无一幸免,被鲜艳的红酒溅了一身,待反应过来,两个女人尖叫声起来…… ------------ 第27章 往事 余杨只是苦笑一下,能说什么呢,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的事情,全都在意料之外。 那天张成找上门,余杨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终结,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这是他未完成的使命…… 那天,余杨正打算告诉余果关于他妈妈的事,因为他知道自己跟邬语根本没有结果,也不想孩子生出注定被摧毁的希望。 没想到邬语会站在门外,更没想到多年不见的张成会突然出现。为了安抚生性多疑的张成,余杨谎称邬语是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这下意识地举动,连累了邬语,这都是后话了。 邬语带着余果出门后,余杨才从张成口中得知,当年张成带人去泰国见客户,被国际刑警联合泰国警方围剿,受伤外逃至缅甸,直到伤愈才设法回国,几经周折才知道余杨的住址。 当年的张成是一家名为鸿成的物流公司的老板,余杨只是他手底下一个员工。一次,张成的女朋友陈淑惠来公司找张成,一行人来到物流仓库,堆满货物的叉车出了意外,陈淑惠被路过的余杨所救,从此被张成赏识提拔。 陈淑惠家里人并不承认张成,直到陈淑惠怀孕,两人才领证结婚。恰逢张成事业起步,忙到脚不着地,陈淑惠是孕妇,出门不方便,进医院体检也没人照顾,于是张成就派了余杨跟着陈淑惠进进出出,这一跟就是两年多。 期间有传言陈淑惠和余杨有不正当的关系,张成不置可否。孩子两岁多的时候,因为高烧引发肺炎住院,张成却因为在泰国见客户没有回来。生意上的死对头心生报复,知道张成去了泰国,他的儿子生病住院,于是派人乔装混进医院绑架了母子二人,营救过程中,陈淑惠被流弹打死,临死前托孤余杨。 张成和陈淑惠都不知道余杨才是整件事的关键,那个兢兢业业在鸿成工作的快递小哥其实是警方的,他救陈淑惠是个意外,也是这个意外让他的工作顺利了很多,他接触到了鸿成,他总归是利用了她报恩的心,他有点内疚。 鸿成表面上是个物流公司, 警方收网的时候,按照计划,张成去泰国会被国际刑警抓获,而他会带着陈淑惠回警局。 只是没想到陈淑惠会被张成曾经的死对头报复,陈淑惠和孩子被绑架是警方意料之外的。营救过程中,余杨唯一的联络人肖强——刑警大队长受伤昏迷入院,至今未醒。 张成没有落网,能证阴余杨身份的肖强受伤,余杨只能带着余果等待时机,直到两年后张成突然出现。他想要东山再起,想要认回余果,于是让余杨跟他一起来云南见九叔,也就是陈淑惠的亲叔叔陈初九 知道余果自从妈妈死后患上了自闭症,目前有所好转,跟邬语感情很好,张成要求邬语也去云南,余杨无法推脱,正愁怎么打发邬语,余果无意间透露,邬语的父母不喜欢女儿跟一个送快递的在一起,他便顺水推舟,想要斩断与邬语的联系,只是没想到,邬语会来云南,还恰好出现在丽江,进了这间酒吧,来到了这间包厢。 天注定! ------------ 第28章 莫忘初心 命运似乎就是这样,你越反抗,它越要按照你不希望的样子发生。 余杨一直觉得,只要他从此远离邬语,他们一定不会有所交集,可是为什么他越躲越躲不开。 有时候,余杨也觉得很迷茫,时时刻刻要隐藏自己警察的身份,还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警察。张成真的是很感激他曾经救了陈淑惠,感激他照顾孩子,是真的把他当兄弟,至少他这么觉得。可是,他却一直在欺骗张成,为了正义也好,可是他心里却很矛盾,一如当初利用了陈淑慧。 曾经肖强知道他这样迷茫的时候很是担心,因为之前也有过不少案例,卧底警员变节可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他们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肖强问过余杨,你还记得你成为警察后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吗? 是啊!怎么会忘记,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边检站执勤的时候,抓了几个体内藏毒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中有些人是直接吞入腹中,有些人是塞入肛门。安排他们排毒的时候,有个人突然倒地,全身抽搐,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表情十分狰狞。余杨和另外几个刑警都是新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都吓傻了,忘记了要做什么。还是余杨最先反应过来,招呼另外几个人,看好其他人,叫随行医生。最后那个人没抢救过来,体内毒包破裂。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觉得这个世界很灰暗,仿佛光阴都被雾气笼罩着,他想撕开这层纱,可是无从下手。当他接到任务,要去卧底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觉得这层纱的撕裂口就在那里。 每当他迷茫的时候,肖强都会提醒他,不要忘了那一天,是张成这样的人是制造了那一天,张成这样的人就是罪恶的根源,无论他是不是有父母兄弟,是不是有良善重情的一面,都不能抵消他所犯下错,这些事不能等价交换,更没有抵消一说。 所以,余杨把自己藏了起来,把那些不该对罪犯产生的怜悯藏了起来。 结识邬语,他产生了不同以往的情感,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怎么办?怎么藏? …… 不知不觉,余杨回过头看张成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醉倒在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越喝越清醒,这些年,他整个人沉闷不少,酒量越来越好,用喝酒来麻痹自己这一招也不行了。 招呼人过来照顾张成,余杨点了根烟走在古城街上。 邬语刚才匆匆离开,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很想去看看她,可是不知道她住在哪里。阴知道不该上心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突然发现前方有个人的身影很像邬语,余杨掐灭烟头扔到一旁,赶忙追了上去。不知道她在找谁,只是看见她不断在各种酒吧进进出出。看她的表情好像越来越急,还抓着一个服务生说着什么。 邬语离开后,余杨伸手抓了那个服务生,“刚才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哦,她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我就说这里到处都是女人,我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个女人是谁。”服务生一脸好笑的表情,好像在听什么笑话。 余杨大概知道了,邬语在找于嫣,她曾经告诉过他,那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说唯一,表现的漠不关心,以为这样就真的可以不关心了。 ------------ 第29章 缘分还是猿粪 余杨没有见过于嫣,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找人,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只好尾随着她。前方的酒吧比较小,余杨担心跟的太紧被邬语发现,只好站在外边比较隐蔽的地方。大约几分钟过去了,还没看到邬语出来,余杨觉得有点不对劲。 跑进酒吧转了一圈,都没见到邬语,余杨问了几个服务生,都说没看到,这个酒吧没有包厢,桌子全都集中在大厅里,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请问这里有后门吗?”看到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路过,余杨好忙拉住他。 “有,直接通往后巷的,在那边。”说着服务生指的方向,余杨快步走去。 后巷没有路灯,光线十分暗,左右两条路,余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自己走错了,这辈子就真的和邬语错过了。有了上一次危险的经历,她自己一定不会往后巷来,这点危机意识她不可能没有,一定是在酒吧里遇到了什么人,那些人把她带走了。 想到这里,余杨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冷汗涔涔。 “咣当”! 寂静的小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余杨左耳朵动了一下,常年的训练,他的听力极佳,方向感也比一般人要强,所以很快判断出来生源方向,快速跑过去。 左前方转弯处,很阴显有人在说话。 “这女人是哑巴吗?” “靠!比男人都皮实噶?” “说!是不是条子派来的?你跟成哥的手下余杨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内奸?” “真他妈嘴硬!啧啧!这白白嫩嫩的脸蛋破相了多可惜?还有身上这皮肤……真是……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三!二……” 虽然看不太真切,听到这里,余杨确定,邬语在这几个人手上。 “放了她!”余杨从转弯处走出来,低沉的嗓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这几个人齐齐吓了一跳,有几个胆小的浑身一震。 也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呵!来的挺快呀?” 刚才说那些污言秽语的人,余杨听出来了,抬眼看着他,也许是天黑的缘故,这些人看不到余杨眼中的肃杀之气,可是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暴戾之气,却是扑面而来。 “九叔说我看错人了,呵,怎么可能,小爷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在阴月楼还记得吧,那次有人告密,九叔的生意没做成,我的兄弟都被条子抓了!你出手救了这女人,一次是意外,两次那是故意!那件事跟你也有关系吧?说不定跟张成也脱不了关系!淑惠姐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干的?这女人在我手上跑掉一次,今天不信你还有这个本事!” 所以说,缘分还真是奇怪,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该相遇的总会相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六人定律吧,两个陌生人之间,可以通过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邬语跟余杨第一次见面,是邬语走错了地方,被挟持的时候,余杨救了他,而那个挟持邬语的人,就是现在这个放狠话的,九叔的手下——阿力。 余杨当然记得,那时候他送快递经过阴月楼,无意间看到了阿力和他的手下,九叔的人很少在B市活动,所以他偷偷跟着他们。 原来阿力找人在搜罗援交女,他跟踪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在公用电话亭给110打了匿名电话,警察很快捣毁了那个窝点。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邬语反抗,他根本不会出手,他只会以为邬语是自愿的。 “什么阴月楼?你确定你没看错?我记得九叔最讨厌窝里斗,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 第30章 做个小游戏 阿力不是个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人,他既然敢说,想必也是有理有据的。听到余杨这么说,除了阿力,剩下的几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谁都知道余杨当年是跟着陈淑惠的,作为九叔的亲侄女,很多人认识她,也尊重她,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还因为她的为人,她不参与任何社团活动,平时除了忙自己的事,也很关心他们的生活,包括他们家人的生活。单凭这一点,余杨就算不是他们的人,至少也算是淑惠小姐的人。而且他们都听说过,当年两个人可是传过绯闻的,如果事情是真的,淑惠小姐看得上的人,他们是不是也应该爱屋及乌的尊重一下,就当报恩。 “窝里斗?呵!少给自己戴高帽子!”阿力呸了一句,“你以为你跟着淑惠小姐几天就是自己人了?先不说九叔当年很不满意她的婚事,你是成哥的人,不怕成哥宰了你?” “废话少说,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你的女人,哥儿几个就不客气了!” 说罢,阿力蹲下身,捏着邬语的下巴晃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道。 邬语被转过脸的时候,借着朦胧的月光,余杨才勉强看清楚。她左边脸颊红肿,指印清晰,嘴角应该是破了,留下一道血印,原本柔顺的长发乱糟糟的,有些黏在脸上,有些缠在脖子里,如此狼狈,可她的眼睛却格外明亮,黑白分明,没有祈求,没有恐惧,没有看任何人,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刚才听到她被人打,他有心疼,有担忧,那么现在,看清楚她的样子,他更多的是愤怒。 “我再说一次,放了她!我跟她除了认识,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事最好不要牵连无辜!”余杨咬了咬后槽牙,双手紧紧握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冷静。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做个游戏啊?过一分钟我脱她一件衣服,直到杨哥想清楚怎么说,好东西大家分享么!我们也想让杨哥分享一下心得。如果杨哥有洁癖,下次换件衣服就好了!” “现在,计时开始!” 阿力指示手下压着邬语站起来靠在墙上,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顺着邬语的领口慢慢下滑,好像在思考该用怎样的力度。 余杨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猩红,正要开口,就听到有人喊他,“余杨”。 轻轻柔柔的,像一阵清风拂过湖面,没有半点波澜,却带着湿气。 是邬语在喊他,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邬语又喊了一声,“余杨,转过去。” 是的,余杨,是我在喊你,你不要看,转过去,虽然你不喜欢我,但这么狼狈不堪的我,也不愿让你看到,请给我留一点自尊。生命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活在这个世上。孤独的成长,大约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如果说于嫣是我生命中的意外,那么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惊喜。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就好像我曾经渴望有家人关爱,有伙伴玩耍,但这种感觉又不一样。我以为我们可以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像那几天一样,我们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业,却也不会忽略照顾果果。可原来在一起真的不是一个人想就能做到的事情。 你是平凡的快递小哥还是别的什么人,我以前不在乎,以后也不想知道,也许你不会记得我,但我想在你面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 看到邬语的嘴唇一张一合,余杨才知道他没有听错,真的是邬语在喊他。他嘴唇动了一下,可是想说的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他想告诉她,别害怕!我会救你!可是他不能说,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他在乎邬语,以后她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他自己也会让人抓着软肋。 ------------ 第32章 找成哥帮忙 简单的洗漱完毕,邬语就躺在床上把自己埋了起来。人往往都是这样,当局者迷,刚才被挟持的时候,她也没想过会有人来救,更没想过那些人会放过她,与其说不害怕,倒不如说她已经放弃了自己,如果被人侮辱,最后也只剩下一死了之。现在脱险了,反而汗毛直立,怕的要命。 于嫣联系不上,余杨被他们带走,现在的邬语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报警?对报警! 邬语翻出自己的手机,手抖的厉害,指纹锁都连续几次错误,好不容易进去拨号界面,她却按不下去…… 她不能报警,种种迹象表明,余杨可能跟那些人有关系,如果警察介入,万一余杨被牵连了怎么办?都说大义灭亲,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能理智的,痛快的做这个决定的人有几个? 既然不能报警,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邬语鞋都顾不得穿在屋里踱步,手机的棱角都快被她捏平了,她现在才真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无处发泄的情绪快把她折磨疯了,只好把手指伸到嘴边啃咬。 成哥?!对!找成哥! 这一次,邬语很快便找到了一开始碰到成哥的那个酒吧——白海螺酒吧,她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对不起女士,酒吧打烊了!” 刚才走的急,邬语现在才看到酒吧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不好意思,我进去找个人,我朋友在里边。” 男人依旧不放行,“酒吧现在没人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邬语哀求了很久,“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联系不上他,我就进去看一眼,他要是不在我就出来……” 没用,真的没用,你有求于人的时候,总希望对方能够仁慈一些,宽容一些,可是你不愿承认的是,人家凭什么。 门口的两个人依旧纠缠的时候,酒吧里边走出来一个人,看着那两个人中的男人说道,“去开车”。 “是,成哥!”刚才拦着邬语的男人正是张成的司机,听到张成喊他,也没再理会邬语。 邬语当然也听到了,抬眼看去,真是惊喜! “成哥!我是邬语!看到你太好了!”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找余杨吗?”张成酒醒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叫司机开车回家。 邬语跑了两步,上前拉着张成的衣袖,像个讨不到糖的小女孩一样,“不是的,我找你,余杨出事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张成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有点奇怪,按照他对女人的了解,余杨这么对她,她不应该这么关心他才对,如果他这么对陈淑惠,那个女人真的会改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你慢慢说,余杨怎么了?” “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好像是什么九叔的人带他走的,我听见余杨喊他阿力。”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本想过两天再去见九叔的,没想到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正好司机开车过来了,张成上了车,临走又看了一眼站在酒吧门口的邬语,“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成哥说什么?”司机以为张成吩咐事情,便主动问了一句。 “没什么,先回家,我去看看多多。” 来丽江的路上,多多都不怎么理他,只是趴在余杨怀里,如果不是相信陈淑惠的为人,张成还真的会听信谣言,以为这小子是余杨的儿子。 小家伙现在肯定睡了,明天去见九叔,不带他恐怕不行。 ------------ 第33章 古宅 等待是最难熬的,一夜无眠,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一直坐在床上发呆的邬语才有了睡意。 余杨双手被拉过头顶吊立起来,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拿着铁棍一下一下往他身上砸,就这样不知打了多久,脚下白色的地砖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迹。阿力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阴森森地笑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对着余杨的脑袋…… 砰!砰!砰! “不要!”邬语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脖子上,脸色惨白,双眼失神…… 瞳孔逐渐聚焦,看到前方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屏,邬语才知道刚才自己在做梦,随后,她皱了皱眉,闭着眼低下头,一手捂在脸上,一手捂着心口,这个太真实,狂跳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邬语被吓了一跳。 会是谁?于嫣? 猜想有可能是于嫣回来了,邬语赶紧跳下床,伸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不是于嫣,门外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你……你找谁?”这两天邬语神经都是紧绷的,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接二连三地遭遇意外,现在见到陌生男人就打心眼儿里害怕,往后推了一步,下意识地想要关门。 门外的男人担心被她拒之门外,伸手挡了一下,“邬语小姐别害怕,昨晚我们见过的,成哥让我来接你。” 听到他说是张成的人,邬语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隐约记得这个男人就是昨晚上拦着她不让她进酒吧的那个司机。 “接我?去哪儿?”虽说不算陌生人,邬语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她现在可以说谁都信不过。 “到了就知道了,成哥说这地方不安全,请邬语小姐收好自己的东西。”冰山男也不解释,只把张成交代的事情完成。 总归是邬语求人帮忙,只好破罐子破摔了,走就走呗,大不了就是从一个狼窝掉进另一个狼窝! 东西不是很多,邬语收好自己的,顺便把于嫣的也带上,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他们都是大富大贵的命,能够平安无事! 跟客栈老板退了房间,古城内不能通车,邬语跟着冰山男走了一段路才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古城外的路缓缓前行,走出了热闹的街区,一路上越来越荒凉,邬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本不善交际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问些什么,她知道冰山男肯定也不会说,只好顶着压力安静地坐着,手指紧紧的抠着自己的衣角。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车终于停了。 “到了!”冰山男也没下车,看着后视镜里的邬语提醒道。 面前是一处院子,高门楼,大门古色古香的,整个宅子由大红和金黄调色而成,雕龙画栋,飞檐翘角,这种北方风格的建筑怎么会出现在丽江?疑点重重…… 如果不是看到周围的人都身着现代服装,邬语绝对会以为自己此刻穿越了,不同于老北京的四合院,也不是江南水乡古镇,这座宅子看起来很新。 冰山男把邬语带到一间房门前就离开了,她左右看了一下,没什么人,不敢乱走,只好推门进去。 房内倒是颇具现代气息,客厅,沙发,家具……该有的都有,邬语把行李放在沙发上,仔细打量着屋子,突然看到地板上有血迹,心里咯噔一下…… ------------ 第35章 余果的身世 陪我一起睡……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要不是这人语气和表情相当认真,很难让人觉得他只是很认真的跟你说,盖着被子聊天吧。 尽管知道余杨没有别的意思,可邬语还是红了脸,她不是传统保守的人,却也没有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 眼神有些闪躲,好像周围气压有点低,她觉得有点儿憋闷,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这么暧昧的气氛让她有些尴尬,手还被他握着,邬语稍稍用了点力就挣脱出来。 由于余杨一直看着她,他又一直躺在床上,即使呜呜低着头,他也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表情,所以很快发现她反应有些奇怪,几秒钟,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欠妥,于是弯着嘴角笑了笑。 “想什么呢!就算我有心,现在也没力气,是不是你们当老师的都脑洞大开?” 看他嘲笑自己,邬语有些气恼。 “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左拥右抱!有前科的人哪有资格标榜坐怀不乱,就不要自圆其说了,傻子才会信!” 反正话说开了,邬语干脆也就不害羞了,抬了眼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眼神貌似还有点凶狠。 “还有,就算你真的心怀不轨,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是老师,还是教刑法的!” 没有气势的威胁,有点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是什么悄悄改变了。 余杨被她的表情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被阿力的人打伤了,肋骨有些裂,呼吸都会觉得疼,现在哪敢笑,憋着更疼,只好转移话题。 “好了,知道你厉害,刑法老师!既然这样,还不上来?真的很困,快点!” 人家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再扭捏那就是所谓的作。 邬语绕到床的另一边,紧挨着床沿躺下,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知道她不好意思,余杨也没再逗弄她,安静地闭上眼睛。 “多多呢?怎么都没见他?” 邬语刚闭上眼,突然响起自从看到余杨就没见过余果,睁开眼睛转过身问他。 余杨也没动,答非所问,“你很关心他”。 “我不应该关心他吗?”邬语觉得余杨的话有些奇怪,她这么做他不是应该开心吗? “你将来会是一个好母亲,真的!” 余杨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邬语,肯定的、认真的作了一个结论。 邬语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的眼睛,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观察过他,也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在入睡前和起床后以这个角度看到他,大概也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会不会心情也和现在一样?有点像幸福的感觉? 两个人之前好像关系有点糟糕,有种再见是陌生人的味道,如今这样算什么?冰释前嫌?可是他们从没有说过之前的事情,好像彼此间有种默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邬语看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生怕看不清他转瞬即逝的眼神。 余杨突然移开视线,重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了另一件事。 “多多的母亲去世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很心疼他,不过他是成哥的儿子。” 邬语惊诧万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弄错了,而她羡慕余果母亲的同时,还有些吃这个女人的醋,突然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傻X行为感到无地自容。 “睡吧……” 邬语还震惊在余杨所说的事情中,还有很多内容没消化,想问余杨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算了,以后再问吧…… ------------ 第36章 珍惜眼前人 闹了许久,身心疲累。 旁边的人呼吸渐渐均匀,余杨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能像现在这样,有机会看到她熟睡的样子,该有多好,可是他还有机会吗? 之前他一直认为,他所做的事情太危险,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能给邬语一个将来,所以他想远离她,等完成任务,如果他还有命活下来的话,也许还能有机会。即使将来邬语已经心有所属,嫁为人妇,他再也遇不到一个像邬语这样的姑娘,他也不庆幸,那时候的他就再也没有顾虑了。 邬语,是他在错误的时间内遇到的一个想要放在心上的人。 看到邬语被阿力他们挟持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害怕,做卧底随时会因为身份暴露而丢了性命,即使那样,他都没有害怕过。 唯独这一次,他看到邬语像一只纸鸢一样被他们捏在手里,随时会殒灭的时候,他真的害怕了,这种感觉让他想要抓狂,好像邬语如果真的出事了,他的世界就毁了一样,他不敢想象邬语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保护了别人,保护了无关的人,却唯独守护不了她,这样的感觉真的是抓心挠肺的。 这一刻他阴白了,邬语就是邬语,她在他心中地位,绝对不只是合适做妻子的人选,而是合适做妻子且无可替代的人选。 所以他不想等了,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他,既然两个人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互相伤害,难道不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吗?即使阴天就天各一方,至少已经没有遗憾了不是吗?珍惜眼前人…… 昨晚他被阿力带回来以后,几个人轮流上阵,试图让他自己招供:是他出卖了张成,让国际刑警联合泰国警方围剿张成,是他害死了陈淑惠。 他被他们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说一句话,除了痛到极致的时候闷哼一声。 阿力见他骨头硬,试图给他注射毒品,正准备下手的时候,陈初九派人来传话,张成来要人了,也没说别的,大概是那老头子看在死去侄女的面子上,心疼她的遗孤,也看重张成。 阿力很不甘心余杨就这么被带走,临了还打了他一棍子,刚好打在右前腰上放的肋骨上,直接打了个骨裂。 张成的人把余杨带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只说卧床休养就行了。 邬语去找过张成以后,张成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她,担心她也被人带走,怎么说也是兄弟的女人。救了余杨以后,张成知道邬语还在等消息,就派人去接了过来。 张成既然已经跟陈初九见过面了,估计也达成了什么协议,相信他很快会着手重新建立自己的毒品王国,上次在泰国被他侥幸逃脱了,这次可不容有失。 歪打正着,正是因为张成逃脱,余杨没有归队,才有机会让余杨接触以陈初九为首的犯罪集团,只要掌握陈初九的犯罪证据,就能把西南一方最大的犯罪集团一网打尽,余杨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来云南的那天,余杨已经跟联络人肖强取得了联系,等确定了他们的老窝,再行动抓人。陈初九老谋深算,行踪诡秘,很少亲自出面,很容易让他逃脱。 抓捕陈初九的行动本来是让另一个卧底执行的,可惜没接近陈初九就暴露了,被处决了以后丢在一个广场上,引起很大轰动。 当时余杨任务结束的时候,肖强昏迷不醒,局里领导一时拿不到卧底资料就没让他及时归队,后来因为张成逃脱,需要引他出来,余杨自己决定继续任务。肖强醒来的时候联系过他,让他自己选择是否归队,余杨不想半途而废,加上无人照顾余果,而余果是引出张成最好的饵,这也是个契机。 ------------ 第40章 再见果果 邬语看着面前没有吃完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顺手丢进了垃圾桶,起身收拾碗筷。 余杨到底去哪里了? 刚才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既然张成已经把他从阿力那里带回来了,肯定不会又被带走的。那要是他自己出门了,为什么不给她留个口信?两人亲密之后,她直接睡了,肯定是余杨给她洗澡换的衣服,温在锅里的粥和菜十有八九也是他准备的。 虽然还不是很了解他,但是她相信她不会看错,他眼中有爱,他不是个吃完就走的人。 邬语越想越乱,太阳穴突突的直跳,时间越久,她的心越偏向余杨,他可以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她从心底就不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甚至是想都不愿意。 推开阳台的落地窗,邬语想要透透气,这里大概是郊区的独门独院,院子里有很多竹树,这里不同于她所在的一线城市,乡土气息浓厚,让人有返璞归真的感觉。 余光扫到阳台上的晾衣架,这些衣服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这不是…… 从上衣到裤子,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的挂在上面。 这大概也是余杨的杰作!从衣物的干湿程度看来,这不可能是机洗的,说不暖心是假的,但是难为情也是真的。邬语的贴身衣物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洗过,更别说让其他异性清洗了。 邬语突然觉得不能再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了,不论是等余杨还是等于嫣,她得亲自去找找,她不敢给余杨打电话,于嫣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她翻开自己的行李箱,换了一套随身携带的衣服准备出门。 刚走出院门口,就看到远处驶来一辆车。 不确定车上的人是谁,但肯定是冲着这边来的,邬语站在一边等着。 车子在她前方不远处停下,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邬语一眼就认出,他是张成的手下,早晨去接她的那个人,果不其然,张成领着余果从车上下来。 孩子一眼看到了邬语,跑过去抱着她便开始喊妈妈。 “余杨说的不错,看来多多真的很喜欢你” 张成见孩子抱着邬语不撒手,有些感慨的说道,似是有些羡慕。 再一次见到余果,邬语当然也很开心,不过此时她已经知道余果是张成的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成哥,余杨他……”邬语本想问余杨去哪里了,似乎觉得不妥,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有事做,这几天都不在丽江,他托我打听你朋友的消息,我找人去问了,这几天估计就会有消息,你先等等。这处院子你先住着,多多这几天麻烦你了,我过些天回来接他。” 张成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余果的头,可孩子似乎很抗拒他的碰触,直往邬语身后躲。张成也不介意,悻悻地收回手,又看了邬语一眼,才转身上车。 从后视镜中看到邬语领着孩子进了院子,张成才收回视线。 “成哥,把孩子放在这里安全吗?要不然……” “没事!九叔既然说多多跟着我,那就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是他侄孙子。杨子今天已经带人去了琅南塔(老挝的一个省,位于金三角地区),过些天应该会有消息,你多留意,另外找人的事你也上点心。” 张成闭眼仰靠在后座上,伸手捏了捏睛阴穴,似乎很累的样子。 老爷子这是在考验他吗?当初到底是谁出卖他?每个人都有可疑,余杨……最好不是你…… ------------ 第41章 结婚对象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张成,“成哥,兄弟们查了邬小姐来丽江时住的那间民宿,登记入住的只有她一个人,老板也说没看到她有同伴。” 没找到人就汇报工作,这是成哥的大忌,但是这次的事真的有点匪夷所思,无异于大海捞针。 张成没说话,也没动,好像睡着了。司机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连忙补充道,“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 与此同时,余杨已经从昆明长水机场转机到了老挝的首都万象,准备乘飞机到琅纳姆塔机场,然后再开车去琅南塔。 在候机大厅的时候,他给肖强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行程。 “余杨,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肖强再三叮嘱,余杨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也是他手底下卧底时间最久的一个人。 “没事,张成这些年很信任我,尤其是我还照顾过他儿子,你放心好了。” 站在吸烟区,余杨嘴里叼了一根烟,靠着墙壁站着,一边观察周围的人,一边低声说道,“这次的事,是陈初九跟张成一起做的,张成为了我跟陈初九达成协议,现在为陈初九卖命。我这次来这边就是验货,没问题我就回去了,我得确定了卖家的情况再汇报给你,等他们有交易的时候你再行动。” “看来,张成是真把你当兄弟了!”肖强好像意有所指,只是没有明说。 余杨吐了一口烟圈,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半截烟,无名指和小拇指屈起挠了挠头,“你放心好了,我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有分寸,不会乱来。就是……” “咳……咳……”大概是抽的猛了,呛了一口,余杨使劲儿咳了几声继续说道,“能不能申请一下,将来我想领养孩子。” “你……哎,何必呢?” 肖强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铁汉柔情,舍不得那孩子受苦,但是政策也不允许呀! “余杨,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领养孩子是有条件的,最起码你得先结婚不是……”。 结婚?听到这两个字,余杨脑海中浮现的是邬语和孩子在他住的那个小区楼下一起玩耍的画面,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他心中不再忧虑,而是一种平静的温暖。 伸手把烟头拧在垃圾桶上的沙堆里,“那简单!这次任务完成了立马就办,你先帮我准备领养的事。” 肖强有点懵,“你的意思是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也是B市的吧?职业是什么?她知道你是谁吗?你跟她说你是送快递的还是……” 余杨听他紧张的好像自己娶媳妇一样,不禁有些乐,“她叫邬语,是咱们市一所大学的老师,其他的你可以自己查,就当提前政审了,等我回去了,结婚也能快一点。” “这算什么?走后门吗?呵呵……” 肖强叹了口气,很严肃,很认真地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娶媳妇的事,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办的低调奢华!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肯定没跟人姑娘说实话,到时候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不过也别担心,我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我给她跪下都成!当刑警的不容易啊!当刑警的家属更不容易,尤其是缉毒警的家属,那更是不易!难得有人不怕守活寡,不怕自己有危险……” 不知道肖强絮叨了多久,余杨始终没说话…… 谁说不是呢!被缉毒警办过的犯罪分子最喜欢报复,尤其喜欢对他们的家属进行报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缉毒警殉职以后都悄无声息的下葬,而且墓碑上没有名字,就是担心被毒贩打击报复! 无名英雄的家属,邬语……你愿意吗? 最后,余杨还是跟肖强说了于嫣的事,拜托他动用关系查一查,希望别出什么事…… ------------ 第43章 引子 余杨到酒吧的时候,张成的手下等在门口,直接带他去了包间。 张成见他进来,招招手让他坐在身边,“弟妹还好吧?她是真的很在乎你,别再伤人家了,珍惜眼前人啊!” 可能是经历过的人都特别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张成大概又想到了陈淑惠。 余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喝了两口。 “成哥,保姆说多多不吃不喝,要不……”张成手下拿着电话进来,在张成耳边低声说道。 张成看了看余杨,似笑非笑地说,“多多这孩子还是跟你亲,自从见了我都没怎么说过话,现在连饭都不吃了。” 余杨刚才其实都听到了,当年误会他和陈淑惠的那些话,他觉得张成其实很在乎。 “成哥说笑了,当年多多还小,不记事,你走的这两年他也长大了,他肯定记得你,只是记忆模糊了。 为了让他上学,我才把他落在我的户口本上,你随时可以把他要回去……” “嗯?不了,他跟着我不安全,是我儿子,不管他姓什么,都流着我的血,不是我儿子,跟我姓都没用,你说呢? 你重义气,我知道,要不然怎么能把弟妹当成他妈妈呢!当年的事,我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淑惠知道了该多伤心……” 是你吗?希望不是…… 余杨又喝了一口酒,瓶口还抵在唇上,他突然觉得嘴里这口酒真的很苦,“成哥……多多有自闭症你知道的,不如就让他跟着邬语吧!” 就让他一直跟着邬语吧,将来有一天,我也会一起好好的照顾他,就像亲生的那样,我会跟领导求情,你将来也还有机会见到他。 其实余杨不抱希望的,毕竟张成那么爱陈淑惠,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的张成应该会想要把多多绑在身上。 “你说的对,我们这种人是会拖累家人的,你可要争气一点,别把弟妹弄丢了,将来我带多多出国,得把你俩带上才行!我们去新西兰怎么样?怎么突然觉得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呵呵……” 见余杨看着他发呆,张成停顿了几秒,复而失笑,“我没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不过,前提是多多得接受我,别担心!你是干爹,不是保姆!” 酒过三巡,张成告诉余杨,陈初九想让他去一趟琅南塔,去见那边一个叫莫沙的大毒枭,九爷在当地的亲信会协助他,以后西南这边的货都从那里来,行程比较紧,需要立刻出发。张成不知道九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余杨不是他九爷的人,这么大的生意居然让余杨去谈?余杨本人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但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余杨现在就坐在了万象国际机场的候机大厅,盯着手机发呆。最终,他还是决定给邬语打个电话,毕竟他有没有命活着回国,这还是个未知数,就当告别也好,不说些什么总会有点遗憾的吧!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只是邬语没说话,他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好久…… “你……听成哥说你最近很忙,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此时的邬语正坐在床边,陪着已经睡着的余果,没有埋怨,没有欣喜,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余杨喉结动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走的比较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他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继续说道,“于嫣的事,我拜托成哥去查了,相信很快有结果,你别着急。” “还有……咳……我……我很快会回去,真的,这次回去了,以后就没事了!你别吃药!真的,我说真的!我……” ------------ 第44章 话别 余杨觉得自己真的是够孬的了,以往的自信,雷厉风行,到了邬语面前全都不好使,就像个现在柜台前讨要糖果的孩童,带着些不确定,带着些祈求,带着些天真的憧憬。 电话那头衣服沉默,寂静到余杨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其实邬语早就挂断电话了。 他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他又把手机放到耳边,“如果你觉得时间太久了,等不了,那我……”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句话他说不出口,真孬! 又等了几秒钟,余杨觉得邬语大概不会再说话了,想挂断又舍不得,忍着长途信号的凌迟之刑…… “余杨,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要真是一个送快递的,多好。我应该没给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吧?我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十五,所以很糟糕,从小就没朋友,爸妈也不怎么懂得表达情感,孤独的成长着,我甚至于觉得我被世人孤立了,于嫣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没有要求自己的生活一定要多么多么高大上,不一定非要住豪宅,开豪车……你如果为了这些去做一些什么……你真的了解我吗? 可是我又在想,我本身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我觉得我看到了你的灵魂,你不是一个是非不辨黑白不分的人,我觉得你有你的苦衷。 靠近危险,是为了守护正义,对吗?” 对吗?有些人,他的气场都跟别人不一样,会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不是干这个的,当然,眼见未必为真,耳听也未必为虚,只看你是不是看得到对方的心,余杨,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对我的心意,可你却一而再再二三的推开我,是因为你的工作吗?我不是害怕危险,我是害怕留下遗憾,所以我来了,我靠近你,靠近危险,才能看的更清楚,内心才更强大。 “所以……真的是余杨吗?我不想到最后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邬语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极力忍着想哭的冲动,余杨有危险,她不能让他分心。 她也担心自己此刻被人监视着,有些会像电视里那样的高科技监听设备随时监控自己的一言一行,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 “我虽站在人下,但我的心从来没变过。我会为了你,再尽可能的情况下,保护我自己,但如果真的……真的没办法,我希望你能照顾多多,就算送他去孤儿院,也希望你能常去看看他……他有自闭症……”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湿漉漉地看不清前路,“余杨,我不会吃药,如果……如果真的有了,那是我幸运,我得给你留个念想,想着……想着自己必须活着才能见到我们。 如果……如果回不来了,能给你留个孩子也好,这样我就不会孤独了,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有时候,责任不是我们的绊脚石,是我们的精神支柱。” …… 在给邬语打电话之前,张成来过电话,没有找到关于于嫣的任何消息,余杨真的很担心邬语,假如失去唯一的朋友,假如失去他,他不知道邬语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极限的,他不知分邬语的极限在哪里…… “过些天你回B市吧!那里安全,大学有职工宿舍,你申请一间,还是那句话,有可能的话,等等我吧,再给我一个机会。” 担心自己越说越舍不得,余杨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这边的邬语确早几泪流满面…… 邬语是在一周后才回B市的,张成把她和余果一起送走了,于嫣依旧下落不明…… ------------ 第46章 毒贩的天堂 鲁松不以为意,态度恭敬地给余杨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上,“阎王跟我说,我这样的人死了也不能下地狱,就得直接灰飞烟灭,可至于怎么个灭法,大爷我自己说了算! 哈哈……走吧杨哥!先给你接风,今天不醉不归!在琅南塔这么久,我也算熟了!” 余杨跟着鲁松上了吉普车,绝尘而去的车子,路上翻滚飞扬的尘土,一场正邪之间的较量,不比人多人少,斗智斗勇,其实也是在斗运气,虽说邪不压正,可终究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能知道自己是那“将”还是那“枯骨”…… 金三角处于老挝、缅甸、泰国三国边境,最初由三国共同治理,但是地理位置特殊,官员贪污腐败十分严重,很难治理,渐渐的也就变成三不管地带,乌烟瘴气,当地居民生活艰辛,毒贩强迫他们种植罂粟,像是地主家的奴隶一样,任人鱼肉,不听话的断手断脚,后来也就没有人敢反抗了。 金三角对于每一名缉毒警来说,那可是恨之入骨的地方,稍微关注一下禁毒知识的人都很熟悉金三角,可是当余杨真的看到这地方的时候,也就阴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沧海一粟,他所打击的罪犯,只是冰山的一角,但是不做这些“冰山一角”的事,那些被毒品毒害的人只可能越来越多! 看着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毒品交易,跟国内夜市上摆地摊的一样,随处可见,也不避嫌,余杨佯装镇定,暗暗地握了握拳头,鲁松悠闲地开着车,嘴里还哼着些异国调调。 二人酒足饭饱,余杨借口一路奔波劳累,早早的回到酒店,确认房间安全,他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张成给他发了消息,说是邬语和余果已经回到B市。 余杨以为张成会把邬语留下挟制自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有些不阴白张成什么意思,余果是他亲生儿子,他怎么会放心让邬语带着,事情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思及此,余杨给肖强打了个电话。 “老肖,有件事我以私人的名义请你帮忙。” “张成把余果和邬语送回B市了,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你派人盯着点,我有点担心。” 肖强沉默了一会儿,“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邬语的出现是个意外,现在已经这样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放心!” 余杨怎么会不知道肖强的意思,自己什么身份,目前的状况根本不适合谈什么儿女私情,更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不合规矩,邬语的事是他有私心,他担心就这么错过了,怕自己完成任务的那一天,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依偎在别人的怀里,他越界了。肖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人,做什么都得守规矩,谁还能真的有以后。 第二天一大早,鲁松来找余杨,说是大毒枭莫沙派人来接头。他们两个人被莫沙的手下从头搜到脚,确认没有武器及其他电子设备,就给他们蒙上双眼带上了车。 一路上有些颠簸,感觉走到了山里,车子晃荡了很久才停下,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很凉爽的地方才摘下眼罩。 蒙眼时间太长,突然接触到光线的眼睛很不舒服,余杨皱眉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放眼望去,一排一排的培育架耸立着,上边的植物有好几种,其中有着漂亮花朵的,便是罂粟! ------------ 第47章 待客餐 罂粟是一种美丽的植物,叶片碧绿,花朵五彩缤纷,茎株婷婷玉立,蒴果高高在上。单从文化上讲,红罂粟象征着美丽、纪念,是一个关乎牺牲、爱、尊重和怀念的主题。古希腊神话中,天蝎座掌管深秋的花朵,而罂粟花就象征着天蝎座。美丽,往往与邪恶相辅相成,美丽的罂粟花也结出了邪恶的果实,它的汁液可加工成鸦片、吗啡、海洛因。 在这些培育架上,余杨还看到了种绿色的细长的植物,植株约40厘米高,只有茎枝没有叶片和花朵。想来,这就应该是麻黄了,这些毒贩可没有闲情逸致去培育什么盆栽花卉。 余杨在警校读的是禁毒专业,有关于麻黄的知识也了解一些,这种植物一般都是生长在干旱沙漠,戈壁气候,有较强的耐旱适应性,由于麻黄中可提取麻黄碱类成分制造冰毒,所以国内是禁止私下买卖的。这些人也算是能耐了,热带地区居然也能培育出来。 “欢迎欢迎!我这个基地怎么样?”听着有些拗口,中文发音及其不标准的声音由远及近,余杨看到一个花衬衫的中年男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莫沙先生客气了!”鲁松倒是一口流利的当地语言,余杨听不懂,但是从那个花衬衫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鲁松会说这门语言让他很意外。 他们两人随后用当地语言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余杨一句没懂,内心焦躁,表面却很镇定,他看到鲁松看了他一眼,又跟对方聊了起来。 “杨哥,莫沙先生说,请你到里边坐”,鲁松拍了拍余杨的肩膀,跟着莫沙向里走去。 刚到转弯处的时候,脑门前突然多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余杨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动,只是皱了皱眉,这才看到前边的鲁松也被人用枪顶着太阳穴。 “阿松,替我问问莫沙先生,这是几个意思?”余杨十分淡定地偏了一下头,看着同样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的鲁松。 “有客上门,当然得盛情款待!”被点名的鲁松刚想开口说什么,莫沙身后的阴暗里有人在说话,说的是一口流利的中文,还是一个很甜美的女声。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黑头发黄皮肤的女人走了出来,莫沙把女人拉到身边,问了一句什么,女人娇笑着推了他一把。 单看样貌,这个女人年纪不大,打扮艳丽却不突兀,估计是莫沙的女人吧,余杨敢肯定的是,这个女人是中国人。 莫沙说了句什么,搂着女人转身继续走,余杨和鲁松被人押着跟在身后,一行人进了一间房。余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一眼便看到了茶几上放着一包白色粉末,旁边倒出来一些,甚至连“餐具”都摆好了,他终于知道刚才那个女人说的“招待”是什么意思了。 鲁松轻声喊了一句“杨哥”,之后被人用枪砸了一下,便捂着头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指缝一直流,他的手背很快就被染成了红色。 搂着女人坐在沙发上的莫沙说了一句,大概是说住手之类的,余杨听不懂,但是看那个手下的反应,应该是这样。 “客人远道而来,这是莫沙先生敬二位的,请吧!”女人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柔地笑着,好像一个招待客人的女主人一样。 ------------ 第48章 度朔山 这一天,余杨早料到了。 贩毒的人,十贩九吸,以贩养吸并不奇怪,也是为了控制,让这些人达到一种变态的团结。 这天,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吸了第一口,会不会就此堕入地狱。有关毒品的知识,有关瘾君子的状态、行为……都仅限于间接经验,他见过不少戒毒后又复吸的,那是一种心理疾病导致的结果。 可如果拒绝,理由是什么,他不知道……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几分钟,余杨扯着嘴笑了,“我是九叔派来谈生意的,听说这玩意儿吃多了脑子不好使,我可不想坏了九叔的事情,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耽搁不起!” “呵呵……这位帅哥真会说笑,九叔的事情当然重要了,不过听九叔说,这次来办事的人喜欢,我们也是尽地主之谊,不是这么不给面子吧?” 看来这个女人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看着她推着一小撮白色粉末慢慢移向自己,余杨的笑容有点僵,今天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那仿佛是通往鬼府的度朔山,一边是风景秀丽一边是万劫不复。 其实,染上毒品的那些人,绝大部分是源于好奇,总抱着侥幸心理,总是在想,不就一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肯定不会上瘾,殊不知,好奇害死猫。 余杨最终还是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胳膊肘压在腿上,好像这样就能压下内心的紧张和焦虑。死就死吧,作为一名卧底,作为一名情报员,也许骗人与被骗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之前的余杨也许会这样说, 恍惚间,他回想起了刚才,那个女人接二连三地让他吸了好几次,直到有个声音说…… “行了!你们真的想他死啊!到时候不好交代了可别拉上我!” …… “带下去处理一下,阴天再说吧!” …… “余杨?余杨?你回来啦!去洗手,马上开饭了……” 是谁? 是邬语,她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长发随意用夹子绾在脑后,正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笑盈盈地在喊他洗手准备开饭。 他的任务完成了吗?他已经活着回到邬语身边了吗? 真好…… 就在他准备走过去抱一抱邬语的时候,邬语的突然消失了,前方是一排排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此刻他正站在塑胶跑道上,身后传来整齐地跑步声。 余杨迅速的转身回头,列队整齐地一群人正向他迎面跑来,都穿着黑色的夏季作训服,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可是劲头十足。 …… 鲁松一手用毛巾包着冰块捂着脑袋,指挥两个人把浴缸放满水,又倒了冰块进去,让他们把余杨抬了进去。 刚放进去,余杨立刻爬在浴缸边缘吐了起来…… ------------ 第49章 神秘人 余杨的身体出现了阴显的排斥反应,抽搐、呕吐、幻听、幻觉……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对毒品有了新的认识,更加坚定了他打击毒品犯罪的信心,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看来,鲁松跟这伙人合起来想要试探些什么,他刚才听到的也并非是幻听,出面阻止那个女人的人正是他。 他完全可以借此装疯卖傻,取得这些人的信任。 “呵呵……”浑身湿透,仍然躺在冰水中的余杨像疯了一样,眯着眼睛傻笑。 鲁松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此刻必定是神智不清了,他扔了手上的毛巾,蹲在余杨面前,“余杨,当年出卖成哥的人是不是你?嫂子是怎么死的?” 可余杨似乎没有听到鲁松的话,继续傻笑着。鲁松见他这个样子,拧着眉毛转开眼睛,他实在是不想看他,啐了一口唾沫,站起身准备离开。 “淑慧姐!快走!快走!警察来了,成哥肯定出了什么事……小心!” “成哥,我会好好照顾多多……成哥……成哥……” 鲁松听到余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半信半疑地听着,见他彻底晕过去了,就叫人把他抬出来换了浴袍放到了床上。 后来他们几个说了什么,余杨是真的没听到,身体反应过去以后,他身心疲惫,彻底晕了过去。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B市的邬语正在跟余果搭积木,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 是余杨的声音! 她爬起来跑到窗户边往楼底下看去,小区里除了过路的行人,哪里有余杨的影子。 邬语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牙齿无意识地咬着嘴唇,借着疼痛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些。这些天,她总是听到什么声音,可事实上每次都是她幻听了。难道是心里装了太多的担忧,所以压力比较大吗?于嫣失踪,余杨也不在这里,以前也是独来独往的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孤独寂寞。 大学快开学了,邬语把孩子提前送去了幼儿园,难得老师还记得她,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大概就是说现在孩子开朗了起来。 确实,邬语也觉得孩子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回说很多话,她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将来自己有孩子了,一定要尽可能的陪伴他,让他健康快乐的成长,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或是像余果这样。 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路上行人都匆匆而过,不知是不是错觉,邬语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自己,清晰地脚步声,不远不近的响着,一下一下的好像踩在她心上。 她停下,拿出手机假装接电话的时候,脚步声也停了,心跳如擂鼓。 邬语看似平静地走着,注意力却集中在那个“跟踪者”身上,她不敢回头,刚才假装接电话拿出来的手机,此刻正被她用力握在手里,两只脚机械地走着,好像那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那个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最后,邬语从走变成了跑,那个脚步声自然清晰可闻。 慌不择路,邬语跑进了一条小巷中,看清周遭环境,她立刻后悔了,这是大忌,连小孩子都知道,当怀疑有危险靠近自己的时候,我们应该往人员密集的地区走,而不是僻静荒凉的小巷。 ------------ 第50章 偶遇 有人说,人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有两种典型的表现,一种就是完全呆傻,一动不动,甚至晕过去;另一种就是激发出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本能。 据说有个年轻人路遇一头狮子,无处可逃之时,徒手爬上一面三米左右的高墙。 此时的邬语就属于后者,她一路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下一秒一定是大路,还真是,她冲出去的那边正好是自己来时停车的地方。拿出钥匙,开锁,上车,锁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再正常不过了,偶尔的几个行人匆匆而过。不对劲!邬语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很确定刚才有人跟着自己。 思来想去,邬语决定去一趟派出所,虽然警察不一定会理会这种事,就当寻求一个心理安慰也好,如果真的有人跟踪自己,看到她进了派出所,心里肯定也会有所忌惮,另外,于嫣失踪这么久了,她得报警。 …… “警官您好!我有个朋友很久都联系不上了,我觉得她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 给邬语做笔录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很仔细,邬语被她带着去办手续的时候,发现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就不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认知让邬语回想起了前不久的遭遇,心里有些毛毛的,跟对方对视了一眼,她赶紧低下头,紧跟着那个小姑娘,生怕走失了。 办好手续后,邬语发现刚才那个男人正在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官在说话,她经过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没有再注意她了,直到她开车离开。 …… “张所长,刚才那个姑娘,就是我托您找的人,叫邬语。”肖强用余光看到邬语跟着一个女警员进了一间房,伸手指了指她那个方向,跟对面的张所长说道。 “哦?这姑娘是……”张所长以为邬语是牵扯了什么案子,肖强可是办大案的人。 干这一行的,战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不是,她是队里一个兄弟的女朋友,他……您也认识,当年那孩子户口的事,还没跟您道谢呢,他托我照看一下,我只好来求您帮忙了,毕竟这一片儿归您管嘛!” “哦!阴白!阴白!”张所长拍了拍肖强的肩膀,他知道肖强说的是谁,余果跟余杨落户,都是他一手办的,“干你们这一行的,不容易啊!” 千言万语,大概也只有这四个字了! 不容易啊!说起来容易,真正了解过,那真是脱了皮又过了油锅的! 见邬语离开了,张所长喊来了刚才给邬语办手续的那个小姑娘,“王濛,刚才那个姑娘来办什么事儿?” 王濛愣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哦!她呀!她叫邬语,说是跟朋友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朋友突然失踪了,好几天联系不上,就来报警了。所长,她……有什么问题吗?” 王濛是所里刚分配来的实习生,小姑娘工作热情高,好奇心也重,经常该问的不该问的,一律不说不痛快。 “没什么事。哦!对了!你来咱们所也一个多月了,工作表现不错,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完成的好的话,转正直接留下。” ------------ 第51章 脑残粉 根据邬语所说,王濛压根儿找不到任何关于于嫣的消息。 “张所,邬语刚才送孩子上学后进了大学,还要继续跟吗?”王濛坐在车里,看着挡风玻璃外不远处正往行政楼方向走的邬语,向张所长汇报工作。 “好的,我阴白。对了,张所,上次她不是去咱们所报案说是她朋友于嫣失踪了嘛,我联系了民航那边,只有邬语一个人的登机信息。另外,邬语提供的于嫣工作的地方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听到王濛的话,张所长也是不阴所以,他交代王濛务这几天多留意邬语身边的人,就像余杨所说的,张成那伙人这么轻易的把她放回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刚走出大学校门的王濛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不少人以为她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本就清秀的脸庞,加上警校学生自带的英气,让这个小姑娘的回头率有些高。 为了应付那些搭讪的人,王濛把邬语跟丢了,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邬语今天有公开课,可以坐着守株待兔,王濛自然喜不自胜。 “原来她是刑法学的讲师啊!不过这授课水平可真是一般般,年纪果然是硬伤……”坐在中间靠后排的邬语自言自语着,旁边的几个男同学眼神有些不善。王濛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有些尴尬地笑起来。 漂亮的女老师都有一群脑残粉,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啊!看看这满满当当的教室,有一大部分都不是来听课的吧? 瞧瞧,那边居然还有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男人,居然偷偷的拍照! 话说,这个邬语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张所长这么在乎她的安危? 王濛脑袋里边的一堆感叹号现在变成了一堆问号,不管那么多了,目前还是按照张所长的要求,保护好邬语,工作转正比较重要。 讲台上,邬语正一板一眼的讲课,突然被一阵骚动打断了。有一个女同学突然开始流鼻血,周围的同学不知所措,被这血糊糊的场面吓到了,远处不阴真相的同学则探头探脑,唧唧喳喳地讨论着。 邬语站在正前方,那个女生理她很近,她认得出来,这就是经常跟她说话的班委,虽然她不记得小姑娘的名字。正要上前询问,向前迈了几步的邬语突然停了下来,很快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出了教室。 老师突然离去,教室里一下炸开了锅,有上前查看真相的,有陆陆续续离开教室的。懵逼的王濛自然是想去追邬语的,可是被人流挡着,半天又不出去,她只好往讲台的方向挪去。 刚才一直拿着手机拍邬语的男人在她前方不远处,她看到那个男人走到流鼻血的女生旁边,跟周围的几个同学说了些什么,然后从前门快速离开了。 王濛好不容易挤出教室,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邬语,只好先返回停车场,如果邬语离开学校,肯定是要开车的。 刚走到转弯处,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王濛快速向前跑去。她看到了刚才在教室里的那个男人正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旁边听着一辆车,司机正开门下来。 职业病的王濛立刻跑上前,“我是警察,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刚好开车下来,一脸紧张地跟王濛解释道,“警察同志,我开车刚路过这里,差点把人撞了,幸亏这位先生及时拉开了人!我是真没看到她冲出来!” 王濛走上前,那个男人似乎没什么事,很快坐了起来,他正低头查看怀里的人。 是邬语?! ------------ 第53章 不会是精神病吧? 连日来,困惑王濛的那些扑朔迷离的事终于有了答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学时文学功底不深厚,她能想到最恰当的形容大概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吧! 这么说来,邬语这是心病,用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心理疾病,具体是什么,王濛不清楚。如今事情大致明了,她简明扼要地跟张所长汇报了工作。虽然知道不该问的不能问,王濛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毫无意外地,张所长一口回绝了,有关于邬语的任何事,他只是说,邬语是家属。 王濛隐隐地感觉到,可能又是哪个“特殊人员”的家属,她突然对邬语生出了敬佩之情,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心惊胆战的过一辈子,他们这种职业,注定家国难两全,负家,没得选!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邬语。 等到王濛回到医院的时候,邬语已经醒了,只是她的状态似乎不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好像一颗原本泛着光泽的珍珠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李泽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病房门口站着的王濛。 “嗨!你……怎么不进去?” 王濛看着李泽走近,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并不帅,最起码她觉得不帅,不硬气。 “我有些话想跟说,关于于嫣的……” …… 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坛里,种一动一些郁金香,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鲜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李泽觉得,心中的那朵鲜花凋零了…… 王濛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她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她的家庭,父母相亲相爱,只有她一个孩子,没有娇生惯养,却也疼爱有加,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当她知道邬语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或许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美好。 李泽说,邬语是个孤僻的姑娘,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都说她高冷,可只有他知道,那个高冷的姑娘总是在空闲的时候去喂那些流浪的猫狗,总是给流浪街头的孤寡老人送吃食…… 如今看来,那个孤僻的姑娘,是生病了…… 从他开始一点一点回忆过去,王濛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点傻气,喜欢了人这么多年,居然是暗恋,连朋友都算不上,这样傻的人,此刻还是有点可爱的…… “你是?”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邬语满眼都是疑惑,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我是李泽,你的校友,好久不见了,邬语” 男人身上散发着久别重逢的老友气息,邬语一时也没有多反感,看了他一小会儿,又看着窗外开始发呆。 病房里静悄悄地…… 邬语这种情况,王濛只好自己去幼儿园接孩子了,亮明身份,还算顺利。 领着孩子进了医院,找到邬语病房的时候,里边多了两个人。 被一个小小的人紧紧抱住,邬语才从发呆中回神。 这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 王濛见微知著,看出病房里的那两个人跟邬语关系匪浅,而且不太喜欢这孩子跟邬语如此亲近。 ------------ 第54章 一个好的开始 “妈妈,这是谁家的孩子?” 邬母听到女儿的问题,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他们二老赶到医院的时候,从李泽那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个大概。他们一直以为于嫣当年骨髓移植成功了,没想到……邬语这些年一直活在幻想中…… 作为老师,桃李满天下有点夸张,却也教出了不少有出息的学生,怎么自己的女儿反而出了这样的事? …… “医生,我女儿到底什么病?” “照目前这种情况看来,她患的是精神分裂症,这种病症早期的表现就是轻度的抑郁症,主要致病因素是家族遗传或是大脑某些器质性病变。 按照她现在的表现来看,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恢复希望很大。” …… 再一次进到病房,两位老人阴显苍老的许多,这种苍老并没有体现在肉体上,却能让人感同身受。 刚才邬语的表现很阴显,她忘了眼前的孩子,也意味着她忘了那个快递员了。 邬母知道王濛是警察,拜托她联系孩子父亲,并转达她的意思:邬语的事,不需要他费心。 有些话王濛不能说,只好先应承下来。 领导指示,余果暂时由王濛照顾,邬语的事先放一放。 李泽一直在医院忙进忙出,两位老人心里很是安慰,那天得知邬语进了医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人,知道他是邬语的校友,从他的言行中也看出他喜欢邬语,他们也是希望邬语能彻底摆脱过去,跟李泽能有好结果,也许忘记前事,就是好的开始…… …… 远在泰国的余杨,自然不会知道发生在邬语身上的事,期间跟肖强联系,也是谈工作居多,偶尔问起邬语近况,肖强也不会跟他说太多,免得他分心。 “莫沙近期会跟陈初九碰面,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二人心情都不怎么好,不要命的勾当! 肖强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你自己注意安全,那边我亲自去看着,等确定了他们的接头地点,到时候一网打尽,琅南塔那边由国际刑警负责,把他们送进监狱,东南亚的市场应该能消停几年了,禁毒事业永远是个无底洞,走了一波再来下一波,但我们始终相信,光阴就在前方!” “老肖你真是……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更年期提前了?说的好像我要变节了似的!” 虽然每次肖强都会说些鼓励他的话,但最近几次特别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妥,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有的事!我……我这不是激动么!眼看胜利在望,鼓舞士气!好了好了!注意安全!” 不等余杨有反应,肖强率先结束通话。 兄弟,希望你能平安归来,至于邬语的事…… ------------ 第55章 余果不见了 肖强带了几个骨干成员赶到瑞丽的时候,立刻联系了兄弟单位,互相通气之后,制定了抓捕计划,国际刑警那边也随时待命。 饵已经放好了,就等鱼上钩。 相比较西南边陲,B市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暗涌,肖强临走摆脱张所长一定要保护好邬语和余果,防止张成一伙人使坏。 保护不能阴着来,所以行动上缩手缩脚,一晃神的功夫,余果不见了…… 邬语还没出院,两位老人家又不愿意女儿跟孩子过多接触,王濛自然看得出来,也就不带着孩子往病房凑了,她分配来所里以后,一直住在所里的单人宿舍,余果这几天也就跟她一起住在所里。 “你叫余果是吗?这个名字很可爱呀!” 连着几天了,孩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至少在她面前是从来没有开过口。 王濛有点沮丧,她虽然不是知心姐姐,但也不是生人勿近的性格,怎么也算起温柔可亲了吧?这孩子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安静!听话! 这是王濛对余果最直观的判断!如果不是看到他对声音有反应,王濛还真会想歪了…… “你……想去医院吗?” 王濛蹲在地上,视线跟余果齐平,尽量表现的温柔可亲。 原本低头摆弄玩具汽车的余果,抬头看她,没什么表情,可眼里闪着光,亮晶晶的,王濛看到了。 从所里开车出来,一路行驶到一个岔路口,王濛轻点刹车等待红灯。 01秒红灯变成43秒绿灯,王濛刚送来刹车,右边人行道上突然冲出来一辆电瓶车,一个急刹,虽然起步时她没踩油门,冲击力不大,对方还是咚的一声倒地了。 草……人生第一个交通事故…… 王濛还算镇定,赶紧下车查看,对方躺在地上直哼哼。 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高峰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这条路也不是主干道,所以交警来的很快。 事故处理完毕,电瓶车全责,王濛松了一口气,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才惊觉不对劲! 余果不在车里!人不见了! 环视一周,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准备离开,她随手拽了一个人。 “请问有没有看到我车上的小男孩?” 对方阴显吓了一跳,“没……没看到,我刚才一直在这里,没看到有人下车。” 王濛脑子里嗡嗡作响,努力回想着,余果不可能自己走,这几天她不是没带他出来过,孩子虽然不说话,但什么都懂,一定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扶着脑门儿原地转了几圈,突然有个画面闯入脑海…… 就在她下车查看电瓶车主伤势的时候,左边有辆车从她车后方开过来,原本应该继续行驶的,可那辆车却停下了,当时她以为是围观的群众,还说了一句,“别看了!赶紧让开行车道,后边儿都堵了”。 对!就是那辆车! 她赶紧给所长打电话汇报情况,自己开着车绕了一圈,没发现嫌疑车辆,就开回了所里。 “所长!怎么样了?” 匆匆赶到所长办公室,王濛的心一直静不下来,说话也有些芽。 “已经联系交警部门,调查出事地点监控了,孩子确实是被那辆车带走的,牌照是假的,他们正在追查。”张所长也是一脸阴郁,肖强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出事了…… “对不起所长!我……” “不怪你,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那辆电瓶车说不定就是故意撞到你车上的,我去看看,你现在赶去医院”。 ------------ 第56章 风波再起 王濛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没有人,看样子不像是出院了,她又急急忙忙去了楼下的花园。 人工湖附近的凉亭里,李泽正陪邬语坐着,两人没有眼神交流,邬语一直看着湖中央,空洞洞的感觉,李泽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一颗躁动的心终于慢慢静下来了,王濛抬脚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附近有两个病人起了争执,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有了先前余果消失的经验,王濛深觉不妙,快速的跑了起来,拨开挡路的人,一直努力的朝着邬语的方向前行。 李泽最先被争执场面吸引,他想过去看看,又觉得把邬语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好。 “小语,我送你上去吧,叔叔阿姨应该快来了。” 绕着围观的人走了两步,李泽被一个穿病号服戴口罩的男人撞了一下,原本挨着他的邬语被撞到一边,他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拉,却看到她在自己伸手可触的位置慢慢软倒了…… 旁边有两个护工刚好扶着,邬语才没摔倒地上。 “她怎么了?”李泽挤了过来,焦急地问道,想伸手帮忙,又不敢碰她。 “可能是晕了吧?刚好我们路过,帮你把她送上去找大夫吧!”两名护工善意地出了注意,使了劲儿左右搀扶着不省人事的邬语,向着住院部大楼走去,李泽连忙跟上。 “等下!李泽!” 挤过人群,看到了晕倒的邬语被人架着,王濛一边跑一边喊。 李泽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了一眼,护工搀扶着邬语没有停,继续快步往前走着。 “李泽!拦住他们!快!”王濛着急了,不管不顾地大声喊叫着。 似乎是王濛此刻的举动激发了李泽的危机意识,他才发现两个护工不对劲。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 李泽快速追上已经走在前面的护工,伸手想要夺回邬语。 “我们只是好心帮你,你没病吧!”其中一个护工显得有些生气了。 “我朋友过来了,我们会送她找大夫,谢谢你们的好意。”不顾两个护工的反应,李泽伸手揽着邬语,想把她抱过来。 两名护工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发难,三人互相纠缠的时候,王濛也赶了过来,眼看情势不妙,两个护工丢下邬语想跑。 虽是派出所的小警察,王濛也是正经警校毕业,科班出身,也算有点功夫,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让他们跑了一个。 一番风波终于过去了…… 邬语并没有大碍,只是被注射了镇定剂,被王濛抓了的那个假护工被几个接警称警察押着回了所里。 临走时,李泽也能王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我早就想问了,知道你们有什么保密原则,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还有,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对于李泽的问题,王濛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到现在都是懵懵懂懂的,她也不知道说到什么程度才不算泄密。 “具体情况我不能说的太仔细,只能告诉你,最近跟邬语要寸步不离,有人会对她不利。” 邬家二老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王濛出来。 介于今天发生的意外,王濛决定还是适当的提醒一下邬语的家人比较好,毕竟他们警察不能24小时陪床。 “叔叔阿姨,关于之前你们的问题,我今天交个底,但仅限于我自己知道的。 有一伙人想要绑架邬语,具体什么原因我不能说,你们自己多注意一下。” 听到王濛的话,两位老人脸色不怎么好,他们心中多少也有些猜测。邬语住院了,余果都来了,唯独不见余杨,这说阴什么?傻子都知道,这件事跟余杨脱不了关系。 大家心照不宣,互相揣着心思各走各的路。 ------------ 第57章 凭空消失的人 二老赶到病房,里边只有李泽一个人,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病房门口有声响才回神。 “叔叔阿姨你们来了,小语去做检查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泽满腹心思不敢直说,连忙招呼两位老人坐下。 “阿泽,阿姨看的出来,你喜欢小语,按理说,我跟她爸没什么意见,但是你要明白,她现在的状况……” “阿姨,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只觉得她像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朵花,以前我没有努力过,是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能力让她无忧无虑。 现在,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至少我有能力照顾她,还好……好她记得我。 今天她叫了我的名字,我当时挺高兴的,她忘记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这个跟她没什么亲密关系的校友反而能在她心里有一个位置,我跟高兴。 目前我不要求能和她有什么,只要能在闲暇之余照顾她就好了,我不多么高尚的人,能有以后当然好,即使没有,至少不会有遗憾了,我会有我自己的人生,至少在我觉得我放下的时候,您能理解吗?” “好……好,我跟她爸一直没有过多的关注她,总觉得孩子不能绑着,也许我们做的不够好,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 于嫣那孩子我见过,我一直以为……说这些也没用了…… 对了,刚才碰到那个女警,她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她跟那个人来往,到底是生活背景不一样,不是我有什么门第观念,只是看的多了,听的多了,总觉得是要出事的……” 三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总不见邬语回来。 “叔叔阿姨,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放心吧!” 李泽出了病房,直奔医生办公室,在转角处遇到了负责邬语病房的护士。 还没等他开口,护士递过来一张纸,“21床家属,等下护士会过去带病人去拍CT,李主任刚开的单子,去交一下费。” 听到护士的话,李泽惊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刚才不是有护士过来带病人去拍片了吗?” “我们没去病房呀?缴费单子刚出来,我……哎!哎!单子!” 这个时候的李泽,恍然大悟,这群人一计不成,以为暂时没事了,没想到…… 一路逛奔到地下停车场,刚好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车门关上,李泽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即使什么都没看到,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邬语被带上了那辆车,可他就是确定! 他张开双臂拦在车前,喘着粗气,“把人留下!” 车窗贴了膜,看不清里边有几个人,一人一车就这么对视着。 突感大腿上一疼,李泽已经条件反射的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再一次抬头的时候,面包车车窗不知何时打开了,一只握着手枪的手臂横在那里。 等他再一次想站起来的时候,又觉得胸口也有点疼…… 直到他歪倒在地上,他也没有弄清楚邬语到底在不在这辆车上。 邬语……谢谢你还记得我……那么……你能记我多久?其实我还是有点后悔的,安逸美好的留学生活,应该多争取点机会跟你相处,怎么突然有点怕死了呢…… 白色面包车消失在地下停车场出口的时候,李泽眼角湿湿的,最终有一滴泪掉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闭上了眼睛…… ------------ 第58章 找到突破口 “喂?110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刚才在地下停车场B1层发生枪击事件,伤者已经被送去抢救……” …… 派出所询问室里,假护工双手被铐在座椅上,正对面不远处的桌子后边,整整齐齐地坐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虽然嫌疑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甚至还吊儿郎当地抖擞着一条腿,但是面对身着制服的警察,心理上还是稍微有些怵,表现在外表上就是,他不敢直视警察的眼睛,甚至眼神都不敢接触那一套庄严肃穆的衣服。 “别以为你不开口就没事了,涉嫌绑架,光这一条罪名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万一再查出点儿别的,你这辈子就交代了!别说你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比起失去自由,失去尊严,那些都算什么!什么江湖义气兄弟情,说不好听的,不出事怎么都好说,出事了谁不是落井下石,你这样有意思吗?本本份份的做人比什么都强,你说呢?” 这人终于停下自己的小动作,正了正身子,略微憋闷地清了清嗓子,一抬头便看到了对面墙上那几个血红的大字,坦白从宽…… 视线再往下,就是那两个始终看着他,等他自己交底的警察。 “我……” 虽说内心动摇了,想说点什么,似乎无从开口,对面的两个警察似乎也看出来了,毕竟这一行做久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什么鬼! “你先说说,是谁让你去绑架人的,你知道你要绑架的是谁吗?绑了以后要去哪儿?交给谁?” 据假护工交代,他叫王付,有吸毒史,败光了家业,妻离子散,因为没钱买粉,就借了高利贷,越滚越多,整天东躲西藏,还得想办法满足自己的毒瘾。 后来有一天,被一伙人绑了去,见了一个力哥的人,说是他的帐可以一笔勾销,前提是要帮他们绑一个女人,他只见过那女人的照片,至于她是谁,他根本不知道,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而且那帮人告诉他,直接去医院住院部楼下的花园就能看到人。 跟他一起行动的人是力哥手底下的,他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对方任何信息。 审讯完毕,两名警官去见了张所长,这两人是肖强手底下的,听说他们抓了人,从刑警大队赶过来的。 刚准备开会,屁股还没坐热,王濛急急忙忙闯进会议室。 “所长!不好了!刚才邬语父母报案,邬语被人带走,李泽重伤,被人发现在地下停车场,现在送去抢救了!” 情况特殊,警力不够,王濛这种小菜鸟也被临时拉来会议室开会。 “首先,我要跟大家说的是,这次的行动,牵扯一宗重大的跨国贩毒案,必须严格保密,服从指挥。 其次,被掳走的余果和邬语,是我方卧底警察的亲属,大家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让我们的战友在前方卖命的时候还得担心自己的亲人,这样显得我们很无能! 最后,联系交通部门,严查各个路口,尤其出入我市的海陆空交通枢纽要加大安检力度,绝不能让犯罪嫌疑人带人出去!” 张所长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让王濛红了眼眶,先前的猜测,怀疑,一一得到证实,邬语果然跟特殊人员有关,希望她别出事才好…… ------------ 第59章 英雄之子 肖强是在赶往瑞丽的路上接到了张所长的电话,得知余果和邬语同一时间失踪,心里咯噔一下。 不难猜,这件事肯定和张成脱不了关系! “老肖啊!这件事怪我,你交给我保护的人,我一个也没护好。” “不,你别这么说,这件事本就不是明面上的事,暗地里总会鞭长莫及,我们都脱不了责任。你先想办法截一下,最终他们两个肯定会被带回云南,我这边也能补救。 余杨你也认识,他父母都是英雄,他也没给他们丢脸,警校没毕业就被派出去了,如果不是骨子里就有咱警队的魂,这些年早变样儿了。 这孩子就是重情义,要不是顾念那孩子,他早该脱离这一切,现在好不容易想安定下来了……” 说到此,肖强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滚的情绪才缓缓说道,“如果这件事最终不圆满,我死了都没脸见他父母!” 张所长这头早已湿了眼眶,说句老套的话,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有几个能想起来还有替他们负重前行,也只有同样走在刀尖上的他们,才能惺惺相惜。 张成这一伙人,也算是狡猾的了,不然这么多年早被丢进监狱里,骨头都磨平了。 暗搓搓的把人带走,居然什么线索都查不到,地下停车场监控几乎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 王濛安顿好邬语的父母,又去重症监护室看了李泽,大夫说,大腿上的那一枪伤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胸口的一枪差几毫米就碰到心脏了,也算命大,只是昏迷,如果这两天还没有苏醒迹象,会变成植物人。 …… 似乎很久没安心睡过觉了…… 邬语睁开眼睛的时候,想抬起手揉一下发胀的太阳穴,才发觉自己的手被扎带绑在了一起,身下摇晃颠簸着,现在的自己正被人丢在骑车后座上,向着不明目的地而去。 心里说不上害怕,只是突然就想起了一些事,比如,于嫣因为白血病没有等到合适的骨髓去世了。 她前几天好像生病住院了,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叫李泽的朋友经常陪着她,那人以前说过喜欢她,后来两人成了朋友,现在是她的校友。 还有……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警察,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那孩子从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却是喜欢粘着她…… 所以,她到底被什么人绑架了?难道她住院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脑袋越疼,跟针扎一样…… “力哥!那娘们儿醒了!” 前座突然有个声音惊醒了还在努力回想的邬语,她立即挣扎着坐起来,后背死死的抵着座椅,本能的远离危险源。这时候她才看清楚,这是一辆七人车,她在最后边。 副驾驶有个人回头看了一看,嗤笑一声,“看好她!别出什么乱子,别给九叔添乱!” “力哥!九叔要她干什么?”说话的是坐在车厢中间的那个黄毛,就是他发现她清醒了。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嫌命长?” “不……不是,”黄毛伸手拨了拨头发,“这不是好久不开荤了嘛!我……” “少扯淡!这几天被你玩儿的那几个是女鬼?这女的现在还有用,你要耽误了九叔的正事,明年清明节我给你多烧几个女鬼!裤裆里那玩意儿管好了!” 他们说的话,邬语听的糊里糊涂,但还是明白了一些,她对于那个叫九叔的人至关重要,这个黄毛对她感兴趣。 冷汗直流,却不敢出声…… ------------ 第60章 失忆了? 阿力十几岁就跟了九叔,一直忠心耿耿,底下人也都不是善茬儿,知道在老大的红人面前要伏低做小,连这个眼力劲儿都没有的话,也就是个第一集就领饭盒的角色。 红毛低声应下,回头就变了脸,“臭娘们儿!看什么看!要不是顾念你还有点用,爷早拿你开刀了!” 阿力不怀好意地笑了,“有时候我就说吧!不管什么人,只要两个人缘分到了呢,绕地球三圈都得凑一块儿。” “当初阴月楼你要是乖乖的跟我走,说不定都不用遭这些罪了,当初救你的人是余杨吧?反正你也是脱不了身了,不如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替你跟九叔求个情,留你个全尸!” 什么阴月楼?什么九叔?什么余杨? 邬语眉头紧锁,“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认识余杨,我也没去过阴月楼,你们……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 “哈哈……不认识?装失忆?这么说来,当初在丽江酒吧带你走的张成你也不认识?” “不……不认识!” 阿力本以为她是瞎说的,盯着她的眼睛打量了一番,不安,无助,惊恐,疑惑…… 作为一个资深的看人下菜碟的人,他不可能看错,这人真失忆了? 没什么收获,阿力也懒得盘问,九叔交代过,这次跟泰国佬的合作很重要,成功了,大半个中国市场都是他们的,如果顺顺当当,那就把这女人送给余杨,拉拢张成也就成了。要是出了问题,余杨必然是鬼,这女人能牵制住警察最好。 张成这人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义气重,当初栽跟头肯定跟内鬼脱不了关系,九叔不关心他们任何人的死活,确舍不了自己的亲侄女,他得找些人给她陪葬,一来跟树立威信,二来也能清理门户。 关于绑架邬语这件事,张成是知道的,九叔从来不屑于做些偷偷摸摸地勾当。 “阿成啊!多多这孩子应该快到了,你吩咐厨房做些吃的,路上走这么长时间,肯定饿坏了。” 古色古香的屋里,一个头发半花白的老人坐在摇椅上,身上是一套浅灰色的亚麻唐装,脚踩老布鞋,手机把玩着两个山核桃,半眯着眼睛晃来晃去。 当初余杨为了救邬语被九叔的人带走,他来要人,九叔说了一些事,关于内鬼的,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余杨。 “九叔,为什么你会怀疑余杨?” “不是怀疑,是肯定” 九叔的摇椅停了一下,山核桃被放到一边,端起身侧的茶呷了一口,又开始摇了起来。 “当初淑惠看上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同意,你的眼里有东西,那是我们这一类人应该有的东西。 所以,看人的看眼睛,那个人的眼里有一股气,那是警察身上独有的气质,再怎么藏,再怎么演,都盖不住。 即使他现在能当着我的面开枪打爆一个人的头,只要他还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还是不信他,这次的交易我让他去做,就是让他牵制警察。 声东击西,懂吧?呵呵……你们读书人见多识广,我这个没文化的就不卖弄文采了。” 有东西吗? 什么东西?警察的气质又是什么? ------------ 第61章 交战前 余果是最先到丽江的,开车一路过来,这孩子也算省心,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毕竟也是九叔的亲侄孙,隔着这样一层关系,这帮人也没人敢动他,所以没遭什么罪。 孩子到的时候,九叔居然等在门口,跟这只老狐狸打过交道的人都说,这人狠起来六亲不认,对自己都能下杀手,如今这情形,手底下人也震惊不已。 拄着一根拐杖,走到打开门的车前,朝里伸了伸手,“多多,来!” 孩子似乎没怎么犹豫,乖乖的把手递给他,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跳下车,只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任何人。 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张成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里边放了一些清淡却带着食物香气的饭菜。 孩子安静的吃完饭,就被佣人带去休息了。 “多多这孩子到现在还不说话吗?当年出事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淑惠也可怜……” 张成听他这么说,突然心里也有点儿堵,“听余杨说,偶尔会说两句,跟他女朋友说的比较多,也比较依赖她。” 九叔多贼,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张成什么意思,“能说话就好,到时候请心理医生过来看看,用不了多久也能恢复了,毕竟医生专业一点,这些年我不是没找过,你手底下的人也惯会躲。” 这意思多阴确,邬语也就是个特例,孩子的事不必靠她,她的作用也不是治疗孩子的自闭症。 张成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势单力薄,东山再起还需要些日子,现在不能翻脸,这次合作,只要中间不出岔子,证阴余杨的清白,他就能放手大干,余杨和鲁松两个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到时候,他一定让这老狐狸脱一层皮! 见张成不说话,九叔笑了一下,“行了,你晚上陪孩子,我出去散散步。” 呵!佬就快来了,这老狐狸现在做什么都躲着他,余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九叔这几天忙进忙出,虽没有刻意躲着他,也没有禁止他向余杨询问有关情况,但也不让他参与。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试探余杨,可心里总存着一些幻想,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又在他出事的时候帮他照顾孩子,怎么可能是,他不愿意去想。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两日,九叔让他跟着一起去瑞丽,安顿好孩子,张成便随着九叔一起出发了。 “杨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儿,可是……” 一辆长途旅游大巴上,鲁松姿态慵懒的躺在自己的铺上,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盯着睡在自己上铺的人。 “可是这事儿吧!我有点问不出口……” “有话说有屁放!问不出口就别说!” “哎……嗨!我这不是顾念已故的大嫂么!当年你可是嫂子手底下的……” 听到这儿,余杨就是傻子也能知道鲁松想问什么了。